醫生被他的手勁掐的差點斷了氣,臉也因爲窒息而憋得通紅,好不容易讓厲冥禹放開了手後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您誤會了,真、真的不是這樣的。之前幾次蘇冉的確有自殺的習慣,到了後面因爲醫生們打斷了她的這種習慣,她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這個樣子了,這是一種心理習慣的養成,也是醫生在治療精神病患者時常用的手法,至少她不會在洗完手後就想到自殺了。”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們了?”厲冥禹咬牙切齒地盯着他。
“不不不,厲議長,人的心理本來就很複雜,我們真的是爲了蘇冉着想。”醫生見他眸光駭人,臉色又鐵青成一片,嚇得全身都發軟,急切地解釋着。
厲冥禹攥緊了拳頭,拼命控制住想要一拳打下去的衝動,這種感覺已經好久不曾有過了。
將視線又轉向視頻,蘇冉的面色平靜,與視頻外的厲冥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的雙手卻是放在小腹的位置,這種姿態被繩索綁着,漸漸地,她的脣畔揚起笑靨,淡淡的如同空氣中漂浮的花瓣,脣微微動了動。
厲冥禹一直知道她的笑容很美,可這個時候,她的笑透着令人剜心的痛,這一瞬他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一個身心不穩地跌坐在沙發上,眼睛卻一直盯着視頻。
“這種姿勢,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感到舒服,何況是病人”良久後,他纔開口,嗓音沙啞。
“厲議長,我們也沒辦法,蘇冉她真的很奇怪,這也是我們想不通的地方,每次捆綁之前她都會保持這種姿勢,雙手放在小腹上,一旦將她的雙手拿開她便會瘋狂大叫,我們不想刺激她的情緒只能這樣了。”醫生擦了一下冷汗。
厲冥禹倏然閉眼,可腦海中還是蘇冉靜靜躺在牀榻時的樣子,昨晚他和她還溫存過,他甚至無法將這兩幅畫面聯繫在一起。
醫生看出他的痛心來,小心翼翼地開口,“不過蘇冉很幸運,最後遇上了腦科權威慕醫生,他不是心理醫生卻十分奇蹟地幫助了蘇冉恢復了清醒。”說到這兒他的語氣略顯輕鬆。
慕承?
這個名字像是一根刺一樣扎進厲冥禹的心頭,原本就在隱隱作痛的心尖又開始疼痛加劇,後來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遠遠不及此刻聽到的疼痛。在他看到了這個環境,又看到了蘇冉病發時候的視頻,這種痛如錐心、如噬心。
慕承,他是在蘇冉最絕望最孤獨的時候出現,而他呢?蘇冉真正的病因他暫時無法知曉,但可以肯定一點,和晉鵬跳樓緊接着離婚,這些對她來講都是致命打擊。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蘇冉爲什麼會那麼用心對慕承了,爲了慕承,她寧可忍着四年前發生過的事情再回到他身邊。
他明明想通了,可是,心更加疼痛了。
是的,他可以理解蘇冉的感情轉變,但,無法接受
醫生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嚇得在一旁也不敢多說什麼,良久後才聽他淡淡說了句,“視頻我可以帶走嗎?”
“這個”醫生有些爲難。
“全部看完後我命人還回來。”厲冥禹補上了一句。
“哦,那沒問題。”醫生趕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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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冥禹幾乎是逃進了車子裡,關好車門後,他整個人都依靠在後座上,大口呼吸着,結實的身軀像是繃緊的弦,隨時都有斷絃的危險,大手緊緊攥着視頻的硬盤,像是在捏着一枚炸彈似的。
佟佑嚇壞了,他從沒見過厲冥禹這樣過,趕忙回頭問道:“議長,你怎麼了?”
他擺了擺手,佟佑卻愕然發現他的手指在發抖,這個發現像是悶雷一樣在心頭爆開,什麼事情會引起他的情緒變化?不敢再多問下去,只能坐在那裡等待着命令。
厲冥禹死死盯着手裡的硬盤,這裡是蘇冉的全部影像資料,也許只有他和老天才知道,這一刻他害怕了,不知在怕什麼,只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怕的打顫。
也許,他害怕是蘇冉的安靜,穿着白色病服的她與白色病房融合在一起,恍惚得令人心疼,蒼白得令人刺眼,她的安靜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狠狠捅在他的心口上。
硬盤快被他攥碎的時候,手機鈴聲卻意外響起,厲冥禹半天沒有反應,任由着鈴聲一聲高過一聲。
“議長,你的手機響了。”佟佑一看是他的私人手機在響,也不方便替他接,只好出聲提醒了句。
厲冥禹這才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將手機拿了過來,卻在看到來電顯的時候面色突然激動了一下,這一刻竟讓他猶如隔世。
“你在哪?”他接通電話,二話沒說直接了當問道,連“喂”都省去了。
電話另一端似乎徵楞了一下。
“告訴我你在哪裡,工作室?”許是意識到對方的徵楞,他的嗓音轉爲淡柔,乍一聽像是心痛過後的溫柔窩心。
“嗯。”電話另一端的聲音也是輕柔的,只是輕輕嗯了一句,卻令厲冥禹心生悸動,心口又泛起隱隱的痛。
他沒再問話,一時間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那個”對方有些不自然,主動打破了略顯尷尬的對話環境,“我是想問你幾點回家,你的鑰匙不是在我這兒嗎?”
樣人沒出。“現在。”
“呃?”
“我去接你。”他突然說了句。
“不用了,出門就是計程車了。”
“好。”厲冥禹意外地沒有命令和爲難,在對方快要掛上電話時補上了句,“我等你回來。”
對方又愣了一下,半晌後才吶吶地回了句,“哦。”
電話掛斷,手機出現忙音後他纔想到收好手機。
“議長?”
“回半山。”他終於給出了指令。
佟佑點頭,一個油門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