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一會見到你舅舅,我也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
李赫哲的話將她的思緒打斷,她回過神,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關係,主要讓我說就好了,他目前還不知道我要和你結婚的事情。”
“噢,那就好。”
他繼續專注地開車,蘇清悠卻默默地打量着他,心下閃過很多念頭。
“赫哲,兩個月前那次文淵的爆炸案,你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他一怔,“呃,是啊,在醫院裡躺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
“其實這兩個月裡,你應該聽說過我和譽恆各種關於離婚的傳聞吧?”
“是啊。”他轉動着方向盤,“那時候,我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爲你們已經徹底決裂了。”
蘇清悠仔細看着他的表情,說道:“兩個月後,我去了他家,宋許諾他也來了,主要是爲了慶祝你康復的好消息。”
李赫哲的手一頓,手指輕微地顫了顫,嘴脣輕輕一抖,卻什麼話也沒說。
她將他的舉動全部收在眼底,淡淡地說:“我記得你曾經安慰過我,在蘇家在薄家大鬧了一場之後,是你送我回的學校。”
他聽了,嘴角忽然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原來你都還記得。”
“那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很慘的人吧?”她問他,看他沉默着沒說話,淺淺地笑了一下,“可那時候,我因爲認識了譽恆,覺得自己脫離了虎口,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也許你自己覺得,在別人眼裡,在譽恆和宋許諾的眼裡你是個私生子,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下人,但他們卻把你視作一個朋友,不過現在不是了而已。”
“清悠,你繞了這麼一大圈,可別說是爲了勸我!”
李赫哲因爲激動,音調都拔高了許多,她卻在此刻搖了搖頭,“你就當我發點牢騷吧,喏,醫院到了。”
她之前不相信李赫哲真的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所以還專門試探了一下,既然他依然沒有觸動,那她也只好放棄了。
她下了車,同李赫哲一起走進了醫院裡。
再次見到陸之麟的那張臉,蘇清悠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語氣不冷不熱地對陸之麟喊了聲“舅舅”,然後把視線投向了李赫哲,“舅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叫李赫哲,我就要和他結婚了。”
陸之麟躺在病牀上,看到蘇清悠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眼皮抖了抖,“銘心,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和薄譽恆在一起嗎?”
“是,我本來和他生活的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蘇清悠點點頭,“可是薄之白,他以舅舅你的性命爲威脅,讓我在一個月之內,迅速地和他離婚,然後隨隨便便找一個男人結婚。如果不是赫哲他好心,我估計就得被他硬塞個人就嫁了。”
陸之麟將猶疑的目光投向了李赫哲,他立即恭敬地對陸之麟點頭示意,還拿起了牀頭的水果刀,“我去洗一洗,一會削點水果。”然後適時地離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陸之麟捂着胸口,震驚地盯着蘇清悠。
“本來因爲你的病情,我不想說這件事情,可是既然我都要二婚了,怎麼樣也得讓你知道一下。”
蘇清悠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心揪了一下,一開始只是一兩下,之後忽然就像被無數人揪緊了一樣,疼得她立即紅了眼睛。
“舅舅,我是你的親外甥女,從你認我開始到現在,我發覺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向着薄之白的。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可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嗎?你非得看到他把我逼到絕路,生生在你眼前上演一場人間慘劇,你纔會覺得我可憐嗎?”
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望着陸之麟,口氣裡已然是滿滿的無奈,“我說這些不是想怨你,只是我每每想到他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就害怕,甚至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我只希望舅舅以後你看到他,提防他一點,不要再被他的表象給矇騙了!”
陸之麟望着她,臉色由原本的灰白之色,一點一點地成了徹底的慘白。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來吃個蘋果吧。”
李赫哲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手裡已經拿了兩個削了皮的蘋果,把水果刀重新放回了牀頭。
他遞給蘇清悠一個,還想個陸之麟時,見他一副不願搭理自己的樣子,訕訕地自己咬了一口。
“銘心……”
陸之麟終於開口了,可他也只是僅僅說出這兩個字,原本關上的病房門此刻被粗暴的推開了。
薄之白從外面直直地衝進來,看到蘇清悠的一剎那,眼底的火苗迅速燃成了熊熊的火焰。
他剛想衝到她身前,拽住她的衣領問個明白,李赫哲連忙擋在了蘇清悠身前,“你想幹什麼?!”
“薄之白,舅舅還醒着呢,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蘇清悠怎麼也沒想到,昨天都說了再見她是孫子的男人,居然沒到二十四小時,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雙手緊緊地攥起來,憤怒地把那句話說出口的同時,餘光已經瞟向了那個牀頭的水果刀。
她此刻忽然生出一個危險的念頭。
薄之白一邊的嘴角翹起來,惡狠狠地盯着她。
不過她剛剛的那句話顯然對他起了點震懾作用,他看了眼陸之麟,語氣冷冰冰地說了句“先生”,然後繼續瞪着她,“那就不要打擾先生休息,我們出來談!”
“你們有話,就在這裡說!”
陸之麟從來溫聲細語,此刻突然大聲地說了一句,讓病房裡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既然舅舅都這麼說了,你說吧,有什麼事非得鬧個驚天動地的?”
儘管她的語氣很嗆,可她還是在李赫哲的身後又退了好幾步。
“注意安全。”
薄譽恆的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耳邊,她此刻已經偷偷拿出了手機,準備報警。
“薄譽恆昨晚跑了,蘇清悠,這事你應該最清楚吧!”
薄之白瞪着她,“你倒是好手段!昨天差點把我給害死,是不是想到我會對他下手,所以連夜找人把他給轉移出來?”
“你說的話我都已經照着做了,今天我過來還帶了一個人,你沒看到嗎,他就是我的結婚對象,我都和薄譽恆鬧翻了,又怎麼可能還偷偷聯繫他?薄之白,你現在到底還想怎麼樣!”
薄之白同李赫哲對視了一眼,然後不以爲然地嗤笑了一聲。
“我說你。”他衝着李赫哲擡了下下巴,“你不會告訴我,這個被人用過的破鞋你還要吧!”
“你胡說些什麼!”
“之白,你剛剛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
李赫哲和陸之麟的聲音同時憤怒地響了起來。
“我想娶誰關你什麼事情?”李赫哲被他的話狠狠地傷了自尊心,“你是個什麼東西?”
薄之白再次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後一個揮拳,把李赫哲生生地打翻到了地上去!
蘇清悠在看到他揮拳的一剎那間就心知不妙,立即撥了110出去,結果還沒等那邊接起來,他已經一個跨步,把她的手機硬奪過來,摁掉了手機,然後隨意地丟在了一邊。
他扯過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地對她說:“蘇清悠,昨天在公司,你可是威風的很啊,既然我找不到薄譽恆,那就讓你來體驗體驗極限運動多快活好了!”
他說着要把她扯出去,蘇清悠根本敵不過他,一邊抵抗一邊大聲喊道:“我不是都照着你說的做了嗎,你這個言而無信的混蛋!”
“對不起,遊戲規則是我制定的,現在,我改了!等你從樓上跳一百次,什麼時候跳得我高興了,什麼時候我再考慮放過你吧!”
“薄之白,住手!”
陸之麟幾乎是用盡了他的畢生力氣在說話一般,衝着薄之白吼道。
看他根本不爲所動,還把蘇清悠往外面拉,他看到牀頭櫃上的水果刀,立即拿了起來,“薄之白,你心裡還有沒有當我是生養你的人?”
他把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銘心放開,不然,我就死!”
蘇清悠睜大了眼睛,嘴巴被薄之白的手堵住,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先生,如果你那麼想死,那麼早在你鋃鐺入獄的時候,你就應該以死謝罪了!”
他的話讓陸之麟臉上露出頹然之色,過了幾秒,他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從牀上快速地跳下來,拿着水果刀,衝着薄之白刺了過來。
“銘心,你小心!”
薄之白沒想到陸之麟居然想殺他,臉上一剎那間浮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一把推開了蘇清悠,想奪下陸之麟的刀片,卻沒想到陸之麟一個將死之人,居然在最後迸射出想象不到的力氣,兩個人爲了一把刀爭的面紅耳赤。
蘇清悠想上前,被在地上的李赫哲一把攔住,“千萬別上去,這時候,刀子可是見誰戳誰!”
她只得大聲喊起了救命,企盼有人趕緊過來把水果刀奪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快來人,救命啊!”蘇清悠升起了一絲希望,不顧一切地朝門口大喊,卻沒想到沈芸出現了門口。
沈芸在看到病房裡的兩人正在爭着一把刀,立即大叫了一聲,“之白,不要啊,他是你的父親!”
“噗嗤”一聲。
那是刀子戳進肉裡發出的聲音。
嘩啦嘩啦的,則是血大片大片地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