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接!”
薄言像是猜到是誰打過來的電話,突然開口阻攔她,“清悠,關於譽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雙眉狠狠地壓下,更顯得星眸深邃,直起了身,顯然表明他對此事的鄭重。
“清悠,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譽恆他五年前曾經和我說過,他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的那個人。”
瞧見蘇清悠握着手機的指尖一點點泛白,他繼續說:“他告訴我……”
“閉嘴。”
清脆的聲音在寬敞明亮的病房裡響起,薄言擡眸,不可置信地凝視着她。
她剛剛說了什麼?
讓他閉嘴?
從前在他面前稍顯怯懦的蘇清悠,如今竟然當着他的面,面無表情,字字鏗鏘地對他說了這兩個字!
薄言的面色沉下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對誰說話?”
“在對一個企圖挑撥我和我丈夫關係的人說閉嘴,大概沒什麼不妥吧。”蘇清悠瞪向他,明豔的眸子裡迸射出冷意。
“他做過什麼,你不想知道?”聲音拔高几分,帶了絲絲惱怒。
蘇清悠抿抿脣,“我當然想知道,可這些事,我只想從他嘴裡聽到,其他人的話,我不想相信,也不會再相信了。你……”
她望着從前的戀人,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最終,只是吐出幾個字,“好好照顧自己。”
原本已經停止震動的手機再次鍥而不捨地響起來。
她不再看臉色鐵青的薄言,而是走出來,接了手機。
“……喂。”
“清悠。”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好聽,“我現在在巴厘島。”
“我知道。”她迅速地接口,語音裡摻雜了些連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澀,“舉辦婚禮挺忙吧,辛苦你了。”
意外她知道這些,他的聲音有片刻的停頓,“沒什麼,只希望能早點看到你。”
早點看到她做什麼,不是都要和尤雨初結婚了嗎,又何必說這些話?
蘇清悠咬脣的皓齒幾欲染血,心裡難過極了,差點就要掛了電話。
“那件婚紗只有我穿過,也不知道你穿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薄譽恆站起來,走到窗前,向遠方眺望。
碧藍色的海洋乾淨純粹,似一塊巨大的藍色寶石,在溫熙的太陽下,反射着五光十色的光。
他低頭,輕輕勾了勾脣角,臉上又浮現一抹黯然,“如果可以,其實希望一切都由你來定,不過,我們會有機會的。”
蘇清悠怔住,“你不是……”
“不是什麼?”他反問。
“沒什麼。”知道他看不到,蘇清悠還是搖搖頭。
“日子定的有些突然,明天你就要過來。所以我已經叫紀城去接你。”
微微停頓片刻,他說:“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沒關係,我一點點告訴你。”
“好。”要掛電話時,她又急急地補充一句,“我相信你。”
信任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明明嘴上說着信任,可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等我。”他說完掛了電話。
蘇清悠把手機收好,之白走了過來,凝視她,“小姐,我們走吧。”
她點頭,和他即將走出醫院,看到蘇清文正踩着高跟鞋跑進去。
看到她,蘇清悠立即想起敏敏,快步走過去,伸手攔住她。
沒想到在這裡碰見蘇清悠,蘇清文眉眼飛揚,“你怎麼在這?”
“你來找薄言,今天不是週末嗎,作爲秘書,你會不會關心過度了?”
面對她的質問,蘇清文厭惡地想撇開她,“關你什麼事?”說罷腳步不停,高跟鞋踩得蹬蹬直響。
“你還記得許君廉嗎?”
蘇清文聽到這三個字,像是觸電般,渾身抖了抖。
好幾年都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再次聽到,依然覺得一股涼意直躥進心尖裡。
她回頭,眼中幾欲噴火,聲音發顫,“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走近蘇清悠幾步,她的手已經緊緊攥起來,“你居然敢查我,蘇清悠,你倒是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了!”
蘇清悠毫無畏懼地看着她,“他已經再婚了。”
“哈!那關我什麼事!”蘇清文誇張地笑了一下。
“他妻子天天生活在家暴的陰影下,他的女兒現在才四五歲,幾乎每日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媽媽遭受欺負。”
她望着蘇清文的眼睛,像一把錐子,想探入她的心裡,“許夢雪,你曾經和他生活過那麼長的時間,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暴行,幫幫她們,去指證那個畜生!這是在幫她們,也是在幫你!”
蘇清文往後退幾步,“不準再叫那個名字!蘇清悠,你有臉說,如果不是你和你媽,我媽怎麼會認識那個人!”
回憶如潮水,一**地涌上來,她眼睛頓時溼潤了,“你沒資格在這裡像個聖母一樣,讓我做什麼!”
她往前走去,蘇清悠追上來,語氣緩和許多,“許夢雪,想想那個才五歲的小女孩!至少幫幫她,你經歷過,最清楚那是什麼樣的生活,你好好考慮一下。”
見她腳步停下來,蘇清悠氣喘吁吁地說:“我不是聖母,我每天都想着怎麼把你送進監獄,我不騙你。而我估計你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蘇清文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你是我,我相信你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眼前的這個人。”
“我的幸福早就在你媽和我爸結婚的那一天沒有了,曾經,薄言點燃了我對生活的希望,又一次,你把它澆滅了。”
她搖搖頭,“別指望我會照你說的去做,蘇清悠,你應該好好關心關心你自己,別在我還沒對你動手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蘇清悠望着她決絕的背影,嘆了口氣。
之白走到她身邊,淡淡地說:”小姐,慢慢來吧。”
“我勸不了她,我們雙方都恨不得對方去死,她又怎麼可能聽我的?”
她顯得很沮喪,他安慰道:“你怎麼知道,自己的話沒在她心裡留下些什麼痕跡呢?不過,不同的人相處的方式也是不同的,也許下次看到她,你可以換個方式和她說說。”
兩人走出醫院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剛坐上車,之白突然從前面遞給她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接過那個小玩意,蘇清悠在手裡細細把玩,聽他說:“是一把瑞士軍刀。”
“給我這個幹什麼?”
“鑑於小姐最近事故頻發,我覺得很有必要給你配個武器,以便於危險時用。”
聽着他的解釋,蘇清悠覺得好笑,“就算你給了我這個東西,在危險的時候我也見不得能用着,沒準那個時候,我已經被人抓走了。”
儘管這麼說着,她還是把軍刀放進了褲子的口袋裡,不再去管它。
她此時接到紀城的電話,告訴她在翌日早上八點時去機場,他將接她去巴厘島的事情。
“明天帶我去機場,早上八點,對了,順便把落語也接上,她要當我的伴娘呢。”
“好的小姐。”
蘇清悠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心情閒適許多。
之白沉吟片刻,還是說道:“小姐,既然明天出去,就一定要小心周邊的環境,如果遇到了可疑的人要跑才行。”
她點頭“嗯”了聲,打趣說:“有你在,我很放心的。”
只是她這句話說完沒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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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蘇清悠和落語都已經下了飛機,她突然就覺得胃不太舒服,和紀城之白說了下,就急匆匆地往洗手間跑。
好像是早上喝了點涼水,她覺得胃部一陣痙攣,卻也吐不出來,只好走出隔間,打開水龍頭洗手。
她皺起眉,又覺得胃部疼起來,一隻手摸着肚子,站在洗手池旁,咬牙忍受着。
一個女士走過來準備洗手,看她一副非常奇怪的模樣,關心地問:“你還好嗎?”
說着,她拿出自己包裡的一瓶礦泉水遞過去,“喝點吧,這樣應該能好受點。”
蘇清悠下意識地想拒絕,她卻很熱心腸地說:“我之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喝點水總比這樣強撐強。”
“謝謝。”蘇清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想拿過她的水,卻想起了之白的話,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她看了眼女士,覺得不太對勁,“不用了,我先走了。”
說着,她頭也不回,開始朝出口處快速走去。
走出來,她往後看了眼,發現那個女人依然跟着她,心裡一涼,腳下已經跑起來,徑直朝紀城他們的方向跑。
因爲胃疼的厲害,她的步伐越來越短,很快,雙臂就被人架住了。
原來不只一個人在追她。
一個聲音低低地說:“蘇小姐,身體不舒服就別掙扎了,跟我們走吧。”
落語他們還在等蘇清悠,看蘇清悠遲遲沒過來,落語疑惑地自言自語,“怎麼上個廁所還那麼慢?”
“落小姐,能麻煩你去洗手間看看她嗎?”
對於之白的請求,落語毫不猶豫地答應,“你們等着啊,我馬上過來!”
紀城和之白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互相別過眼,都壓制住了心中的不安。
“洗手間裡沒有她的人影!”
落語跑出來,急急地對兩人說,“怎麼回事啊?”
兩人的臉色立即變了。
“他們應該還沒走遠,你去西邊,我去東邊追!”之白說完,立即向東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