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一陣陣的煩躁。
她當然相信薄譽恆,可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樣子,沒有多少人能心大到對此雲淡風輕吧。
況且,要和薄譽恆結婚的人,不是她嗎?
蘇清悠放在膝蓋的手,緊緊地交織在一起,蹙起了眉頭。
很快,薄家出現在了門口。
蘇清悠看着眼前這幢低調奢華的別墅,不過幾天沒來,卻有了種淡淡的疏離感。
“小姐,下車吧。”之白提醒道,“要我陪你下去嗎?”
“不用了。”
蘇清悠搖搖頭,走下車,來到大門前。
門衛自然是認識她的,恭敬地把門打開。
蘇清悠走進去,還沒走幾步,趙德恩就迎了上來,“夫人……你來了。”
看到趙德恩慈祥的笑容,蘇清悠心裡一暖,也笑了,和他往裡面走。
“薄譽恆回來了嗎?”她問。
回答她的不是趙德恩,而是另一個人,“他去了巴厘島,就在剛剛,你不知道嗎?”
蘇清悠一愣,擡眼看去,薄言正在客廳的沙發上悠閒自在地看着一份雜誌,對她淡淡地來了一句。
“去巴厘島?”她震驚地問。
“是啊,他要在那結婚,當然要去考察一下。”薄言對蘇清悠身旁的趙德恩說:“管家,你先下去吧。”
“趙管家,這是真的嗎?”
面對蘇清悠探詢的眼神,趙德恩苦笑地點點頭,離開了客廳。
“蘇清悠,我不明白你怎麼還會來這,難道你現在還沒看清楚嗎”
薄言放下雜誌,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低頭瞧她,“你已經出局了,他是要結婚,但不是和你,就算你們領了證又如何,現在,只要他願意,立即就能拖你去民政局和你撇清關係。”
蘇清悠心底一片冰涼,卻怎麼也不相信這件事情,立刻拿出電話打過薄譽恆。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蘇清悠神色複雜地掛了電話。
現在連電話都打不通,薄譽恆到底想幹什麼?
薄言看着她,表情有些憐憫,“蘇清悠,放棄吧,你們不可能的,薄家,不可能會和你們這樣的女孩聯姻。”
這樣的女孩?
蘇清悠擡起頭,冷冷地看着他。
她很想告訴他,也許很快,他們叔侄都爭破頭的文淵,可能即將會成爲她的,而到時候,所謂一手遮天的薄家就會變成一張沒用的廢紙被人扔進垃圾桶裡。
但她還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反而脣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是嗎,那又如何?就算我不是薄譽恆的妻子,我也不願意當你的情婦,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看到薄言的臉色如她所願的黑下來,蘇清悠轉身,頭也不回地就往薄家的大門走去。
“蘇清悠你給我站住!”
薄言低吼出聲,看她像是沒聽到一樣往前走,想到她剛剛的話,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他快步在她身後追她,終於在她邁出薄家的時候拽住她的手腕,“蘇清悠,你聽我說!”
蘇清悠反感地推開他,“你離我遠點!”
“我和薄譽恆不一樣!就算他奪了權,他也無法翻身,而如果我成了文淵的主人,我第一件事就會和趙詩允離婚!”
薄言被她推開,卻依然沒有放棄,走到她身邊,“如果到時候你願意,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權利。”
蘇清悠看到他狹長的桃花眼眸光閃爍,說得十分真誠,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回答他。
“我不需要。”她搖搖頭,向着對面之白的車走了過去。
此刻,誰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一輛車呼嘯着疾馳而來,在這條街上穿過,速度極快,就要向蘇清悠撞過來。
“清悠,小心!”
薄言立刻推了她一把。
已經下車的之白看到危險的一幕立馬飛奔而來,把蘇清悠摟在懷裡,往一邊倒去。
兩個人栽在地上,蘇清悠沒受什麼大礙,卻眼睜睜看着薄言因爲推了她一把而被車碰了一下,巨大的力量使他飛出了幾米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薄言,你沒事吧!”
蘇清悠掙脫開之白,跑過去查看他的情況,只見他面色蒼白地躺着,已經有殷紅的血跡流了出來。
之白站起來,第一反應是看那輛車。
“沒有車牌號……”之白心裡立刻有了些許猜測,他沒有耽誤,把薄言扛起來,放進車裡,“小姐,你和薄家這邊的人說明下情況,我先送他去醫院!”
蘇清悠忙點頭,跑進去叫來趙德恩,讓他趕快叫人去查這件事。
趙德恩載着她去了醫院,邊開車,邊悄悄地問:“夫人,你這幾天,是不是和少爺鬧了什麼矛盾,怎麼現在你走了,尤小姐反而搬進來了?”
蘇清悠又給薄譽恆打了好幾個電話,發現還是打不通,有些氣惱地說:“管家,如果我能知道你少爺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也不會在這給他一直打電話了!”
回想起剛剛那輛車,蘇清悠心有餘悸,覺得那輛車絕對是衝着她撞過來的。
是誰做的?
蘇清文?
還是尤雨初?
“夫人,你千萬別生少爺的氣,那尤小姐住進來時,非要住你的房間呢,少爺根本就不讓她這麼做。”趙德恩安慰她說,“你一定要相信,少爺的心都在你身上啊!”
蘇清悠淡淡地扯了扯脣,語氣柔和了下來,“管家,你別急,我沒生氣。我當然相信他。”
只是,一連幾天都沒怎麼和聯繫她,現在又和尤雨初一起去了巴厘島,蘇清悠心裡怎麼想都有些不安心。
她和趙德恩來到之白說的醫院,還沒進病房就看到之白在那站着,忙說:“之白,怎麼樣?”
之白搖搖頭,“還好,只是胳膊受了點傷,也不算什麼大礙。”
趙德恩和她這才放下心來。
“小姐,他要求和你說幾句話。”之白繼續說。
蘇清悠愣了愣,點點頭,走了進去。
看到薄言在病牀上躺着,蘇清悠就想起來,五年前她也是這樣遠遠地看着病牀上的他,直看到他心臟停止了跳動。
“……謝謝你。”蘇清悠沉默了片刻,拉了椅子在他牀邊坐下,“你,還好嗎?”
薄言聽到她的聲音,原本看着窗外的頭轉過來,看向她,“我沒事。”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沒說話,病房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她聽到他開口,“其實,不是這樣的……”
蘇清悠疑惑地擡起頭,看到薄言英俊的臉上浮現着淡淡的哀傷,有些驚訝。
“自從那次我們一起出去,我肺炎病好了之後,就一直想對你說抱歉的,很多事,包括之前欺負你什麼的……”
薄言沒對上她的眼睛,稍稍偏了頭,“可不知道爲什麼,見到你,我總是會覺得心煩氣躁,總想和你爭論一番,後來,又發生了小允那件事……”
“我很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蘇清悠沒想到他會說這些,想起過往種種,心頭驀地一酸。
其實五年前,如果沒有他家人的阻止,他們也許現在已經結婚了,也許會已經生了好幾個孩子也不一定。
那是他們在一起時,經常一起構想的事情。
“我會拉着你的手,然後我們兩邊各帶着一個孩子,穿過馬路,穿過草地,穿過熱鬧,穿過寂靜……然後,孩子們累了,一個在我背上掛着,一個在你懷裡抱着,就這樣回家。”
蘇清悠在他的房間裡,兩個人談天說地,背靠着背,薄言就是這樣對她說。
她也會做這樣的夢,夢到自己在廚房裡做菜,忽然覺得腰部一暖,薄言已經靠上了她的肩膀,輕輕地環住她,在她面頰落下輕輕一吻,然後說:“我回來了。”
在她以爲薄言死去的那幾年裡,有時依然會做這樣的夢,然後醒來,淚流滿面。
誰在愛上第一個人的時候,不是想着與之終老的呢。
誰沒做過這樣的夢,沒傻傻地默唸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詩,然後就笑了起來呢。
可畢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在重新見到薄言的那一瞬間,她曾想過,也許,還有這種可能。
可現在,她無論如何不能回到從前,不是爲了什麼矯情的理由,只是因爲,她愛上別人了。
原以爲愛之花早已死去,現在又重新開出了小芽,但水,並不是他澆的。
“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她好像在對他說,也好像在對自己說。
“你好好休息吧。”
蘇清悠已經站了起來,薄言的手卻輕輕摸着她的手,眼底一片晶瑩。
“蘇清悠,你太過分了。你對我們從前的事記得那麼清楚,而我一無所知,你爲什麼不能告訴我,我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神色黯然,“我每天都被這樣的疑惑折磨着,如果你真的是對我很重要的人,請你告訴我,我現在只想不惜一切地對你好,難道這樣你也不能接受嗎?”
蘇清悠怔住了,因爲他的眼神,實在太過悲傷,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
手機響了起來,她放開他的手,拿起來看。
來電顯示,是薄譽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