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同意了,你們跟啞叔商量商量,挑個吉日成親吧。”蘇全福笑眯眯地說。
蕭佔喜出望外,“真的嗎?您老人家同意我們成親了嗎?”
“那還有假?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蘇全福依然笑眯眯。
“太好了,小姐。”
“恭喜了,大人!”
鬱兒和秦雲姑一左一右擁住蘇晴眸,連聲道喜。蘇晴眸看了蕭佔一眼,羞澀地笑了一笑。
那邊啞叔已經坐不住了,起身來比劃着問蕭佔的生辰八字,打算去選個吉日好讓他們成親。
“蕭佔啊,這柄長劍還給你。”蘇全福拿起長劍還給蕭佔,臉色鄭重地說,“我知道你走江湖慣了,這動武也動習慣了。不過我希望你跟我們燕兒成親之後,除非必要,不要隨便動武,更不要惹上那江湖恩怨,連累家人。就像你剛纔那樣,要有解劍退隱的覺悟,你懂我的意思嗎?”
“老人家用心良苦,蕭佔怎會不懂?”蕭佔正色地跪下去,磕了一個頭,“老人家放心,成親之後,蕭佔再不過問江湖之事!”
蘇全福點了點頭,“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這個玉佩暫且放在我這裡,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東西,待你們成親之日將它擺在上座,與我一同受禮,也算是他們看到你們成親了。”
“是,老人家想得周全。”蕭佔沒想到蘇全福還粗中有細,連這種事情都想到了,心裡大爲感動,又俯身磕了一個頭,才站起身來。
蘇全福對蘇晴眸招了招手,“燕兒,你過來。”
蘇晴眸依言走過去,“爹!”
“燕兒啊,雖說你從小就聰明懂事,不過爹還是要嘮叨你幾句。”蘇全福目光慈愛地看着她,“你娘死的早,我呢這些年也沒怎麼用心照顧你,委屈你了。成親之後呢,你就是大人了,不要在使性子、鬧脾氣。等日後有了孩子,就把這個官辭了,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吧。”
“是,爹,女兒明白。”這些年蘇晴眸第一次聽蘇全福說這麼動情的話,心裡有些酸楚。
蘇全福笑着點了點頭,“好,好孩子。”一手拉了蘇晴眸,一手拉了蕭佔,將二人的手合在掌中,看着蕭佔道,“孩子,那爹就把燕兒交給你了!”
“是,老……爹!”蕭佔很高興地改口叫了爹。
“哎呀,親也提了,爹也叫了,你們就別在那兒囉嗦了,我都餓壞了。”鬱兒見三個人在那兒你看我我看你沒完沒了的,忍不住急了,衝啞叔嚷嚷道,“啞叔,我要吃飯。”
親事成了,沒有比啞叔更高興的了,連忙比劃着說這就去做飯,讓大家都留下來吃飯。
“我想起來衙門裡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秦雲姑覺得人家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飯,不想打擾他們,找了一個藉口就想走。
蘇晴眸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拉住她道:“你啊別找藉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是說了嗎?日後就是一家人,你怎麼還要把自己外出去呢?”
“就是啊,雲姐姐,你不把我們當自己人是不是?”鬱兒虎起臉來,“你要走了,我以後就不叫你雲姐姐了!”
秦雲姑連忙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我留下了,留下了!”
“哎,這纔像話嘛。”鬱兒在她肩頭上拍了一巴掌。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蘇全福和啞叔高興,拉着蕭佔多喝了幾杯,結果把兩壇酒都喝光了,三個人都醉了。
蘇晴眸本想回衙門去睡的,但是不能留下三個醉漢不管,便讓鬱兒回衙門說了一聲,留宿在老宅。
第二天蕭佔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蘇晴眸做好了早飯留在桌子上,人已經去了衙門。他連忙起身洗漱,吃了點飯,也趕來衙門。
去杭州府送信的衙役已經回來了,韋南鬆回信說關於屍體的事情有過先例,驗屍無誤可以先行埋葬。但必須以棺木盛殮,以備日後出現問題,方便重新開棺驗屍。至於聾啞人證詞的事情,他也未曾遇到過,已經寫信給刑部徵求意見了。讓她稍安勿躁,靜候迴音。
因爲文家三個娘子都在大牢裡,文秀才又不知所蹤,蘇晴眸只好安排溪頭村的村民馮大將香蘭的屍體帶回溪頭村,在衙役的幫助下葬在後山之上。當然棺木、裝殮、車馬、人工等資費都出自文家的財產,也事先徵得了彩孃的同意。
“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應該可以安心了,怎麼還愁眉不展的呢?”蕭佔到二堂來找蘇晴眸,見她坐在那兒微蹙着眉頭髮愣,於是問道。
蘇晴眸搖了搖頭,“不是爲了那件事情,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早上一起來就覺得心神不寧。”
“我看你最近是累壞了,反正韋大人發的是普通公文,刑部批覆下來也要十天半月的。你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吧!”蕭佔有些心疼地幫她理了理鬢邊的頭髮,“有什麼事情我來替你做!”
蘇晴眸笑着看了他一眼,“那你能審案嗎?”
“怎麼不能?我也跟你學了不少呢,不就那麼幾招嗎?接案子,勘察現場,尋找聯繫人,分析所有聯繫人的身份、性情、習慣等等,然後推斷,定論。”
“說是這麼說,有些事情往往卻又不是那麼簡單。就拿文家的案子來說吧,我明明知道勒死香蘭的是錦兒,可是彩娘非要搶着承擔罪過,錦兒又死不承認,我也無可奈何。”蘇晴眸嘆了一口氣,“人的生命那麼脆弱,可是想法卻那麼複雜。一念之差便能關係到一條甚至幾條人命,不敢鬆懈啊!”
蕭佔聽她說得老氣橫秋,忍不住笑了,“看你,做了幾天官把自己搞得跟老儒生一樣。我看咱爹說得對,你還早點把這個官辭了吧。”
“我也想啊,可是現在沒有理由。也許……”
蕭佔見她紅了臉沒有說下去,心裡明白卻又故意逗她,“也許什麼?”
“別問了。”蘇晴眸不肯說。
“說來聽聽嘛,我們就快成親了,你還害羞什麼啊?”蕭佔笑着追問。
蘇晴眸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也許等我有了身孕,可以藉故辭官。畢竟十月懷胎,不能坐堂審案,這個官形同虛設,我想就算陛下也無法回絕這個理由。”
“哈,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蕭佔笑得賊兮兮的,惹得蘇晴眸捶了他幾拳。
啞叔很快選好了日子,就是這月的二十八,也就是七天後。衙門裡的人得知這個消息,也都非常高興,不當班的衙役都抽空去幫啞叔置辦東西,佈置新房。得知知縣要成親的消息,受過蘇全福和蘇晴眸恩惠的人都紛紛送來了賀禮,只有錢貴友失意得很,抱着小五子哭了整整一夜。最後還是決定祝福他們,把上次下聘退回來的東西全都當做賀禮送給了蘇晴眸,說是給她添嫁妝。
“這個錢貴友其實還不錯嘛,看得出來對咱們大人是一片深情呢。”秦雲姑翻看着錢貴友送來的東西,樣樣都很貴重,忍不住感嘆道。
鬱兒雖然一向看不起錢貴友,經過這次的事情也對他稍有改觀,“也許吧,小姐差人去退了幾次,他都閉門不收,看來是真心誠意要給小姐添嫁妝。以前小看他了!”
“這份人情太大了,恐怕大人要傷腦筋了。”秦雲姑替蘇晴眸擔憂起來。
鬱兒滿不在乎地揮了一下手,“有什麼好傷腦筋的,等錢貴友成親的時候再把東西當賀禮送還給他就是了。”
“傻妹妹,哪有那麼簡單。”秦雲姑把東西整理好,直起身子來,“走吧,我們回衙門去吧。”
“嗯!”鬱兒點了點頭,跟秦雲姑一起出了門,往衙門趕來。
快到衙門的時候,就見蕭佔神色匆匆地走了出來,跟一個走江湖打扮的年輕男子說了幾句什麼,兩個人就轉過街角不見了。
“唉,雲姐姐,剛纔跟蕭大哥說話的是什麼人啊?”鬱兒好奇地問道。
秦雲姑搖了搖頭,“不認識,可是什麼大人差遣他去辦什麼事情吧?”
鬱兒覺得秦雲姑說得有理,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到了傍晚時分,啞叔喊開飯,飯桌上卻不見蕭佔。
“小姐,你派蕭大哥去幹什麼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啊?”鬱兒嘴急地捏了一枚蔬菜丸子,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問道。
蘇晴眸愣了一下,“派他出去辦事?我沒有派他辦事啊。我也覺得好半天沒見到他了,你們看到他了嗎?”
“是啊,中午的時候看到他跟一個揹着大刀的男子說了幾句什麼就一起往南邊去了。我和雲姐姐還以爲是你派他出去辦事了呢,原來不是嗎?”鬱兒有些吃驚地問。
蘇晴眸皺了一下眉頭,“今天衙門裡沒什麼事情,我一直在書房看文書來着。”
“我去找個人問一下。”鬱兒說着便急急地奔到前面,找了衙役來打聽。
“哦,鬱兒姑娘問蕭捕頭啊。”一個瘦瘦的衙役似乎知道什麼,擠到前面來說,“中午的時候一個揹着大刀的人來衙門找蕭捕頭,給了我一枚奇形怪狀的牌子,讓我拿給蕭捕頭看。蕭捕頭看了之後臉色大變,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鬱兒蹙了一下眉頭,“那蕭大哥留下什麼話沒有?”
“沒有,蕭捕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鬱兒回到後衙把打聽到的情況跟蘇晴眸說了,蘇晴眸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幾天她的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有一種莫名的不安。聽了鬱兒的話,這種不安更加濃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