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這件案子果然是要折壽的。連個安穩覺也睡不成!
韋南鬆趕忙穿好衣服,跟着欽差護衛來到大牢。還沒看到葛小波,卻先看到蘇晴眸橫臥在葛小波牢房的門口。
“這是怎麼回事?”他大吃一驚,“她……她怎麼了?”
“大人放心,她沒有死,不過是暈過去了!”一個欽差告訴韋南鬆道,“想來是慌張逃出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碰到了牢門的柱子上,暈死了過去。”
韋南鬆試探了一下蘇晴眸的鼻息,果然只是暈過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跟欽差護衛所說的一樣,她的頭正對着門柱,額頭上有一塊淤青,看樣子確實是撞暈過去的。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蘇晴眸爲什麼不在自己的牢房裡,卻跑到這裡來了?她是怎麼出來的?
不過他急着去查看葛小波的屍首,暫時將這些疑問壓下,吩咐欽差護衛將蘇晴眸移到旁邊的牢房去,想辦法叫醒她。
葛小波戴着手銬腳鐐,平臥在地上,表情很是平靜。像是睡着了一樣,牢房內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身上也沒有傷口和血跡。
“大人,您看!”不等韋南鬆開口詢問,欽差護衛便指着葛小波頭頂說道。
韋南鬆俯身看去,就發現葛小波頭頂百會穴處插了一枚鍍銀簪子,插得很深,直沒簪花根部。這枚簪子他認得,正是蘇晴眸頭上戴着的那枚。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一沉。
“怎麼會這樣?這大牢不是由你們嚴密把守的嗎?爲什麼還會出這樣的事情?”韋南鬆直起身來,臉色分外難看,“葛小波可是毒殺欽差大人一案的重要嫌犯,案子還沒有結,嫌犯就死了,這讓本官如何向高大人,向上頭交代啊?”
欽差護衛自知理虧,卻還忍不住辯解道:“我們確實好生看守來着,可是誰會知道那女知縣會從女牢跑到這邊來殺人呢!”
“什麼,你們說是青溪知縣殺了葛小波嗎?”韋南鬆盯着欽差護衛問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嘛,一看就明白了,青溪知縣從自己的牢房跑出來,到這裡殺害了葛小波,待要逃回的時候,卻不小心撞在了門柱上暈了過去……”
韋南鬆沉了臉色,“這裡每一間牢房都上了鎖,你倒是說說看,青溪知縣一個弱女子是怎麼打開兩扇牢門的?又是怎麼殺死武功高強的葛小波的?那時候你們都在什麼地方?”
“這……下官只是猜測而已!”欽差護衛一時間想不到應對的詞句。訕訕地說道。
韋南鬆知道他們想推拖責任,才急着把罪名強加給蘇晴眸。不過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一切都像是欽差護衛所說的,是蘇晴眸跑過來殺了葛小波,卻倒黴沒逃拖成功,撞暈了過去。這件事情可是對涉嫌數宗罪責的蘇晴眸大大不利啊!
偏生青溪大牢乾淨得很,沒多少犯人,葛小波就是所在牢房又偏僻,想找個目擊證人都找不到,只好去問蘇晴眸了。他只好吩咐欽差護衛去叫仵作來詳細驗屍,自己則到旁邊的牢房來,蘇晴眸已經醒了過來。
她覺得腦袋一陣生疼,彷彿要裂開一樣,下意識地伸手去扶頭,卻碰到了額上的淤青,疼得險些叫了出來。在暈過去的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事情不對了,看到韋南鬆的表情,就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急忙問道。
韋南鬆聽她這麼問,便知道她被人算計了。輕咳了一聲,沉聲問道:“你先告訴本官,你爲什麼不在自己的牢房裡,跑到男監來幹什麼?”
“男監?”蘇晴眸愣了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露出驚愕的神色,卻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要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那跟自己承認罪行沒什麼分別了。理了理思緒,答道,“下官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下官睡得迷糊之中,聽到牢門那兒傳來一陣響動,有什麼人開了鎖,還以爲天亮了,要提審下官。還不等起身,就感覺脖頸後面一沉,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擊打了一下,便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便在這裡了!”
她果然是被算計了,有什麼人將她打暈放在葛小波牢房的門口,用她的簪子殺死了葛小波,禍於給她。於是將那枚簪子亮給蘇晴眸看,“你認得這個東西嗎?”
蘇晴眸看到簪子還是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頭髮,沒有了。
“認得嗎?”韋南鬆又追問了一遍。
“認得,大人,那是下官頭上戴的簪子。這個爲什麼會……”雖然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還是迫切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葛小波被人殺死了!”他告訴蘇晴眸道,“用這枚簪子,插進百會穴!”
蘇晴眸臉色變得愈發蒼白了。果然被她猜中了。她應該早就想到葛小波會被滅口,應該提醒韋南鬆對他嚴加看管纔是。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嚴加看管也是沒用的,欽差護衛裡面一定有太平公主的人,想在大牢裡殺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大人,下官是被誣陷的,請您明察!”她除了說這句話,還能說什麼呢?想必韋南鬆也想到了,欽差護衛裡面有奸細。
韋南鬆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吩咐欽差護衛將她先押回女監。他有些不死心,這大牢裡犯人雖少,可除了蘇晴眸和葛小波,楊朱、俞光和牛氏兄弟四個衙役,還有七八個犯人的,總會有人看到或者聽到一些什麼吧?
“四更左右,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他沿着大牢走來,碰見犯人就問道。
“沒有,大人,小人睡得死了!”
“好像聽到獄卒說有人死了什麼的……”
一連問了好幾個,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了。
“你們呢。有沒有看到什麼,或者聽到什麼?”他問楊朱四人。
楊朱搖頭,“沒有大人,小人睡着了!”
“小人一覺醒來,正好看見欽差護衛在巡視,別的就沒看到什麼了!”俞光也說道。
牛大壯聽了俞光的話,眼神一閃,似乎想說什麼,掃了掃韋南鬆身後的欽差護衛,低下頭去沒有開口。
所有人都問完了,也沒問出半分線索。走出大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高平升,高平升已經派人來叫他了。
休息了一晚,高平升的氣色大好,說話底氣已經很足了。聽完了韋南鬆的稟報,冷冷地哼了一聲,“還有什麼好調查的?分明就是青溪知縣怨恨葛小波招認罪行將她供了出來,便殺人滅口,企圖爲自己拖罪。”
“大人,這件事情疑點重重,萬不可輕率定論啊!”韋南鬆趕忙說道,“據青溪知縣所說,她是被人打暈的,並不知道葛小波被殺的事情。這個是真是假且先不說,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打開牢門,將一個身強力壯且懷有高強武功的男人輕易殺死呢?”
“哼,這個有什麼難解釋的?”高平升掃了韋南鬆一眼,“本官聽說有許多做官的爲了研究犯人的作案方式,學習撬鎖之類的東西,那青溪知縣會撬鎖也不足爲奇,或許就是用那枚簪子撬開的。再說了,那大牢原本就是她做任的衙門牢房,她最熟悉不過,能打開也不奇怪不是嗎?那葛小波睡得正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他殺死也是可能的嘛!”
“大人,用簪子插進百會穴不是那麼容易的,先不說青溪知縣有沒有那麼大的手勁,就說葛小波吧,他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感官比我們平常人要敏銳許多,有人撬開牢門走近,他應該察覺得到。就算他睡死了,被簪子刺中的時候,也會感覺到疼痛,以他的反應能力,定會反抗。那就一定有打鬥的痕跡……”
高平升似乎不太想聽韋南鬆替蘇晴眸辯解,於是打斷他道:“青溪知縣不會那麼笨吧?她不會用迷香嗎?”
“大人,下官沒在大牢裡發現有用過迷香之類的痕跡,仵作驗過屍首,葛小波也沒有服下毒藥或者迷藥之類的東西……”
高平升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總之除了她還有什麼人跟那葛小波有仇?之前她犯下了那麼多的案子,再加上這一宗,已經罪無可赦了……”
“大人,現在還不可以下定論,下官認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曲折!”韋南鬆真怕這個高平升一激動就給蘇晴眸定了罪,搶着說道,“以下官對青溪知縣的瞭解,以她的聰明才智,想要殺人掩飾罪行,是絕對不會將簪子留在屍體上授人以柄的……”
“好了,好了,從剛纔開始你就口口聲聲袒護青溪知縣,到底是什麼意思?”高平升終於繃不住了,露出不悅的神色來,“莫非你想要袒護自己的下屬爲她掩蓋罪行?”
韋南鬆趕忙低頭說道:“欽差大人,下官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下官所說的這些,都是就事論事,絕無私心偏袒之意。”
“行了,不要再說了!”高平升瞪了他一眼,“她是你的下屬,你爲她辯護也是人之常情,不用急着來跟本官解釋什麼。你先去調查吧,等聖旨到了再討論這件事情也不遲。”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