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唯一的弊端就是,陳文義的壓力會大上許多。
步兵打不過人家的騎兵,兵力也沒有絕對壓制。
靠的就是主將的兵法謀略,和勇武智慧了。
陳文心不免有些擔心,都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傷着了可怎麼辦?
“二哥。”
她傻傻地叮囑陳文義道:“你到戰場上就在後方軍帳指揮,不要隨意到前線去,知道嗎?”
戰場上主將自然是深居後方軍帳,除非已經被敵人打得無路可退,將軍纔會走上前線。
陳文心是電視劇看多了,總覺得將軍是站在兩軍交鋒的隊伍最前面的,才使得她那樣傻傻地叮囑了陳文義一句。
皇上和陳文義對視一笑,不知道她的腦袋瓜裡又想到了什麼東西去。
“是是是,知道了。”
陳文義一臉忍不住笑的表情,叫她看了十分迷惑。
再看皇上也是忍俊不禁,她尷尬地低下了頭。
一定是她說了什麼蠢話,沒事,現在就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待她私底下讓問問小桌子,大清到底是怎麼打仗的。
小桌子雖然是個深居後宮之中的太監,他的消息可靈通了。
遠到天南地北,近到宮闈秘事。上到上古神話,下到大清名人,他都能說上幾句。
她轉移話題道:“二哥,你行軍打仗之時,要好好照顧自己。”
如今北風越發緊了,科爾沁遠在更北的地方,那裡風寒料峭。
陳文義道:“我在外頭倒不怕什麼,只惦記你和皇上鬧不鬧小脾氣?只要你在宮裡安安穩穩的,家中父母自然心情愉悅,我就不必擔心什麼了。”
他這話說得陳文心把頭垂得更低了,皇上也替她尷尬地咳了兩聲。
他對皇上拱手一禮,“臣唯此一妹,家中上至父母,下至弱弟,心皆繫於此。請皇上看在她年紀尚小的份上,若是犯了什麼錯誤,不要怪罪於她。”
皇上和陳文心兩個經過了這一次的波折,心中對彼此早就坦誠了。
所有矛盾和誤解,只要經過有效溝通,都能夠解決。
兩個人都驕傲得不成樣子,不願意好好溝通,纔會鬧出那麼多事情來。
各自都吸取到了教訓,飽受相思之苦,哪裡還會再鬧這樣的矛盾呢?
皇上道:“你放心罷,關心愛護念唸的,並非只有陳家之人。”
還有他呢。
“待你得勝歸來,朕會借你的戰功,封念念爲妃。到那時,便不會再有人能輕易對她下手了。”
陳文心擡起頭來阻止道:“皇上,那是二哥的戰功,應該嘉獎在他的身上!”
她不是不想晉封,若得晉封,她在後宮中的地位就會更加穩固。
就算日後真的失去了皇上的恩寵,她也能有立足之地。
可她不想用陳文義的戰功去換……
但現在的她,不靠着陳文義獲得晉封,還能靠什麼呢?
她年紀尚小,暫時還不能生育皇子。
她的母家是皇上提拔的,沒有佟佳氏一族那麼人丁興旺,又是皇上親生額孃的母家。
“念念!”
陳文義忙打斷了她,皇上能提出這樣的主意,正中他的下懷。
這個傻丫頭,竟然還要阻止皇上。
她忘了佟妃讓她罰跪在雨中的那一夜了嗎?
想要不受人宰割,她就得自己強大起來。
皇上看陳文心那副感動得要流出眼淚的模樣,不禁柔聲安慰她。
“你放心,蘭襄的功績,朕自然也會放在心上。”
陳文義始終年紀太輕,在一干鬍子一把的老臣中顯得太過顯眼了。
與其對他論功行賞,再提升他的官位,讓他承受更多的非議。
倒不如把這份功績賞到陳文心頭上,合情合理。
以陳文義的年紀,他在官場之上還有數十年的歷程,完全不必着急。
而後宮之間的爭鬥,若是得寵的嬪妃無法迅速穩固地位,就很容易遭人嫉妒陷害。
加上之前玉常在這事一攪合,陳文心在後宮的地位就越發不穩固了。
從前她是恩寵不敗,現在衆人只會以爲,皇上對她的寵愛也不過如此。
——喏,先前還爲了一個玉常在冷落了她許久呢?
皇上想把她失寵的這幾個月所失去的威信彌補回來,就要花不止幾個月的時間了。
他要讓後宮衆人都知道,他是最最寵愛陳文心的,誰都比不上。
這樣陳文心會安全許多,他也可以少受很多後宮的煩惱。
在這宮裡,最危險的不是不得寵,而是得皇上寵愛卻不夠,讓人嫉妒又讓人有機會陷害。
要麼讓她無寵,要麼就讓她做最受寵愛的那一個。
讓其他妃嬪,望塵莫及,不敢相爭。
陳文義這一走,轉眼皇上的萬壽節又到了。
皇上把萬壽節的操辦交給了陳文心一人,而惠妃只是負責後宮之中日常事務的管理。
這是陳文心第一次操辦這麼大的盛典,雖然內務府有往年的例,要忙碌的地方還是很多。
每一天,內務府的人幾乎都要來翊坤宮跑上一兩趟,彙報萬壽節壽宴的種種安排。
她先前手持鳳印,也和內務府的人打過交道,不過就是看看他們的賬目有無出錯罷了。
那就相當於做幾道簡單的算學題目,毫無壓力。
這籌辦壽宴就不一樣了,事無鉅細,她都要顧及到。
這日,內務府送來了內宮嬪妃的座位排序表,讓她檢閱有無不妥。
嬪妃之下是外臣,外臣那裡自有皇上安排,她只需要看內宮的部分。
這一看的確看出了問題,惠妃的座位被排到了左首第一,佟妃則在右首,這是沒問題的。
現在後宮之中以惠妃爲尊,佟妃次之。
讓她皺眉的是,內務府居然把她的座位排到了嬪位諸人之首。
宜嬪被降位爲貴人,可嬪位還有榮嬪和德嬪這兩個撼動不得的老大姐,怎麼能把她們排到自己後頭去?
“內務府真是糊塗了,佟妃和宜貴人降位,把她們的位置挪到後頭去便是了。怎麼又動起了旁人的位置?”
陳文心不耐煩地把那單子往桌上一丟。
白露走上來給她斟茶,拾起那份單子看了看,也皺起了眉頭。
“主子,許是皇上讓您辦這萬壽節的事宜,叫內務府那幫奴才見風使舵拍上馬屁來了呢。”
照理說,惠妃纔是主管後宮之人,這萬壽節的事宜應該由她來辦。
皇上卻越過了惠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了陳文心,着實是很看重她。
內務府的人見她失寵了這麼久,一朝復寵還和從前風光無異,自然要趕上來巴結。
“哼,若是要巴結我,還不如多送些好吃的來。”
陳文心說了句氣話,又道:“我看這不像是巴結,倒像是試探我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批覆了這單子。”
不管內務府那邊是什麼用意,拍馬屁也好,試探也罷。
他們沒有得到皇上的授意,更沒有得到惠妃或者她的旨意,就擅自改了嬪位三人的排序。
實在是膽大妄爲。
白露欲言又止。
以她看來,陳文心在嬪位之中是唯一具有協理後宮之權的,把她排在嬪位之首並不過分。
若是藉着這個機會,奠定了她的地位,不是很好嗎?
這麼好的機會,主子爲什麼不要呢?
她想了想,從很早以前她就有這個資本成爲嬪位之首,可她一直沒有這麼做。
是了,踩榮嬪和德嬪又有什麼用處?
這二位並不與自家主子爲難,倒是若踩了她們,還會生出不忿呢。
她道:“主子,倒不如藉此機會做做文章,在內務府豎立起您的威信。”
內務府在後宮之中是極爲重要的存在,它有專門的總管負責,總管又聽命於皇上和管理後宮的嬪妃。
從前的十幾年內一直是佟妃管理後宮,內務府裡難保沒有佟妃的支持者和信服手下。
現在佟妃難得被降位,趁此機會敲打一下內務府,讓她們知道後宮是誰做主也好。
陳文心沉吟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也好。今兒是我認真看清了,若是日後再出這樣的事情,我一時馬虎沒看清可怎麼好?”
如果是那樣,別人不會相信她說自己是沒看清讓內務府出了疏漏,只會說她恃寵生嬌,有意欺壓榮嬪和德嬪。
“小桌子,把內務府的劉太監叫來,就說我有話問他。”
陳文心面帶鬱色,“你別給他好臉色。”
小桌子會意地點點頭,看來是內務府出了什麼紕漏,主子要訓斥劉太監呢。
她留了一個心眼,又對小桌子道:“你到內務府打探打探,這份座位單子是誰擬的。打探清楚就來回我。”
她總覺得這不是單純的拍馬屁,反而像是一個套兒。
一個等着她疏忽大意,或是自我膨脹就跳進去的套兒。
也許是什麼人在暗地指使內務府的奴才刻意爲之,也說不定呢。
她神色一凜,看來接下來要打起更多的精神,來籌備萬壽節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