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船,是傍晚時分離開的泉州港。
謝珏只帶了蘇月謝七還有兩個侍衛上了船,其餘的人全部散了出去。
李想的船比謝珏的大,但是船艙並沒有改造,反而沒有謝珏的舒服,而且客艙也很狹小。
謝珏便也沒有像在自己船上那麼一個固定時間,大多時間是坐在艙房裡看書,或者在甲板一邊看着蘇月釣魚一邊和李想聊聊天。
他們從巴士拉一路回來聊的東西很多,但是李想從來不提他的家人,謝珏也沒有問。
只是現在都快到杭州了,謝珏正想着要不要問一下。
李想自個便淡淡的說了,他娶的妻子是杭州大族家的女兒,不過因爲他一直跑海,所以還沒有孩子。
李想都快四十了,居然還沒有孩子……
兩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蘇月正好釣到一條大魚,在船員的幫忙下將魚給拖了上來,然後便要自己去抱那都快有她身高那麼長的魚,結果人和魚滾到了一處,那魚還生猛的用尾巴把她給拍暈了,然後,從船舷邊,蹦躂了下去。
看着在滿船歡笑聲中,蘇月那小身子跳了起來,捲袖子拿漁網,喊着要將那魚再撈回來做生魚片,便往船舷上爬。
謝珏覺得,他能理解李想想要蘇月做乾女兒的心情了。
這丫頭,成熟睿智是偶爾,大多時候,還真的跟她的皮相配啊……
李想看得是哈哈大笑,乾脆親自起身去幫蘇月。
從泉州到杭州的航程不遠,不過十日,便能看到那如同羣星散落的舟山羣島。
過了這裡,便是杭州灣。
蘇月趴在船舷上看翩然而飛的海鷗,謝珏站在了她身後,時刻防止她掉下去。
在海船上都待了一年半,這丫頭還能對這種景緻感興趣,謝珏覺得很是有些不解。
“快到了。”李想走到兩人身邊,看着蘇月笑了下,道:“月丫頭是心急了吧。”
蘇月嘿嘿笑了兩聲,回頭道:“杭州快下雪了吧?”
現在這個世界用的古曆法,十一月就是現代的十二月了。
斷橋殘雪,不要太漂亮哦。
“是啊,應該下了。”李想笑道:“我在西湖邊有個別院,離得雷峰塔沒有多遠,已經讓人打掃了,到時候你們住那,丫頭想去看雪就方便了。”
“太好了!”蘇月叫道。
“好了,外面風大,別吹病了,快進艙房裡歇着。”李想拍了下她的肩頭,把她往後面一拉。
蘇月看了兩人一眼,衝着李想笑了一下,跑回屋子去了。
“這丫頭。”李想不覺搖頭笑道一聲。
有時候調皮得無法無天,有時候又剔透得像是什麼人心都能看懂。
“怎麼?”謝珏問道。
李想難得會避開蘇月找他說話。
“我有個弟弟,比我小十二歲,”李想看着那翻飛的海鷗,淡淡的道:“我家,是從我父親開始跑船,我自小便跟着父親出海,我弟弟身體不好,便一直留在了家中,我在杭州的產業,都是他在打理。”
謝珏一怔,轉頭看向他。
李想依然看着遠處的海面,道:“我父親在的時候,雖然也賺了錢,不過後來出過兩次海難……父親去世之前給我和弟弟分了家,把家裡的田產鋪子銀線都給了弟弟,留給我一條半破的海船,那時候弟弟還小,我也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是希望我自己闖出天下,而弟弟年幼,又身體不好,自然要偏着一點。”
謝珏轉回了頭,沒有說話。
老父偏痛幼子的很正常,只是,這樣的分配,也太過了些。
“我這麼多年跑海,也賺了不少,我又不經常在家,我自個購置的那些田產鋪子,也交給了弟弟打理。”
李想苦笑了一下,轉過身,靠在了船舷上,對謝珏道:“我那弟弟,是個把錢看得重的,若是言語之間有得罪,謝公子看在我的面上,多擔待一些。”
謝珏眉頭不覺輕蹙了下,道:“我借你名義賣的那些,會給李爺帶來麻煩嘛?”
劉琦買的龍腦和沉香,錢李想是直接給了謝珏,但是在市舶司的記錄上,那些貨物可是屬於李想的。
若是那弟弟是個愛錢的,少不得會去詢問那批鉅款。
李想笑着搖頭:“我船上的事,他插不上手,也一點都不知道,我跑海賺多少錢他也不知道,只是……”
嘆了口氣,李想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你到時候當沒聽見,沒看到就是。”
謝珏笑了下道:“我知曉了。”
就像蘇月說的,誰沒有個糟心的親戚呢。
只要不牽涉到海船裡面,有李想在,他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只是當見李衛之時,謝珏覺得自己還是高看了自己。
李想對杭州港很熟,是掐着辰時一刻的時間進的港。
李家在杭州港有自己的碼頭,拿着泉州港發出的公文覈對過後,便直接進入了自己的碼頭停靠。
碼頭邊上沒有多遠便是一排排的倉庫。
倉庫前則是一條修建得極好的石板路。
靠得碼頭最近的地方,石板路上已經停了一輛輕便馬車,被李想先派回來的管事正等候在碼頭上。
到了自家地盤,李想也不留在船上,只讓手下安排卸貨便是,然後帶着謝珏和蘇月下了船。
這人才走到馬車邊呢,一輛兩車拉的大馬車便衝了過來。
急匆匆的停下後,從馬車裡下來了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人。
李想身高中等,身形健碩,五官也是厚實淳樸,離美卻是有些距離,而面前這人卻是形高挑,長相可以靠得上俊美,但卻是透着一股子輕浮輕佻之意。
下了馬車,也不跟李想打招呼,視線在謝珏身上一繞,便翹了小手指,神色輕蔑不屑的道:“,說了多少次了,你便是好心,也要長點子心眼,你有錢,這什麼人都會往上沾的,你若是要玩,自個在外頭玩就是,沒得帶回家讓我們糟心,喂,旁邊那個,別以爲長得好點就能從我這裡騙錢,你在船上伺候好我就好,現在,不需要你了,你那來的滾那去。”
說着,那視線又往蘇月身上一繞,更是不屑的道:“,你這口味變了?這人都沒張開呢也帶回來,是不是玩起來更帶勁啊?”
蹭的一聲,謝七長劍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