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驚訝的看着手還在抖的蘇月。
蘇月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顫抖着退後了一步。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成功,可是,那少年已經被逼到絕境,那男人的後背就在眼前。
她幾乎不假思索的便抽出了短劍,按照上輩子有個人教的那樣,從後腰肋下往上刺。
這短劍極其鋒利,幾乎沒有費她多少力,便從肋骨的夾縫間刺了上去。
正中心臟。
她……殺人了……
第一次,由自己的手……親手……親手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月兒!”淒厲的叫聲從船頭響起,兩聲之後,距離便離得近了許多。
少年的臉色一變,從大開的艙門朝外面看了一眼。
艙房的位置高,從下面看不到上面,可是從上面卻能清楚的看見那個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少年帶着另外幾人勢若破竹般的從船頭衝了過來。
高手……
這船上有高手!
那些宋人騙了他們。
這船上不光有婦孺,還有高手!
少年回頭看向蘇月。
蘇月強制壓抑住身體的顫抖,亦朝艙門外看了一眼。
然後從荷包裡掏了兩顆比較的寶石,上前,塞在了少年的手裡,道:“這兩顆,比這些都值錢,你快走!”
少年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那兩顆寶石,再擡頭看向了蘇月。
蘇月急道:“快走!”
他是倭人,就算她跟謝珏解釋他救了她,可船上的死傷這麼重,那些人斷然不會饒過他的。
“我叫凌川野。”少年握緊了那幾顆寶石,低聲道:“多謝!”
說着,從那男人手中拿過短刀,身體一扭,便從那舷窗穿了出去。
蘇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又如同泥鰍一般的穿出去,半晌才鬆了口氣的,坐在了。
沒有多久,甲板上的慘叫聲少了。
謝珏衝到了艙門口。
一聲月兒堵在了嗓子眼,身子也停頓在了門口,看着坐在的蘇月,身體都微微顫抖着。
蘇月翹了下嘴脣,想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只那笑容還沒來,謝珏已經撲了進來,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緊緊的,緊緊的,好似想要將她融入身體一般的緊抱着。
同時從嗓子深處發出了嗚咽一般的輕喚:“月兒……”
謝七隨後而到,看到從謝珏肩頭看過來的蘇月眼睛依然明亮,心下亦是一鬆,隨後便道:“月姑娘,那個救命的藥,快點,李爺。”
謝珏一驚,忙放開了蘇月。
蘇月從腰間荷包裡掏出了那兩顆藥丸遞給謝珏。
謝珏轉手遞了一顆給謝七,另外一顆,則是放回了蘇月的荷包裡。
同時手帶着微抖在蘇月身上摸了一圈。
“我無事。”蘇月強行笑道。
“我去看下李爺。”微微閉了下眼,謝珏起身,對後面的唐冰道:“小唐,看着。”
唐冰應了一聲,等謝珏掠出去後,慢慢蹭進了艙房。
看了看散落了一牀的首飾,再看了看那半個身子撲倒在的男人。
還有他後腰上的短劍。
揉揉鼻子道:“不怕,總有第一次的。”
蘇月狠狠的橫了他一眼。
唐冰又揉了下鼻子,想了想道:“我第一次,是五歲的時候,個頭不高,準頭沒你的好。”
蘇月怒瞪了他一眼,瞪過之後,後知後覺的道:“你是在安慰我?”
可有這麼安慰人的嘛!
“殺人,總比被殺的好。”唐冰靠在了門框上看着甲板上那些人正把李想往艙房這邊擡,道:“我師父說,要學會殺人,因爲,你不能指望你不殺人,而讓別人殺人來保護你。”
蘇月低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雙手,用幾若不可聞的聲音道:“我,沒有指望。”
沒有指望單靠着別人的保護……
雖然,我真的很想很想有那麼……那麼……
算了,那不過是做夢而已。
唐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覺得蘇月好像誤會了什麼,可是他一向不擅言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安慰她。
想了想,上前,學着謝七的樣子,摸向了她的頭,輕聲道:“以後不會了。”
蘇月微微側頭,閃過了他的手。
唐冰看了下自己手上滿滿的血漬,收回了手,在身上擦了一下,低聲道:“以後不會讓你動手了。”
蘇月抽了下嘴角,意思意思的笑了笑。
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往艙門外走出。
“外面亂。”唐冰探手擋住了她。
蘇月回頭看了一眼那男人的屍體,再朝唐冰揚了下眉,然後從他手臂下鑽了過去,道:“我去看下李爺。”
謝七已經抱着李想掠到了船尾,直接衝進了船艙。
謝珏隨後跟進,對身後的侍衛道:“清理乾淨,去幫那邊的船。”
蘇月瞅了一眼艙房內,沒有進去,而是站在了艙門前的長廊上,看着下面的甲板。
謝珏他們三個那麼不要命的衝,將船上的海盜殺了大半,後面有幾個侍衛和雄起的水手們收拾,再加上船已經分開,船上的海盜被分割然後一個個的絞殺。
沒有多久,便清理乾淨了船上的海盜。
那三條海盜船上剩下的人不多,見此情況,那條最小的海盜船便退了開去。
另外兩條海盜船也隨之退去。
柳管事和傅管事指揮着剩下的水手想法子將船往另外一條海船靠。
那條海船上的海盜本就比主船這裡的少,而且,李想的水手也不是吃素的,抵抗得非常厲害,見這邊船靠過去,那三條船又跑了,便也想撤。
唐冰看了一眼蘇月的背影,從她身邊翻身而下,一個躍身上了桅杆,然後利用張開的風帆,借力,直接掠過海面,落在了另外那條船的風帆上。
另外幾個侍衛紛紛學他,亦飛了過去。
那艘船上的海盜跑得更快了。
有水手掙扎着起來,點燃了一個火把,推了一個油桶到那和海船連在一起的海盜船上,然後丟了火把下去。
油桶在海盜船上的甲板炸開,烈火燒了起來。
而被唐冰幾人解圍了的水手趁機爬上了桅杆,像柳管事做的一樣,將風帆完全升起來。
兩船分開,另外那艘海盜船便也退走。
蘇月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緊抓着長廊欄杆的手,微微的鬆了一下。
轉身走進了李想的艙房。
正好聽見謝七對謝珏道:“傷得太重,靠這個藥只能暫時救回來,咱們得馬上找醫生。”
蘇月心頭一顫,往躺在的李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