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彙報
十二月四日深夜，洪範等人抵達金海城。
往日的這個時辰城內早已宵禁，城門也不得通行。
但會獵隊伍中是各大家族年輕一代的菁華人物，自然能特事特辦。
沿着安寧大街，三百人攜近百具屍首各自分流歸家。
黑魆的城市燈火漸次點亮，無形的風暴蔓延。
洪府，常年不用的正門難得大開, 洪勝第一時間去了族長書房。
洪範打發湯大個回朝日院，親自將兩匹馬送回馬廄。
他先是餵了賓利，又將對新環境略有過敏的紅旗關入烈馬專用的獨立馬欄。
長時間戴着鐵索，食虎獸身上多處挫出傷痕，都被新主人一一上藥包紮。
了了馬事，洪範徑直回了朝日院。
洪武卻不認同，想要親自檢查。
洪範隨口回道。
“台山一戰的慘烈，之前勝哥兒仔細說了。”
“方天縱是你一個人殺的？”
剛剛穿上衣服，就聽到劉嬸進來，眼眶還紅着，說是大管家求德到了。
這時湯大個得意地笑了起來。
大約是新來的兩位丫鬟在燒爐備水之類。
“就用外面那把柴刀……”
但洪範恍若未覺，笑道：“一點皮肉傷，剛剛換了藥，不礙事。”
“你作爲星君的名聲越大，對家族越有幫助。”
······
洪範步入書房，第一感覺就是藥味明顯變淡。
洪堅頷首贊同。
發此問時，三人臉上都帶着不可思議。
“我受了兩處刀傷，一處在背，一處在胸口，不礙事。”
湯大個明顯左右爲難，弱氣道。
五味雜陳下，本心究竟如何，卻是連他自己都辨不清了。
“胸口斷骨倒是得長久些，但問題也不大。”
他說着起身打開藥罐，三下五除二替兒子上藥、包紮。
“你洪磐伯父自州府那邊來信，說今年你繼承沙世界之後，我洪家合夥生意的分成都高了一些；別人聽到我們金海洪氏，也往往高看一眼。”
“交戰之後，命星可有情況？”
······
當洪勝彙報完諸事、走出族長書房時，月亮正上到天中。
“鏖戰一場又連夜趕回，正需要好好休息，本不應該這時候折騰你。”
見他們堅決要求，洪範便聽命褪去上衣，暴露傷口。
“主家的子弟不這樣, 在族裡就立不住臉面……”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
幾間房內都有燈火，尤其是洪範的套間照得通明。
“父親與兩位叔伯在等，二弟先去吧。”
“你都傷成這樣, 還得意什麼？”
大約盞茶功夫，洪範把從引開方天縱開始的具體情況全部複述了一遍。
回到屋內, 洪範在桃紅柳綠的服侍下洗了身子，又給傷口換了繃帶。
傷勢已無大礙，但洪勝的心頭依然積鬱。
院門虛掩着，想必是爲他留的。
“你老實和我說，少爺有沒有受傷？”
洪範知道他在問什麼。
門外洪範收回了打算敲門的手, 瞥了眼門階處靠着的柴刀。
“二弟傷勢如何？”
話說一半, 他陡然住了口。
這是洪範第一次聽到劉嬸用質問的語氣說話。
“後背不礙事，肌肉就傷着一點外邊；放在尋常武者身上，不用藥也就是旬日的事情。”
諸事議定，洪武又沉不住氣般突然問了一句。
“你的傷勢如何？”
“他是自己失足摔死的。”
隔着門傳出刻意壓着的痛呼。
“但是你這回做得實在驚世駭俗，卻是由不得我們不問了。”
“我覺得沒必要。”
他放慢步子。
“今日真氣已格外活躍，幾日內當有所突破。”
劉嬸嘲道。
剛剛洪堅以先天炎流勁替他推血過宮，打通了被七星指凝滯的經脈。
明明武道天賦平平，連白露丹藥力都無法盡數發揮，怎麼偏偏在沙世界上的悟性如此驚人？
念頭電轉，他的笑容莫名冷卻。
洪範毫不猶豫回道。
洪勝強撐起笑容，本能駐步關懷道。
洪勝說道，讓到廊道一旁等二人先過。
轉過玄關，依然是洪堅、洪禮、洪武三人在座。
目送洪範的背影遠去，他心中羨慕、忌憚、猶疑、慚愧等等情緒走馬燈般換了一圈。
正是洪範。
劉嬸回道，人影在窗上移動，應該是在給湯大個清理傷勢。
他大步入院, 經過偏廂門前時，正聽到裡頭話音。
她說到最後, 竟哽咽起來。
想到之前洪勝的異狀，他又補了一問：“這事是否要我對外解釋清楚？”
“你叫出來我還能看不起你？”
他先是笑着說道，又嚴肅地指了指桌上人頭。
寬敞的院子無人，一如離開時那般整潔。
他沿着連廊行走，穿過院門時見到求德帶着一人過來。
刀鋒雪亮, 唯有血跡乾涸處像是塗了一層鏽。
搞定傷勢，洪禮下座親自替洪範披回衣服，開口入了正題。
另一邊，洪堅自書櫃抽屜裡取出兩個小罐子還有乾淨繃帶，擺在茶几上。
他看着洪範衣領下的繃帶，問道。
“不是。”
簡單見禮後，照舊是洪禮出言引洪範坐下，當先開口。
“少爺交代了，讓我別跟你多嘴。”
沉思片刻後，洪禮回道。
洪禮說道。
話語出口，他心中反而尷尬。
“你個奴幾輩的傻大個, 趕着裝什麼樣子？”
兩人是同列歸來，這一問卻拖到現在才發，怎麼想也不合時宜。
此話一出，正符合三位長輩所想，但他們還是忍不住失望。
“方天縱跌下懸崖半是機緣巧合，半是被你的沙霧混淆；你死我活的事情，算不得吹噓。”
不同之處是茶桌上沒有泡茶，反而橫陳着方天縱的人頭與斷鋼大刀。
“我年輕時中刀的次數多了；刀傷是否礙事，不能光看體感，大意不得。”
“少爺練武拼殺，我心痛得不行，但那是沒法子。”
“你爹這兒正好常年備藥……”
洪勝見狀也欲來笑，可看着庶弟俊朗過人的面龐, 不由就想起了放榜日那句“曾許人間第一流”後山呼海嘯般的喝彩，以及昔日沙海中馬驚沙統治級的戰力。
三位洪氏長輩都已身經百戰，很快便有結論。
片刻後纔有劉嬸低落的話語傳出。
後者此來是爲傳話——族內幾位老爺請洪範過去。
其動作之嫺熟精確，幾乎無可挑剔。
“我怎麼不是好漢？下午我還親手劈死一個沙匪！”
“左邊的是黑木膏，主生肌；右邊的是斷續散，能接骨。”
“痛了就叫，在我這你還充好漢。”
這一回三人都面露笑容，之前聽洪勝彙報時帶來的鬱氣霎時去了大半。
PS：真是有點氣，這兩章定時發佈又搞壞了····
手怎麼這麼賤。
今日去新華醫院門診又看了看，醫生覺得沒啥大問題，就是卡了點藥。
我本來還想象直接像小時候一個點滴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