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不敢與其對視,腦袋也耷拉了下來:完蛋了!豬頭太子絕對有婚前憂鬱症。平日裡與他大打出手也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如今一句“豬頭太子”,何至如此?
“你的意思明日開始本宮便已墜入那墳墓了嗎?!好!好好!……你這個啞巴來告訴本宮什麼是愛?什麼是情?!什麼墳墓?!什麼是命定之人?!”君凜的聲音異常地壓抑和陰沉,鳳眸已是通紅一片。
君赤臉色蒼白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跡地擋在訾槿的面前說道:“太子殿下,何必爲此等小事動怒呢?那只是幾句戲言罷了。”
君凜一把推開君赤,通紅的鳳眸佈滿了血絲,惡狠狠地瞪着訾槿:“命定之人?!啞巴也會有命定之人?在這深宮之中如果不是本宮有心放你一馬,你以爲誰能護你到現在?是那宮女魚落?還是這個一無是處的結巴?!本宮從不信什麼命定,本宮更不信什麼前世約定,但本宮沒有的東西一定不會讓別人有!”
訾槿拉起被推倒在地的君赤,將君赤護在身後用着火的眼光回瞪着君凜:你不信也沒用,人人都有命定之人,但你沒有!你貴爲太子卻沒有!以後貴爲君王更是沒有!註定的,你什麼也沒有!你註定什麼也沒有!
“好!好好!你們!……好!你們好!好……海闊天空,海角天涯,江湖天下是吧?……是吧?混帳!……混帳!……本宮大婚連賀禮都不曾準備,分明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來人!給本宮掌嘴!”君凜猛地轉過身去,緊緊地閉上鳳眸,然後睜開,大口大口地呼着氣。
君凜話畢後,四個太監和兩個侍衛魚貫地走了進來,拉住訾槿擡手就是響亮的一巴掌。君赤掙扎地想上前卻被侍衛按住了。
一直跪着的魚落和喜寶着急萬分,同時求情:“求太子饒過我家主子吧。”
君凜猛地轉過身來,上前狠狠地踢了一腳正在掌嘴的太監:“混帳!給本宮掌君赤!”
訾槿聽到要打君赤,雙眸燃燒出熊熊的火焰。她仇恨地瞪着君凜,牙咬得咯咯亂響。
君赤聽到此話不再掙扎,小太監擡起手來,偷看了一眼君凜遲疑地落下。
君凜凌厲地掃了那小太監一眼,小太監再無顧慮,賣力地抽了下去。
兩個巴掌下去,訾槿眼睜睜地看着君赤精緻的小臉上,浮現了五個指頭印子,原本精緻的小臉,已經紅腫不堪。
君凜臉色異常蒼白,他緊緊閉上了雙眸,靜靜地聽着那“啪啪啪”的巴掌聲。
魚落與喜寶暗暗着急,苦無良策。
“住手!”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西樂公主身着藍色鑲金袍傲然地站在門口,妖嬈的臉上有着淡淡的怒意。
訾槿趁此機會猛地轉過臉去,狠命地咬住了拉着自己的那太監的胳膊,太監慘叫了一聲放開了訾槿。
“太子殿下明日即將大婚,怎還如此的悠閒?”西樂緩緩地走過來,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
“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一個異國的公主來過問!”君凜臉色越加地陰沉。
“是何大事讓太子殿下發下了雷霆之怒,在小小的太平軒內大打出手?”西樂坐在君凜的身邊,臉上露出妖魅異常的笑容,“喜寶你來說給本宮聽聽。”
“啓稟公主,明日太子殿下大婚,我家主子尚未備下賀禮,故而激怒了太子殿下。”喜寶擡頭偷看了君凜一眼,懦懦地回道。
“嘖嘖……真真是天大的罪啊,怪不得太子殿下要大打出手呢。”西樂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故作驚訝地嘆息道。
掙脫太監鉗制的訾槿,此時正抱着君赤安撫着,一雙漆黑的眼眸滿滿的憤恨,怒視着君凜。
寬大的暗紅色衣袖下,君凜雙拳緊握,看着訾槿的一舉一動,鳳眸越發的陰冷。
西樂看着君凜的反應,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小啞巴,還不快去給太子備賀禮?”
訾槿輕拍了幾下一直髮抖的君赤,安撫地笑笑,恨恨地起身走到書桌邊,寫道:無論我的賀禮好壞與否,太子殿下都不能再傷害我太平軒內任何人。
君凜注視着訾槿的一舉一動,眸仁微微一縮,走到書桌看了看那字條說道:“好!本宮應了你。”
訾槿拿起一張嶄新的紙,奮筆疾書,中間偶有停頓,沉思片刻,將近半個時辰,寫完將筆丟到一旁。。
西樂嘴角勾起一絲不明的笑容,注視着君凜的一舉一動,把玩着自己耳邊的髮髻。
君凜臉色淡定坐於一旁若無其事地品茗,但微微抖動地手指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當看到訾槿已經寫完,慌忙走上去拿起那張紙。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美人如此多嬌,英雄連江山都不要。
一顰一語,如此溫柔妖嬌,再美的江山都綁不住紅顏一笑。
如鳥一樣困養,困不住她年華,如繁華正盛開,擋不住她燦爛。
君王英姿煥發,怎麼想都是她,紅塵反覆來去,宮牆內衆美人孤寂。
回眸一笑百媚生情,六宮粉黛顏色失去。
春寒賜浴華清池洗,始是新承恩澤時期。
雲鬢花顏金步緩搖,芙蓉帳暖夜夜春宵。
春宵苦短日陽高照,從此君王不早朝起。
千古風流,都看今朝,把酒高歌,須歡笑,誰還想明朝。
若只爲紅顏,將江山忘掉,四面楚歌時,方知紅顏哪比江山嬌嬈。
九重城開煙塵升起,千乘萬騎萬里行軍。
六軍不發無奈何矣,宛轉峨嵋馬前離去,君王掩面救不得美。
天長地久有時盡期,此恨綿綿可有絕期?
君凜看完以後猛地退後兩步扶住桌子才能站穩,鳳眼裡溢出了滿滿的傷痛。那模樣不該是君凜所有的,脆弱得彷彿讓人一碰就碎。
訾槿呆滯,原地傻了眼:與豬頭太子相鬥已近兩載,每每看到此豬頭之時都是意氣風發,高傲得如孔雀一般,何時會露出這般的表情?不就寫點東西打擊打擊他大婚前的喜悅,他至於一副疼得快要死掉的表情嗎?至於嗎?
西樂那雙桃花眼舒服地眯了起來,君凜的一舉一動讓她異常的玩味,也讓她異常愉悅,笑得彷彿一隻偷腥的貓兒。
君凜的眸光不經意地擦過訾槿受驚的表情,猛地閉上了眼睛,良久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恢復成原來的太子君凜。他猛地上前狠狠地抓住訾槿一隻胳膊厲聲說道:“本宮要江山!但也不會放過美人,那怕她是有翅膀的鳥,本宮也會折斷她的羽翼,死也要死在本宮手裡。”
君凜那般模樣似是要與人同歸於盡一般,眸底的複雜讓人心驚。
訾槿腹誹:變態!純種的變態,性格如此扭曲一定不會有真愛,被他愛上的人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君凜說完狠狠地甩開了訾槿的胳膊,帶着衆人迅速地離去,手裡仍然拿着訾槿寫的東西。
西樂笑眯眯地走過去,撞了一下還在發愣的訾槿:“小啞巴,不錯啊……到底你寫了什麼,把月國的太子氣得都快自刎了?”
訾槿猛地回過神來,入眼的便是西樂那張放大的絕色的臉,連連地退了兩步。西樂不死心地上前兩步,似是故意似是無意地在訾槿耳邊吹着氣。
訾槿驚異地捂着耳朵,迅速地跳開西樂的身邊,臉色微發紅,心狂跳了兩下:勾勾……勾引……**裸的勾引!
訾槿紅着臉,不敢看向西樂,漆黑的眼珠四處亂瞄,當看到君赤依然跌坐原處,眼底滑過一抹黯淡。她想未想走了過去,將君赤小心地扶了起來。
訾槿心疼地撫摸着君赤腫脹的小臉,恨恨地想到:想想這張精緻到極致的臉,平時自己可是連親一下,內心都要鬥爭良久,豬頭太子倒是好,上來就大嘴巴子招呼,希望明日他娶兩隻母老虎,讓他在那墳墓中生不如死。
君赤擡眸望着訾槿心疼的眼神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訾槿感覺自己眼淚微酸地抱住了君赤,輕輕地點了點頭。
君赤,爲何要乖巧到讓人爲你心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