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遲疑起來。
宋禾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就是陳來喜跟這羊湯相沖。
有人是天生對一些食物過敏的,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陳來喜更是有些氣惱,“怎麼了?難不成我這一口血還是自己故意噴出來陷害你的?”
那你還真是說對了,宋禾在心裡默默吐槽。
她指着陳來喜那碗羊湯,揚聲道:“實在不是我在爲自己辯解,這羊湯都是從同一個鍋裡盛出來的,大家夥兒喝的也都是一樣的羊湯,從頭到尾都有人在我旁邊,我哪裡有機會下藥?再者說了,可有人覺得自己喝了這湯有不適的感覺?”
衆人看了看眼前的羊湯,有的都已經喝了大半,卻沒有一個像陳來喜那樣,又是肚子痛又是口吐鮮血的。
卻也有客人不太贊同。
“宋娘子,你這說的就有點不對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婦人有些不滿道:“每個人身體不一樣,說不定人家吃你的東西就是過敏了?甭說別的,就算你沒下藥,人在你這裡喝了你的湯出了事,你總得負責吧?”
過敏什麼的,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喝了碗羊湯就吐血,未免也太誇張了。
宋禾看着陳來喜那雙眼睛,似笑非笑。
“這位客官說的不錯,人在我這小店,既然是喝了我的湯出現的問題,我自然不會推卸責任,該請大夫請大夫,若是我的原因導致的,我必然會負責到底。”
宋禾揚眉,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玉娘急忙截斷了話頭。
“這二位客人,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在小店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我這做生意的太過粗心。”
說完從腰間拿出銀子,就要往陳來喜和趙姨娘那裡送,“這些就權當是給二位看病用的診金,若是不夠,只管再來這裡拿。”
王賴子只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伸手就要去接。
陳來喜輕微捅了捅王賴子的胳膊,他這才反應過來,輕微的咳嗽了一聲,“這還算差不多,待會兒等大夫看過病情,若是不夠,你可別想抵賴!”
說完就把手伸過去那銀子。
宋禾皺了皺眉,實在是爲玉孃的做法感到不贊同。
她知道玉娘是想把事情儘快抹過去,可玉娘越是這樣息事寧人,別人就越會認爲她是做賊心虛,以後這店她還要不要開了?
趙姨娘只顧着捂着肚子裝肚疼,張連心疼她,看也不看一眼,只低聲安慰趙姨娘。
眼看着銀子就要到手,王賴子心中得意,冷不防半途卻被宋禾攔了回去,不禁心生惱意,“宋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抵賴?”
宋禾拉回玉孃的手,理也不理王賴子,轉而勸起了玉娘。
“娘,是咱們的原因咱們就認,事情如今還不明朗,總得要看過大夫,讓大夫說了原因再拿這筆錢。”
她是不想讓玉娘拿出一筆冤枉錢來,這錢一旦拿出去,她敢確定,以後定然不會停。
“可人家是在咱們這裡出了事的,咱們不能抵賴……”
玉娘還是有些不同意宋禾的做法。
宋禾無奈,“我沒說要抵賴,咱們總要先請了大夫再說。”
她該怎麼和玉娘解釋?
玉娘一心想要把事情平息了,怎麼就對她說的話一點都不能理解呢?
蕭烈卻拉住了玉娘,“娘,您就信小禾一回,她哪次不是都好好解決了?”
自己兒子發了話,又想起之前每次出了狀況,都是宋禾最後解決了的,也只好點點頭,站在了一旁。
玉娘對自己兒子這般信任,卻對自己有質疑,宋禾心裡有些不舒服,但眼前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穩了穩心神,看向猶自惱怒的王賴子。
“我宋禾從來都不會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不負責,”宋禾說話不疾不徐,“一切等到大夫來了,該多少就是多少,還請各位在這裡爲我做個見證。”
有人看着宋禾信誓旦旦的樣子,想起每次來這裡買滷肉,宋禾從來都沒有缺斤少兩,在這附近都是有口皆碑的,不禁也贊同了宋禾的做法。
“我看宋娘子說的沒錯,請了大夫,看看大夫怎麼說吧。”
“咱們都沒事兒,宋娘子在這裡做生意也有不短的時間了,說不定就是過敏造成的,若真的這樣的話,那也不能全怪宋娘子了,自己不小心怪得了誰?”
眼見着人人都附和宋禾的做法,王賴子和陳來喜倒是有些慌了,眼睛時不時往棚子外面張望。
宋禾冷眼看着兩個人的醜態,給小夥計使了個眼色。
那小夥計明白過來,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來。
“在這裡爭這些做什麼?還不趕緊請大夫來?”
張連氣急,看着這幾人一直都在爭吵着推卸責任,心中也越加惱怒。
這些人在這裡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張連看着身側緊皺雙眉的趙姨娘,站起來就把矛頭指向了宋禾。
“宋娘子,在下佩服你做生意一把好手,可如今人命關天,還是趕緊去請大夫纔是最緊要的吧?”
宋禾看着張連一臉怒意,又暗自瞥了眼勾起嘴角的趙姨娘,心裡也越加看不起眼前這個事事都拎不清的男子來。
“張老闆……”
“這是怎麼了?”
宋禾還沒說完,棚子的門簾被一個瘦小的老頭撩開,那老頭看到一地的鮮血,面色大驚。
她清楚的看到了王賴子兩人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老頭身材幹癟瘦弱,一雙眼睛混濁不已,滿滿的透露着精明和算計。
有人向那老頭子簡短地從頭到尾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病人很明顯就是食物中毒啊!”那老頭看了眼那碗羊湯,立即就下了定論。
“您是……?”張連見老頭張口就說出了病因,也顧不上詰問宋禾,急忙就走了過去。
那老頭捋着鬍子,一臉正經,聞言就瞪了一眼張連,“老夫乃是行走多年的江湖遊醫陳從思是也,還從未有過誤診的時候!”
有人聽到陳從思三個字,十分驚訝,“可是陳老先生?”
“正是,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陳從思是也!”
那老頭搖頭晃腦,神色之間頗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