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也不必爲了國庫空虛而有所顧忌了,周愛卿的這些話朕會好好思量一番的,預算若真的不夠,那就要麻煩諸位愛卿出手捐助了。”
皇上似乎頗爲欣慰,“朕方纔還在爲國庫的事情而心急,如今周愛卿既然提了出來,明日早上朕和內務府的商談過後再做決定。”
“還有愛卿有旁的意見嗎?”
皇上輕輕咳嗽了一聲,掃視着面前衆人。
誰還會再有旁的意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周成的提議本來就是皇上心中所想,哪裡還會有誰再提出旁的提議來。
沒人說話算是表示了默認,皇上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其實說起來,還不是皇上不願意出錢,想要大臣們出血,而周成看出來了皇上的意圖,主動提了出來算是給足了皇上面子?
蕭烈看穿了一切,卻只在心中不斷嘲諷,低着頭默不作聲。
資金的事情算是說完了,秋季圍獵的事情皇上也沒有再去提,反而看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許蓮。
“長寧啊,”皇上差點要把許蓮給忘了,忽然瞥向了許蓮之後,纔像是忽然想起來了她一樣,“朕今日早上派你去蕭愛卿府上送補品的事情,你可做得如何了?”
許蓮忙屈膝行禮,聲音十分的輕柔,“皇上您放心,補品女兒是按照您的吩咐一件不落地送給了將軍府,爲了表達女兒對蕭夫人的歉意,女兒還特地做了一桌子的飯菜送到了蕭大人家中。”
皇上自然聽說了這件事,當時沒問也不過是想着許蓮並不敢動什麼手腳,這才默許着沒有開口。
皇上沒有接過許蓮的這些話,只忽然又提起了秋季圍獵的事情來,“往日秋季圍獵實在是無聊的很,今年有長寧在,不如就讓長寧也跟着好了。”
以往圍獵並不允許女子參與,包括公主在內。
那些朝廷命婦以及官員家屬算是例外,今年皇上能夠破例讓許蓮參加,但是讓蕭烈略微驚訝了一番。
不過也只是驚訝了一瞬,他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無非就是想要利用許蓮與自己是同鄉的原因,好讓許蓮能夠進一步接近自己,從而拉攏到他罷了。
並非是他多想,而是在場的這些官員當中,哪裡有皇上拉攏的必要?
女子參加圍獵,皇上本就要頂着會被言官上諫的壓力做出來的決定,而皇上目前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拉攏並控制住他,哪裡敢冒那麼大的險去讓許蓮參加圍獵?
他正細細思索着,就見許蓮行禮謝了恩,又退了回去。
事情談到了這裡,大約是說完了。
皇上卻並沒有放他們離去的意思,反而拉着他們說起了西北災後重建的事情。
這些是屬於農部周成所轄下要管的事情,沒蕭烈和林晉兩人什麼事,他們就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皇上看起來似乎對西北的事情頗爲上心,可連林晉都能看出來皇上的意圖所在。
無非就是對蠻夷的那塊土地有所覬覦罷了。
蠻夷的土地肥沃,對種植各種農作物都是十分適合的存在,地理位置又十分的好,實在是一塊讓他割捨不下的土地。
提起西北農災的事情,也不過是爲了能夠讓林晉主動提出讓出蠻夷土地的事情,好解決今年土地顆粒無收,百姓要鬧饑荒的問題。
林晉怎麼會聽不出來皇上的意圖,他雖然反應有些遲鈍,但在有些事情上面還是能夠看得很清的。
果然,皇上和周成不鹹不淡地說了一會兒之後,目光就轉到了林晉的身上。
“林愛卿,”皇上看向了林晉,略微笑了笑,“西北今年農災的事情,你怎麼看?”
管他什麼事?他一個帶兵打仗的而已,哪裡懂得農業上面的事情?
不過知道皇上是什麼打算,林晉行禮,不動聲色地將話題繞了過去,“皇上,農業上面的事情微臣一介武官也實在不懂,不過依微臣看來,只要開糧倉發放糧食救濟百姓一段時間,糧價虛高的問題應該就能解決了。”
皇上一頓,沒想到林晉會選擇裝傻,不由打算說得再直白一些,卻連林晉撓頭笑得不太好意思,“這只是微臣的一點拙見,具體如何決斷,想必周大人會比微臣更有想法,皇上不如聽聽周大人的意見。”
林晉打着哈哈將話題糊弄了過去,心中卻不停謾罵皇上。
剛到手的蠻夷領地,皇上這麼急着就想要收歸到自己手中,吃相可真是太難看了。
蕭烈卻被林晉有些無賴的做法搞得心中好笑不已。
皇上被林晉噎了一句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只礙於御書房內人確實不算少,他也只好點頭附和了林晉幾句,轉而繼續和周成說起了話來。
皇上似乎是故意的,心頭不舒服就一直沒有讓他們離開的意思,直到將近中午,才放下了手裡的摺子,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面色有些懊惱。
“已經要到用午膳的時候了,”皇上看似十分自責的樣子,“怪朕,本該是諸位愛卿休沐,在家休息的日子,卻被朕一大早就拉到了宮裡談事。”
周成慣是會奉承的,馬上上前就開始接過了話茬,三言兩語就把皇上哄得心頭舒坦了許多。
雖然此次並沒有從林晉手中拿回蠻夷的領地,皇上看林晉也越發不順眼,可到底兵權在他手裡,皇上也只好勉強帶着笑容,讓幾人退下去了。
硬是站了整整一個上午,聽了皇上的各種廢話連篇,蕭烈現在只想趕快回到家中陪在宋禾的身側。
林晉看着好容易離開了御書房,走下臺階的空檔上想要將來時心中的疑問提出來,可剛走下臺階不到一半,林晉話還未說出口,周成就又趕了過來。
一副熱情的樣子站在了蕭烈身側,主動和蕭烈打起了招呼。
林晉十分鬱悶,只得再次嚥下疑問,跟在蕭烈身側,繼續聽兩人打官腔。
他不信蕭烈會忽然對周成這樣的人套近乎,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蕭烈這麼做定然會有他的道理。
聽了一路的官話,蕭烈也耐着性子敷衍了周成一路,心中只覺得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