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向陳來喜和老頭的眼神就奇怪了起來。
宋禾不忘指了指趙姨娘，“既然如此，還請林大夫幫忙看看這位娘子究竟是何病因。”
林江已經明白了這次來看病，不過是有心人的一場鬧劇，看着趙姨娘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起來。
趙姨娘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老老實實伸了手。
張連心中涌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隱隱有個猜測浮了上來，他卻有些不敢確認。
林江眉頭輕微一皺，端來趙姨娘的羊湯，照例檢查了一下，良久才說出了病因。
“病人確實是有腹痛的症狀，不過不是因爲羊湯中辣椒的原因，而是誤食了石膏。”
石膏？
張茜茜也睜大了眼睛。
這在她查來的計劃當中，根本就沒有這一環啊！
張連不知爲何，心中忽然鬆了一口氣。
趙姨娘低眉斂目，宋禾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心中已經忍不住爲趙姨娘鼓掌了。
她心裡也被激起了鬥志。
這樣的對手，對峙起來纔有意思得多了。
“石膏性寒，會引起腹痛。”林江解釋道：“只是爲何羊湯中要加入石膏？娘子，您是有高熱或者胃火亢盛的症狀嗎？”
趙姨娘搖了搖頭，“妾身今日不過是陪老爺來這裡吃包子，誰知老爺與這位老闆娘相識，老爺便點了一份羊湯，只是吃過之後便覺得腹痛不已。”
這話說得好有水平！
宋禾忍不住在心裡誇了一句。
自己和張連認識，所以趙姨娘喝了纔會肚子痛。
擺明了不就是在說那石膏是自己加進去的麼？
宋禾不背這個鍋，當即就笑了起來，“當初二位來到小店，若不是張老闆跟我打招呼，我還不知道這位就是我的東家，小攤忙，張老闆想要喝羊湯，我也只好趕緊舀了羊湯，以免耽誤了張老闆去做生意。”
張連卻反問道：“那爲何所有人的羊湯之中都沒有石膏，偏偏我們這一碗就有？明明就是你知道了趙姨娘的身份，想要報復過去，做什麼解釋這麼多？”
“您也說了是姨娘，出門做生意不帶原配妻子，偏偏帶上了個姨娘。”宋禾笑了起來，“張老闆，您還好意思說？”
“既然只是姨娘，我怎麼就偏偏放過原配，衝着一個姨娘下手？”
“你！”張連被宋禾一頓搶白，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宋禾看了一眼張茜茜，張茜茜馬上就走了過來，委委屈屈的，雙眼通紅。
“爹爹，姨娘的羊湯是女兒端來的，可當時人那麼多，衆目睽睽之下，若是宋娘子將石膏放在了姨娘腕中，女兒哪裡會看不出來？”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又帶着委屈，“您若是不信女兒，是不是就要懷疑是女兒做的了？”
張連被張茜茜一段話堵的張口結舌。
雖然他知道張茜茜不喜歡趙姨娘，可也從未做出過傷害趙姨娘的事，若說是她害了趙姨娘，張連第一個不信。
“這生石膏若是放進羊湯當中定然會被看出來。”林江適時地打斷了對話，“若是煎熟的石膏或是石膏粉末，只需要將煎出來的中藥藥湯或是粉末混進去便可。”
“若真的是宋娘子加進去的，現場此時應當還能找到藥碗或是粉末。”
林江一句話已經洗清了宋禾一半的嫌疑。
宋禾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林大夫，這裡您的可信度最高，還請您做個見證，仔細搜一搜我這爐竈，也好還我一個清白。”
林江點頭，心中頗爲同情眼前這個姑娘。
他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來今天這件事就是在針對宋禾。
四處查看了一番，林江搖了搖頭，“確實不是宋娘子所爲，張公子，您錯怪她了。”
事情到此處成了一個僵局。
不是宋禾動的手腳，張茜茜也能作證，可偏偏碗裡就是有石膏的存在。
難不成是憑空出現的不成？
張連下意識看着趙姨娘。
趙姨娘垂眸不語，看起來柔弱不堪，緊抿着雙脣，顯得十分楚楚可憐。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事到如今，除了問她，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趙姨娘……”
張連剛開口，棚子的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跑向了老頭。
“爺爺！”
少年聲音清脆，看着老頭張口就要錢，老頭眼神慌亂，一巴掌拍掉了少年的手，厲聲喝問，“誰讓你來的！”
說完就要把少年往棚子外面推。
少年卻不依，一個閃身靈巧地躲了過去，“昨天找你要錢，你偏偏不給，還說今天就能拿到錢了，錢呢？”
說完，少年就伸手去拽老頭身上的錢袋子。
老頭躲閃不及，一下子摔在地上，疼得半天站不起來。
少年打開錢袋子，嫌棄的扔到一旁，撇了撇嘴。
“一分錢都沒有！昨天還有些至少夠我喝酒去了，你這老頭非說要去買什麼石膏，這下可好，騙走了我最後那點碎銀子，賠錢！”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愣住了。
只有宋禾心中一動，問那少年，“小兄弟，你爺爺昨天去買了石膏？”
“是啊！”少年瞅了一眼宋禾，“僅剩的那點銀兩全都買成石膏了！我問他做什麼用，他還不告訴我！”
說完又十分得意地炫耀，“真是的，無傷無痛的買那麼多石膏做什麼？我看他神神秘秘的不說，就偷偷跟着他，看他到底要去做什麼，漂亮姐姐，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了？”宋禾從善如流，十分配合，還帶上了點崇拜的表情。
那少年更得意了，正要開口，卻被老頭厲聲打斷了，“臭小子你給我閉嘴！”
聲音尖利刺耳，宋禾都被嚇了一跳。
少年瞪了老頭一眼，“你不讓說我就不說了？花我的錢，還不許我知道花哪去了！”
“這個臭老頭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想着漂亮的姑娘，他我親眼看到他拿着一大包的石膏粉，送給了一個挺漂亮的姑娘！”
少年說完，還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趙姨娘。
趙姨娘神色慌張，卻佯裝鎮定，低着頭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少年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