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啊!”
賽亞拉斯忽然爆發一陣低吼,連帝波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徹底失去了往昔的開朗陽光,目光讓人感到一陣陣的鈍痛,彷彿在做垂死的掙扎。
“這種事情……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難道說要我放任剛剛殺死了大家的兇手,和他繼續稱兄道弟?還是說朝着曾經最好的同伴下殺手?帝波,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帝波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說,雙手微微顫抖着。
深吸一口氣,賽亞拉斯緩緩地繼續:“還記得嗎,老大……最後再這樣叫你一次吧……當年我們一起約定了,大家都要回到我的故鄉,去看世界上最美麗的星空,少了誰都不行的……可是,呵呵,現在只剩下我們了,如果聽你的話,那最後不就只有我自己去看了嗎?”
“那樣的話,還有什麼意思……”
“賽亞拉斯我——”
“不用說了,我不會讓你太爲難的。”賽亞拉斯打斷了面露不忍之色的帝波,語氣冰涼,“有句話說,有時候,活着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我呢,一直都是個膽小鬼,所以更困難的事,交給你做吧……”
“不要!”猛然明白過來的帝波急忙上前,可是賽亞拉斯的手已經高高舉起,眼看着就要朝着自己的脖子砍去!
只是,這場戲劇還沒有結束……
“真正的演出,纔剛剛開始哦!”
在不爲人知的某處,一隻浣熊一樣的小魔獸幻化爲男子的形態——亞加班蒙,這位神秘的傀儡師輕輕地打了個響指,聲音非常輕微,即使在寂靜的教堂之中也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聽見。
卻唯獨只有帝波聽見了!
“!”
帝波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心臟,表情變得非常的痛苦。
爲我送上一場你們最後的絕唱吧,兩位英雄的少年啊!亞加班蒙已經許久沒有感覺到這麼興奮了。
看見帝波突然跪倒在地上,賽亞拉斯不禁驚詫地停下來,好像……有什麼更加失控的事發生了。
“帝波,身體不舒服嗎?你怎麼了?!”賽亞拉斯半蹲在帝波身邊,扶着帝波焦急的問着。
但是帝波的面孔卻變得煞白……
“賽亞拉斯……”帝波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些話,“記得我剛纔提到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可是那個和現在有什麼關係?我……我現在馬上想辦法治療你,堅持住!”
賽亞拉斯想要抱起帝波變得異常虛弱的身軀,可是卻被他給拒絕了。
“不……真正的戲劇,現在纔開始啊,賽亞拉斯……你再不結束掉的話,就真的沒辦法了……”
“什麼……意思?”
“來不及了……”
不安的感覺再次在賽亞拉斯心中騰起,不會吧……?
不可能!賽亞拉斯在心中乞求着,拜託了!帝波……隨便誰都好,唯獨你……我所相信的你……不要走上我曾經走的那條路啊!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帝波已經變成蒼白色的嘴脣,最後無力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幫我結束這場戲劇吧,賽亞拉斯,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能夠認識賽亞拉斯你這樣的同伴,真的是太好了。”
“帝波!不要!”賽亞拉斯緊抱住了帝波的身體,這是他最後的一根稻草,如蜘蛛絲一般細小的稻草,在賽亞拉斯身處讓自己窒息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
“吶,知道嗎,一切都是虛僞的……”
不知道爲何,亞加班蒙的聲音在賽亞拉斯耳邊迴盪。
下一秒!
賽亞拉斯突然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了一般!身體向後退去,帝波那虛弱的身軀最後的一絲觸感,也在賽亞拉斯手中消失!
“不要……”賽亞拉斯最後的乞求變爲了無力的悲鳴。
跪倒在地上那位脆弱的少年,在賽亞拉斯印象之中熟悉的姿態開始破滅!
只是下一秒,異變再起。
……
“你這傢伙,就是用這一招打敗了米茲的嗎?”亞加班蒙與小暗相對而立,他冷冷地看着被對方救走的賽亞拉斯和帝波,眼中殺意瀰漫。
“準確地說,是那一招的強化版——【光華結界•九天七虹的奇蹟之光】。”
隨着口中吐出詞語,小暗身上迸發的靈壓頓時卷席四方,化爲障壁創造空間,亞加班蒙面前的景色爲之一變。
瞬間。
空間開始粉碎,空間開始再生。
無盡的荒野,無限的天穹,雲朵被暈染上七彩的顏色,大地上凌亂地倒插着無數白色光槍,天空之中則整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光槍,恍如商店間展示的商品一般,但是,這個異常的數量,白色光槍上纏繞的強橫能量,使得亞加班蒙目光陡然凝固,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空間的這些白色光槍,在這片空間中,任何白色光槍將會隨心而發,而且數量上,是無窮無盡。”
整齊的白色光槍呼應小暗的話,緩緩移動,以尖頭瞄準亞加班蒙,劍刃反射的寒光映照在亞加班蒙那驚愕的臉上。
“開什麼玩笑!就算這一招比之前打敗米茲的那招強,我的人偶同調也比她厲害得多,不要以爲這樣就能打敗我了……你們在我看來,都不過是戲劇裡的人偶而已!當初的簡是這樣,如今你也是!”
小暗瞳孔微縮:“果然,簡已經死掉了啊……那,我就要使出全力了。”
“身體好重……”
亞加班蒙忽感身體變得極爲沉重,緩緩降於“地上”,眼前的狀況讓他有點難以相信——這不是什麼重力法則的力量,而是……法則創生。
“嗯,比起那個很長的正式名字,我比較喜歡叫它【創世】。”
創造開闢空間對於神話級強者而言不算什麼難事,但是小暗所用的這一招卻不一樣,它的原理是在短短數分鐘內,使用巨量的能量,形成自己的內心世界空間,並將對手拉進去,乃是禁咒中的禁咒。
以自己內心力量侵蝕世界的法則,這無疑是會遭到天地法則的反攻,即使是遠古之時,一名神道級強者也是遭到反噬而靈魂破滅。自此,這種可怕的能力被封存起來,幾乎隨着時光流逝而滅絕。
向前悠閒地邁步,小暗順路拔出了地上的白色光槍。
“好了,沒什麼好吃驚的,這也是一種法則的應用罷了,這裡是我所創造的世界,你所能吸收的能量自然會稀薄許多,自然身體也容易疲累。”
“接下來,就是無限對百了,亞加班蒙……傀儡的儲備足夠嗎?”
雙手各持三支白色光槍,小暗化爲流星衝向亞加班蒙,同時,他身後的千把白色光槍,也爆射而出。
“……太狂妄了,你這傢伙!”
亞加班蒙壓下內心的恐懼,手指一動,上百的傀儡躍起,雙方絞殺在一起。
數量逾百的傀儡一起猛撲上去,亞加班蒙所引以爲傲的傀儡軍團,如同捕食獵物的狼羣一般兇猛而不失秩序,而且傀儡的優點就在於不懼痛苦死亡,即使毀掉半邊身子,只要能維持機能,就能若無其事地行動。
短短時間,數輪密集可怖的白色光槍雨攻擊,被擊碎的白色光槍劍刃化爲碎片消散在空中,傀儡在被刺入數十支,甚至數百枝白色光槍後因爲白色光槍的鬥氣破除效果停止了行動,然而,在無窮無盡的白色光槍攻擊之下,一個個垃圾一般倒在地上。
即使是亞加班蒙本人也無法完全躲開白色光槍的攻勢,雖然沒有被刺中,但是數輪的白色光槍攻勢之下,他的衣服已經變得不像樣子,身上滿是傷口,每一處傷,都是深可見骨,老實說,到了這個地步,亞加班蒙可以說只是在負偶頑抗。
密不透風的壓制式白色光槍射擊封鎖了亞加班蒙和所有傀儡的行動,同時小暗宛如旋風一般毀滅對方的傀儡軍團,實在是令人可怕的集中力。
小暗隨意地橫向一砍,將一具傀儡上半身砍飛,脆弱的白色光槍也隨之破碎。旋即鬆開白色光槍,向着一具美麗女子模樣的傀儡頭部打去,經過魔法強化的永恆美豔的面孔,瞬間就灰飛煙滅。
亞加班蒙急速後退,但是在這種心像所成的結界中,除非小暗自行解除或者殺掉小暗,否則是無法逃離的。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因爲周圍的慘狀,粉碎的傀儡,無盡的白色光槍,和自身的傷勢。
小暗閃掠而至,還是帶着沒有絲毫冷意的平靜笑容,邁進近戰足以擊殺亞加班蒙的距離,順手從地上拔出白色光槍,砍擊,手上的白色光槍斬斷空間,輕易將亞加班蒙的靈力防禦撕碎,在他的肩頭劃開一道新的傷口。
“嗚……”
亞加班蒙發出哀鳴,僅僅是“活下去”已經耗盡全力,更讓其絕望是,疲倦感隨着痛楚涌上身體,四周的能量極其稀薄,甚至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要維持心像世界,必定要消耗極爲龐大的能量,即使以小暗這樣的級別,大概也只能維持數分鐘的時間,但是與此相對,這種結界擁有將對方拉進自己世界的巨大優勢。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自然能將整片空間的能量讓自己使用,並且同時減少對方的補充。
“現在你改變看法了嗎?不過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小暗以過去不曾有過的氣勢攻來。
“呼,呼,呼……”
亞加班蒙只是急促喘着氣,幾乎連小暗的話都聽不進去,苦苦支持,但是集中力減弱的瞬間,就正是亞加班蒙遭受無數白色光槍穿刺的瞬間。
亞加班蒙在此刻把自己也當成傀儡一般,只要身體能維持行動,痛楚什麼根本無需去在意。
“我知道你是【支配命運的告死者】亞加班蒙,無間煉獄第九位的高階大惡魔,在你之下,有着六十八名足以令一個世界聞風喪膽的強大惡魔,還有數萬億的中下級惡魔。可以說除了你上面的八位,在無間煉獄裡你就是絕對霸主。但是……”乘着白色光槍的咆哮,小暗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一絲嘲笑。
“天外有天這句話,知道嗎?”
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光槍射出,足以令一切爲之消散的白色光槍洪流鋪天蓋地淹至。
喉嚨中吐出血沫,亞加班蒙向後騰躍,以飆升到極限的速度迅速逃脫到攻擊範圍以外。
他右手再次揚起,空間隨之波動。
“你以爲我會給你再次召喚的機會嗎?”
一枝白色光槍流星般閃掠而至,準確無比地貫穿了他的右手手掌。
劇痛傳遍全身,亞加班蒙踉蹌了起來,白色光槍刺穿的更是使用最強秘技——人偶同調的右手,這下子即使亞加班蒙能拔出白色光槍,短時間也不能使用“人偶同調”之術,可謂絕望之境。
倒在地上的亞加班蒙右手上插着白色光槍,似乎連走動的力氣都使沒有了,即便是這種情況,他的眼中依然有着光芒。
小暗靜靜地俯視亞加班蒙,緩步走動,正打算結果對手,在這刻,他發現了對方的眼神。
亞加班蒙,是到了這等困境,依然沒有絕望。
是藏着什麼秘技嗎?是要趁自己大意反戈一擊?
無論如何,決定的事不會改變,要殺死這個人,但是,不能大意接近對方。
小暗再度全力攻擊,這次,用上幾乎全部的白色光槍。
再次封鎖行動,幾乎四面八方的白色光槍奔襲爲去,如同被鳥籠圍困的小鳥般的亞加班蒙唯一活路就是小暗突進的方向,但是失去傀儡的傀儡使用者,面對小暗無疑是自殺行爲。
這一刻,亞加班蒙開始了最後一擊。
最後一具人偶的雙臂自袖中彈出,卻是一對槍械,微微的空間扭曲,一種可怕的力道暗中凝聚,扳機扣下,攜帶毀天滅地能量的兩發能量光柱,爆射向小暗,空間隨着光柱切裂而開。
帶着逆轉乾坤希望的一擊,不是由別的,正是由亞加班蒙最爲喜愛的傀儡所發出。
留下的體力和能量,全部燃燒殆盡,名副其實的最強、最後的一擊。
凝聚亞加班蒙最後力量的攻擊,殺傷力甚至達到了神道級巔峰,即使是此刻的小暗也無法抵擋。
爲了最大限度使用從強敵手中盜取的細微間隙,亞加班蒙不顧一切,甚至以右手的犧牲換取小暗的大意,因爲施放此招,只需要左手和人偶就足夠了,雖然小暗的身體也有着驚人的防禦力……但是不可能能抵禦這招。
“去死!”
亞加班蒙發出怒吼,小暗似乎來不及迴避。
可惜的是,小暗,已經對此有所防備,雖然他沒料到對方攻擊的模式,因此只是保持着認爲安全的距離,導致現在自己無法躲避,但是這個距離,足夠他做出應對。
宛如藝術般舞動的白色光槍,經由小暗一瞬間絕對性強化。
兩發光柱各自和一把白色光槍相碰,發出鋼鐵摩擦的怪聲,亞加班蒙的特長是將廣域的殺傷力化爲細小高速而又足以貫穿一切的攻擊力,這一點,小暗一眼就已經看穿,既然如此,以力破力就是最好的方法。
白色光槍揮動,被灌注了大量能量的光槍硬生生把亞加班蒙的最後反擊生生地扭曲軌跡,目見此景,亞加班蒙全身一片冰冷。
用所剩的全部精力所作出的攻擊,也輕易遭到破解。
“這下子,完結。”
小暗一笑,宣告着事實。
手掌揮下,上百枝白色光槍刺穿了對方的身體,徹底將其生命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