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吾乃，宇智波斑
月光被枝椏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如同鬼爪的陰影。
“呼！嗬！”
宇智波止水半跪在地上，緩緩閉上了那雙眼睛，萬花筒的光芒逐漸斂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汗水混合粘稠殷紅的血淚，從他緊閉的眼角蜿蜒流下，在那張痛苦的面容上劃出一道血痕。
“止水！”宇智波鼬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止水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感覺無數鋼針在顱內攪動，過了好半晌才逐漸消退。
爲了保險起見，他對富嶽用出了最大功效的別天神，不僅是查克拉的枯竭，幾乎還耗盡了自己的瞳力。
而最終呈現的效果……
在他面前，宇智波富嶽的身影站立着，姿態挺拔依舊，但在施術完成的瞬間，那雙因爲本能而開啓的猩紅寫輪眼變回黑瞳。
那張臉上的驚愕之色同樣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日裡那個沉穩略帶憂鬱氣質的富嶽族長。
只是，這份看似尋常的氣息之中，似乎又缺了點什麼，彷彿是一幅完美的肖像畫，卻失去了畫中人真正靈魂的溫度和深度。
最詭異的是，富嶽對於自己出現在這裡，以及眼前流着血淚、狀態明顯異常的止水，臉上居然沒有流露出絲毫該有的警惕疑慮。
“止水？”
宇智波富嶽開口了，聲音平穩，帶着平日裡的低沉，目光落在止水身上，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是來找鼬的嗎？”
那份理所當然的語氣，彷彿止水出現在此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詭異得令人心頭髮寒。
“富嶽大人。”
宇智波止水強忍着腦中撕裂般的劇痛擡起頭，那張流着血淚的臉上強行扯出微笑試探道：“是您叫我來的，您不記得了嗎？”
富嶽身後的宇智波鼬屏住了呼吸，心跳如同擂鼓。
“嗯？我叫你來的？”
富嶽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絲毫沒有質疑止水言語的真實性，眼神之中反而流露出努力回憶的神色。
“您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忘記了？”止水繼續道。
聞言，富嶽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彷彿瞬間恍然大悟，擡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搖頭道：“最近太過勞神，記性都變差了。”
太自然了。
自然得讓人毛骨悚然。
宇智波鼬看着父親那無比“自然”的反應，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
那個沉穩謹慎、經驗豐富的父親，對眼前所有的離奇和異常沒有一絲一毫懷疑，毫不猶豫接受了止水胡謅的解釋。
這就是“別天神”的力量嗎，這就是“萬花筒寫輪眼”嗎？
而看到富嶽全然接納毫無牴觸的狀態，止水心中那塊沉甸甸的巨石終於轟然落地，轉頭和鼬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中交匯。
別天神，生效了！ 計劃的核心部分，成功了！ 眼前這位族長的意識已被悄然改寫，成爲可以遵守所有指令的完美傀儡！ 這就是別天神真正恐怖的地方。
不在於什麼驚天動地的破壞力，而在於它能如此悄無聲息完美改寫一個人的認知與意志，成爲一具提線木偶而渾然不覺。
親眼見證“改寫認知”的恐怖，止水不由想起日向雲川的幻術，心道：“幸好他的幻術只是操縱五感，還達不到這種程度。”
念及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精神層面傳來的陣陣虛弱感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宇智波富嶽。
“富嶽大人。”
止水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您可能是壓力太大，夢遊了，既然沒什麼要緊事，您先回去休息吧。”
“如果有需要你做的事情，我和鼬會通知你的。”
富嶽沒有絲毫感到冒犯或不悅的表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應答語氣沉穩道：“好，那就有勞你們了。”
他自然而從容地轉身走回書房，步履沉穩而熟悉，根本看不出絲毫被操控的木訥。
那份自然流露出來的沉穩氣質，也和之前平日裡的他完美吻合。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止水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晃，鼬見狀連忙伸出手扶住他。
“咳咳。”止水輕咳一聲，有氣無力道，“接下來就是操控富嶽大人，讓他將那些激進派的族人引出來，然後……”
或許是出於愧疚和不忍，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宇智波鼬卻目光閃爍，沉聲道：“僅憑我們可以無聲無息解決所有激進派嗎？”
“而且，很多人常年在村外執行任務，行蹤不定，想清除所有激進派，還要像團藏之前那樣任務調動，需要村子高層的幫助。”
“還有，即使我們成功了，剩下的族人也遲早發現，到了那時，面對其餘族人的怒火，你和我又要怎麼辦……”
聞言，宇智波止水雖然還處於恍惚的狀態，但經過提醒還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如果嘗試用出寄宿在萬花筒寫輪眼中的究極力量，他有信心能夠將那些激進派族人一次性全部殺死。
但是，就像鼬說的那樣，他們很難將族人聚集起來，哪怕是之前每一次開族會，也有很多人缺席。
尤其是知曉暗部正在監視族內的止水兩人，更能意識到強行召集所有族人的後果。
到了那時，恐怕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木葉高層就會察覺異常，懷疑他們打算進行政變，搶先對宇智波一族動手了。
“所以，還是要告訴村子的高層嗎？”止水心中遲疑道。
如果是曾經的宇智波止水，或許會選擇相信村子高層。
但是在見識過“別天神”的詭異效果後，就連他本人都爲這恐怖的力量感到心寒，更別說是身爲高層的三代火影等四人了。
這已經不是雙方信任與否的問題了，這是任何人見過以後都會感到恐懼，猜疑會像野火一樣蔓延。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接受自己的意志被別人篡改，哪怕親手殺死自己的至親之人也不會有絲毫遲疑。
“……”
夜風吹過庭院，捲起幾片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低語。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幾乎要將兩人徹底吞噬時。
“呵呵呵……”
低沉滄桑、毫不掩飾的嘲諷笑聲，毫無徵兆地在兩人頭頂上方響起。
宇智波鼬和止水瞬間渾身汗毛倒豎，幾乎是本能反應，兩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跳起。
與那聲音拉開距離，來到空曠的庭院中。
猩紅的寫輪眼開啓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兩人驚疑凝重的目光注視下，屋舍上方原本空無一物的空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扭曲旋轉。
一個戴着桔色單眼面具的長髮身影悄無聲息憑空浮現！ 呲！！
完全沒有絲毫猶豫，數枚閃爍寒光的苦無，帶着止水兩人的殺意，射向那身影的咽喉和心臟！ 但是，那些苦無居然毫無阻礙穿透了那道身影，如同射入一片虛無的空氣，沒有鮮血，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受力感。
“那是什麼？”宇智波鼬的表情微微一變。
但他身旁止水在苦無穿透對方身體的剎那，那雙寫輪眼便猛地一凝，清晰捕捉到那面具孔洞下一閃而過的猩紅。
那雙眼睛，分明是寫輪眼。
而且，那個圖案……
“萬花筒寫輪眼！”
止水心臟狂跳如擂鼓，死死盯着那個面具男，沉聲道：“你是誰？怎麼會有和我一樣的眼睛？”
聞言，一旁的鼬猛然轉頭看向他，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宇智波一族除了止水以外，居然還有第二雙萬花筒寫輪眼？！
毫無疑問，來人自然是重新拾起老本行的宇智波帶土。
“哼……”
宇智波帶土發出一聲嗤笑，俯視下方的兩人，模仿着宇智波斑的口吻道：“小鬼，你似乎搞錯了什麼。”
“不是我擁有和你一樣的眼睛，而是你，擁有和我一樣的眼睛。”
此話一出，宇智波止水的眼睛眯起，但很快，便像是想到了什麼，瞳孔不由微微一縮。
他在開啓萬花筒寫輪眼後查閱過無數古籍，知道宇智波一族在近百年間除了自己，只有一個人開啓了萬花筒寫輪眼。
“吾名……”
宇智波帶土微微揚起下巴，帶着歲月沉澱下來的漠然：“宇智波斑。”
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止水兩人。
“不可能！”宇智波鼬脫口而出道，“宇智波斑已經死了！”
“哼，真是兩個天真的小鬼。”帶土的語氣帶着掌控一切的嘲弄，“我的出現已經讓你們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了嗎？”
“還是說，你們也不過如此？”
聞言，宇智波鼬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死死看着那道身影，終於感到了熟悉，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因爲隊友和老師的死亡，因爲恐懼和自己軟弱無力，他開啓了雙勾玉寫輪眼。
當時，殺死他們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傢伙！
“原來是你。”宇智波鼬的聲音沙啞，一旁的止水皺眉問道，“鼬，你認識他？”
鼬點了點頭，開口道：“他就是我當初和你說過的，殺死了天馬的那個傢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