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佩坐在馬車裡面,他靠着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
此刻的拉佩穿着一件雪白的襯衫,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不過從面料和做工來看,絕對不便宜。外面還套着一件寶藍色的絲質背心,底下仍舊是緊身褲和那雙探險者專用的靴子。
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拉佩就把信全都送完了,現在他正前往神殿。過了十字路口,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聳的尖頂,尖頂之上,豎立着一把長劍,四周一圈鐵欄杆如同一把把犀利的長槍,厚重的鐵門類似於城堡的鐵閘。
那就是戰爭之神的神殿。
在拉佩看來,這裡更像一座要塞,或者騎士學院。
這座神殿看上去有些破落。
在一千年前,世界的中心還在亞得里亞海的時候,戰爭之神曾經是最受推崇的神明。但是時至今日,雖然戰爭從來沒有斷絕過,但是戰爭之神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輝煌。
馬車停在神殿門口,拉佩下了車,推門走進去。
此刻的拉佩已經換成劍客人格,而劍客人格信仰的正是戰爭之神。
這裡不是拉佩拜訪的第一座神殿,之前他已經拜訪了智慧女神的神殿,用的是殺手人格。
在神明中,女性並不意味着柔弱,那位智慧女神更是如此,事實上她同樣也是女戰神,戰鬥力絕對不比眼前這位戰爭之神差。
這也是拉佩選擇殺手人格,而不是學者人格或者幕後黑手人格的原因。
“你需要什麼幫助嗎?”一位牧師走了過來,和其他的牧師一樣,他的頭頂也被剃光,只有四周一圈有頭髮。不同的是,這位牧師長袍裡面還穿着一件厚厚的棉布背心,就是軍人穿的,那種裡面襯了鐵片的背心,這玩意的防禦力還算不錯。
內穿鐵甲背心,腰上掛着戰錘,這是戰爭之神的牧師獨有的裝束。
“我渴求神明的祝福。”拉佩直截了當地說出目的,因爲劍客人格不喜歡多說廢話。
“願神明保佑你,你需要付兩百比紹。”身爲戰爭之神的牧師,同樣喜歡直截了當,這也是戰爭之神日漸沒落的原因,其他教派的牧師越來越注重嘴上的功夫,唯獨戰爭之神的牧師仍舊看中實力,憑實力論高低。
拉佩掏出一隻紫色天鵝絨的錢袋,這是事先準備好的,他已經打聽過“行情”。
兩百比紹對於普通家庭絕對是一筆鉅款,不過對佛勒老頭卻不算什麼。拉佩離開老頭的家之前,向老頭借了一大筆錢,條件就是他在老頭那裡白乾三年。
“跟我來吧!”牧師接過錢袋,轉身在前面帶路。
拉佩連忙跟上去,他已經有過一次經歷,知道應該怎麼做。
接受祝福是在神殿後面一間獨立的包廂裡面,包廂是用手臂粗細的木頭拼成的,四周釘着鐵條,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牢房。
拉佩不由得搖頭。智慧女神的神殿只能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那個包廂也異常奢侈,四周是金漆的欄杆,頭頂是貼金的鏡面,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小牛皮做的沙發,還被染成優雅的紅色,和這裡根本不能比。
怪不得戰爭之神如此沒落,這幫傢伙實在太死腦筋了。
拉佩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怕那僅有的一點信仰會爲之動搖。
拉佩只得將注意力轉到手中的一張紙上,那裡面全都是讚美戰爭之神的話,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這是一篇讚美詩,同時也是祈禱文。
按照佛勒的話來說,祈禱也是一種自我催眠。
魔法師全都是無神論者,他們認爲神只不過是一種精神寄託,因爲信仰的人多了,所以產生某種特殊的精神共鳴,這就是神術的由來。
祈禱文並不長,詠誦一遍也就十分鐘的時間,拉佩唸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拉佩感覺到頭頂一陣刺痛,好像有一根燒紅的鋼針紮了進來。
劇烈的疼痛讓拉佩不得不咬緊牙齒,不過他的心裡卻一陣狂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個人只能得到一位神明的祝福,但是不同的人格,卻被視爲不同的人。在智慧女神的神殿,拉佩得到的是“心靈手巧”的祝福,那個祝福讓他能夠更加輕鬆地學習各種技巧。
智慧女神賜予的各種祝福裡面,“心靈手巧”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祝福,但是對拉佩來說卻非常適合,因爲他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
此刻,拉佩獲得的祝福是“戰鬥的藝術”。
這絕對是一個慢熱的祝福,越往後,效果越明顯,能夠讓拉佩更容易地踏足巔峰,或許他也能成爲傳奇,但是對眼前的他卻沒什麼用。
正因爲如此,欣喜的同時拉佩難免有些失望。
不過拉佩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反正他分裂出來的人格還有很多。
離開戰爭之神的神殿,拉佩重新上了馬車。下一站是圖書館,圖書館同時也是知識和書籍之神的神殿,這一次他打算讓學者人格獲得祝福。
圖書館在第三區,也就是港口區,那裡還有海神殿和風神殿。對於海神,拉佩並不感興趣,他既不打算出海,對遠洋貿易也沒興趣,海神對他沒什麼幫助。風神就不同了,不管是“輕如羽毛”,還是“與風共舞”,對於劍客來說,都是很適合的祝福。如果運氣好,或許還能得到“風之翼”的祝福。
然後拉佩還要去一趟第五區。
第五區緊挨着港口區,但是和第七區一樣,在七個行政區裡面地位墊底。因爲那些下了船的水手全都會聚集在那裡,久而久之,那裡也就成了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也是扒手、盜賊、走私販子的樂園。不過最有名的還是那裡的妓女,她們喜歡水手,因爲水手有錢而且大方。甚至她們更喜歡走私販子,因爲走私販子的錢更多,還會送她們一些昂貴的禮物。
拉佩當然不是去找妓女,那裡有一座愛情之神的神殿。
別小看了愛情之神,其他神明都只有一位,但愛情之神卻有兩位,因此能夠得到的祝福也最多,像“花言巧語”、“察言觀色”、“隨機應變”都是不錯的東西。不過拉佩最在意的卻是“絕境逃脫”,這原本是爲偷情者準備的祝福,卻成了盜賊和刺客的最愛。
最讓人喜歡的是愛情之神的祝福明碼標價,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太陽眼看着就要落山,一輛馬車停在傑弗裡街二三號門口。
拉佩從馬車上下來,進門之後直衝廚房,過了一刻鐘,他託着一隻很大的托盤從廚房裡面出來。今天的晚餐是烤羊排、煎鮭魚和奶油牡蠣湯,這三樣東西做起來很簡單,正適合他拿來練手。
和早上一樣,拉佩不但要練習烹飪的技巧,同時還要練習一心兩用。
中午的時候,拉佩已經試過一次,分裂人格之後,果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兩隻手,同時做兩件事。現在又比中午強了幾分,羊排三分熟,油脂還滲着血水。鮭魚被煎成金黃色,看不到一點焦黑的痕跡。
把晚餐端到客廳裡面,拉佩上了樓。
老頭沒在三樓做實驗,而是在書房裡面寫寫算算,拉佩走到老頭身後輕聲說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佛勒老頭猛地擡起頭來,怒瞪着雙眼,不滿地吼道:“你打斷了我的思路。”
“那我用罩子把晚餐罩起來,您什麼時候想吃都行。”拉佩早已摸準老頭的脾性,老頭其實很好唬弄。
果然,拉佩這麼一說,老頭立刻把筆扔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來,往樓下就走。
走到樓梯口老頭突然站住,轉過頭來看着拉佩,然後又貼近了一些,上上下下地打量好半天,緊接着大笑起來:“別人都說我是瘋子,原來你比我更瘋,你居然分裂出這麼多人格,還讓這些人格各自接受了神的祝福……”老頭若有所悟:“怪不得你向我借了那麼大一筆錢,原來是做這件事。”
“您居然看得出來。”拉佩有些擔憂起來,佛勒老頭能夠看出來,說不定那些牧師也能看出來。
“放心,幫你分裂人格的是我,所以我看得出來,換一個人只會覺得你有些不正常。再說,你剛剛接受祝福,所以身上還殘留了一絲神力的痕跡。又因爲接受了好幾個神的祝福,所以神力痕跡非常紊亂,過一段日子,這些痕跡會自然散去,到那個時候就沒事了。”
拉佩鬆了口氣。
“你如果夠膽量的話,我就再教你一招。”老頭的腦子裡面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的膽量絕對夠用。”拉佩已經豁出去了,人格分裂、多重信仰,如果是在一個世紀以前,他早就被送上火刑架。
再說,拉佩已經分裂出這麼多人格,遲早會變成像佛勒那樣的瘋子,甚至可能更加瘋狂,還有什麼能夠讓他畏懼的?
事實上,當拉佩想到幸運金幣必然會帶來的厄運,想到這枚金幣歷任主人全都死得很慘,他已經是破釜沉舟了。
“那好。”老頭顯得異常興奮,因爲他擁有了一個夢寐以求的實驗品:“你聽着,你既然選擇了黑魔法,完全可以試着和魔鬼做交易,神的祝福和魔鬼的饋贈是可以共存的。”
“這怎麼可能?”拉佩難以置信。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不管是神,還是魔鬼,都並非真實的存在,只是一種精神的寄託罷了。你可以把它們當作是一種抽象的符號,或者是一道公式……”佛勒滔滔不絕地灌輸着拉佩關於他的那套魔法師的理念。
“我需要怎麼做?”拉佩連忙打斷,他聽不懂,也不需要聽懂。
“我不知道。”老頭聳了聳肩,關鍵時候這傢伙居然退縮了,不過他的理由很充分:“我告訴過你,我是煉金術士,對黑魔法不熟。”
拉佩很失望,老頭把他的胃口吊起來,卻又中途撒手,好在他有心理準備,這傢伙是名瘋子,不能期望太大。
突然拉佩想起一件事,隨即問道:“幫我構築魔力迴路怎麼樣?”
“我說過我對黑魔法不熟……”老頭連連搖頭。
“我已經查到了。”拉佩不等老頭說完,搶先開口,爲了增強說服力,他掏出了借書卡:“你有六本書沒還,分別是《納西斯魔法符號詳解》、《夢境分析和占卜》、《帕色特生物探秘》、《亞特蘭提斯——失落的真相》、《神的紀元是否存在?史前時代探秘》、《龍的種類和分類》。其中《納西斯魔法符號詳解》是絕版書,圖書館已經進不到了,所以他們對您處以十倍的罰款,我帶的錢不夠……”拉佩瑣瑣碎碎說了一大堆。
“那本書我有用,罰就罰吧。”佛勒老頭果然不在乎錢。
老頭對拉佩的話沒有絲毫懷疑,既沒有懷疑十倍罰款的真實性,也沒懷疑拉佩提供的魔力迴路圖是從圖書館查的。
拉佩在這兩件事上都撒了謊。圖書館的人一開始確實索要十倍的罰款,但是拉佩去了一趟愛情之神的神殿,得到“花言巧語”和“絕境逃生”的祝福之後。他再一次回到圖書館,纏着圖書館的人說了半天,最終把罰款的金額降下來,只需要多一倍就行。
拉佩問心無愧地把殺價的錢,算作爲自己的收入,他還欠佛勒老頭一大筆錢呢。而且構築魔力迴路也需要錢,總不可能接下來的幾年真的幫老頭白乾活吧?拉佩雖然有自己的原則,卻也知道變通,有些錢不能貪,有些錢卻可以拿。另一個拉佩撒謊的地方就是魔力迴路圖,這不是他從圖書館查到的,黑魔法畢竟是禁忌之術,圖書館裡面怎麼可能有?
好在拉佩有幸運金幣,幸運金幣歷任主人裡面有不少黑魔法師,那個用瘟疫殺了無數人的傢伙就是。拉佩打算用的魔力迴路就是那傢伙的。
讓拉佩感到不爽的是,幸運金幣裡面的記憶都屬於主要技能,就譬如劍客的劍術、步法和呼吸法,又譬如魔法師的魔力迴路、施法技巧和冥想法。卻沒有告訴他該如何繪製魔法陣,如何和魔鬼溝通。他仍舊得找其他黑魔法師,購買相關的書籍,學習相應的知識,還有做大量的實驗……
餐桌前,老頭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午餐。拉佩則坐在另外一頭,拿着一枝筆,在一張方格紙上畫圖,他畫的正是魔力迴路圖。
而老頭時不時會伸長脖子看一眼。
這東西是基礎,基礎一般都差不多,煉金術士也有自己的一套魔力迴路,和這個的區別不大。
“這不是一般的魔力迴路,看上去很高級……圖書館裡面會有這樣的東西?”老頭嘟囔着說道,他塞了一嘴肉,所以說話很含糊。
老頭並沒有起疑心,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魔力迴路越是複雜,就越是稀有,老頭身上的魔力迴路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和這一比就差得遠。他的魔力迴路只有六圈一百二十個節點,而拉佩畫的魔力迴路卻有十二圈二百七十二個節點。這東西如果是某位傳奇法師的秘傳還說得過去,但怎麼可能在圖書館就查得到?難道因爲黑魔法不受重視,所以被到處亂扔?又或是某位傳奇黑魔法師希望吸引更多的英才加入黑魔法師的行列,所以採用這種辦法?
老頭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最終決定不再多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欣喜。這東西雖然不能直接用在他的身上,卻給了他很多啓迪,或許可以推導出他能用的魔力迴路。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這張圖必須是真的,而不是某個人的玩笑。
“你打算用什麼東西作爲魔源?”老頭拿着叉子,戳了戳那張圖的中央。
拉佩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明白了,老頭已經答應了。
“魔源?”拉佩不由得問道,這是幸運金幣的記憶裡面沒有的東西,可能因爲太簡單,屬於基礎中的基礎,反倒不會被記錄下來。
老頭看到拉佩一臉迷惘,愈發放心,心情不錯的他耐心地解釋道:“人不是魔法生物,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天生就能運用魔法,一百萬人裡面也就只有一、兩個這樣的天才。所以古代的魔法師發明出魔力迴路,用人爲的辦法讓我們能夠運用魔法。魔力迴路的關鍵就是魔源,也就是把魔法生物身上的東西製作成一個核心,植入我們的體內。”
“您有什麼建議?”拉佩知道自己是外行,乾脆直接問。
“我手上有摩多克魔蠍的尾刺,天藍魔蜘蛛的毒腺,深淵魔眼的眼珠,吸血鬼的牙齒,狼人的爪子,夢魘的尾毛……”老頭在那裡數着他的收藏,好半天他終於停頓下來,想了一會,最終說道:“我如果是你,會選擇吸血鬼的牙齒或者狼人的指甲,畢竟吸血鬼和狼人原本也是人。”
“那就拜託了。”拉佩沒有絲毫的猶豫,老頭沒有必要騙他。
在三樓的實驗室裡面,拉佩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底下是一座魔法陣,比早上那座魔法陣更加繁複。
在拉佩的胸口正中央,胸骨的位置,有一道剛剛切開的小口子,一枚尖銳而又鋒利,形如彎月的鉤爪正鑲嵌在傷口裡面。
這就是狼人的爪子。
傷口正在迅速癒合,不過長出來的肉卻是黑色的。而且以胸骨爲中心,一道道紫色的血管浮現出來,如同樹根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又如同蜘蛛網一般互相交聯,遍佈全身。
“你感覺到什麼了嗎?”老頭站在拉佩的旁邊問,他的腳緊貼着拉佩的腦袋。
“四周有很多五顏六色的光團。”拉佩迷迷糊糊地說道。
“很好!”老頭髮神經似的高聲叫起來:“這些就是遊離的魔法元素,你試着捕捉它們,然後把它們吸收進體內。”
其實用不着老頭說,拉佩也懂,他已經暗中這麼做了,可惜那些五顏六色的光團根本就不聽他的。
等了半天,看到沒什麼動靜,老頭又變得沮喪起來:“你的魔法相性並不是很高。”
“我很差嗎?”拉佩受到老頭話意的感染,也變得異常沮喪。
“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老頭根本不通人情世故,不知道這時候拉佩需要的是安慰。
不過,老頭隨即又變得精神起來,大聲說道:“好在你選擇的是黑魔法。”
“黑魔法對魔力的要求不高?”拉佩可不知道這些,因爲幸運金幣裡面根本沒有。
“那倒不是。”老頭搖了搖頭,好在他隨即就給出解釋:“黑魔法可以借用魔鬼的力量。”
“你不是說沒有魔鬼嗎?”拉佩感到奇怪。
“所謂的魔鬼其實是指那些激烈的情感,大部分是負面的,譬如仇恨、憤怒、貪婪、絕望等等。一個人情緒激動的時候,往往能夠發揮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力量。”老頭進一步解釋。
“你不是說過,魔法師需要的是冷靜和理智?”拉佩愈發感到奇怪。
老頭擺出一副“你說對了”的樣子:“所以這被認爲是邪道。”
拉佩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老頭是站在哪一邊。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些青紫色的血管漸漸隱沒,拉佩胸前的傷口也已經長好,只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疤,不仔細看的話,很可能會忽略過去。
“你可以起來了,穿上衣服。”老頭喊道。
拉佩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從旁邊一張實驗桌上取過衣服,快速穿了起來,他可沒興趣光着屁股站在別人的面前,更不用說是一個瘋瘋癲癲的老男人。
用狼人的爪子作爲魔源是拉佩自己的選擇。
在老頭說出來的那些材料裡面,狼人的爪子是最差的一種,因爲狼人本身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魔法生物,但是對拉佩來說,絕對是最合適的。
狼人的魔力被用來強化身體,用狼人身上的材料作爲魔源,也會擁有同樣的特性。拉佩的力量會變得更大,速度變得更快,身體變得更靈活,反應變得更迅速,感覺也會變得更敏銳,最重要的是他會擁有恐怖的恢復能力。
狼人就算受了致命傷,也能迅速癒合。他們精力充沛,一天只要睡兩、三個小時。耐力也驚人,可以連續奔跑幾天幾夜。
對於選擇了劍客和魔法師兩種身份的拉佩來說,狼人的這些特性實在太適合他了。
“你還需要一枝魔杖。”老頭拉開一個抽屜。
身爲煉金術士,製作魔杖是基礎,老頭的抽屜裡面放着一堆魔杖,有長,有短,有木頭的,也有象牙的。
拉佩看了半天,這裡面沒有一根能夠讓他滿意,便猶豫着問道:“能不能換成劍?最好是兩把。”
“劍?”老頭滿臉古怪,像是啃了一口狗屎,他亂搖着頭說道:“我沒見過用劍的魔法師。”
“您做不到?”拉佩隨口問道,他打算放棄了。
“誰說我做不到?”老頭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不就是一根能夠當作劍來用的魔杖嗎?這很簡單。”
老頭瘋瘋癲癲地跑到實驗室的一角,那裡放着一本厚厚的小冊子,每一頁上都畫着一種材料,看上去就像一本百科大全。
“能夠當作劍來用……也就是說,至少要有一尺長……還不能一下子被砍斷了……”老頭嘴裡唸叨着,一邊亂翻。
“不能用鋼鐵?”拉佩輕聲問。
“金屬的導魔能力都很差。”老頭看都沒看拉佩一眼,隨口回答。
“導魔能力?”拉佩感覺自己需要好好補一下課,他不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就是傳導魔力的能力。導魔能力好的材料一般都來自於魔法生物,譬如神經、骨骼、毛髮之類的東西。有一些植物也有不錯的導魔能力,只是不太常見。”老頭一說到和魔法有關的東西,就變得健談起來。
突然老頭大叫一聲:“找到了!”
只見老頭翻到的那一頁上畫着一條蛇的骨架,底下還有一個數字——63。
那本書的旁邊有一個托盤,也不知道老頭做了什麼,托盤沉下去,過了片刻,等到托盤重新出現的時候,上面已經多了兩副蛇骨。與此同時,書頁底下的數字也變成了61。
拉佩已經明白,這本厚厚的冊子應該是類似貨物清單的東西,而托盤連接着倉庫。
魔法實在是太神奇了。
拉佩還在感嘆不已,老頭卻已經開工了,他取過一把小刀,把那細而彎曲的肋骨全都切下來,只剩下兩根又細又長的脊椎骨。
這兩根脊椎骨都有一尺多長,拉直之後確實像一把細刺劍。
“儲存魔力就用一般的紫水晶。”老頭從抽屜裡面翻出了兩塊,這東西作爲通用材料,實驗室裡面是常備的。
“骨頭的東西都太脆弱了,稍微用力一抖,恐怕就會散開。”拉佩在一旁提醒道。
“放心,我早就想到了。”老頭朝着另外一個抽屜招了招手,那個抽屜自動打開,從裡面飛出一個線團。那線團略微帶着一點銀色,像是金屬質地,卻又比金屬絲要綿軟得多,而且彎折之後沒有印痕。
只見老頭朝着蛇骨一指,線團便抽出一根絲線,在纖細的蛇骨間穿來穿去。脊椎骨就相當於一節節空心的圓管,而那根絲線就像串珍珠一樣,將它們串在一起,變成一條又細又長的項鍊。
“最後還需要一層保護。”老頭又從抽屜裡面取出一隻罐子,打開之後裡面是水銀一樣的東西。
老頭掐了一團出來,在纖細的蛇骨上輕輕抹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蛇骨頓時變成了銀色,就彷彿用銀子打造而成。
“這是什麼?”拉佩很好奇。
“這叫奧格希蘇娜絲,是一種稀有的樹膠,沒看過它的人都會以爲這是水銀。不過它比水銀要輕得多,而且有很強的附着力,黏在這上面之後,剝都剝不下來。”老頭將已經做好的魔杖拎在手裡。
這玩意軟綿綿的,看上去像一條項鍊。
老頭的手猛地一抖,他的嘴脣微微動了一下,顯然是念了一句咒語,那軟綿綿的蛇骨頓時被抖得筆直,而且上、下兩邊可以隱約看到波光流動。
拉佩隱約猜到那流動的波光是類似鋒刃的東西,他仍舊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鋒刃術,我幫你固化的魔法,你不是要一把劍嗎?”老頭問道。
“這能持續多久?”拉佩繼續問,任何魔法都需要消耗魔力,這個常識他懂。
“如果是我用,多久都沒問題。”老頭不以爲然地說道,鋒刃術這樣的小魔法所消耗的魔力,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他隨即把魔杖轉過來,指了指末端鑲嵌的紫水晶:“你就不行了,必須事先注入魔力,滿的話,一次可以維持二十幾分鍾。”
拉佩皺起眉頭,這實在太短了,他看了一會,突然說道:“我不需要兩面開刃。”
老頭倒也沒反對,只見他用手一抹,一側的波光頓時消失了,刺劍變成了直刀。
“只要頂端的三分之一開刃就行,這把劍沒有護手,我還怕手指被割傷呢。”拉佩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頭並不在意,又抹了一下,這一次只剩下頂端的三分之一還有波光。
這下子魔力足夠維持兩個多小時。
“能不能再幫我加點東西上去?”拉佩再一次提議,他指了指那尖銳無比的頂端:“這東西的殺傷力太小,能不能塗抹上毒藥,或者加一些詛咒?”
老頭停頓了一下,他從來沒聽說過在魔杖上塗毒的,不過這兩枝魔杖既然是當作劍來用,倒也情有可原。思索了片刻,他搖頭嘆道:“我對黑魔法不熟,只能在其中一枝魔杖上加上一些普通的詛咒,譬如麻痹、虛弱或者失明之類的。另外一枝魔杖,我幫你附上‘猛毒注入’,想要什麼毒,你自己去弄。”
“這太好了。”拉佩興奮地跳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拉佩肩上揹着一個很大的郵包在人羣中穿梭。
信已經快送完了,比前幾天又快了許多。
這是狼人的特性給拉佩帶來的好處。每當他體力耗竭,只要稍微停下來休息一會,很快就會恢復過來,身上的勞累和肌肉痠痛也一樣,很快就會消失。
恢復得快,訓練量就可以大一些,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奔跑,實力的提升也會快得多,還能節省下更多的時間。
此時有兩個人迎面走來,其中一個是有錢人,正在悠閒地散步。另外一個是工人,扛着包裹匆匆而行。拉佩徑直從他們倆的中間穿過去,他的兩隻手全都閃電般地動了一下。
這是拉佩的另外一個訓練。
拉佩沒有偷東西,而是塞了一片樹葉在那兩個人的口袋裡面,就算被人發現也沒關係,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罷了。
拉佩沒有被發現過,他已經找到了竅門,那是一個女孩教他的。也是從女孩的嘴裡知道扒手頭目故意提升了難度,他應該先學夾肥良,從冷水開始,然後換成熱水,最後纔是鐵夾。同時他也知道了那名小扒手的演示有問題,偷東西的關鍵不在於速度,而是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就像剛纔,拉佩穿過那兩個人的中間,因爲那兩個人都怕被撞到,下意識地閃避,所以注意力也隨之集中在可能被碰撞的部位,於是他順勢把兩片樹葉塞進他們的口袋。
前面有一輛馬車,那是一輛專門訂製的私人馬車,下車的絕對是有錢人。
拉佩跑了過去,此時他肩上的揹包掃過那個人。
“你眼睛瞎了嗎?”下車的是一個胖子,四、五十歲,衣冠楚楚,拎着一根金頭手杖,他朝拉佩怒吼着。
拉佩根本不搭理這個傢伙,他的嘴角滿是笑意,因爲郵包裡面多了一隻錢袋。
身爲一名窮人,拉佩多少有點仇富的心理,對於偷有錢人的東西,他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連着兩天轉下來,拉佩終於知道一件事,小偷絕對是很賺錢的行當,他現在已經足夠還掉佛勒老頭的欠債了。
拐進前面的小巷,拉佩飛快地掏出錢袋,打開一看,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
裡面全都是金元,大概有一百多枚,按照一金元兌換八比紹來算,他的收穫相當於八百多比紹,抵得上父親一年的工資。
這讓拉佩欣喜的同時,愈發仇恨那些富人了。
整個下午,拉佩都在街上閒蕩,佛勒老頭那裡已經沒東西需要整理了,他現在有大把的空閒時間。
傍晚時分拉佩去老頭那裡,幫老頭準備晚餐,而偷來的錢全都被他藏在一袋麪粉裡面。老頭就算餓了,也不會去碰面粉,而外人根本不可能進來,所以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吃完晚飯,拉佩回家,眼看着就快要到家門口,旁邊的小巷裡面走出來五個人,爲首的正是小扒手漢德。
“練得怎麼樣了?”漢德笑嘻嘻地走過來。
“我放好東西就跟你走。”拉佩和那天一樣,手裡拿着一隻油紙袋。
“有好吃的?老子正餓着呢,拿過來孝敬老子。”一個跟着漢德過來的傢伙大剌剌說道。
拉佩早就注意到這四個傢伙,他們的身材都很魁梧,滿臉橫肉,顯然不是什麼好貨色。
“爲什麼你每次都要帶上幾個噁心的傢伙?”拉佩看着漢德搖了搖頭。突然拉佩動了,一腳踹在那個出口成髒的傢伙臉上。
那個人倒飛了出去。
三天後的拉佩可不同於三天前,他的力量提升了一倍,速度也提升了將近三倍。三天前的那兩名打手捱揍之後,還能爬起來,今天這位躺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另外三個人看到拉佩動手,全都從身後抽出一根棒子,他們是有備而來的。不過拉佩的速度更快,瞬間衝到一個人面前,格開那個人手中棒子,就是一腳,他踢的是褲襠。
那傢伙慘叫一聲,捂着褲襠倒下去。不過他沒能躺倒在地,被拉佩一下子拎住脖頸拉起來,然後當作盾牌朝着另外一名打手推去。那名打手只能接住同伴,緊接着他感覺右側的耳根一陣劇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此時,拉佩手裡拎着一根木根朝着剩下的那名打手走去,木棍是褲襠被踢爆的那個倒黴蛋的。
“你別過來,我……我可沒得罪過你。”那名打手腿都軟了,幹他們這一行的,最清楚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最怕的就是拉佩這樣手裡有兩下子,而且心狠手辣的人物。
拉佩看都不看那名打手,扔下木棒,徑直朝着自己家走去。過了片刻,他又走出來,朝着漢德打了聲招呼:“走吧,你帶路,上一次繞來繞去,我沒記住地方。”
漢德鬆了口氣,他原本還擔心拉佩自恃武力,不願意合作,沒想到最後還是服軟了。
半個小時之後,拉佩和漢德又來到那幢樓裡。
讓拉佩感到意外的是,天井裡面居然站滿了人,年紀都不大,從他們的氣質來看,似乎都是和漢德一樣的扒手,他還看到那個教他偷東西的女孩也在裡面。
“刀疤和鬼皮他們呢?”扒手頭目沒有看到那四名打手,心裡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立刻問漢德。
“他們度假去了,刀疤、鬼皮和爛眼圈恐怕要度長假,快腿送他們去了。”漢德一口黑話。
度假就是受傷的意思,度長假則是受重傷,甚至有可能廢了的意思。
扒手頭目的神情頓時變得陰沉下來,他原本還指望那四名打手能夠震懾住拉佩,沒想到居然又被拉佩廢了,現在他手裡已經沒人可用。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扒手頭目已經沒辦法退縮。
“要不要看看我的手藝?這三天裡面,我一直在拼命練,現在我的左手已經和右手差不多靈活了。”拉佩看那個頭目不發話,乾脆主動挑釁。
“我當然知道你練得不錯。”扒手頭目冷笑一聲,他不敢來硬的,卻不意味他沒招了,他還可以借勢:“知道我爲什麼把大家召集起來嗎?因爲這兩天有人在街上瘋狂作案,這傢伙要麼是個白癡,要麼是個新手,連那些不能招惹的人都敢偷,兩天的時間就偷了五、六千比紹。”
拉佩一愣,他沒想到會惹出這樣的麻煩,顯然失主找到扒手頭目的頭上。
“你認爲是我?”拉佩問道。
“除了你,還有誰?”扒手頭目原來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此刻他卻動了心,不再是爲了栽贓,他有種感覺,這件事真的是拉佩乾的。
不需要證據,這是扒手頭目的直覺。
“城裡的扒手很多,恐怕不只這一家吧?說不定是另外一夥人偷的。”拉佩當然不會認賬。
扒手頭目看着拉佩,原本他還有些吃不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你懂什麼?幹這一行的都知道規矩,什麼人能偷,什麼人不能偷。大家都明白,那些不能動的人一旦丟了東西,警察立刻就會找到我們頭上,大家碰一下頭,馬上就能搞清楚是誰幹的。”
“我不相信小偷有那麼誠實,說不定有人悶聲大發財。再說,偷錢的人或許是從外面來的,甚至有可能只是路過一下,你們怎麼查?”拉佩已經打定主意。
“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沒辦法證明這一點。”扒手頭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所以我們只能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們的辦法就是讓警察來查,我已經把名單交上去了,裡面也包括你,明天警察就會過來。我把手下的人全都召集起來,就是爲了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明天用不着幹活了,放假一天,等事情查清楚再說。”
霍夫的眼神裡面滿是洋洋得意之色,他等着拉佩求饒。
這只是威脅,霍夫不想把事做絕。再說,就算他幫警察抓到犯人,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可是如果拉佩肯把錢交出來,他會非常高興。
可惜,霍夫忘記了拉佩是一個新手,不但不懂規矩,更不知道進退。
此刻,拉佩的心裡充滿憤怒,腦子裡面滿是殺意,但是他的神情卻異常冷漠。拉佩之所以沒有出手殺人,是因爲現在已經晚了,不但滅不了口,還會招來警察。
拉佩現在想的是如何化解危機。
扒手頭目必須死,三番五次地挑釁拉佩,他和這傢伙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怎麼才能讓警察不找麻煩?
換成以前,拉佩的腦子早就暈了,但是現在他的意識之中多了一個幕後黑手人格。
“那麼我明天再來,我的家人還等着我回去吃飯呢。”拉佩冷冷地說道,說完話他轉身就走。既然已經決定要幹掉這個傢伙,也就沒必要在意什麼臉面了。
“你……”扒手頭目氣得臉色鐵青,拉佩不給他面子也就算了,還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讓他下不了臺。
此時此刻,扒手頭目對拉佩也起了殺心。
剛纔那番話原本只是恫嚇,現在扒手頭目打算把恫嚇變成現實。
不過扒手頭目也頭痛。別看他和警察說得上話,實際上人家是利用他。那小子不管怎麼說,也是郵政署的人,父親更是郵政署裡面坐辦公室的,有那麼點地位,都是吃公家飯。郵政署和警察署的關係總比他密切,那小子只要把前因後果一說,他試圖拉郵政署職員下水,利用公家的身份運送贓物的企圖肯定暴露無遺,弄得不好他自己的麻煩更大。
霍夫越想越後悔,原本沒必要走到這一步的。
拉佩和霍夫都在頭痛,都在爲如何了結這件事而煩惱。
拉佩渾渾噩噩地回了家,此刻他的腦子全都被幕後黑手人格佔用了,正不停地盤算着各種可能。
“你回來了?”父親的聲音讓拉佩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們還沒睡啊?”拉佩有些意外,爲了節省燈油的錢,他們家睡得很早。
“你是不是讓同事幫你送包裹,你幫他們送信?”拉佩的父親問道。
“有這回事。因爲送信的速度快一些,而送包裹的話,需要親手交到包裹主人的手裡,還要等他們簽字,有時候主人不在家,還可能白跑一趟。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多了一份兼職,所以不想浪費時間。”拉佩有的是理由。
果然,拉佩一提到兼職,父親的臉色就和緩了下來,畢竟兒子也是爲了這個家考慮。
“分拆郵件……從制度上來說,是不允許的,每個郵差各自負責一個區塊,萬一出了差錯,追究起來也容易。像你們這樣分拆郵件,出了差錯怎麼辦?”父親苦口婆心地說道。
“是不是大威爾森借這個機會找你麻煩了?”拉佩一下子就揭破問題的本質。
分拆郵件確實是不允許的,但是私底下很多郵差都這麼幹,小威爾森也不例外。這傢伙是隊長,郵件的分發就是他負責,他經常利用職務的便利,把屬於他的郵件交給別人,卻沒人找過他的麻煩。
“是不是署長暗示過什麼?升職的事因此而耽誤了?”拉佩一連串地問道。
大威爾森和父親是競爭對手。父親是老實人,不會在背後使詐。但大威爾森就不是了,那傢伙是個小人。
不過更讓拉佩感到發火的,卻是那位分署署長,那傢伙明顯偏袒大威爾森,卻還要擺出一副公正的模樣。
實際上拉佩早就知道,他父親不可能升職,或許父親自己都知道這一點,所謂的競爭只不過是堵人口舌罷了。
“是你的,總會屬於你,一切都會好的。”拉佩輕輕地擁抱着父親,溫柔地拍了拍父親的後背。
拉佩看上去很平靜,心裡卻怒火燃燒,他不打算繼續沉默下去,雖然他的實力還不夠,時機也還不成熟,但是他必須做些什麼。
拉佩要保護他的父母,保護妹妹,保護這個家。
“去睡覺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我也要睡覺去了,晚安。”拉佩對父親說道。
拉佩快步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比格,你出來!”一進房間,拉佩就在心裡大喊起來。
那隻鬼魂應聲冒了出來。
“你讓我幫你做事,至少要讓大家相信我是你的人吧?”拉佩在心裡說道,和鬼魂說話用不着發出聲音,只要在心裡默唸就行。
鬼魂沒有回答,他在權衡利弊。
拉佩看到鬼魂不說話,頓時惱怒起來:“我根本沒有線索,也沒辦法得到線索,甚至連查點東西都做不到。你總不可能讓我在大街上攔住每一個行人,然後問他們是誰安排了這場刺殺吧?別人肯定把我當精神病人!”
拉佩已經想到了擺脫困境的辦法,那就是借勢。佛勒老頭是一個選擇,不過那傢伙是名瘋子,肯不肯很難說。相比之下,比格·威爾是更好的選擇,這傢伙是國王的特使,身份就擺在那裡。
“你打算怎麼尋找線索?”鬼魂來了興趣,他死都死了,唯一的執着就是爲自己報仇,只要能夠達到這個目的,他不在乎採用什麼手段。
“我打算從警察那裡下手,肯定有人負責你這個案子,他的手上或許會有些線索。”拉佩很容易地找到理由。
“警察?”鬼魂很輕蔑地搖着頭:“警察能派什麼用?他們都是一羣豬,只會搪塞,找各種理由搪塞。反正刺殺屬於政治事件,原則上和警察系統無關,應該交給秘密警察部門去調查。而塔倫這樣的小地方,根本就沒有秘密警察的分部。”
“秘密警察?”拉佩突然靈光一閃,他原本並沒想到:“秘密警察不屬於警察系統嗎?”
“秘密警察直屬於國王,花的是特別經費,國王陛下掏一部分,再從國庫裡面拿一部分。不像警察隸屬於市政當局,由地方稅收來維持。”比格·威爾說到秘密警察的時候,神情有些古怪。
拉佩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原本只有六成勝算,現在增加到八成。
“你來塔倫的目的是什麼?爲什麼要刺殺你?”拉佩沒急着提秘密警察的事,他不想讓鬼魂猜到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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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這一次沒有猶豫,他似乎也在思索,是什麼原因導致他被殺。
“我來塔倫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加強各方面的管制,包括郵政管制、新聞管制和集會管制……”他說道。
沒等鬼魂說完,拉佩就打斷了:“我要知道具體的細節,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你妨礙了誰?”
“好吧。”鬼魂聳肩,道:“我妨礙的人多了。郵政管制需要在郵政署設立一個新的部門,這個部門專門負責信件的檢查,採用強光照射的方法,檢查信件的內容,有必要的時候,甚至得拆開信件。新聞管制也需要設立專門的部門,城裡每一份報紙在發出之前,都必須送交這個部門檢查,確定什麼消息能夠刊登。集會管制就是各個黨派想要集會,必須提出申請,還需要有人監督,如果違反就屬於非法集會,一旦被發現,集會召集者要爲此負責,甚至有可能坐牢……”
“我知道你爲什麼會被刺殺了。”拉佩捂着額頭,這傢伙做的全都是招惹仇恨的事,肯定有很多人想宰了他。怪不得這幾天拉佩聽到的閒言閒語裡面,很多人把這傢伙叫做國王的走狗,甚至爲他的遇刺歡喜雀躍。這要怎麼查?
“或許……確實有必要看看警察手裡有什麼線索?”鬼魂服軟了,他原本不想幫忙的,但是現在爲了幫自己報仇,他不得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