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慘叫聲在天井裡面迴盪,威爾森叔侄在地上打滾,他們的身體劇烈抽搐着,似乎正承受着可怕的酷刑,但是沒有人碰他們一根汗毛。
那羣小扒手就站在旁邊看着,慘叫聲讓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那幾名警察同樣也在旁觀,他們見慣了類似的場面,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發出慘叫的是威爾森叔侄,拉佩沒對威爾森的妻子和女兒下手,他有自己的底限。不過威爾森太太卻感同身受,一臉痛苦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慘叫聲終於平息,威爾森叔侄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他們已經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小魔法,對人的身體沒有絲毫傷害,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感到痛苦。”拉佩慢悠悠地說道。
拉佩當然撒謊了,這並不是魔法,而是從佛勒老頭那裡拿的一瓶痛苦劑。這種藥其實是一種迷幻劑,直接在人的意識之中製造出痛苦的感覺,確實對身體沒有直接的傷害。但是劇烈的痛苦本身也是致命的,很多人承受不住,會活活痛死。
“這個魔法非常有意思,它可以讓中魔法的人想昏過去都做不到,剛纔你們是不是感覺到頭腦特別清醒,意識也特別清晰?”拉佩興致勃勃地問道。
大威爾森和小威爾森連忙點頭。
“這個魔法還有很多變種,剛纔你們嚐到的只是普通的痛苦,你們要不要試試烙鐵燙?或者針刺?要不然兩種一起上?”拉佩笑着問,他笑得就像是魔鬼。
這一次連威爾森太太都有反應了,三個人同時搖頭。
拉佩半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威爾森,然後淡淡地說道:“你侄子的手腳一向不乾淨,上班的時候利用職務便利偷包裹。到了後來,他乾脆連你們家的錢都敢偷,結果被你發現了,這小子居然畏罪潛逃,是不是這樣?”
“啊?”大威爾森傻愣愣地看着拉佩,他還沒完全從痛苦中恢復過來,腦子有些遲鈍,一時之間沒明白拉佩的意思。
“看來剛纔的教訓還不夠,你還要來點……”拉佩舉起了魔杖。
“是,是,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一次大威爾森的反應不慢,立刻大叫起來。
“我剛纔說了什麼?”拉佩問道。
大威爾森想了想,頓時臉色大變,他已經明白了。
大威爾森臉色慘白地看了侄子一眼,眼神中滿是歉疚,不過他猛地一轉頭,朝着拉佩說道:“是的,是的,您說得一點沒錯。我這個侄子狼心狗肺,一點都不顧念我們養他那麼久的恩情,居然偷家裡的東西,更可惡的是還偷郵件。”
小威爾森的反應慢了半拍,不過馬上也明白過來,他嚇得差一點尿了,這似乎是要殺他的節奏。
“不要,不要啊!我沒偷東西,我什麼沒偷。”小威爾森哭天搶地大議叫着。
威爾森太太也臉色慘白,她動了動嘴巴,但是最終也沒開口。因爲她首先要考慮的是她的家,考慮她的丈夫和女兒。
“給我閉嘴,我沒想要殺你,如果你再敢製造噪音的話,我就不客氣了。”拉佩轉過頭朝着小威爾森怒吼。
這招很管用,聽到自己不會死,小威爾森立刻閉上嘴巴。
“警官先生,能不能幫忙備個案,順便錄個口供?”拉佩轉頭朝中年警官問道。
“沒問題,樂意效勞。”中年警官已經明白拉佩的意思。
大威爾森被帶到一旁錄口供去了。
所謂的口供,根本就是中年警官在寫,大威爾森要做的只是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你已經是罪犯了,想不想在監獄裡面度過餘生?”拉佩看着小威爾森。
小威爾森臉色慘白,雖然他用不着死了,但是也不想進監獄。
“漢德。”拉佩轉頭喊了一聲。
那名小扒手連忙跑過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從今往後,這傢伙就是你的手下了,你給他找一份活。這傢伙認得字,能寫會算,而且很擅長做那些需要分類歸檔的工作。”拉佩不會刻意貶低任何人,父親花錢讓他上學,所以他能寫會算。而小威爾森和大威爾森只是叔侄關係,大威爾森爲人刻薄,怎麼可能拿錢出來供侄子唸書?所以小威爾森是自學的,至少在這一點上,小威爾森比他強。
漢德可不蠢,一聽到這話,他立刻回道:“這裡正缺一名管帳的,以前是霍夫自己管帳,我是不認字的,更不用說算術了。”
漢德說的是實話,不過他同時也是在表忠心。讓小威爾森管帳,就證明他只是一個管事的,真正的首領仍舊是拉佩。同樣也等於告訴拉佩,他不會貪污,也沒辦法貪污。
可惜漢德搞錯了拉佩的意思。
只見拉佩搖頭說道:“我知道以前你們偷來的東西都要交給霍夫,而且你們每個人的頭上都有份額,必須偷到一定金額的東西,要不然就得挨鞭子,我沒說錯吧?”
拉佩看了遠處躲在角落裡面的女扒手一眼,這番話都是那名女扒手說的。
“是的。”漢德提心吊膽地回答。
“從現在開始,這個規矩取消,我不缺錢,也不需要這種錢,從今往後你們爲自己幹活。”拉佩說道。
漢德一愣,那些扒手也一樣,好半天突然有人歡呼起來。
漢德也跟着歡呼,他並沒有感到失落,憑他的手藝,想要多少錢都可以自己去偷,用不着剝削底下的人。
“不過有句話我要警告你們,偷東西要適可而止。”拉佩提醒道。這其實是他自己的經驗之談,正是因爲偷了不能偷的人的錢,才引出後面這一大堆麻煩,雖然結局還算不錯,但是他情願這一切沒有發生。
“我明白的。”漢德連忙回答。
“霍夫肯定有銷贓管道吧?”拉佩又問。
“知道,知道。”漢德立刻承認。
“以後這件事就由你和他管。”拉佩看了小威爾森一眼:“你們倆拿一份作爲抽成。”
漢德和小威爾森對望一眼,兩個人都不敢說話,既不敢答應,也不敢拒絕。
“我不需要你們的錢,但是我需要你們幫我做事,需要你們幫我探聽消息,眼前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我要知道大家對不久之前的那起刺殺事件的反應。你們不管聽到什麼,都告訴小威爾森,他負責記錄、整理,並且彙總。”
說到這裡,拉佩蹲下身子,在小威爾森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低聲說道:“你可別讓我失望,不然的話……”
拉佩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已經足夠了。在這一天裡面,小威爾森經歷得太多,也吃夠了苦頭,他知道拉佩的意思。
突然漢德靈機一動,滿臉關切地問道:“老闆,咱們算不算是爲國王服務?”
漢德真正的意思其實是,他們算不算秘密警察的成員?
很多人頓時豎起了耳朵,這其中有扒手,也有警察,甚至也包括威爾森叔侄。
威爾森這對叔侄隱約間有那麼點猜測,畢竟堂堂警察廳長不可能和一個小郵差有什麼瓜葛。更何況,拉佩是個魔法師,居然還在做郵差。
魔法師的地位很高,和教士、貴族屬於同一等級,就算黑魔法師,如果要隱藏身份,也沒必要做郵差吧?
所以威爾森叔侄也已經感覺到拉佩的身份有問題。
拉佩思索了片刻,然後纔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們暫時只屬於外圍成員,不享受津貼,也不在名單裡面……過幾天我會帶一些東西過來,對你們進行一些測試,看你們有沒有天賦。有天賦的人,我會列在另外一個名單裡面。”
“您是說我們也有機會成爲魔法師?”漢德頓時興奮起來。
“不一定是魔法師。”拉佩搖頭:“有可能是騎士,也有可能是劍客,天賦的種類有很多。”
拉佩其實是隨口說說罷了,身爲一個領頭的,必須給底下的人一些希望。
收買人心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慷他人之慨,拉佩剛纔已經做了,以後這些扒手偷到的東西不需要上繳,這就是好處。另一種就是讓底下的人看到上升的空間。
有沒有天賦還不是拉佩一句話?
至於傳授什麼,幸運金幣裡面有那麼多人的記憶,魔法師、牧師、聖騎士、騎士、戰士、劍客、弓箭手、刺客、海盜、探險家……應有盡有。
幸運金幣是好東西,只有拉佩一個人用,那就太浪費了。
在拉佩看來,最適合的用法應該是自己先學,然後現學現賣,訓練出一批得力的手下。
這一切都是幕後黑手人格想出來的。殺掉霍夫,掌控這個扒手組織,然後將這羣扒手訓練成拉佩需要的手下,他或許可以組建起一支僱傭軍。
轉過身,不再去管漢德和威爾森一家,拉佩朝着天井中央的大木盆走去。
拉佩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毀屍滅跡。
拔出細長的銀色魔杖,拉佩指着那幾具屍體,他的嘴裡唸誦着別人聽不懂的“咒語”。連他自己也聽不懂,他是亂唸的。
一股黑煙從木盆裡面冒出來,之後黑煙化爲人的模樣,一個個痛苦掙扎着。
然後黑煙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後把拉佩也籠罩進去。
在黑煙的掩蓋之下,拉佩將口袋裡面的那根鐵管取出來,再掏出裡面的玻璃試管,把裡面的液體倒在屍體上。
只聽到一陣嗤嗤的聲響,被液體傾灑到的屍體開始冒泡,血肉、筋骨全都化爲黃褐色的膿漿,這些膿漿同樣具有腐蝕性,繼續進行着類似的反應。
隨着一陣陣悽慘的哀號聲,黑煙非常詭異地往地裡滲透下去,那些由黑煙組成的人形也被“拖”入了地下。
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相信那六個人的靈魂已經被拉進地獄之中,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可怕的痛苦和煎熬。
等到黑煙散盡,在場的人看到木盆裡面的景象,更是毛骨悚然,所有的人都連忙別過頭去,甚至連那幾名警察也不例外。
對於這樣的反應,拉佩非常滿意——他的表演完美無缺。
所有這一切都是表演,地上的五芒星陣是假的,那只是五根鐵釘和一根蠟線罷了。拉佩殺死霍夫的那道紫色光芒,其實只是塗抹了熒光劑的鐵釘。那人形的黑煙是煙霧塑性的結果。然而霍夫的屍體變得那樣恐怖是因爲拉佩噴了一些乾枯劑。至於滴落到地上的血液能夠如同水銀一般流淌,是因爲他早在地上拋撒了一層粉末,主要成分是蠟,而這些粉末化作一層肉眼看不見的蠟膜,使得血液無法滲透進土裡。粉末裡面還有助燃劑,燃燒的時候呈紫色,這把火也讓蠟膜澈底消失,省得事後敗露。
看着六具屍體全部化盡,連殺人用的鐵釘也被腐蝕得一乾二淨,拉佩終於鬆了口氣。表演正式結束,大幕已經降下,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熱烈的掌聲。
“口供已經錄完了,您要過目嗎?”中年警官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沒必要,您辦的事,我絕對放心。”拉佩連忙回道,緊接着他看了看大威爾森:“再說,這位先生是聰明人,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能放了我們一家嗎?求求你,至少放過安妮,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大威爾森一臉悽苦,雖然拉佩承諾過不殺他,但是他仍舊感到害怕。
“放心,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甚至她不會記得今天發生過什麼,臨走的時候我會改動一下她的記憶。”拉佩早就準備了一瓶催眠劑。威爾森太太和女兒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他就偷偷地噴了一些催眠劑在那個女孩的臉上,女孩看上去是清醒的,實際上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會記得。
“謝謝,太謝謝您了。”大威爾森誠惶誠恐地說道,這一次不是恭維,拉佩肯放過他一家,他確實要謝天謝地。
“你要感謝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事,甚至包括我的父親。明天在郵政署,你乾脆就裝作不認識我,不需要對我表現得太多尊敬,也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關照,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拉佩吩咐道。
大威爾森一個勁地點頭,不過他心底裡面卻一片冰冷,此刻,他愈發確信拉佩的身份不簡單。
拉佩的心情好極了,從扒手據點出來,他只想快點回家,不過他還得爲佛勒老頭準備晚餐。
此刻拉佩根本沒興趣進廚房,直接從附近的餐廳裡面買了一些食物,裝盤之後放在了餐桌上。
“晚餐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您吃完之後,盤子就放在桌子上,我明天會收拾,我有些事要早點走。”拉佩和老頭打了聲招呼就回家了。
拉佩並不是空手回家的,他的手裡拎着一個大袋子。
“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拉佩的母親異常驚訝,緊接着她的臉色一變,有些擔憂地問道:“不會有什麼事吧?”
“沒事,僱主臨時有事出門去了,放了我半天的假,他還讓我把晚餐帶回來。”
拉佩將那個大袋子放在桌子上,裡面是一塊很大的烤排,一隻燒雞和六隻生蠔。
“你的那位僱主實在太慷慨了。”母親滿臉驚喜。
就在這時,父親也走了過來,他比拉佩早回家。他以前總是加班,現在知道自己升職無望,他也就沒興趣做到那麼晚了,大威爾森一走,他也跟着下班。
“爸爸,你幫忙切一下烤排怎麼樣?”拉佩提議,他是想讓父親提起精神來。
父親沒有拒絕,不過他仍舊是一副萎靡的模樣。
“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或許明天威爾森就會主動找你和解,說不定他還會放棄這一次升職的機會。”拉佩輕聲安慰道。他原本不想說這些的,只是看父親情緒低落,心裡有些難受,所以稍微透了點口風。
“這怎麼可能?”父親根本不信。
“這是真的。”拉佩湊到父親耳邊低聲說道:“聽說小威爾森出了點事,好像警察找過他了,大威爾森可能會受到牽連。”
“真的?那太好了!”母親在一旁叫了起來,不過她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爸爸或許有機會升職了。”
“升職,升職。”妹妹跳叫着從樓上跑了下來:“爸爸升職之後能幫我買一條新的裙子嗎?我這條太破了,根本沒辦法出門。”
“等到我拿了薪水之後,我幫你買。”拉佩笑着對妹妹說。
“好啊!”妹妹興奮地叫了起來。
母親責備地看了拉佩一眼:“不要亂許諾。”
“沒關係的,沒幾個錢,只要大家開心就行。”拉佩安慰道,緊接着他朝樓上走去,嘴裡說着:“我回房間換衣服。”
一進房間,拉佩就把比格·威爾叫出來。
“我已經問過了,是一個叫馬文的探長在查你的案子,據說這個馬文探長爲人固執死板,一向以做事認真着稱。警察廳要麼是真想查這個案子,要麼是有人想整這個傢伙。”拉佩從那幾名警察嘴裡打聽到不少消息。
“我仍舊不認爲警察有用。”比格·威爾始終抱着不信任的態度,不過他隨即又道:“你打算怎麼查?那個馬文探長肯定有獨立調查的職權,在結論出來之前,沒人能夠知道他的調查進度,連警察廳長也做不到。”
“確實是這樣,那傢伙總是隨身帶着卷宗,下班之後也會帶回家,所以我們得去他家一趟。”拉佩很無奈,他總不可能在警察廳下手。
“你打算怎麼進去?爬牆嗎?”比格·威爾戲謔地問。
“我怎麼知道?但願幸運金幣裡面能夠找到答案。”拉佩輕嘆一聲,他發現自己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建議你去弄一套魔法裝備,就像那雙怪力手套一樣,能夠做出這東西人肯定也有其他貨色。”比格·威爾是國王的近臣,那雙眼睛絕對厲害,他看過一眼那雙手套,就立刻知道佛勒老頭在鍊金術方面的造詣。
“魔法裝備?”拉佩心動了。
那雙怪力手套,原本對拉佩沒什麼意義,但是自從他擁有狼人的特性,耐力和恢復力一下子提升許多,怪力手套就變得有用了。
“我明天去問一問。”拉佩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反正他現在有錢了,扒手頭目的財產現在歸他所有。
“你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哪些魔法裝備最適合我?幸運金幣裡面沒這方面的內容。”拉佩就算有錢了,仍舊喜歡精打細算。
比格·威爾沒有拒絕,他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你既然選擇了劍術作爲主攻方向,而且是用細刺劍的輕劍客,需要的就是速度和靈活性。所以我覺得一件具有輕靈特性的披風或者斗篷,應該會很有用。還有帶‘速度’或者‘彈跳’特性的鞋子,對你同樣也非常有用,再來還需要壁虎套裝或者爬行者工具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還得準備一些非魔法類的裝備,譬如讓你悄無聲息行走的‘貓掌墊’,一副能夠掩蓋呼吸聲的面罩,一套方便行動的緊身衣。你還要學會開鎖,學會從外面把窗關上,學會徒手攀爬……”
“你對這一套好像很熟。”拉佩狐疑地看着這位國王的特使,這個傢伙會不會也是假冒的?會不會是個賊?
“我曾經是一名外交官。”比格·威爾解釋道。
拉佩不明白,他不知道外交官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一個優秀的外交官往往也是一名出色的間諜,我們不但要在宴會、舞會上獲取情報,有時候也需要潛入某個人的家裡。”比格·威爾不得不繼續解釋。
“這麼說來,你很精通這套東西?”拉佩萬分驚喜。
“不!”比格·威爾連忙搖頭:“我本人並不精通,但是我身邊從來不缺這方面的人才,他們負責開鎖進去,然後拆除所有的陷阱,甚至在窗口幫我搭好繩梯。我要做的只是跟他們進去,確認哪些東西有用,哪些東西沒用,哪些是真情報,哪些是假情報,然後把有用的東西全都記在腦子裡面。”
“原來如此。”拉佩明白了。怪不得找個傢伙說起來頭頭是道,本身卻沒什麼實力,那天被刺客一劍穿透咽喉,居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還沒換好衣服嗎?”樓下傳來母親的聲音。
“我馬上下來。”拉佩喊了一聲,緊接着又對鬼魂說道:“你幫我制訂一套計劃,能夠用最短的時間讓我成爲這方面的專家。”
“好吧,讓我想想應該怎麼辦。”比格·威爾沒有拒絕,畢竟拉佩是爲他才費這麼大的勁。
夜還深,拉佩卻已經醒了。
狼人的恢復力絕對恐怖,真正的狼人只需要睡兩、三個小時就行,拉佩沒那麼厲害,不過也只需要睡五個小時左右。
從牀上下來,拉佩飛身一躍,整個人一下子跳到天花板,只見他用兩根手指揠住窗戶的上沿,兩隻腳各踩住一邊的牆壁,身體完全貼在天花板上。
貼是貼上去了,不過拉佩沒支撐多久,頂多五、六秒鐘他就下來了。
“你需要大量的練習。”比格·威爾探出了半邊身體,現在天沒完全亮,夜晚還沒過去,他仍舊能活動。
“比想象的要難得多。”拉佩看了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剛纔揠住窗戶的上沿靠的正是這兩根手指,全身的重量都吃在上面,手指根本撐不住。
“這個問題倒不是很大,爬行者工具裡面有一對爬行者之爪,有了它,你就可以省力多了。”比格·威爾說道。
“幸運金幣的記憶裡面沒有。”拉佩嘟囔了一聲,他也有些奇怪。
“那是給剛剛入門的人用的……我以前就用過,確實很省力,不過對於資深的小偷來說,那隻會限制他們的活動。你看到過殺我的刺客,他踩着牆壁就跑上了房頂。”比格·威爾說到那名刺客的時候,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這倒也是。”拉佩清楚地記得那名刺客化裝成軍樂隊的人,身上穿的是軍樂隊的制服,刺殺比格·威爾之後,那傢伙甚至脫掉了上衣,只穿着一件襯衫,看不出有什麼魔法裝備。
看來真正的強者並不需要依賴外物。
不過拉佩不是強者,所以外物對於他來說必不可少。
拉佩現在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去佛勒老頭那裡,但是就算去了也沒用,佛勒老頭現在肯定在睡覺。
拉佩看了一下窗外,他猜想現在才兩點左右。
拉佩家睡得很早,爲了節省燈油錢,九點就上牀睡覺了。以前是五點鐘起牀,時間正好,現在就太早了。
“現在我如果睡下去,還能不能從幸運金幣裡面得到一些東西?”拉佩轉頭問鬼魂。
“沒用,一天只有一次。”比格·威爾立刻回答,他也曾經試過。
“看來我只能去佛勒老頭那裡了,至少他的書房裡面還有很多書可以看,我還可以做實驗。”拉佩不想浪費時間。
“想打發時間,你其實可以考慮自己製作一套爬行者工具,這東西雖然是魔法物品,不過魔法師只負責最後的工序,之前都是鐵匠和裁縫的事。”比格·威爾捉謎道。
“我又不是鐵匠,也不是裁縫。”拉佩沒把握,更沒興趣。他的目標是成爲魔法師和劍客,學點廚藝倒也有用,至少可以自己做東西吃,但學打鐵和裁縫的手藝就沒什麼意義了。
“你如果打算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就必須學一些簡單的工匠技藝,因爲很多工具必須親手打造,只有你才清楚自己需要什麼。”比格·威爾說的這些,絕對是經驗之談。
當初和比格·威爾合作的那些盜賊一方面爲了巴結他,另一方面覺得他沒有威脅,不可能搶他們的生意,所以閒聊之中說了一些這方面的訣竅,而這些訣竅是幸運金幣裡面沒有的。
拉佩聽進去了。不過這樣一來,他又多了一大堆事。
昨天晚上拉佩已經看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譬如各種格鬥方式,駕馭馬匹的技巧,火槍的運用,巷戰的打法和被他捨棄的那幾種刺客的訓練方法。
扒手的手非常靈活,也很敏感,穩定性同樣不錯。再加上他們動作迅速,身手敏捷,膽子也大,稍微訓練一下,就能成爲城市作戰的好手。
所以拉佩首先打算教的就是暗器。
城市作戰的距離一般不會太遠,頂多幾十尺,在這樣的距離,暗器絕對是最合適的武器。
此時拉佩隨手扔了一根釘子出去。
哆的一聲輕響,釘子深深扎進了十幾尺外一棵樹的樹幹裡面,尖頭命中,而且筆直釘了進去,盡根沒入。
拉佩甩了甩手腕,剛纔那一下用力太猛,手腕差一點脫臼,不過結果讓他很滿意。
於是拉佩隨手抽出三根釘子。
暗器的威力和射程都不能和弓比,更比不上弩,卻有着自己的優點:一是隱蔽,二是連續,三是數量。
暗器可以抓起一把撒出去,但弓、弩、火槍都做不到。
哆——哆——哆——
又是三聲輕響,和剛纔一樣,三根釘子打在樹幹之上。不過只有一根盡根沒入,另外一根釘進樹裡三分之二,最後一根打偏了,掀起一大片樹皮,然後打在牆壁上,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之後,不知道彈到了什麼地方。
拉佩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會失誤。
還好現在是晚上兩點多,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用不着擔心誤傷,再加上拉佩的運氣不錯,沒砸到玻璃窗。
“早起還是有好處的。”拉佩拍了拍心口。
等到心情平靜下來,拉佩又抽出三根釘子甩手打了出去,不過這一次他小心了許多,儘可能避開別人家的玻璃窗。
又是三聲輕響,這一次比剛纔好,全都釘在了樹上。不過釘進去的深度卻參差不齊,而且其中一根釘子是歪的。
拉佩繼續練習。到佛勒老頭家的時候,拉佩仍舊沒能掌握其中技巧,總有一根釘子是歪的。
這還只是基礎,接下來還有五根齊發,十根齊發,更有雙手齊發,雙手連環這樣的高難度技巧,只能慢慢來。
拉佩掏鑰匙開門進去,和昨天一樣,他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雖然用不着再爭分奪秒,但是昨天那種看書的方式確實很不錯,隨手拿一本書,先翻目錄,感興趣的東西就看,不感興趣的東西就跳過。
這會造成偏科,但是效率高,有一句話說得不錯——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當然拉佩也沒忘記佛勒老頭說過的話,那些基礎的東西也是要看的,譬如魔法文字和符號,各種材料的鑑別,常用材料的製取和提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佛勒老頭出現在書房門口,他睡眼朦朧地問道:“你這麼早就來了?”
“這就是用狼人的材料做魔源的好處。”拉佩笑了笑。
“是啊,確實很方便。”佛勒老頭頓時滿臉羨慕:“當初我爲什麼沒想到這一點?狼人的特性對煉金術士來說,實在太合適不過。”
“您選的是什麼?”拉佩的好奇心冒了出來。
“我用的是元素妖精的粉塵,可以提高元素親和力,說起來比你的狼人爪子要高等多了。”老頭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得意的神情,反倒有些落寞。
老頭是煉金術士,並不靠元素親和力吃飯,也不需要和人打鬥,反倒是少睡幾個小時要有用得多,那樣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研究。
可惜魔源一旦確定下來,就沒辦法改,後悔都沒用。
“需要我幫您準備早餐嗎?”拉佩看了窗外一眼,現在也就四點多。
“也好。”老頭沒有拒絕。
拉佩放下手裡的書,朝着廚房而去,一邊走,一邊問:“早餐要來點什麼?火腿片怎麼樣?”
“你看着辦。”老頭隨口回答。
拉佩在廚房裡面忙碌起來,現在的他已經做慣了這些事。只見他左手拉開櫥櫃,右手點火,然後右手去切火腿,左手則取出了盤子和碟子。不像是在準備早餐,反倒像在玩雜耍。
十分鐘之後,拉佩端着一隻很大的餐盤進了客廳。
老頭早已在餐桌前坐好了。
放下餐盤,拉佩像一名真正的管家一樣,站在一旁說道:“等一會傢俱店的人會過來,之前我訂了一套新的沙發,一張新的餐桌和一張搖椅,您或許會喜歡。”
“你看着辦。”老頭仍舊是那句詁,說實詁他真不往乎。
“我想從您這裡再買一些東西,我列了一份清單。”拉佩把一張紙條放在老頭面前,這是比格·威爾幫他羅列的。
老頭只看了一眼,緊接着咦了一聲:“難道你打算轉行做賊?”
“我是一名劍客,將來想成爲一位探險家。”拉佩擡了擡腿,露出底下那雙探險家專用的靴子。
劍客想要買壁虎套裝或者爬行者工具確實說不過去,但是探險家就沒問題了。
佛勒老頭沒有懷疑,拉佩就算真的做賊也和他無關。
老頭看了拉佩的靴子一眼,隨口說道:“你的鞋不錯,我可以幫你加一層鞋墊,讓你一跳就達到兩公尺多高,一步跨出就是五、六公尺。我還有一件輕羽斗篷,可以讓你的身體輕若羽毛。壁虎套裝和爬行者工具我這裡沒有現成的,不過這玩意做起來容易……對了,沒必要自己做,可以幫你弄一套現成的。”
拉佩心中大喜,他不由得問道:“總共多少錢?”
老頭張了張嘴巴,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原本要吐出的數字被吞了回去,他搖了搖蓬亂的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錢。”
“不要錢?”拉佩不認爲會有這樣的好事。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老頭果然不會白送東西:“我和一個人有筆交易,但那個傢伙的名聲很糟糕,出了名的不守信用。我不打算和他親自談,你就作爲我的代表,幫我把這筆交易了結掉。”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在哪可以找到他?”拉佩連忙問。
“他叫烏迪內斯,是個走私販子,在倉庫區有一塊地盤。”老頭聲了聲肩:“我就知道這些。”
“烏迪內斯?那傢伙可不簡單。”說這話的是漢德。
漢德是被拉佩叫來的。在不遠處有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跟着,那是爲拉佩準備的,負責駕車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人也負責跑腿。拉佩纔剛說了一聲,那個人立刻就去找漢德,半個小時之後,漢德就出現在拉佩面前。
“怎麼不簡單?”拉佩問道。
“這傢伙是塔倫最大的走私商人,他和護衛隊,港口警衛隊、警察。海關的關係都不錯,在稅務局裡面也有關係。他的貨可以貼上稅務局的印花,直接當作正規管道的貨物來買。聽說他和海盜也有密切的聯繫,他的很多手下原來就是海盜,洗手不幹之後就跟了他……”
漢德把他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拉佩的心裡咯噔一下。他有種感覺,這又是幸運金幣帶來的厄運,不同於扒手頭目,這樣一個大走私商人,絕對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招惹的。
問題是拉佩已經答應了下來。
拉佩很後悔,但是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反悔,所以只能硬着頭皮問道:“烏迪內斯的爲人怎麼樣?”
“聽說還行。”漢德回答得有些含糊,畢竟他只是一名扒手,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那樣的人物:“聽說這傢伙挺大方,也挺講信用,只要你別惹毛了他,他還是很好說話的,畢竟這傢伙怎麼說也是商人。”
拉佩默然點了點頭,走私商人也是商人,而商人追逐的是利益。
不過拉佩緊接着又問:“這個傢伙有什麼敵人嗎?”
這是爲了以防不測。
這一次漢德不敢立刻回答,他想了好半天,纔不太肯定地說道:“據我所知,城裡的黑幫頭目瓦克利對烏迪內斯有點看法。”
拉佩沉默了,他不想和黑幫打交道。走私商人或許還有底限,可是黑幫分子往往連底限都沒有。
“你對倉庫區的地形熟悉嗎?”拉佩再一次問道。
“不熟,倉庫區最多的是苦力,他們身上沒什麼油水,所以我們很少去那裡。”漢德實話實說。
“你幫我弄一張倉庫區的詳細地圖來,我要知道每一座倉庫的位置。”拉佩吩咐道。
“我想想辦法。”漢德沒敢立刻答應,他畢竟剛剛當頭,並不清楚頭應該怎麼當。他也不清楚怎麼去打探情報,怎麼獲得需要的消息,他以前沒幹過這樣的事,甚至不知道從哪個方面入手。
“你去做事吧。”拉佩擺了擺手。
漢德沒有急着離開,他湊到拉佩跟前低聲說道:“老闆,有一件事要您來定奪,幫我們銷贓的那個傢伙知道霍夫死了,他打算不認賬。”
“你說說看那個傢伙的情況。”拉佩原本不想搭理,但是身爲老大,如果只拿好處,不解決問題的話,怎麼讓底下的人信服?
“那傢伙叫夏洛克,是個尤特佬,他明面上經營着一家古董鋪和一家珠寶店,私底下乾的是銷贓的活。我們偷來的東西被他拿去改頭換面之後,就直接在他的店鋪出售,這傢伙還放高利貸,霍夫有時候會幫他討債,他和霍夫可以說是合夥人。”漢德說着那個人的情況。
“尤特佬?”拉佩明白了,他沒有種族歧視的想法,不過尤特人的名聲確實很糟糕,在大家的眼裡,他們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小偷和騙子。
“他不知道霍夫怎麼死的?”拉佩看了漢德一眼,他能夠猜到漢德沒安好心。
漢德這小子肯定沒告訴尤特佬實情。霍夫被殺的時候,有一羣警察在旁邊圍觀,如果尤特佬知道殺掉霍夫的是魔法師,還是一名黑魔法師,更是秘密警察的一員,那傢伙絕對會做出另一種選擇。
“他沒問,顯然他以爲是我造反。”漢德一臉委屈的模樣。
“好吧,我會找他談一談的。”拉佩一口應承下來,他當然不會自己去談,他會帶上兩個警察過去。
尤特人對暴力機構天生就有着某種畏懼。
漢德笑嘻嘻地離開了,拉佩獨自一人走進了第七郵政署。
剛進大廳,拉佩就看到管他們的人也在大廳裡面。
“你總算來了。”那個人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小威爾森現在不在這裡,由你接替他的職務。所以從明天開始,你要早半個小時到,負責分發郵件。”
“小威爾森沒來嗎?”拉佩裝作不知情。
“聽說那傢伙偷了東西,現在警察正在找他呢!”底下一名小郵差大聲說道。
郵政署的職員走街串巷,消息最爲靈通,這件事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今天一大清早,居然就已經有人知道了。
“他不但偷了家裡的錢,更重要的是還偷了包裹裡面的東西,所以署長讓我警告你們一聲,手別癢。”管他們的人一本正經地說道,他還惡狠狠地看了拉佩一眼,這顯然是一種警告。
拉佩沒搭理這個傢伙,小威爾森喜歡拍馬屁,他卻沒這個興趣。
拉佩走到大廳的一角,那裡放着幾十個大郵袋子,這是從別的郵政署轉過來的。
“所有的郵件都沒來得及整理,誰來幫個忙?”拉佩大聲喊道。
“我來幫你。”一名和拉佩關係不錯的小郵差舉起了手。
“我也來。”
“還有我。”
拉佩的人緣不錯,一個個郵差走了過來。
“謝了。”拉佩朝着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後高聲說道:“大家幫我把郵件和包裹分開,既然這裡我說了算,我打算把人分成兩隊,一隊專門送包裹,另一隊專門送信。然後我們再把送信的區塊重新劃分一下,以前咱們是按照街道劃分,門牌按照單、雙號分開,我們送信的時候要來回跑,還得橫穿馬路,費力而又危險。從現在開始,咱們按照街區來劃分。”
“好啊!”
“太好了。”
“早就應該這樣。”
底下的那些小郵差一起歡呼,這樣的話,他們可以少走很多路。不過負責分發郵件的人事情就多了,以前只需要按照大街分發,現在要記住每個街區的門牌號碼。看着底下衆人興高采烈的模樣,拉佩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
這羣郵差並不都和拉佩關係密切,裡面也有小威爾森的人。現在他改了兩條規矩,就建立起了威信,順便收買了人心。
拉佩並不在乎小威爾森的位置,他高興的是辦法收效了,他現在正學習如何成爲一位上位者,如何管好一羣手下。
一個個大郵袋子被倒了出來,包裹和信件全都倒在桌子上,所有的郵差都跑過來幫忙分檢信件,拉佩自己則忙着劃分區塊。
第七區最大,這裡的情況也最複雜,大部分地方屬於下等街區,不過也有中等和上等街區。
拉佩以前送信都是在上等街區,他的父親畢竟是坐辦公室的,這點面子肯定要給。但是現在他劃給自己的卻都是下等街區,那裡的街道很差,很多地方根本就是一條條小巷,路也難走,住戶的密度又大。
拉佩並不是故意示好,而是這種地方更適合訓練。
白天這種地方根本沒人,拉佩想跑多快就可以跑多快,因爲兩邊的房子捱得很近,他可以左右開弓。
只用了二十多分鐘,所有的郵件和包裹就全都分發完畢,此時拉佩也把區塊全都劃分好了,那些郵差全部都高高興興地揹着郵包出了門。
看着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拉佩在角落裡面拿了一個小號的空盒子,盒子上寫着郵政專用。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塞進盒子裡面,再把盒子闔上,用蠟封好,然後走到桌子邊,拿起筆,蘸了蘸墨水,在地址那一欄上用潦草的字跡填上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八號。
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八號正是馬文探長家隔壁的那幢房子,他放進去的項鍊是漢德帶過來的,屬於霍夫的收藏品之一。
做完這一切,拉佩也出了門。
威士頓大街並不在第七區,而是在第四區,那是個上等街區,住的都是有錢人或者政府職員。
眼前是一排完全一模一樣的房子,全都是上、下三層,前面還有一座不大的花園。
拉佩看了馬文探長的家一眼,然後走到旁邊的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八號門前,他拉了拉門鈴。過了片刻門開了,一名女傭人走了出來。那個女人看到是郵差,立刻知道有包裹,她讓拉佩進來,朝着樓上喊道:“夫人,有包裹。”
“誰的包裹?是我丈夫的,還是我的?”上面傳來一名女人的聲音。
女傭人從拉佩手裡拿過包裹看了看,然後用充滿疑問的口氣說道:“怪了,上面沒名字,也沒寫發出包裹的地址。”
拉佩連忙在一旁解釋道:“這是一個飛包,一般是船隻臨時停靠的時候,有人跑到港口的郵政局發的郵件,所以只有收件地址,沒有發件地址……上面沒寫收件人的人名……可能因爲時間太緊迫吧?”
樓上響起腳步聲,一個略微肥胖的紅髮女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拉佩將手裡的簽字單遞了過去。
“可能是我丈夫的哪位朋友……”紅髮女人胡亂猜測着,她接過簽字單,同時也接過郵包,轉身上了樓。
進入書房,她找來裁紙刀割開包裹外面綁着的繩子,打開包裹,緊接着發出一聲驚喜的讚歎。
包裹裡面是一條項鍊,項鍊本身是用細碎的藍寶石和紅寶石鑲嵌而成,用金絲串聯和綴編在一起。底下是一顆黃豆大小的藍寶石墜子,和項鍊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朵玫瑰花,花已經有些枯萎,不過看得出放進包裹裡面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
“難道是他?”紅髮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她顯然浮想聯翩,因爲走神的緣故,她一時之間忘了在單子上簽名。
而此刻的拉佩,則在房子裡面東張西望。他在觀察房子的結構。
這幢房子比佛勒老頭的房子大,底樓除了客廳和廚房,還有兩間傭人房。站在樓梯口可以看到二樓,二樓好像是書房和小客廳。從剛纔那個女人下樓的腳步聲可以聽得出來,她原本是在三樓,這樣說來三樓是臥室。這幢房子的後面也有個小院,看上去像是晾曬衣服用的。
拉佩信步走到了小院裡面,擡頭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後面居然有陽臺。這些陽臺全都緊挨着,從一個陽臺可以輕而易舉地翻到另外一個陽臺。
拉佩剛剛把這些記在腦子裡面,那位夫人從樓上下來了,把簽字單交給了他。
出了門,轉過一個十字路口,拉佩掏出簽字單,隨手撕成碎片扔進水溝裡面。
郵政署根本沒有這個包裹的存根,他帶回去也沒用。
走到路邊,拉佩招了招手,很快那輛跟着他的馬車過來了。
拉佩對跑腿的傢伙說道:“你留在這裡,給我盯着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七號,我要知道那家主人什麼時候回家。房間的燈什麼時候亮着,什麼時候熄滅。”
“我明白了。”那個跑腿的人答應了一聲,他顯得很興奮,似乎替拉佩做事很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