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

一進入六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好在島上有海風吹着,倒是沒那麼讓人受不了,晚上甚至還得穿得稍微厚一些,這裡的夜晚還是挺涼的,唯一讓人不喜歡的是這裡的天氣,不時會來一陣暴雨。

“還好當初我設計了那座巨型頂棚。”拉佩非常滿意地擡頭看着,一座巨大的頂棚將整座島嶼籠罩在地下。

“您一向都是正確的。”弗雷多在一旁恭維道,不過內心中卻很不以爲然,就是爲了這座巨型頂棚,他和手下的那些技師傷透腦筋,累得差點吐血。

這麼巨大的頂棚,用一般的方式根本就沒辦法建造,不得不採用全新的結構,最後弗雷多他們用幾萬個等邊三角形組合在一起,拼成這座巨大的頂棚,而且不需要支架和橫樑,完全靠本身的幾何結構維持形狀。

不過一旦確定方案,建造起來倒是輕而易舉,比常規的建造方式輕鬆許多。

反正都是一樣大小的等邊三角形,用的材料是松木和粗鐵絲,所有松木切割整齊,鐵絲也裁剪成一樣長短,把鐵絲拗成邊三角形,再用松木條撐住,然後用麻繩捆綁,最後再刷上一層瀝青阻止鏽蝕。

白癡都能做這工作,島上有幾萬人,直接包給他們做就行。

連接這些等邊三角形拼成巨大的頂棚是一個技術,不過固定三角形的方式仍舊是用麻繩綁紮,然後刷一層瀝青,工作量也不大。

這座巨大的頂棚看上去是一整個,實際上分成十幾個部分,每一部分都是一個圓弧形的突起,建造的時候是從中間開始,一圏圈往外擴大,每擴大一圈,就把頂棚往上擡升一格,完工後十幾個部分互相連接,整個工程只用一個星期就搞定。

有了這麼座頂棚倒也是好事,裡面的房子就用不着房頂,再加上這裡建造的全是廠房,大多隻有一層,用不着考慮承重問題,所以既不用磚塊,也不用木料,就只用一根根鐵條鉚成巨大的鐵架,然後往上面掛一張鐵絲網,再刷一層油漆——一切都是爲了趕時間。

今天早上十點,國民會議正式召開,一個新的時代即將拉開帷幕。

轟——

遠處傳來一聲炮響,聲音又脆又亮,這不是打實彈發出的聲音,而是空炮。

拉佩轉頭看了一眼,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馬內的消息到了,要一起來嗎?”拉佩向弗雷多問道。

弗雷多看了看遠處的要塞島,最後搖了搖頭,要塞島離這裡有六、七公里,對拉佩這樣的魔法師來說,不算太遠,但是對他這種普通人來說,坐最快的船也要半個小時。

拉佩早猜到這個結果,他原本就沒想帶弗雷多,他拍了拍弗雷多的肩膀,說道:“這裡就拜託你了。”

說完,拉佩飛身而起,身後彈出一對滑翔翼,他沒有使用形態變換術,六、七公里的距離沒必要變來變去,直接飛過去就行。

拉佩凌空虛踏,每一次蹬踏,身體就射出去二、三十尺遠,速度越來越快,他就這樣緊貼着海面急速飛掠。

六公里多的距離也就十幾分鍾,當拉佩飛上要塞島高高的懸崖,他看到另外兩個人從半空中落下,傑克和安德雷也來了,在遠處,一艘扁舟正乘風破浪朝着這邊而來。

拉佩和傑克兩人打了聲招呼,他沒有急着進指揮部。

所謂的指揮部就是要塞島正中央的那座巨型暖棚,也就是他當初和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瘋狂歡愛的地方。原本放大牀的位置,現在換成一張會議桌。

早已有一羣人等候在那裡,國民會議的召開是頭等大事,這幾天他們一直都待在島上。

拉佩在要塞島上閒逛着,此刻的要塞島和當初蜜絲瑞爾侯爵夫人來的時候完全不同,真正變成一座要塞,半天然、半人工的要塞。

在島的邊緣多了一圈很深的戰壕,裡面鋪着鐵軌,這可不是礦山用來運輸礦石的軌道,礦車軌道是木頭做的,只在表面包一層鐵皮,而這圈軌道是真正的鐵軌,很厚又很結實。

行駛在鐵軌上的是一輛輛炮車,低矮且敦實,上面架着的火炮口徑並不大,卻有着超長的炮管——這是最新式的炮臺,能夠最大限度利用所有的火炮。

那艘扁舟已經靠岸,下來的是西爾維婭,她和別人不一樣,得從沙利爾趕過來,偏偏沙利爾又太重要,必須有人坐鎮。

要塞島下面的碼頭上有一扇魔法門,所以下一秒鐘西爾維婭就出現在拉佩的面前,她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還不進去?”

“不是在等你嗎?”拉佩輕佻地說道,他順手攬住西爾維婭的腰,自從莎爾娜來了之後,只有在這裡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和另外幾個女人調情。

西爾維婭是最後一個到的,會議廳內已經坐滿人。拉佩徑直走到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這是屬於他的。

其他人也都坐着,只有一個人站着,就是當初幫拉佩和瑟琳娜取得聯絡的女獵人,她叫夏麗,是拉佩回到塔倫後,最早投靠拉佩的高階強者之一,資歷僅次於瓦蒙。

“這是剛剛從馬內傳過來。”夏麗將一枚芯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拉佩的面前。

國民會議是完全公開的大會,雖然有資格參與會議的代表人數有限,但是會場的大門始終敞開着,那些代表可以隨意出入,爲了方便他們諮詢專家的意見,或者和其他人商量——這枚記錄芯片就是這樣傳遞出來。

現在是下午四點,馬內離要塞島將近一千公里,用來傳遞消息的魔鴿就算用最快的速度飛行,也要五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這枚芯片記錄的只是會議開始不久的內容,別指望有什麼實質性的記錄。

拉佩拿起芯片,在上面輕輕抹一下,一道光射出來,打在正前方的牆壁上,牆上早已掛好一塊白色幕布,布上頓時映照出影像。

影像裡是另外一間會議室,一間大又氣派,也喧鬧得多的會議室,整座大廳絕對能夠容納萬餘人,屋頂金碧輝煌,陽光從房頂的彩色玻璃窗透射進來,讓裡面看上去異常敞亮。

大廳內分成四區,是四個代表區,分別屬於不同的階層,正前方是王室的座席,當中那張高聳的寶座異常顯眼,兩邊分別是貴族和神殿的席位,三面都有座位,紅色小牛皮的椅面配上金色油漆的椅架,給人的感覺就是典雅中帶着一絲奢華,剩下的一面是平民代表的席位,沒有椅子,只能站着,而且正前方還豎着一排欄杆,給人的感覺就像牲口欄裡面的牛、馬,又像被告席上的罪犯。

拉佩看到這樣的佈置,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擔心會出現變故,萬一兩邊做出妥協,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和解,他的佈局就全廢了。

現在看來,拉佩是白擔心,根本就沒有和解的可能。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傑克也哈哈笑起來。

安德雷悠然地說道:“國王的身邊或許不乏清醒又理智的人,可混蛋的數量更多,再說爲了各自的私利,那些理智的人也未必會做出理性的選擇。”

影像中,那些平民代表顯然也很氣憤,紛紛交頭接耳,場面亂哄哄的。

而另外三方代表,王室只來了幾個人,顯然讓別人等候被那些上位者認爲是理所當然的權力。貴族的席位上則幾個人聚攏成堆,談論的顯然是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各個神殿的席位看上去最有秩序,來的人不是祭司就是主教,一個個正襟危坐,就算互相交談也都低聲細語。

“那個穿白袍的叫德羅·施威克,是風神殿的總祭司,這個人很有意思,不貪財,也不好色,但是好名,不過他好的不是仁慈的名聲,而是能夠幫底下的人謀福利,能夠得到祭司們的愛戴。旁邊那個穿紅袍、肩上披着白色蕾絲披風的傢伙叫尼爾·伯格,是光明神殿的樞機主教,他和德羅·施威克正好相反,貪財好色,不要臉,拿錢不辦事,最令人不齒。那個穿湛藍色長袍的人叫安哥·魯卡斯,是知識和書籍之神的祭司,也是有名的大學者,擅長數學、天文、生物學、藥劑學、鍊金術,說起來他還是佛勒的老師,不過屬於那種名義上的老師,我一直很想和他拉近關係,可惜他看不上我。”

拉佩侃侃而談,反正現在會議還沒正式開始,芯片上顯出的全都是無關緊要的內容。

拉佩說這些有兩個目的,一方面是讓大家不至於太過無聊,另一方面也是爲顯示他的見識和人脈。

突然拉佩停下來,瞪大眼睛,過了片刻,他在芯片上單擊,映照出的影像頓時停下來。

“他們怎麼站在一起?”拉佩滿臉茫然地自言自語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影像上,他們不知道拉佩爲什麼驚訝。

突然,傑克看出一些名堂,在影像的一角,平民代表的席位上,一個矮胖子正在和一位老者談笑風生。

“那個胖子是喬治·雅克,但老頭是誰?”傑克連忙問道。

“列昂納多·帕瓦蒂埃,杜瓦利派的主席。”拉佩說道。

“現在會還沒開,兩大黨派的首腦交談一番,這很正常。”安德雷覺得奇怪,拉佩的反應爲什麼這樣大?

“你不明白,喬治旁邊的那些人全都是賓尼派中他那一系的骨幹,這些人全都在和杜瓦利派的高層交談甚歡,而賓尼派另外兩系的骨幹都不在喬治他們旁邊,這不正常。”拉佩皺緊眉頭,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的意思是賓尼派已經分裂了?”安德雷立刻明白拉佩的意思。

“奇怪了。”拉佩仍舊苦思不已,道:“就算鬧分裂,也應該等會議結束之後啊?”

拉佩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拉佩突然聽到耳邊有人低聲說道:“有一種可能——或許另外兩個人裡面有人不想執政,至少不想在這個時候執政。”

說話的人是比格·威爾,自從他在迪莫勒被蛇咬了一口,回來後就陷入沉睡,直到此刻才甦醒。

比格·威爾說的話,當然只有拉佩一個人能夠聽到。

“不想執政?這怎麼可能?”拉佩很吃驚。

“這很正常,沒準備好嘛!”比格·威爾淡淡地說道。

拉佩稍微一想,立刻明白,賓尼派的準備工作他曾親身經歷,如果沒有約瑟夫橫插一腳,準備工作尚勉強能夠完成,但是現在就不可能。

拉佩大致估算一下,賓尼派的手裡頂多有六萬把火槍,其中一萬把還是從他手裡購買,當中四千把是霰彈槍,但他們還缺少火炮及手雷,人員也不齊備,缺乏士兵,更欠缺軍官。

“不一定會打仗啊!從南方艦隊就看得出來,國王的軍隊並不想打仗,甚至底層軍官也普遍有厭戰情緒,連國王也不想打仗,因爲國庫已經沒錢,只有軍隊高層和一部分大貴族想以武力解決問題。”拉佩一直覺得賓尼派組建軍隊,演戲的成分更多一些,正因爲如此,約瑟夫雖然把事情搞砸,也沒人說他什麼。

“未必是和國王的軍隊打仗。”比格·威爾冷哼一聲。

拉佩先一愣,緊接着就醒悟,他不停擴充實力,難道只是爲了應對國王的威脅?

“接下來局面恐怕會非常混亂,誰的手頭上擁有實力,誰就有可能笑到最後。”比格·威爾一針見血地點出其中的關鍵。

拉佩暗自點頭,說實話,他手上的那點實力根本不足以和國王抗衡,甚至南方艦隊一上來的時候如果認真點,絕對可以碾壓拉佩,當時他都已經做好放棄一切的準備。

拉佩的軍隊,不管是警察部隊還是水警二隊,都只有幾千人,規模很小,一開始的時候武器也不齊全,而且都以輕武器爲主,火炮只有輕型霰彈炮,是按照巷戰的標準配備。

拉佩的目標原本是地方武裝和各個黨派的武力,看來有人和他的想法一樣。

夜漸漸深了,不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絲毫睡意,每隔兩、三個小時就會有一枚新的記憶水晶傳過來。

此刻在馬內,第一天的會議已經結束,但是要塞島上的人卻還等待着馬內的消息。

因爲一整天都在要塞島上坐着,所以拉佩等人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拘謹,全都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甚至有人在旁邊散步。

拉佩等人的心情都很不錯,因爲國民會議開得很不順,一上來就是各種爭吵,國王要求各個階層通力合作,讓經濟儘快穩定下來,使物價回到三年前的水平,貴族階層惡人先告狀,把責任歸咎於商人和工場主的貪婪,平民階層當然不會任由貴族們肆意誹謗,紛紛拿出證據證明物價飛漲是貴族在幕後操縱。各種推諉和搪塞、各樣狡辯和爭吵,以至於下午的會議基本上是在爭吵聲中度過。

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夏麗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怎麼?又有一枚記憶水晶?”拉佩疑惑地問道。

“不是。”夏麗連忙搖頭道:“是費德里克傳來消息,三巨頭全都找上他,想要透過他和您聯絡。”

“我不是說過馬內的一切都由他負責嗎?他就是我的代理人,讓他直接和他們三人談。”拉佩冷冷地說道,因爲他和三巨頭不會再見面。

曾幾何時,拉佩認爲自己可以成爲一個合格的政客,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但是現在他明白,這句話未必正確,每個人都有一道底線,一旦突破底線,關係就再也不可能彌合。

夏麗遲疑片刻,然後轉身離開,她會把消息傳回去,因爲這件事是由她負責,所有魔鴿都由她飼養。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去一趟馬內,反正現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會輕舉妄動,不管是這裡,還是塔倫或者沙利爾都不可能遭到攻擊。”比格·威爾說道。

“你等一下。”拉佩叫住夏麗,他思索起來,想了一會兒,覺得比格·威爾的話很有道理。

“沒什麼,你走吧,把消息發過去,告訴費德里克,不管他們有什麼提議,一律拒絕。”拉佩已經決定採納比格·威爾的建議,去馬內一趟,但是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把夏麗打發離開,拉佩走到安德雷和傑克的旁邊,低聲說道:“我打算去一趟馬內,你們幫我掩飾一下。”

傑克看着安德雷,這肯定沒他的事。

所謂掩飾一下,就是製造一道幻象,讓其他人以爲拉佩始終都在這裡。

“沒問題。”安德雷回答得很輕鬆,不過他隨即問道:“你打算一個人過去?”

“現在我的實力提升不少,一個人足以保證安全。”

拉佩有這個自信,不管怎麼說,拉佩也是接觸到法則的人,如果連自保都做不到,實在太丟臉,更何況現在有資格充當拉佩保鏢的人,只有安德雷、傑克和鐵甲傀儡,那些投降的大師實力倒是有,但是不可靠,而其他人不但保護不了拉佩,反倒有可能需要他的保護。

有資格的三個人中,安德雷需要幫拉佩製造假象,讓大家以爲他仍舊在原地。鐵甲傀儡是個小短腿,走不快。傑克會形態變換術,可以變成鳥,飛去馬內,不過傑克只能變普通的鳥,每小時飛行一百多公里,去馬內得十多個小時,拉佩的話,三個小時就足夠。

拉佩打完招呼,立刻轉動隠形戒指,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不過只是一閃的功夫,又出現在原來的地方,就算有人看到這一幕,也只會以爲是自己眼花。

此刻重新出現的拉佩,已經是安德雷製造的幻象,真正的拉佩正快步朝着要塞島的邊緣走去。

拉佩沒辦法現在就變鳥,隱形的時候只能施展一些低級魔法,形態變換術是中級魔法,所以變形的時候,隱形會失效。

拉佩走到島嶼的邊緣,縱身跳下去,身後的滑翔翼瞬間彈開,他無聲無息地朝着陸地的方向飛去。

在要塞島的邊緣有一道警報結界,是爲了防止有人隱形闖入,同時也制止內部的探子放東西出去,不過拉佩並不擔心值班的魔法師會看出破綻,安德雷肯定會幫他搞定這一切。

果然,拉佩一口氣飛出五、六裡,也沒聽到身後傳來警報聲。

拉佩確信此時的距離已經足夠遠,沒人能夠看到他,這才解除隱形,開始變成飛鳥。

拉佩變的不再是燕子,而是看上去像麻雀的小鳥,顏色也是棕褐色,不過身上的斑點不是黑的,而是灰白色,看上去很不起眼。這種鳥叫斑點魅影雀,別看不起眼,卻是魔法生物,不過是最低級的魔法生物。

最近這段日子拉佩一直在“補課”,苦練魔法。提升魔法等級不只冥想就夠,還要了解魔法的本質,這就需要解析魔法,而想要解析魔法,首先要熟悉魔法。

不過拉佩沒在主修的詛咒魔法上下工夫,反倒在形態變幻術上花很多心思,他的要求倒也不高,只要能變成飛得更快的鳥就行。

斑點魅影雀雖然在魔性生物中等級墊底,但是說到速度,卻能夠算得上是最快的之一,平均時速接近三百公里,短時間內甚至能達到四百二十公里,更妙的是飛行的時候身體會變得朦朧一片,離稍微遠一些就很難看清楚。

現在的拉佩就是朦朧一片,一隻麻雀的體積纔多大?變得朦朧後,就算眼神最好的人也很難看清楚,現在又是夜晚,更沒人能夠發現他的蹤影。

拉佩隨手給自己施展一道無聲咒,這下子他徹底成了天空中的一個黑洞,無影無形,無聲無息。

這還沒完,拉佩又再給自己施了一道加速術。

除了形態變換術之外,拉佩在加速術上也花不少心思,這是他用得最多、對他幫助最大的幾道魔法之一,現在他施展一次加速術,可以維持將近一個小時,不管是用來趕路還是用於戰鬥,都已經夠用。

下一秒鐘,拉佩的速度變得更快,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瞬間劃過天際。

轉眼的工夫,拉佩已經飛到塔倫上方,此刻已經是深夜,以往這時候塔倫早已燈光稀疏,但是今天晚上卻並非如此,很多地方都燈火輝煌,特別是上等區的整片街區的燈都亮着,燈光最亮的地方莫過於市政廳和各座神殿,在這些地方的門口停着一輛輛馬車,顯然都是來打聽消息。

拉佩沒有停留,從塔倫的上空直接飛過去。

突然拉佩想起當初前往馬內的情景,同樣也是連夜趕路,不同的是那時候他被賈克卜追殺,不得不走偏僻小路,這一次他卻沿着通郡大道而行。

走大道有一個好處,每隔幾十公里就可以看到一座城市,絕對不會走錯方向,特別是今天,沿路的城市不管大小全都燈火通明,燈光中影影綽綽可以看到焦慮不安的人們。

毫無疑問,這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拉佩剛走,一艘船就靠上要塞島下方的碼頭,一個身穿警官制服的人從船上下來,不過這個人並不是警察,或者說得更確切點,他不是真正的警察。

這人是尤特人,原本是工程承包商,現在也是,天堂島的那些賭場有一半是他的隊伍施工建造的,不過他名義上隸屬於水警二隊。

就像賈克卜玩的把戲一樣,拉佩現在也把手底下的人掛在水警一二隊和警察部隊的名下,七、八個人共享一個身份。名義上水警二隊只有三千人,實際上差不多有兩萬五千人左右,超編不知道多少倍。

這位工程承包商現在叫魯克·哈里斯,是水警二隊的一位分隊長——當然,另外還有六個魯克·哈里斯和他共同擁有這個身份,此刻他來到島上,是爲了向拉佩報告,前警察廳廳長安博爾·諾德和現任警察廳廳長格拉羅斯前來拜訪,不過那兩個人去了天堂島,結果在那裡沒有找到拉佩。

“請他們過來。”安德雷操縱着幻象說道。

從天堂島到要塞島,距離也不算太近,來一趟也需要兩、三個小時,當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打着呵欠登上要塞島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會議廳內空空蕩蕩,漢德、西爾維婭等人都去睡覺,不過桌子卻沒有收拾,一看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一進入會議室,立刻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

拉佩的幻象站起身,朝着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迎上去,和兩人分別擁抱一下。

以安德雷大魔法師的實力,並不難做到這一點,反正互相擁抱也是一種感覺,主要是觸覺,也有一部分聽覺和嗅覺,只要製造出相應的感覺就行,再說就算有那麼點懷疑,一道精神暗示,這點懷疑也會被立刻抹掉。

“你們也得到馬內的消息?”拉佩的幻象一邊問道,一邊打了一個呵欠。

換成往日,這絕對很不禮貌,但是今天卻很正常,不知道多少人在通宵熬夜,安博爾·諾德還好,上了年紀的人本來就睡得少,格拉羅斯這個胖子就慘了,兩隻眼睛通紅,看上去像一隻胖兔子似的,滿臉疲憊不堪。

“情況不太妙,看來當初你說得沒錯,局勢馬上要亂了。”安博爾·諾德憂心忡忡地說道。

不只憂心忡忡,安博爾·諾德還非常心疼,好不容易跑一趟馬內,錢花得如同流水,總算搞定上面,可以稱心如願地調回馬內,並且提升一級,沒想到轉眼成泡影。

“放心,我們已經比別人早很多時間準備。”拉佩勸道,緊接着又說道:“現在馬內已經變得很不安全,要不要把你的家人接過來?正好我打算讓費德里克回來。”

“太感謝了!”安博爾·諾德異常激動地說道,他剛纔說那番話其實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就是試探拉佩的態度,看拉佩還認不認他這個朋友,有沒有把他和其他貴族一起幹掉的打算?

現在安博爾·諾德放心了,此刻唯一的遺憾就是天堂島上的貴族區還沒完工,只能暫時在富人區將就一下。

“我來這裡其實還有一件事。”安博爾·諾德看了看左右,然後壓低聲音說道:“現在市長的位置不是空出來嗎?我們打算選你做新市長。”

“別這樣做,千萬不要。”拉佩的幻象連連擺手。

這不是安德雷自作主張,而是拉佩的本意。安德雷並不知道拉佩的想法,也不知道拉佩其實是忌憚幸運金幣,不過他和傑克也認可這樣的選擇。

現在拉佩已經是塔倫實際上的掌控者,沒必要去搶這個虛名,坐在市長的位置上,反倒容易成爲別人的靶子,這不符合原來的計劃,他的計劃是低調發展,再說,成爲市長之後,拉佩在哪裡辦公?天堂島還是塔倫?

“咱們三個人是老朋友,我覺得市長的位置沒意思,我不想做,我也勸你們別考慮這個位置,現在這個位置就是一個火山口。”拉佩的幻象善意地說道。

“有道理。”格拉羅斯搶先開口。

安博爾·諾德在來的時候其實有些心動,他勸拉佩擔任市長,也是一種試探,他猜到拉佩不會坐這個位置,但他本人倒很有興趣,可是現在他猶豫了。

“那麼你說,咱們現在有什麼可做的?不能就這樣等着吧?”安博爾·諾德這次不再是試探,他確實想知道拉佩下一步的計劃。

“你們要做的是救人,讓親戚、朋友來這裡,人多勢衆,說話的聲音也大,再說,你們在天堂島上都有產業,來的人越多,對你們越有好處。”拉佩的幻象舊話重提。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連連點頭,他們確實在天堂島上有不少產業。

原本在天堂島擁有產業的人多得是,甚至包括已經死的市長,但是後來鎮長出現後,很多人就退縮,只有少數幾個人出於對拉佩的信任,沒有撤回投資,其中就有他們。

安博爾·諾德還買下其他人拋出的一些產業,他完全是賭一把,結果這一把不但賭贏,還獲利豐厚。

只不過安博爾·諾德得到的只是別人低價拋售的產業,還沒有化作實際的好處,所以拉佩一說,他立刻就動心。

“這件事你們只要派幾個僕人跑一趟,或者寫幾封信就行,倒是另外一件事你們可以爭取一下。”拉佩的幻象繼續說道。

“什麼事?”安博爾·諾德連忙問道。

“想辦法把農業這一塊弄到手,不只塔倫,最好連周邊那些土地的管理權也拿到手,你們和塔倫的各個家族打聲招呼,從現在開始,儘可能討好農民。”拉佩的幻象鄭重其事地說道。

“爲什麼?”安博爾·諾德感到難以理解。

安博爾·諾德從來沒想過需要去討好那些農民,反倒向市民低頭更容易,格拉羅斯雖然沒開口,但是他的神情表明也有同樣的疑問。

貴族高於城裡的平民,城裡的平民又高於鄉下的農民,這是大家一向公認的事實。

“想結束這場動亂,唯有從農民着手,辦法只有一個——討好農民,讓他們感到自己成了這個國家的主人,在這個基礎上和他們達成妥協。”拉佩的幻象解釋道。

這同樣也是拉佩等人事先商量的結果,那還是在前往迪莫勒之前,提出這個觀點的正是比格·威爾,當時連拉佩和傑克都大吃一驚,最後比格·威爾用嚴謹。的推演,讓拉佩等人無話可說。

和農民達成妥協只是開始,接着要讓比紹大幅度貶值,辦法很簡單,擡升黃金的價格,打壓白銀的價格就行。

比紹一旦貶值,就相當於把物價打回原狀,不過這樣也會有負面的影響,就是有錢人的財富大幅度縮水,除非他們事先囤積大量的黃金。

所以在這麼做之前,首先要做好對有錢人的監視,還得準備一把鋒利的屠刀,做好血流成河的準備。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錢人厭倦動盪和死亡,情願財富縮水,只要能夠換來安寧。

這一切,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並不知道。

安博爾·諾德連連搖頭道:“恐怕沒用,各個黨派同樣也會討好他們,和我們相比,那些黨派更受農民的青睞。”

“相信我。”拉佩的幻象拍了拍安博爾·諾德的肩膀,這當然也是安德雷製造出來的假象,道:“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會像你說的那樣,農民會選擇那些黨派,但是他們很快就會後悔。所有黨派代表的都是城裡人的利益,或者說得更殘酷點,他們代表的根本是馬內各方勢力的利益,有的代表大商人和大工場主,有的代表小商人、作坊主和手工業者,還有的代表工人、苦力這樣的無產者。不管是哪一派上臺,他們的做法肯定都一樣,強行限制物價和徵購糧食,施行臨時配給制度,最後受到損失的除了貴族,就只有農民。”

“怎麼可能?”安博爾·諾德雖然相信拉佩在政治方面的智慧,但是他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安德雷製造的幻象就像真的拉佩一樣,看着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搖了搖頭,用教訓的口吻說道:“說穿了,這就是一個屁股的問題,屁股坐在哪裡,就決定如何思考。”

“你能說得更清楚點嗎?”格拉羅斯問道,他在拉佩面前一向虛心,從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顯得很愚蠢。

“身爲貴族,你們當然覺得平民階層理所應當被壓榨。”拉佩的幻象說道。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頓時顯露出尷尬的神情,安博爾·諾德更開口想要拉佩的幻象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針對你們,別忘了我現在也是貴族。”

緊接着拉佩的幻象道:“我想說的是,一旦那些黨派上臺,他們也會爲自己所在的階層考慮,而此刻聚集在馬內的那羣人裡面沒有一人是代表農民利益,所以最後他們的選擇肯定是剝奪貴族的財產,壓榨農民階層,以換取城市居民的擁護。”

“這不對嗎?”安博爾·諾德問道。

“城裡人多,還是農民的數量更多?”拉佩的幻象笑了笑,點出其中的關鍵。

“當然是農民的數量要多得多。”格拉羅斯已經明白,因爲他想起拉佩之前說過的一個詞——人多勢衆。

“現在農民沒有感受到壓力,也沒有意識到無人代表他們的利益,此刻他們正跟在各個黨派後面瞎起鬨,而各個黨派也樂得唬弄他們,拿他們當傻子,驅使他們搖旗吶喊,甚至拿他們當炮灰。”拉佩的幻象說得很不客氣。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連連點頭,此時格拉羅斯已經徹底明白,道:“怪不得你讓我們討好農民,農民雖然笨,但是並不意味着他們是白癡,早晚會醒悟過來。”

“沒錯。”拉佩的幻象笑道。

“問題是那些農民未必會理解咱們的善意。”格拉羅斯擔憂起來。

“在別的地方或許不會,但是在塔倫問題不大,因爲塔倫的貴族很少有惡待佃農的。”

當初比格·威爾提出這個方案,就是因爲有成功的可能。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頓時有些尷尬,這話確實沒錯,不過理由並不是塔倫的貴族特別善良,而是因爲塔倫是港口,航運發達,商業氣氛濃郁,與其在田裡苦幹,被人暗中罵作是鄉巴佬或者土包子,還不如把錢投在商業上,既體面,賺錢又快。

“問題是有人未必會答應。”安博爾·諾德擔憂起來,他最擔心的是有人生出反叛心理,原本並不在意,現在讓他們討好農民,他們反倒惡意對待,在貴族圈子裡面,這種白癡加瘋子的數量絕對不少。

“有人不答應?”拉佩的幻象露出招牌式的冷笑,道:“那你們就徹底和他們劃清界限,我會讓賓尼派的人對付他們,你看着吧,接下來馬內會血流成河,咱們這裡如果不流一點血,不就顯得太特殊了嗎?”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全都打了個哆嗦,如果換成一年前,拉佩絕對不敢說這話,但是現在,他說這話沒人敢不相信,前任市長的宅邸現在仍舊是廢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進門的那片草坪此刻變成墓地,一排排的墓碑上刻着市長一家的名字——這絕對是最好的警告。

“這件事就交給我。”安博爾·諾德拍着胸膛,他已經不再多想,以往拉佩那麼多兇險的時候,他都毫不猶豫地下注,更何況是現在。

“對了,一旦局勢不妙,我建議你們做好主動放棄爵位的心理準備。”拉佩的幻象再一次給了個善意的勸告。

“放棄爵位?”

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先是一陣愕然,接着就一臉捨不得,因爲一旦放棄爵位,可沒那麼容易拿回來。

安德雷知道安博爾和格拉羅斯的想法,操縱着拉佩的幻象說道:“我也準備放棄勳爵的爵位,要知道那是花了六十萬比紹買來的。”

“好吧。”安博爾·諾德咬了咬牙。

看到安博爾·諾德一臉痛苦的樣子,拉佩的幻象哈哈大笑,緊接着又說道:“其實有一個變通的辦法,你放棄爵位,但是你的兒子可以宣佈和你脫離關係,然後諾德家族由他繼承,並且向王室宣誓效忠,不過他做出這個宣告的時候最好是在國外,不能在塔倫,也不能在天堂島。”

“可以。”安博爾·諾德鬆了一口氣,這倒完全可以接受,畢竟所有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

格拉羅斯嘖了一聲:“可惜,我兒子年紀太小了。”

“沒關係,讓你的老婆帶着孩子進修道院不就行了?我記得你老婆是光明之神的信徒,而光明神殿沒有被剝奪的特權之中,有代爲教導貴族繼承人這一條。這原本是爲了防止貴族在戰場上爲國捐軀,繼承人卻遭到親戚的迫害,這類醜惡的行爲而設置的特權。如果你老婆不認可你的行爲,同樣可以提請光明神殿代爲教導你的兒子,等他長大之後,再讓他繼承爵位。”拉佩的幻象建議道。

這套辦法同樣來自比格·威爾,比格·威爾是鑽法律漏洞的行家,正路走不通,總能找出一條迂迴的路。

“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這樣一來,我和我老婆就必須分開一段日子。”格拉羅斯輕嘆一聲,他還是很在乎妻子的。

“接下來局面會非常混亂,連你都得小心,更不用說顧及家人,所以讓他們離開這個國家或許也是一件好事。”拉佩的幻象勸道。

格拉羅斯倒也明白事理,於是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拉佩的幻象將目光轉向遠處,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也注意到,他們看到夏麗正急急匆匆地往這邊走。

“打起來了!國王和王后在傍晚時分突然前往郊外行宮,有人發現這件事,報告給平民代表,衆位平民代表緊急開會,很快就做出決定,圍困行宮,逼迫國王回城,同時他們還決定組建國民衛隊,並且宣佈馬內進入戒嚴狀態!”夏麗一邊走,一邊喊道。

“本來以爲國民會議至少要開四、五天,沒想到第一天談判就破裂。”安博爾。諾德臉色蒼白,他擔心的是家人的安危。

“看來真的要打了。”格拉羅斯抹了一把臉。

躲在暗處的安德雷也有些不知所措,因爲劇本里面沒這一章,他又不是比格·威爾或者像拉佩對政治敏感的人,之前他侃侃而談,其實有的是拉佩的原話,有的是比格·威爾的想法。

好在旁邊還有傑克這個賊頭,傑克和比格·威爾合作很久,對這方面多多少少有點認知,連忙在安德雷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過了片刻,拉佩的幻象開口道:“兩邊應該打不起來,各大黨派都沒準備好,他們就算組織起民衆,也缺乏武器。至於國王那邊,所有軍隊都沒什麼士氣,士兵們也不想打仗,而且拱衛國王的近衛軍,他們的家屬大多在馬內,生活也很困苦,一旦有家屬站出來,那些士兵說不定會臨陣倒戈。”

這番話讓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一聽就沒那麼心慌。

“你們趕快回去吧。”拉佩的幻象開始催促,繼續下去說不定要露餡:“我交代你們的事必須抓緊。”

“我們的家人怎麼辦?信還要寫嗎?”安博爾·諾德連番問道,這纔是他最關心的事。

“寫,局勢不可能一下子惡化,接下來肯定有一段對峙期,這是最後的機會。”拉佩的幻象連忙說道。

拉佩的幻象沉思片刻,緊接着又道:“看來我得親自去一趟馬內,這裡離得太遠,消息嚴重滯後。”

安博爾·諾德微微一愣,緊接着他大喜過望,道:“太感謝你!太感謝你了!”

“沒什麼,順手之勞而已。”拉佩的幻象擺了擺手。

這倒是安德雷自作主張,不過他這麼做自然有道理,在拉佩的計劃中,安博爾·諾德和格拉羅斯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是他和貴族之間聯繫的橋樑,今後也會成爲他在貴族圈裡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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