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公子,你在尋誰?”她道。
他詫異了會兒,而後道:“二小姐與相爺家的嫡女發生了爭執。公主命我過來同你說。”
她望了眼君無弦,再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元堇德只說公主在調解,但也分不出個什麼事實。
姜瑾蹙了蹙秀眉,對着君無弦道:“後花園皆是女眷,你去不妥。我一人去解決便好。”
“本候不放心。”他淡淡道。
“你相信我,我可以的,好麼。”她誠懇道。
他也不應,只是灼灼的瞧着她。
元堇德道:“王侯大人放心,堇徳方纔已經經歷過此事,所以過去也不爲不妥。可以帶姜小姐一道去。”
君無弦作揖道:“有勞小公子。”
他還禮,便與姜瑾一道去了後花園。
“合須。”一陣清越的聲音響起。
“主子。”他早就隱蔽在一旁樹叢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隨我一同,會會國相爺。”君無弦道。
合須諾,便精準的帶他尋到了國相爺所在的地方。
而另一邊的即墨與丫鬟阿俏則是跟在姜氏身邊。
沒辦法,誰讓小姐將他們拋棄了的,有了王侯大人,就不需要他們了。
阿俏表示很是委屈,便帶着個拖油瓶即侍衛一起過來投奔主母了。
即墨只是在一旁聽着家長裡短,一些寒暄之類的,有多睏乏就不用說了。
姜瑾與元堇德,到了後花園內,便瞧見尉遲茗嫣一副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公主。”她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緩聲道。
衆女眷聽得這樣清雅的聲音,紛紛好奇的轉過頭去瞧是誰人來了。
這樣一瞧,便瞬時覺得自己自行慚穢了去。
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生得如此傾國傾城?
於是,姜瑾便端莊有禮的踏着步履,身形輕盈的走了過去。
“公主。”她禮道。
“阿瑾姐姐!你終於來啦!”尉遲茗嫣如釋負重,像是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但話一出,她就覺得突然有些不妥了起來。
阿瑾姐姐?女眷們紛紛你看我,我看你的。
忽然有一個女子開口疑問道:“可是那堂堂將軍府的嫡女大小姐?就是同王侯大人……”
說及此,便歇聲了。
姜瑾微微轉身,儀態大方,風姿灼灼道:“正是小女。”
“原來是姜家的大小姐呀,怪不得一頭來,我當是瞧見了仙人。”一個好生羨慕的小女眷驚呼道,早就聽聞其西謨第一美人的稱號了,卻不想今日能在此遇見。
幾個女眷瞧見了心中十分不悅,暗道着生得好看有什麼用,誰還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手段勾引到王侯大人的呢。
姜樂見到了阿姐,便感到委屈不已,當即便落淚道:“阿姐,她打我,還罵我。”
她溫雅的撫着她的臉,輕聲道:“很疼吧?”
那相爺家的嫡女一副仇恨的樣子,不快道:“惡人先告狀啊這是,分明是你罵了本小姐,打了本小姐,你還有臉了?”
“再者,姜家的嫡女來了,有何了不起,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成?”她滿是嘲諷的一笑道。
姜瑾至始至終都是優雅有禮的,她溫聲道:“同是大小姐,同是嫡女。爲何姑娘不能心平氣和下來好好說話呢,這樣指指點點的,可不太有禮呢。”
她一時語塞,心中恨極,道:“好,都膽子很大麼,都敢欺負我。我找我爹爹去!”
說着,便要從人羣中離開。
這時,女眷們便道:“是呀,同樣是大小姐。怎的姜家的小姐就這樣端莊典雅的,相爺家的大小姐便這樣被慣壞似的嬌縱。”
這其中幫腔說話的,自是平日裡頭看不慣其嬌縱高傲模樣的。
在這裡頭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就偏偏她趾高氣揚的,好似比她們多了不起似的,還要去尋爹爹,說不過別人就如此做,真真是嬌縱不已。
“你說什麼!你竟敢說我爹慣壞我!”那相爺家的嫡女聽見了折回來,惡狠狠道。
“喲,還不讓人說了不是。我可聽說了,就前不久,相爺可是帶着禮去王侯大人府中的,早就聽聞王侯大人拒絕了其女,這件事情誰人不知啊。真是冷屁股貼臉呢,不知羞恥。人家王侯大人早就有主了,還自討沒趣。”另一個非常看不慣她,就多嘴的說了句實話。
“好啊,好啊。看本小姐不撕爛了你的嘴!”她衝上去就是和女眷們一頓撕扯。
尉遲茗嫣氣的快昏過去了,喊道:“給本公主住手!住手!”
元堇德看不下去了,但又不好進去拉拉扯扯的。
姜瑾替姜樂擦着眼淚,道:“莫哭了,此事與你無關。”
“阿姐。”她委屈的哭啼着。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高呼道:“相爺與王侯大人到。”
一瞬間,衆女眷們以爲聽錯了一般的皆愣在了原地,也不吵鬧了。
那嫡女聽見了自家爹爹名諱,便趕忙哭的梨花帶雨的衝了過去,道:“爹爹,爹爹,有人欺負女兒!
姜樂有一瞬間的緊張,忙瑟縮了一瞬。
“別怕。”姜瑾道。
相爺一進後花園,便瞧見自家女兒哭成個淚人一樣,心中很是心疼,便道:“出了何事了?”
“是那邊那……”她望了眼爹爹身旁的王侯大人,便努力的使自己維持好一點的形象,道:“是那邊的姜二小姐。她說女兒生得醜陋,還說女兒,說女兒沒有教養!”她流着淚道。
相爺老狐狸的眼順過去,瞧見了那亭子裡的二人。
他走了過去,君無弦也淡淡的睨了其一眼,便穿過了女眷。
有幾個不敢置信的說王侯大人都來了,一定是爲了姜大小姐來的之類言語。
“請問,姜二小姐是哪位啊。”相爺一副興師問罪道。
姜樂瑟縮着,擡眼望了一眼阿姐。
姜瑾忽的站出來,端莊有禮的行了個禮,而後緩緩笑道:“阿瑾也有許久未見相爺了,也不知相爺近日身子可好,我在此代家父給相爺問好了。”
“原來是姜大小姐。不敢不敢,大將軍與老夫也有半載未見了,說及此,也不知大將軍近日是在做些什麼呢?”他捋了捋老胡子,眼裡迸着精光。
她輕笑一聲,道:“家父自是過的很好了,相信他見到相爺後,會更好的。”
姜瑾在心頭冷哼,不過是個老狐狸罷了。
但她卻沒有料想,君無弦爲何同他一道來?她微微擡眼,與他對視了幾瞬。
國相爺聞言,哈哈的笑了幾聲道:“姜大小姐果然直言不諱啊。”
“沒有,阿瑾也不過有什麼話便說出來罷了。”她淡淡笑道。
國相爺面上的笑容驟歇,而後嚴肅道:“你身旁的這位,正是我小女所說的二小姐吧。”
“自是。”
言完,姜樂有些害怕。
“姜大小姐是聰明人,老夫也就不繞彎子了。大小姐直說吧,此事該如何解決。”
姜瑾面帶淺淺的笑意,道:“此事如何解決。相爺難道只想聽自家小女的一面之詞麼?”
其面色難堪道:“那這位二小姐便說說,事情的經過是如何。”
姜樂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說自己在亭中瞧風景,忽的這大小姐就來挑釁她,說將軍府的女兒就生得這個模樣之類的。
國相爺眼中精光,轉頭去詢問女兒。
“爹爹,你不要聽她胡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是她侮辱我,還打了我。”
姜瑾笑了一聲,繞到她的身旁,道:“那我阿妹是如何打小姐的,怎的小姐面上卻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傷痕,反倒我這阿妹的面上,這樣一個巴掌印呢?難不成小姐是想說,是我阿妹自己打上去的,然後栽贓給小姐不成?”
那嫡女氣極,一時又語塞,於是便逞強道:“是啊!我根本沒有打她,是她自己打的,好陷害給我。”
她緩緩笑着搖頭,真是愚蠢至極。
國相爺的臉都快氣綠了,黑沉着臉一言不發。
一旁的尉遲茗嫣道:“到底是誰打的,對證一下,不就知道了麼?”
“公主。”幾人禮道。
“來,相爺家的嫡女,你把手掌印上去,看看是不是吻合的。”她毫不客氣道。
那嫡女一時說不出話來。
“國相爺大人,你可得要好好管教管教下自己的女兒啊。你們家女兒,方纔連本公主的命令都敢違抗,一共三次忤逆本公主我也就不計較了,還撒潑的在女眷們堆裡撕扯,這叫什麼?成何體統啊!此事難不成要本公主去同我皇哥哥說說,讓他來理一理?”
尉遲茗嫣心中有氣道。
平生就沒被人這麼無視過。
此言一出,女眷們紛紛告狀,說着其不是,就連元堇德也佐證。
國相爺一時面色難堪。
此刻,君無弦溫聲道:“不過是小小的爭執的罷了,公主就莫要驚擾皇上了,還是私下好好解決吧。”
“竟然王侯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本公主就罷了。”尉遲茗嫣言完,便轉身不想瞧他們似的。
國相爺抿嘴,也只得陪着說私下了。
這事要是讓皇上知曉了,讓他的老臉往哪裡去擱。
“既然沒有人作證,到底是哪一方惹了另一方。那麼倒不如,就如各位所見的,公平相待,還回來便是。”君無弦淡淡道。
此話一出,有一女眷開口道:“王侯大人所說還回來,是何意?”
他輕笑一聲,瞧了一眼姜瑾,而後道:“這樣的情況下,兩方均不願意罷休。那便也只能受了委屈,還回去。”
衆女眷膛目結舌,不可置信此話是這樣風度翩翩,溫潤的王侯大人所說。
“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讓本小姐還得挨她一巴掌不是?”那嫡女急着跳腳出來道。
一說完,國相爺的臉更加綠了。
“小姐怎的現在承認了?”姜瑾有些無辜道。
那嫡女左右氣急的語塞,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君無弦笑了笑,道:“本候也是說笑的,還望各位莫要當真了去。”
而後他頓了頓,緩緩轉身,將目光放在了那嫡女身邊的丫鬟身上。
丫鬟感覺自己被注視着,心裡特別虛。
“這位姑娘,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吧。”他溫聲道。
丫鬟感覺自己受寵若驚,忙跪了下來道:“回王侯大人,正是小憐。”
“如此便好了。”君無弦看向國相爺道:“相爺不妨問問這位小憐姑娘,事情具體究竟如何。”
言完,那相爺嫡女踉蹌了幾步,目中瞪的大大的。
那名叫小憐的丫鬟心直抖,感受到那傳來的冷冷寒意。
怎麼辦,到底該不該說。若是說了,回去定然要被大小姐打殘的,若是不說,自己也是難逃一死,莫說國相爺不放過了,還因此要得罪公主與王侯大人還有姜大小姐等人。
女眷們才反應過來,方纔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大小姐身上,卻不想忘了她身邊的婢女,這婢女定然最清楚這事情的經過,若她如實說出來,便能明白這前後的經過了。
不愧是王侯大人啊!她們心中暗歎。
姜瑾心頭暖了暖。
元堇德望着他二人來回的眼神,只當作未瞧見。
“你說,你給我如實說來!”國相爺氣鬍子瞪眼的。
他原還想替女兒主持公道,卻不想皆是說她不好的,現在爲了維護自己的顏面,只能公正不能徇私了。
那丫鬟跪在地上抖個不停,根本不敢說。
這後頭是大小姐,前頭是國相爺的,要她該怎麼說啊,不管說不說都是死路一條啊!
“你若不說,我現在便命人仗死了你!”
丫鬟聽要打死她,連忙跪着磕頭哭道:“相爺饒命,相爺饒命啊!”
“爹,這不關小憐的事啊,你爲何要難爲她呢!”相靈兒假情假意道。
國相爺冷哼了一聲道:“平日裡是我慣着你,纔將你慣成了這副模樣!你什麼也不必說,爹自有主張!”
相靈兒便不敢說了,退至一旁。
“你說,事情經過,到底是如何。若扭曲事實,說的不好,我便殺了你。”國相爺意味深長的凝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小憐。
小憐瞬時明白了相爺的意思,便抖着膽子,道:“奴婢先前同大小姐一併去亭子中,從姜二小姐身邊走過,卻聽得二小姐說了句我家大小姐生得也不過如此,還說了些其他不好聽的話來嘲諷。大小姐生氣極了,便同她拌了幾句嘴,結果姜二小姐便揪着我家大小姐的頭髮,二人便撕扯了起來。”
一句話言完,姜樂忙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分明說反了!”
姜瑾冷哼一聲道:“好厲害的丫鬟,你可知你現在周圍站着的都是誰。公主殿下與王侯大人還有元小公子在此,你竟也能胡言亂語,編造事實!”
尉遲茗嫣聽阿瑾姐姐提到了自己,便幫腔道:“你這丫鬟,從實招來!若是再不說實話,就別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了!”
那婢女哭着道:“奴婢說的都是事實,奴婢不敢撒謊啊!請公主明鑑。”
那底下的女眷們卻紛紛指點道:“肯定不是這樣的。”
“是啊是啊,她是她的丫鬟,當然要替主子說話了。”
國相爺沉了臉色,開口道:“這是老夫的家事,好像與諸位小姐無關吧。”
一時間,女眷們便不作聲了,暗道真是什麼樣的爹,才能慣出來什麼樣的女兒。
正當衆人僵持着的時候,忽的有人通報給尉遲茗嫣,說了些什麼話。
“方纔婢女同本公主說,有人看到了姜二小姐與相爺的嫡大小姐爭執。”她道。
女眷們紛紛竊竊私語。
“不知是何人,還望公主將其帶上來質問一番。”國相爺道。
於是尉遲茗嫣便讓人將其帶上來。
但卻聽得一聲,“太后娘娘請。”
衆人皆震驚的瞧過去,只有君無弦,神情淡淡,好似早就知曉一般,並無驚訝之意。
太后由人攙扶着走進了後花園裡,便是一陣重重的冷哼。
“母,母后你怎麼來了。”尉遲茗嫣道。
“我能不來麼?就這麼一點芝麻蒜皮的小事,還要鬧到這種境地。”她狠狠斥責說道。
衆人行禮,她便由人攙着走了過去,道:“不是哀家。是哀家身邊的侍女瞧見的。”
於是,她身旁走出了一個清秀的小侍女,有禮的對着幾人福了一福,而後坦然端雅道:“事情是這樣的。”
先前,她正從後花園那亭子邊走過,便瞧見了相爺府的大小姐正巧進了亭子,對着姜二小姐便是憑空來了一句,說將軍府的女兒也就生得這樣,如此言語,聲音比較大,遂她能聽見。
後來那姜二小姐想是不服心的的便也反譏了回去,她也就瞧着地上,過來個坎,轉了個彎,再一瞧過去,便是見到相爺家的嫡大小姐便打了姜二小姐一巴掌。
後來二人便撕扯了在一起,互相拽着對方的頭髮,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她回去之後想想,也不知該不該同太后娘娘說。
正糾結的時候,便聽得外頭有人通報說後花園裡頭出大事了,這侍女便猜測着興許就是那事,就全盤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