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和聽見外面有人說話,便驚呼:“誰,誰在外面?”蘇離恨沒有吱聲,高離天只好應道:“天和,是我們。”蘇天和聽見了有些楞,半天都沒有說話,高離天徹底的無語了,他望了望仍是站在外面的蘇離恨,“你真的準備只是這樣站着麼?”
這個季節的天有些熱了,透骨的涼氣卻從心底直升起來,蘇離恨突然記起兩年前的夜晚,本以爲不會活下去了,也報了必死的心,絕望的躺在地上,然後蘇天和說“你們放開她!”,正如天和所說,蘇離恨是自私的吧,那一刻是那麼的自私,沒有想過要活下去。
蘇離恨收起目光,重新走進了廟裡,天和,你明白麼,姐姐已經筋疲力盡,只想要等一些平穩的人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蘇天和還是抱着膝坐在地下,目光低垂,看不出在想什麼,蘇離恨憋了半天,才說道:“天和,你是被人挾持的麼?現在怎麼樣了?”蘇天和沒有擡頭,沒有看她,沒有說話,她仍是坐着,仍是呆滯的望着地面。
蘇離恨有些沒明白,她上前一步摸了摸蘇天和的額頭,蘇天和突然閃開站了起來,蘇離恨的手停在了半空,那一刻時間有一剎那的停留,似乎都聽見呼吸在耳邊匆忙的過,摩梭了臉龐。
蘇離恨放下手,緩緩的站起來,心如死灰,蘇天和看着她,眼裡突然抑制不住的傷心,她知道,蘇離恨那一刻是真的傷心了。
蘇離恨冷靜的說:“你沒有話要對我說麼?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叫你不得不沒有隻字片語就離開了?甚至我都沒有看見一點你要離開的徵兆,你就這麼離開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蘇天和還是不說話,蘇離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眼神裡竟然有着說不清的陌生,彷彿那個人不是她的妹妹,不是那個言聽計從的蘇天和。
高離天見勢覺得不對,就上前一步拉住了蘇離恨,“你
好不容易找到她,不要輕易就指責,好好的說。”蘇離恨揮開他的手,“不用你來勸我,我會解決這件事情。”高離天無奈的聳聳肩,站在了破廟的門口。
“說吧,是因爲什麼?因爲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以至於你這麼對我?”蘇離恨即便一再的抑制,語氣裡仍是透着些生氣,蘇天和轉了轉身體,看了眼門外,然後重新看向了蘇離恨,眼神裡全是陌生,是蘇離恨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陌生。
蘇天和突然問:“你真的從來都沒有發現過麼?沒有發現我爲什麼會離開?”蘇離恨有些楞,她突然想不起來這些日子都跟蘇天和做了什麼,自從從北方回來之後,她們就住在了高離天的府上,似乎每天都有高離天出現,並沒有和天和說過幾次話。
這麼想着,蘇離恨心裡有些涼,這些日子似乎有些大意了,遂語氣微溫和了些,問道:“如果有什麼,你可以說出來是不是,我也許這段時間沒有注意到你,可是並不是我就會忘記你,或者沒有關心你,你應該知道姐姐對你不會置之不理的,你可以跟我說的是不是,你這樣一走了之,我真的急的。”
蘇天和打斷她,“不是這些,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很多,有很多!你這麼聰明,爲什麼就是沒有發現我的不同?你不是一直都很聰慧的,爲什麼就是不能看見我也長大了?”她眼裡突然噙滿了淚,“我知道我瘋了,一定是瘋了,可是怎麼辦,我每天都會看見,每天都要忍受,每天都要努力勸說自己,你不會不管我的,不會的。”
蘇離恨細細的品味着前後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再仔細想想,似乎又明白了,她有些不能相信,卻又覺得是的,“你是說,你”她覺得不會的吧,不會是的,蘇天和接着說道:“是的,我是的,我喜歡高離天,我一直喜歡他。”
高離天驚嚇着回過頭來看着蘇天和,蘇離恨那一刻頭都要暈了,她想過很
多,想過蘇天和會因爲是害怕失去這個姐姐所以撒嬌賣乖,想過蘇天和可能只是不能適應一個人生活,纔會覺得有些孤單,可是她從沒有想過,蘇天和喜歡高離天。
蘇離恨勉強着支撐着牆,不能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剛纔說什麼?”蘇天和笑了,眼裡還飽含着淚花,“我喜歡他,我喜歡高離天。”蘇離恨步步後退,身體猶如風中殘葉,蒼老枯黃。
然後蘇天和擦了擦眼淚,朝着高離天走過去,“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姐姐,你不僅僅是隻有姐姐,你甚至無數次錯把我當做姐姐來寵愛,你對我好全都是出於姐姐的情面,你都是因爲姐姐,你從來都不把我當做大人來看,我始終是個孩子,可是我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不是了,不是個孩子。”
說完了,蘇天和就笑了,推開高離天,朝着外面就跑去,轉眼不見了人影,蘇離恨指着高離天說:“你快去攔住她。”
曲終人散,這樣好笑,以爲古書裡說的都會是巧合,卻從沒想過會真的出現在自己的身上,蘇離恨回想每一幕,才發現她是真的忽視了蘇天和,她其實一直在對着高離天笑,每一次提到高離天都很開心,蘇離恨一直以爲只是因爲看着親切纔會這樣子對待高離天,卻從沒有想過,是喜歡他,怎麼可以,蘇天和,你怎麼可以喜歡他?
蘇離恨靠着牆根,身體再不能支撐,她突然哭不出來,這樣的事情連哭都是徒然,蘇天和爲什麼會離開?她說叫她怎麼辦?她一定天天看着蘇離恨和高離天恩愛有加,一定天天瞧着蘇離恨和高離天你儂我儂,卻不能開口,還要強顏裝笑,她心裡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每日煎熬,卻不能言語,還要一如既往的開心。
天和,我們要怎麼辦?
山水皆過客,片片濃綠點點翠,愁情千萬種。
風雨過重樓,處處有情日日休,花開爲情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