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想的事情太多,躺牀上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當朝露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想起身,卻發現胸前壓着什麼東西一片麻木,愕然地低頭一看,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條光裸的手臂…
我擦,這是什麼情況?…
完全不敢相信地將視線移向身旁,映入眼簾的是少年精緻俊美的睡顏,纖長的睫羽微微噏動,綢緞般漂亮的黑髮散亂垂落在枕邊,未着寸縷的修長身軀毫無遮掩的袒露在已經石化的某女面前……
或許是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熟睡的少年竟然無意識地將朝露重新拖回懷裡緊緊摟住,末了還像小動物似的蹭了一蹭。
目睹此情此景的朝露只覺得天降一道玄雷直接命她的腦門,整個兒思維完全崩潰,愣了半天才發自內心地大叫了一聲……“啊………”
“怎麼了?怎麼了?”
被魔音灌耳吵醒的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彈了起來,但正是由於這個動作導致他從頭到腳更加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朝露的視線……
“你、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條件反射地隨手扯來錦被一角擋住關鍵部位,辰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弄懵了。
朝露拼命深呼吸好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並不認爲昨晚上喝得爛醉如泥的辰曜還能有精力跑到自己牀上佔便宜,但是目光不經意掃過四周才發現,這個房間好像……呃,根本不是她的?…口胡,難道趁人之危非禮的別人的其實是她嗎?
不、不……這不可能…她才沒有這麼慾求不滿…
腦子急速運轉起來,鏡頭回放……
夜深人靜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某女突感一陣尿意,因用不慣客棧配備的夜壺而摸黑起來前往茅房,解決了生理需要之後再次摸黑回了房間繼續躺牀上睡覺,恩恩這個過程間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你在想什麼?”
儘管朝露衣服穿得好好的,可某面皮薄的傢伙依然難爲情地漲紅了一張臉,就連耳朵都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彆彆扭扭地閃開視線小聲嘟噥了一句:“有什麼好害羞的,投懷送抱什麼的,我又不介意……”
“……”
朝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想投懷送抱你妹啊,這貨的腦內小劇場也太豐富了一點吧…意識到只是睡錯了牀,並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行爲,朝露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儘量平靜地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應該是半夜起來如廁走錯房間了。”都怪昨天和多羅吒那番談話讓她腦子裡亂亂的,做起事情來也心不在焉。
但是很快朝露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臉色鐵青地看着僅用錦被遮住下半身的辰曜,忍無可忍地質問道:“我說你睡覺就睡覺,脫什麼衣服啊…”好吧,雖然裸睡很舒服,可尼瑪這裡好歹是客棧啊…能不能再注意點影響…
誰知辰曜竟一臉茫然地擡起頭來,從窗縫透出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少年頎長挺拔的身體上勾勒出優美的肌肉輪廓,看得朝露一陣眼花。
“不知道,我的衣服不是你脫的麼?”辰曜擡手摸了摸後腦勺,整個一副不知情的無辜小白樣。
這下子朝露真是徹底無語了,她發誓哪怕自己走錯了房間,也絕對不可能出現扒光身邊人衣服的失誤…她沒這麼流氓…
不等她回答,辰曜就傲氣彆扭地撇開了臉,嘴裡嘀咕了一句:“哼,想看就直說唄,我又不是不給”
“……”
朝露頭痛欲裂地撐着額頭默默轉身,實在不想和這個思維跳脫的彆扭傲嬌星人做進一步交流了,神啊,她一定是瘋了…
還好,辰曜並沒有揪着這件事情不放,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
離開桃花集後又趕了一天路,終於抵達了屠山腳下的殺手小鎮。
其實朝露對這地方頗有些陰影,還記得上回帶着殊墨和飛星來的時候倒黴地趕上人家的殺手名頭爭奪賽,差一點就被幹掉了。再有就是想起幻音的時候心裡也總有些難過,但回過頭去看辰曜那傢伙倒是一臉鎮定自若的表情……也對,不管他爭與不爭,這江湖本就沒幾個人是他對手。
哎有實力,就是任性…
“這個地方……”
她終於忍不住了,打從經過鎮口的石碑後就覺得陰風陣陣,儘管歷經一場大戰,但這小鎮依然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處處充滿了詭異,道路兩旁的房屋皆是大門緊閉,乍一眼看去簡直像個荒無人煙的鬼城…
“別說話。”辰曜一手牽着連接馬匹的繮繩,一手垂在身側握住朝露,寒星似的眼眸在暮色閃過一絲冷光。
朝露心頭一驚,猛然想起辰曜曾說過對殺手而言武功並不是唯一影響勝負的因素,更多的是令人防不勝防的各種暗殺技巧,她暗暗抽了口氣,開始眼觀路地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就這樣,兩人一路無語地穿過無人的街道,最後竟然來到一個朝露十分熟悉的地方:上次遇到幻音的酒樓。她明明記得這酒樓已經在戰鬥毀掉了,所以當再次看到這座完好如初建築物時,她徹底震驚了。
“……進去吧,只有這裡可以住宿。”辰曜將馬匹拴在酒樓門口的柱子上,然後走過來拍了拍朝露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緊張。
看到辰曜面不改色地踏進酒樓大門,朝露本想反對,可看看外面的天色也確實不早了,摸黑上山太過冒險。
無奈之下她只好緊緊跟在辰曜身後走了進去,大堂內部的擺設和原來一模一樣,只是那個被幻音一筷子插死的老闆娘不在了,掌櫃的換成了一個發福的小個子年男人,看到來了客人,那男人立刻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男人春風滿面的笑容卻絲毫不能讓人覺得親切,反而莫名地感到後背發涼,彷彿置身冰窖一般寒意刺骨……朝露看了半天才終於明白,原來是因爲這掌櫃的笑起來的時候只有臉上鬆垮垮的皮在動,俗話說的“皮笑肉不笑”描述的大概就是這種人了
“素餡餃子。”辰曜看也不看那掌櫃的,深黑的瞳孔黯淡無光。
“要幾份?”掌櫃的臉上笑容不減。
朝露一頭霧水地聽着這兩人打啞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辰曜拽了一把撞進他懷裡,也不等朝露開口辰曜就加大力度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別說話,反倒是他自己轉頭看了那掌櫃的一眼,淡然道:“一份。”
“好嘞…”掌櫃的瞭然於心地笑笑,指着那黑漆漆的樓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通往二樓客房的樓道十分狹窄,朝露本想等辰曜先上去自己再跟着走的,可根本沒有她提議的餘地就被辰曜攬着肩膀兩人貼得緊緊的一起上去了,潛意識危機四伏的感覺讓她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直到走進房間關了門窗,辰曜眉宇間才稍稍舒展了一點,朝露還沒開口詢問他就主動解釋道:“殺手之間經常互相殘殺以獲取對方手頭的賞金任務,這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去。”
聽了這話朝露才恍恍惚惚地明白過來,或許那些不知所謂的暗語也是爲了防止個人手裡的情報泄露出去才專門設計的吧?殺手的世界果然複雜……只是通過兩次來這酒樓的觀察發現,饅頭也好,素餡餃子也罷,都不是點來吃的東西吧?
正想着晚飯要怎麼解決,某女的肚子就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她尷尬地捂着肚子擡頭看向辰曜,只見對方一臉“就知道你餓了”的戲謔表情。
“你就呆房間裡等着哪兒也不許去,我買吃的回來”辰曜轉身走向門外,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提醒切不可出這房間一步,在得到朝露的再三保證之後才放心地離開了。
然而辰曜前腳剛走了不過一刻鐘,朝露突然聽到門外走廊處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悶響,似乎有什麼人摔倒了,她心裡正納悶着,就聽到小孩兒哇哇大哭的聲音。她當即愣神,尼瑪這種暗黑場景裡出現小孩是要鬧哪樣啊?…
“嗚哇哇娘……嗚嗚……”
只隔着一張房門,那小孩越哭越傷心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朝露耳,按理說她應該馬上出去將那孩子扶起來,可又想起辰曜臨走前那番慎重的叮囑,天知道是不是有人拿小孩設圈套的?
可是……
辰曜也說了殺手之間發生爭鬥大多是爲了獲取對方手頭的賞金情報,可她既不是殺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誰那麼無聊會來注意她的存在啊?
門外那小孩的哭聲讓她心裡很難受,不自覺就想起自己和御風弦糊塗一夜後那個尚未出世就已夭折的孩子,眼眶一酸,就再也顧不得許多了。
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開了門,只見幾步開外的走廊上孤零零地坐着一個只穿了繡花小肚兜的孩子,此刻他正無比傷心地抹着眼淚壓根沒有察覺到朝露走近。
“小朋友,別哭了。”朝露走到孩子跟前柔聲說道,一邊伸手要扶他起來。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