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影閣殺手的撤退,朝露等人躲過一劫順利地回到了駐地。
御非籬傷得很重,一進門就人事不省地昏迷了過去,而朝露寸步不離地守護在牀邊,壓根不知道此時君無夜和辰曜兩人已偷偷摸摸地閃出門去談論與她相關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聽完君無夜的講述,辰曜當即震驚地抓緊了院門旁的木欄。
君無夜懶懶散散地靠在門框上,眼神飄向遠方,“這匪夷所思的結論可不是我說的,你有疑問該去找殊墨~”
辰曜目光怔怔地停留在院中一處角落,嘴裡喃喃自語道:“也就是說,朝露再也沒有恢復記憶的可能了……”
“反正殊墨說得挺輕鬆,他覺得重新相處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君無夜輕描淡寫地掃了辰曜一眼,瞧這小子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想必這打擊對他而言等同於世界末日一般吧?
“重新相處……重新相處……”辰曜默唸了兩遍,眼中閃過一絲暴躁狠戾的神色,一拳砸在門板上,將整塊木製門板砸得四分五裂,揚起一片飛塵……“你倒說說,怎麼個重新相處法?…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知道想着那個御非籬……”
被門板裂開時揚起的灰塵嗆了幾口,君無夜咳嗽了幾聲,扶着辰曜的肩膀好不容易站住腳,頗有幾分同病相憐地感嘆道:“我理解你爲什麼吃醋,但朝露也很無辜,畢竟對她而言確實不記得我們是誰了~~”
“我沒有吃醋…”辰曜一再重申,怒目圓睜地看着君無夜,“我現在只想將那個可惡的女人抓過來狠揍一頓,看看她腦子裡塞的都是些什麼…”
“……”
看着暴跳如雷的辰曜,君無夜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重新整理了思緒之後再次感慨萬千地拍着少年的肩膀說道:“你這麼暴力怎麼行呢?要知道朝露已經很討厭我們了……我們越逼得緊,她就越覺得御非籬溫柔體貼,怎麼看怎麼有魅力了~”
“魅力?”辰曜忍無可忍地爆發了,破壞掉一塊門板還不夠,還順帶拆了附近的籬笆牆,“那個成天混在女人堆裡的傢伙到底哪裡有魅力了?蒼夜宮上下到處是女人,就連現在跟在他身邊那幾個,也是一個比一個風騷……”
聽到辰曜語無倫次的咒罵,君無夜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原來,你偶爾也是會看看其他女人的嘛~”
“……你什麼意思?”辰曜臉色更黑了。
“要知道,人在青少年時期受到錯誤的引導,很容易心裡不健康的……”君無夜一臉遺憾地晃着腦袋對辰曜評頭論足,完全無視了對方身上越聚越多的殺氣,“殺手這種誤導青少年的職業,可真是危險啊…”
忍耐到極點終於破錶爆炸的辰曜“唰”地一聲甩出一道劍氣,氣刃鋒芒直指君無夜的鼻樑,因氣憤而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我差點忘了……昨天的決鬥還沒有結束,要不現在繼續?”
君無夜表情一僵,飛也似地退開幾步,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別過來,我不喜歡打架的…”
“管你喜不喜歡,我樂意就行了…”辰曜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屈膝一頂,就借力躍到了半空,飛雪流光一般凌厲的劍氣從天而降,直取君無夜可憐的腦袋。
“喂…你怎麼不講道理……”君無夜跳着腳從原地閃開,但左邊衣袖還是被劍氣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整截小臂暴露在冷風之中,好不淒涼。
辰曜落在一棵大樹頂端的枝梢上,冷眼俯視着站在地面的君無夜,幽藍色的氣刃在空氣中變幻出幾道重影,宛如環繞周身的狐火,襯着他一身凜冽的黑衣,顯得鬼魅而妖異。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從遠處匆忙跑來一個人,正是朝露。
“你們別打了……”
一來就看見這麼令人無語的場面,朝露氣惱地喝了一聲,因之前陌嶺一役中負傷的瑞王兵人數也有很多,庫存的藥品不夠用了,她就打算拜託好像懂得醫療知識的君無夜想想辦法,沒想到……
“傷藥啊~~”
聽朝露說完,君無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後不太確定地撓了撓頭,道:“來這裡的路上我好像看到山谷外圍有一種仙鶴草,那玩意可以用來止血。”
“嗯,我這就去找…”朝露信心滿滿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喂…”
君無夜拖腔拖調地喊了一聲,神情裡滿是無奈,“你都不問那仙鶴草長什麼樣子,就這麼跑過去能找到啊?”
“呃~這、這個……”朝露有些尷尬地咬了咬嘴脣,她太心急了,以至於最關鍵的部分都忽略掉了,突然靈機一動,拉住君無夜僅剩的右邊袖子……“那你畫給我看,我就知道了…”
“不用了。”
辰曜冷冰冰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我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子,我去就行了。”
君無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誰去他都沒意見。
反倒是朝露大大地吃了一驚,有了前幾次不甚美好的相處經歷,朝露一直以爲這少年極度厭惡自己,聽到對方表達出要幫忙的意思,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一隻眼睛的男人嗎……”見朝露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辰曜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飛快地轉身離去。
再次感嘆了一句“這人好凶噢”之後,朝露有些侷促地開口問道:“那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話音剛落辰曜就整個兒一愣,而君無夜則表情複雜地皺起了眉頭。
“怎、怎麼了?”朝露不知所措地縮了縮脖子,氣氛不對,她好像說錯什麼話了?
辰曜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走遠了。
“哎~你啊……”
君無夜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湊近朝露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問這種沒心沒肺的問題,會很傷人心的知道嗎?”
朝露一頭霧水地回看着君無夜,完全沒聽懂。
“好了好了,這也怪不得你~”君無夜一聲接一聲地嘆息着轉身走開。
莫名其妙地看着君無夜背影遠去,朝露有些無語,幹嘛不把話說清楚啊…
……
……
與此同時,曦國皇宮。
年過不惑的君主坐立不安地在大殿之中來回踱步,直到管事太監的身影出現在屏風後,他才急不可耐地大喝一聲:“國師呢?怎麼還沒來?”
“皇、皇上……”太監唯唯諾諾地站在門口。
“再不把國師給朕請來,就讓你們腦袋搬家……”皇帝氣急敗壞地摔了一隻茶杯,因暴怒而佈滿血絲的雙眸顯得十分嚇人。
就在這時,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繞過太監身旁走了進來。
“國師…你可算是來了……”
皇帝喜出望外地起身迎了上去,一改剛纔暴戾狂躁的表情,換上堪稱討好的笑臉,“來來來,快坐到朕身邊…”
支走所有太監宮女,皇帝鬼鬼祟祟地湊到殊墨跟前,眼睛裡精光四射,“國師,今天的藥呢?”
被皇帝蠟黃的手指拽住了衣袍,殊墨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陛下,您的病已經痊癒,不需要服藥了。”
“國師你誤解了,朕的意思是……”皇帝嚥了咽口水,死死盯住殊墨的臉龐,“長生不老藥啊…”
“……”
殊墨平靜如初地迴應着皇帝的狂熱,只有眼神漸漸冷卻。
“我已經如約治好了陛下的病,”殊墨答非所問地說道,聲音很輕,卻帶着侵入骨髓的森冷寒意,“那麼陛下答應我的條件呢?”
皇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再度擠出笑容,將殊墨的袖子拽得跟緊,“只要國師答應爲朕煉出長生不老的丹藥,別說我曦國的寶庫,就算拿出半壁江山作爲交換,朕也無怨無悔啊…”
看出皇帝眼裡赤.裸.裸的貪婪,殊墨沒由來的一陣噁心,冷漠地說道:“……說好的那件東西,必須讓我先看一眼。”
“沒問題…沒問題…”皇帝忙不迭地答應,背過身去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踮着腳湊近殊墨耳邊……“國師,你隨朕來……”
殊墨沒說話,跟着皇帝向大殿深處走去。
經過幾道機關門之後,來到一處通往地下的扶梯前,皇帝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對殊墨解釋道:“剛纔那幾道機關看似平常,其實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命喪黃泉~還有這裡……”故意停頓了幾秒增加懸念,然後把鑰匙插進扶梯旁邊的一個小孔,旋轉了幾下。
“哼哼~一般人就算破解機關進到了這裡,也不會想到這扶梯根本不能通往寶庫,一路走下去只會到達朕特地爲他們準備的蛇窟…真正的道路其實是在這裡……”
話語一落,兩人所站的地板突然塌陷,緊接着被齒輪帶動緩緩下降……
機關地板一直往地底下降了十幾米,最後停在了一處牆壁雕刻龍紋的石室中央。
石室內並未點燃燭火,卻被琳琅滿目的珠寶玉石和堆積成山的黃金映得十分亮堂,皇帝得意洋洋地拿起一個鑲嵌寶石的酒杯,對殊墨說得:“這裡還只是我曦國寶庫的一部分,只要國師能讓朕長生不老、羽化登仙,那眼前這些金銀珠寶,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