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燃起,煙霧驅走了蚊蟲,所有族人圍在一起,載歌載舞。
一隻只烤羊,身上塗着調料,在火上翻滾,油脂跌落火中,啪啪啪地爆響。
巴圖爾坐在李垣身邊,有女孩過來,幫三人倒了一碗清澈透明的馬奶酒。
李垣掃了一眼,其他人喝的馬奶酒要渾濁一些,應該是發酵酒,自己三人喝的是蒸餾的。
巴圖爾拿出了最好的酒,招待他和閻鳳玲。
“嘗一嘗我們部落釀的馬奶酒!”巴圖爾舉起酒碗。
三人一飲而盡。
酒帶着奶香,第一次喝的人不太習慣,但是細細品味,奶香回甘,別具特色。
“果真是好酒!”李垣讚歎道。
巴圖爾見閻鳳玲喝了一碗烈酒,面不改色,心中大有好感,對李垣說道:
“她是一位好姑娘,你不要傷了她的心!”
他是過來人,看出兩人的關係有些奇特,出於熱心,順手就捅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閻鳳玲喝酒臉沒紅,這時候臉倒紅了,低下頭不吭聲。
李垣笑着端起酒碗,敬了巴圖爾一碗酒。
連喝兩碗酒,巴圖爾大爲高興,端着酒碗唱起了祝酒歌。
周圍的牧民舉起酒碗應和,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端着酒碗跑了過來,對着李垣說道:
“阿哥,你唱的歌很好聽,能再唱一次嗎?”
李垣有些爲難,他先前唱歌是興致所至,如今在這麼多人面前,就有點放不開了!
“這是我的小女兒查娜,被我驕縱慣了,你不要見怪!”
巴圖爾歉意地說道,卻沒有趕走自己的閨女,眼神透着寵溺。
李垣見狀,只好答應。
“呵--哈--咿--”雄厚深沉、婉轉動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唱着唱着,李垣心情平靜下來,又陷入了上次的意境之中。
牧民生活在廣闊的草原上,全都是優秀的歌者。
人們先是跟着哼唱,之後聲音越來越響亮,整齊劃一,就像排練了許久似的。
閻鳳玲受到感染,也跟着唱了起來,眼睛再次溼潤起來。
數萬牛羊停止吵鬧,天地一片寂靜,只有歌聲在草原上傳播迴盪,久久不息。
等到歌聲停止,牧民們紛紛鼓掌,紛紛跑來敬酒。
李垣心裡叫苦。
他雖然修爲深厚,幾十個半碗酒喝下來,還是臉色赤紅,渾身酒氣。
閻鳳玲也喝得眼神迷離,腦袋靠在李垣肩頭上,昏昏欲睡。
巴圖爾在旁邊看着,開懷大笑,也不出面解圍。
將客人灌趴下,是牧民們的待客之道。
若是吃喝到最後,客人還是站着,豈不被人說太小氣,捨不得酒肉嗎。
酒勁上來,人們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查娜和另外兩個女孩,邀請李垣和閻鳳玲跳舞。
閻鳳玲激靈了一下,悄悄運轉內力,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
她跟李垣一起,被人們拉進了隊伍中。
正當兩人興致盎然,跟着牧民們跳舞時,李垣心中卻突然一驚,拉着閻鳳玲返回巴圖爾身邊。
“巴圖爾大叔,遠方有狼羣奔來了!”李垣輕聲說道。
“狼羣?”巴圖爾猛然一驚,立刻放下酒碗。
“至少有三千隻!”李垣說道。
“巴圖爾大叔,草原上怎會有這麼大的狼羣?”他疑惑地問道。
“這是邪惡的魔狼羣!”巴圖爾站了起來,“它們從哪個方向過來?”
李垣:“西南方向,離這裡還有一百多裡!”
巴圖爾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懷疑,用力拍了拍手,大聲說道:
“魔狼羣來了,大家準備戰鬥!”
牧民們大吃一驚,迅速朝各處奔去,老弱婦孺則奔回帳篷,關上了門拿起武器戒備。
李垣帶着閻鳳玲,跟在巴圖爾身後,問道:
“巴圖爾大叔,你們爲何叫青狼部落?”
“因爲我們是天狼神的後裔!”巴圖爾返回帳篷,取出弓箭,披掛甲冑。
“魔狼羣又是怎麼回事?”李垣問道。
“魔狼羣由血脈變異的灰狼形成,強壯兇猛,來去如風,毀滅了多個部落,是草原上的一大禍害!”
“爲何不組織人手剿滅它們!”李垣問道。
“這些惡狼智慧極高,奔跑快過駿馬,一發現危險,就會分散開來,無法清剿乾淨!”巴圖爾臉色嚴肅。
李垣有些無語,心想連兵法都用上了,真是奇事一樁。
“這是我們部落的劫難,卻連你們也被牽連了!”巴圖爾歉意地說道。 шшш тTkan C○
“沒關係,或許我們能幫上一點忙。對了,巴圖爾大叔,一張血脈變異的狼皮值多少錢?”
巴圖爾一愣,跟着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一張變異血脈的狼皮,至少價值一百兩銀子,而且非常好賣!”
“那好,待會多殺一點,賣了銀子,給部落的孩子買糖果吃!”李垣笑道。
“那我先多謝你了!”巴圖爾原本精神緊張,被他這麼一弄,頓時安定下來。
牧民們爬上畜欄周圍的木塔,握着弓箭嚴陣以待。
李垣和閻鳳玲跟着巴圖爾,來到西邊最高的一座木塔。
李垣給了閻鳳玲一張弓,自己握着另外一張,看着西南方向說道:
“速度果然很快,已經到了百里之內,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趕到這裡了!”
巴圖爾一聽,抓起旁邊的火把,用力搖了幾下。
畜欄中的牛羊馬,嗅到了風中的異常氣息,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魔狼羣果然來了!”巴圖爾心想。
“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竟然能察覺到百里之外的動靜!”
狼羣到了十多裡內,迅速左右分開,朝這裡包圍過來。
“果然懂得策略!”李垣心中驚訝。
狼羣中有兩百多匹巨狼,體型比普通狼大一倍多,長得像牛犢似的,氣息相當於登山境。
這麼強大的巨狼,一頭就能造成巨大的危害,幾百頭聚在一起,滅一個百十人的部落,那是輕而易舉。
“這麼多的數量,這麼強的實力,這麼高的智商,難怪長期無法剿滅!”李垣默默地想。
他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個巨大的狼羣,是由十幾個小一些的狼羣組成;每一個小狼羣,又有十幾個更小的狼羣組成。
十幾個狼羣的首領,各自統領三百多匹狼,互相配合行動。
遭到圍剿時,狼羣只要一鬨而散,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繼續以小羣活動,幾乎不受影響。
“不知道它們是如何懂得配合的?”李垣尋思。
狼羣只能有一個首領,這是所有人的共識,這個狼羣的結構超出了他的想象。
狼羣包圍畜欄和帳篷,立刻發起了衝鋒。
李垣猛地舉起弓箭,射向其中一頭巨狼。
飛箭快如閃電,那匹巨狼卻能及時察覺,猛地側身躲過。
李垣一箭落空,心緒毫無波動,這本就是試探性的射擊。
弄清楚了巨狼的反應速度,他又是一箭射出。
這一次,箭射中了巨狼的腦門,將其射翻在地。
“好!”巴圖爾猛地叫了一聲。
他是登山境後期的修爲,神識比較強,能在夜色中觀察周圍的情況。
狼王被殺,狼羣出現了小小的混亂,隨即便平復下來。
另一頭巨狼接管了狼羣,繼續往前衝來。
李垣深吸一口氣,弓弦高速開合,基本上是每兩次射擊,就能殺死一頭巨狼。
巨狼的迅速死亡,讓西邊的狼羣變得混亂起來,速度也迅速放慢。
等到狼羣更近一些,閻鳳玲也開始射擊。
箭術是武院必修的武技,她練了好幾年,雖然做不到李垣這樣的精準,射殺普通灰狼卻是箭無虛發。
巴圖爾見兩人如此生猛,心中大喜,一邊放箭,一邊高聲命令衆人攻擊。
大部分獵人的修爲,只是武者境和神識境,實力遠不如李垣和閻鳳玲。
但是他們從小練習騎射,每個人都有絕活,等到狼羣靠近畜欄時,已經死了好幾百頭。
李垣飛身躍上塔頂,朝四周射擊,同時操控辟邪劍,殺死那些威脅到牧民的巨狼。
兩百多頭巨狼,數量迅速減少,有巨狼終於發現不對勁,猛地仰頭嚎叫,發出撤退的命令。
李垣冷笑一聲,一箭解決了它。
狼羣恐慌起來,轉身逃散。
“巴圖爾大叔,我去去就來!”李垣高聲叫道。
他跳到地面,朝狼羣追去。
“小夥子,你回來!”巴圖爾大吃一驚。
暗夜追逐狼羣,實在太危險了!
“大叔,讓他去吧,不會有危險的!”閻鳳玲握着弓箭,輕聲說道。
“這一次,他將爲你們解決魔狼羣的威脅!”
“他比看到的還強大?”巴圖爾驚訝地問道。
閻鳳玲點點頭。
“姑娘,喜歡他就要說出來,鮮花等久了會凋謝的!”巴圖爾說道。
“大叔,他是天上的太陽,只有最亮的星辰,纔有資格陪伴在他的身邊!”閻鳳玲黯然地說道。
巴圖爾:“不要氣餒,你就是那顆最亮的星辰!”
閻鳳玲苦笑一聲,心想他身邊的星辰太多,我都挨不上邊!
離開了巴圖爾等人的視線,李垣速度陡然暴增,將剩下的巨狼殺了個精光。
短時間內,魔狼羣是難以再形成災害了。
當李垣將上百頭巨狼的屍體,放到巴圖爾等人面前時,人們頓時沸騰起來,再次載歌載舞。
凌晨時分,篝火熄滅。
閻鳳玲徹底喝醉,躺在李垣懷中睡着了。
巴圖爾讓人收拾出一座帳篷。
李垣抱起閻鳳玲,放到帳篷內的牀上,蓋上一條薄毛毯。
他走到帳篷外,坐在凳子上守着門口。
閻鳳玲的眼角溢出了淚水,不久沉沉睡去。
帳篷外,李垣無聲地嘆息了一下,擡頭看着天空的星辰,怔怔出神。
黎明時分,他突然警覺起來,站起身看向東邊。
“大叔,有一支人馬過來了。”他傳音給附近帳篷中的巴圖爾。
轉眼工夫,巴圖爾就穿戴整齊,出現在他身邊。
“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來的?”巴圖爾傳音問。
“應該五千人,全都騎着馬,帶着數百隻獒犬!”李垣說道。
巴圖爾立刻吹響哨子。
正在沉睡的牧民,迅速集合起來,很多人酒意依在,睡眼惺惺。
“所有人準備好,隨時離開!”巴圖爾命令道。
衆人一陣慌亂,紛紛朝馬匹跑去,飛快地繫好馬鞍,準備好弓箭和武器,在空地上列好了隊。
一個時辰後,天色大亮,一支人馬轟隆隆地奔來。
“是金狼部落的人!”巴圖爾臉色陰沉。
金狼部落的大軍,在半里外停了下來,擺出了衝鋒的姿勢。
巴圖爾一揮手,衆人立刻上馬,小心戒備。
二十幾匹坐騎,飛快地奔了過來。
“你就是巴圖爾,你們消滅了魔狼羣?”
爲首者是一個滿頭髒辮的大漢,他來到衆人跟前,看見帳篷後側,堆成山一樣的狼屍,臉色微變。
“不錯,昨夜我們打退了魔狼羣的襲擊!”巴圖爾淡淡地說道。
“這是青狼部落的草場,那海,你們越界了!”
那海眯眼打量衆人,說道:“我們收到消息,說魔狼羣來到了這裡,特意過來幫忙圍剿的!”
“魔狼羣已經被打退,危險已經解除,你們來晚了一步!”
“你們是怎麼打退魔狼羣的?”那海眼中精光一閃。
李垣冷眼旁觀,心中一動,心想難道魔狼羣來襲,還另有隱情?
“昨晚有高手路過此處,幫我們擊退了魔狼羣!”巴圖說道。
李垣看得出來,他心中已經不耐煩。
雖然是兄弟部落,兩方的關係看來並不和諧。
那海問道:“路過的高手是誰?”
巴圖爾:“他們沒有透露身份!”
那海心有不甘。他率衆而來,是別有用心,自然不想無功而返。
他打量一旁的李垣和閻鳳玲,眼睛忽然一亮,盯着閻鳳玲問道:“你不是草原上的女子?”
閻鳳玲長得很漂亮,雖然經過易容,但是氣質跟草原女孩差異很明顯。
閻鳳玲面無表情,沒有搭理他。
這傢伙貪婪的眼神不加掩飾,顯然已經動了齷齪念頭。
李垣目光幽冷,辟邪劍悄然飛出,懸停在面前。
那海看不見辟邪劍,心中卻忽然有些不安,立刻警惕起來,死死盯着兩人。
他身邊的隨從,紛紛握緊了武器。
“你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你,以及金狼部落的所有頭人!”李垣語氣森然。
若非顧全大局,不想給巴圖爾等人惹麻煩,李垣已經宰了他。
金狼部落曾經跟馭獸宗合作過,他心中本來就沒有好感,現在更加厭惡了。
“你是誰?”那海表情兇狠地看着李垣。
“別管我是誰,我要殺你,你身邊的護衛和那五千人馬保護不了你!”李垣冷冷地說道。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殺掉那個觀星境,讓你看一下我有沒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