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夫人昨天送去糕點和瓜果的事,雖然沒告訴蘇蘭,是念着她年紀小,但是和蘇婼還是通過氣的。
蘇婼上次險些害死蘇蘇,雖心有餘悸,但是餘恨未消,且近來很久未見端王,思念成疾,想到蘇蘇去安置營可以常常與端王相見,就覺得整顆心都被掏空了。
想到蘇蘇今日若去了桃花會,在和惠貴妃面前露臉,在那些達官貴人的內眷面前露臉,她就覺得渾身不是滋味。
故此郝夫人告訴她自己的計策的時候,她雖低着頭保持沉默,心裡倒不可謂不爽快。
過了一會,春碧被外頭的小廝喊出去,回來的時候臉色竟有些不好。郝夫人注意到了,問:“怎麼了?”
春碧躊躇了一下,還是附到郝夫人耳邊說了剛剛小廝帶的管事的話。
“什麼?”郝夫人臉色大變。
蘇婼見郝夫人忽然變了神色,心裡一緊,忙問:“娘出什麼事了?”
“是啊,怎麼了娘?”蘇蘭也注意到郝夫人和春碧的變化。
礙於蘇蘭在這裡,郝夫人在做這些虧心事的時候,還是避着她這個小女兒的,一時也不願說出來,只得敷衍道:“也沒有什麼,不管你們的事。”
剛剛和衣裳一併送過來的還有一些首飾,蘇蘭便嚷着要去試試新首飾,郝夫人正想支開她,就由她去了。蘇蘭一走,蘇婼忙問:“娘,剛剛春碧說什麼了?”
蘇婼心裡隱隱不安,就怕是蘇蘇那裡出了什麼茬子。
“昨天蘇蘇肚子疼找不到大夫,竟然叫小廝找老爺去了。老爺昨兒去了尚書府裡,喝醉了,夜深了才被送回府上,倒頭就睡了,那時候我就在那裡服侍着,我叫小廝先別吵着老爺,等天亮了再說。”
“我想着今天再求醫,就是華佗在世也不會一下子復原,早上老爺聽說了消息就派管事的過去看看,說要是還病着就請大夫去,管事的過去一瞧,說蘇蘇的病已經好了。”
“好了?怎麼會?”蘇婼大驚,一個是毒蕈粉,一個是冬寒散,她就這樣好了?
郝夫人也覺得不可思議:“春碧說她們昨兒是絕沒有請到大夫的,能撐到今天,半條命也該疼沒了,怎麼會好?”
蘇婼一顆心沉了下去,又沉了幾分:“她可不每次都這樣命大麼,之前有端王有御醫,如今自個,也能好了。”
“用藥的劑量雖不大,也夠她疼個兩三天,原是要給她個教訓,想不到她這丫頭這麼神通廣大。”郝夫人心裡也是氣悶,三番兩次讓她險裡逃生,郝素容偏不信這個邪,治不了她了。
她倒是比她娘命硬,活了這些年不說,什麼招數都能逃過去。
“春碧,你再去打探打探那邊的情形,看看是怎麼回事,真好假好。”
春碧答應着去了,蘇婼嘆了口氣:“那她今兒也是一定要去桃花會的了。”
“要我說你,就是這麼沒出息,一個蘇蘇就讓你這麼唉聲嘆氣的,她便是去了又能如何?她是會彈琴還是會吹笙?你還怕她比過你不成,何況桃花會端王又不會去,全是一幫女人罷了。”
“我知道她不會,可是我總覺得,她會想出些別的來。”蘇蘇總是這樣出其不意的啊,就像她竟然能烙餅賑濟災民,打死蘇婼都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能耐。
原先郝夫人明裡暗裡地排擠蘇蘇,給蘇蘇使壞,蘇婼心裡還有些不忍,可自打蘇蘇出了風頭又和端王走得近了之後,她心裡的恨意便一天盛過一天。
蘇婼因着上次投毒的事不敢再對蘇蘇做什麼,也絕沒有表面的改過自新。
“這個蘇蘇,一定得想法子治治。”郝夫人恨恨出聲。
早上起來收拾了一番蘇蘇今日要穿的衣服和要用的首飾,銀雪便吩咐小廝把蘇蘇烙好的餅往安置營送去:“今兒早上小姐就好好休息休息,不然桃花會的時候沒精神。”
蘇蘇撇嘴:“桃花會桃花會,一天要提個百八十次,倒比旁的都上心了。”
“怎麼能不上心?”銀雪笑,“上次去宮裡還是小姐小時候的事呢,當然,我是說參加宮宴,不算去貴妃宮裡那次。”
蘇蘇自然知道今天是個好機會:“平底鍋收拾好了麼,今天還得靠着它呢。”
“收拾好了,我已經將它擦得鋥亮,昨天立了一功,今天又要立功,往後小姐眼裡只有那口鍋,我都要吃醋呢。”銀雪玩笑道。
“是啊,那可是我的寶貝,比你們都有用。”蘇蘇順着銀雪的話往下接。
“比我們有用?”銀雪不服,“它能給小姐梳頭穿衣,替小姐斟茶倒水,給小姐捏肩捶背麼?”
“喲,說得我平日裡怎麼使喚你了似的。”蘇蘇笑起來,“不跟你貧,對了,你說我今兒是做好了帶過去,還是在那裡現做呢?”
“自然是現做了,我嘗過,熱騰騰的更好吃些。”
“可我想着,在安置營的廚房也都是避着人的,上次雖在大殿裡給皇上示範過,可畢竟是難以解釋的事情,女人疑心重,在她們面上堂而皇之地拿出來,恐怕要生出許多事端吧?”蘇蘇不由擔心。
“那就架起簾子,不讓她們看見就是了。”
“堂而皇之地避人耳目,倒又有偷樑換柱弄虛作假的嫌疑。”蘇蘇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小姐不如就用簾子遮着,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來就是了。”春笛路過聽見兩人談話,插了一句。
變戲法?蘇蘇眼前一亮。
好主意呀!
“銀雪,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洛國公主進平城的時候鸞車上的那種紗簾,咱們府裡有麼?”蘇蘇問。
銀雪回憶了一番,憶起是怎麼個樣子,遲疑道:“咱們落雪軒就有,上次皇上賞的,樣子倒像,比那紗簾還要漂亮呢,我打開瞧過,輕薄如煙,又透不進東西。”
“就是它了!你們拿去做幾塊簾子吧。”蘇蘇一臉興奮。
“用那個做簾子?”銀雪想到那塊布料委實有些心疼,皺眉道,“那可是塊好料子,就那一匹,我想這給小姐做衣裳的,做簾子也太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