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如此神兵
修士對隕石的參透，自然不可能像諾亞號的儀器那般，能精準分析出物質的各種元素構成和精密的數值。
最常見也是最普遍的方式，就是像林凡用玄晶隕鐵重煉斷霄劍那樣。以靈力催發熔鍊，在火光中重塑成器。
林凡突然生出一種奇妙的聯想：這固態轉化成液態的過程，未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分子解離。
在這個充斥着靈力與法術的修仙世界裡，類似的分子變化總藏在各類煉化的過程中，藥材的熔鍊，礦石的熔鍊……
就像蘭星人在中世紀曾將複雜的化學反應稱爲“鍊金”，修仙界這些改變物質形狀的過程，也有着屬於他們自己的邏輯脈絡。
只不過，是不同文明，用自己的語言方式，描述着相同的微觀變化罷了。
隕石的密度通常不低，經過煉化，跟其他材料融和之後，再重新塑形而成的兵器，鋒銳程度遠勝珀圇世界的本土礦物。
劍鋒劃過巖鐵如切豆腐，劈砍如削朽木。
連陣盤之類本非專攻殺伐的法器，一旦加入隕鐵鑄就，擲出去時都能掀起摧枯拉朽之勢，所到之處，無不人仰馬翻，一片狼藉。
更令人稱奇的是，若將其煉作御器，竟能形成堅不可摧的屏障，足以抵禦天下間的神兵利器。
可世人渴求的，又何止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
當隕石在鍛造中展現出這般超乎想象的增益，更是讓他們堅信，那遙不可及的天外世界，必然藏着更強大的力量，更偉岸的奧秘。
那裡或許有着數不盡的，讓法器威力倍增的天材地寶，或許存在更多超越凡俗的秘籍功法……
對未知的憧憬，如同藤蔓的種子，深紮在每個人的心底，生根發芽。
慾望如同還未生出的葉片，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到底想要什麼。
或許是對無堅不摧的神器的執念，又或許是對殺伐之力的貪婪……
凡此種種都讓本就稀缺的隕石煉材在市場上炒成了天價，一度引發無數爭搶亂象。
無數修士嘔心瀝血，耗盡心神鍛造。試圖解析出隕石中蘊含的更深層的力量和奧秘。
終於，在某次血色殘陽染紅熔爐的黃昏，一柄帶着不詳氣息的長劍橫空出世。
此劍除了承襲隕石武器竟是還素的鋒利之外，更踩着令人膽寒的詭譎——
但凡被劍刃劃傷皮膚，傷口便如被無形之力啃噬，始終流血不愈，任你再多靈丹妙藥，什麼聖手神醫都束手無策。
只是看似淺淡的血痕，本不值一提的小傷，偏偏成了奪命的因由。
久而久之，那柄劍原本的名號早已被遺忘在恐懼的陰影裡，只留下不知所起，又無比契合的兇名——“絕命讖”。
“詛咒？”安東尼奧聞言嗤笑一聲，“不過是含了輻、毒素的隕石被煉成兵器罷了。”
他雙手環胸，指尖有節奏地敲打着胳膊，語氣帶着幾分不耐煩地篤定。
“因爲含量不高，所以平時攜帶、使用沒什麼問題。可一旦劃破皮膚，那些無形無色的玩意兒就順着傷口鑽入血肉。你們又察覺不出這東西的存在，等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五臟六腑早就被侵蝕了，自然回天乏術。”
並不是所有隕石都攜帶有害輻射的。大多數隕石只是純粹的天外饋贈。
可在那羣被執念裹挾的狂熱者眼中，唯有含輻的兵器，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神兵”——
癡迷域外奧秘的人堅信，那是天外威能的具象表現。手持這般武器，彷彿能碰觸到高天之外的法則。
而弒殺好鬥之輩，更偏愛用它來堆砌血腥的威望。畢竟“中者必死”的詛咒，遠比單純的武威能更震懾人心。 可惜，這類帶有“詛咒”烙印的法器，本就因材料稀缺，煉化難度高而寥寥無幾。
偏其詭譎的特性又引來了無休止的血腥爭奪。終於在一次次刀光劍影的掠殺中，漸漸銷聲匿跡。
“神兵”的驟然消失，像一盆冰水澆在剛觸到“域外之門”的狂熱者心頭，卻沒能剿滅他們心底的火焰，反而催生出更灼人的焦躁。
隕石的匱乏如同一道天塹，再加上所有人都以爲，偶得神兵還是因爲煉製技術不穩定。於是，那條試圖通過探究隕石奧秘另闢蹊徑的破界之路，就此陷入了漫長的停滯期。
無數修士皓首窮經，卻始終還是隻能在原地打轉，一過百數十年，慾望逐漸被沉悶的絕望消磨。
直到某一天，一個只存在於古籍殘卷中的稀有靈根橫空出世，彷彿一道驚雷，劈開了混沌。
凝滯的僵局又重新運轉起來。
“什麼靈根這麼厲害？”安東尼奧挑眉問。“竟然能攪動修仙界的時局？”
“空靈根。”臨淵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他便敏銳地察覺到林凡和樂正遠青的目光驟然落在自己臉上。
那目光中均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回味，像是咀嚼某個被時光塵封的名字，帶着幾分複雜的悵然。
臨淵心頭微動：“怎麼？你們也認識身懷空靈根之人？”
“認識。”林凡眨眼，腦海中浮現出錢老和善的面容，轉瞬又變成遍佈皺紋、蒼白如紙的臉。他雙眼緊閉，整個人沉在那活水之下，毫無生氣。
混沌珠！
她必須找到混沌珠給錢老續命！
“我怎麼不認識？”安東尼奧歪頭，一臉茫然地掃過林凡二人，語氣裡帶着點兒被排除在外的委屈，“那錢老是誰啊？聽起來像是個厲害角色？”
他在特事所和800都混得挺熟了，怎麼好像，從沒見過這個人？
林凡從那陣焦灼的思緒中回神，不動聲色地斂去眼底的急色，語氣平淡地將錢老在蘭星外手搓黑洞，差一點就把格羅飛船吸進去吞掉，導致他們斷尾求生，倉惶逃跑的事大致說了。
安東尼奧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他知道有那麼個猛人，只不過那會兒戰事緊張，他一心撲在林凡這邊，也沒深究過名號。
“哦，那我知道他。”他重重點點頭，見林凡點到爲止，絕口不提錢老受傷的後續，也心領神會地沒有追問。
倒是不怕死地頂着樂正遠青的目光，贊上一句：“他的確厲害，比大師兄還要厲害幾分，是吧？”
樂正遠青沒搭理他的小心思。
那副默認的姿態落在臨淵眼裡，只覺得心下大駭……
“既然你們認識那樣厲害的人物，很多東西想必也不用我細說。”臨淵定了定神，話鋒一轉，“那個空靈根，被人以天價資源精雕細琢地堆養起來，終於在大乘之後，於萬衆矚目之下，撕開了一道空間通道。”
林凡在臨淵逐漸凝重的陳述裡猜到了一種可能。
之前澄空說過上古滅世是修士自己引發的？
書上又有記載，說是天災。
不會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空間黑洞，引來了不得了的東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