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個穿着青衫的姑娘提着一個籃子一蹦一跳地走在一叢叢綠色的藤蔓之間,籃子裡都是她採的花,嘴裡還哼着輕快的曲子,就彷彿小孩子得了糖一樣開心。
她一蹦一跳地走着,突然被眼前景象一驚,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是什麼東西?她看到藤蔓叢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好像是個人,雖然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等她走近只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她不自覺地捂了捂鼻子卻也沒有離開,因爲那確實是一個人,不過這個人看上去很奇怪,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鬍子也好長的樣子,她甚至都分不清哪些是他的頭髮哪些是他的鬍子了。這個人好邋遢!
她試探性地叫了幾聲“大叔”,沒有得到迴應,她有些鬱悶地皺皺眉頭,這個人好髒,可是他倒在這裡,她又不能不管他。於是她也只好丟下手裡的花籃子,賣力地把這個邋里邋遢的大叔拖了回去,但願胡爺爺不會罵她纔好。
“清清丫頭,這是怎麼回事?”胡桑看着清清拖着一個渾身髒兮兮還散發着一股惡臭的乞丐回來,而且還讓這乞丐睡在了她的牀上,頓時眉頭緊皺,這丫頭也太沒個規矩了,怎麼能隨便帶人回來,還讓陌生男人睡在她的牀上呢?尤其這個男人,簡直是目不忍視,鼻不忍聞吶!
清清看出她的胡爺爺在生氣,立即湊上去抓着他的手晃來晃去,嬌聲道:“胡爺爺,這位大叔倒在了那片綠色沙漠裡面,清清是個善良的姑娘,當然要救他回來了。胡爺爺,你趕緊看看他還有沒有救好不好?”
胡桑忍不住一笑,這丫頭也真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善良的姑娘,哪有人這麼誇自己的?不過當他看到牀上那個男人的時候,眉頭再一次皺成了一個川字,這人倒在綠色沙漠裡,爲什麼還能活下來?他上前探了探了男人的脈搏與呼吸,卻發現他竟然失去了脈搏,只是還有呼吸,這情況實在太奇怪了!
“胡爺爺,大叔還有救嗎?”清清看胡桑時而皺眉,時而嘆氣,不知道到底是個情況,如果這個大叔活不了,就真的太可憐了。
胡桑搖搖頭,緩緩說道:“這症狀我從未見過,沒有脈搏當是死人,可是他卻還有呼吸,奇怪,奇怪!”
清清也聽得一頭霧水,不多還有呼吸就肯定還沒有死,大叔一定還有救的。“那又什麼辦法可以救他?”
“清清丫頭,你採的花呢?”胡桑側頭問道。
清清恍然大悟,她的花籃子還在綠色沙漠裡面呢!胡爺爺問這個是不是意味着綠色妖姬可以救大叔呢?“胡爺爺,你等着,我馬上就把花籃子拿回來!”說着,她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胡桑看她這激動的樣子,無奈地嘆口氣,這丫頭是一輩子都長不大了!不過要不是千年前有個奇怪的男人把襁褓中的她送來,他也不會白撿這麼一個人惹人疼的孫女。
然後,他又看了看牀上的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按理說,這綠色沙漠裡絕對不可能有活人存在,他們只是另有因緣罷了。而且這傢伙貌似在綠色沙漠裡也待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又失去脈搏卻還停留着呼吸,他都無法判斷他到底是生是死了。爲今之計,也只有先把他治好,若是治不好便當他是死了,治好了也方便他問出箇中原委。
沒過多久,清清提着花籃子回來了,籃子裡滿滿的都是綠色妖姬,看樣子她又新摘了不少。但是,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持劍的容貌十分美豔的姑娘,胡桑惱了,怎麼一天之內清清丫頭就從綠色沙漠裡給他帶回來兩個外人?
“胡爺爺,這位姐姐的師兄死在綠色沙漠裡面了,我擔心她會出事,所以就把她帶回來了。”清清知道胡爺爺肯定不高興了,所以主動開口解釋事情的原委。
胡桑忍住噴火的脾氣,指了指清清手中的花籃子,示意她把花籃子遞過去。清清會意,立即遞了過去。胡桑取出幾朵綠色妖姬,掰開乞丐男人的嘴,撕下花瓣塞了進去。然後擺擺手,示意清清和那外來的女子出去,清清自然立即就帶着她出去了。胡桑連續給乞丐男人吃了六朵綠色妖姬,這花是一種很神奇的花:一共六片花瓣,都是綠色的,而且花瓣也比一般的花要厚十倍左右,分爲兩層,外面三瓣,裡面三瓣;更神奇的是綠色的花瓣流出的汁液卻是鮮紅的,就像血一樣。
清清和那個被她救回來的姑娘一起到外面談話,此時正是深夜,月兒彎彎,明亮透徹。她回到綠色沙漠裡找回花籃子之後就繼續採花,誰知道卻聽到一聲驚呼,她追過去看就看到這個姐姐正在哭喊着“師兄”,她的師兄被那些綠色的藤蔓拖走了,她想去救他。可是清清知道一旦被那些藤蔓拖走,就絕對活不了,尤其這地上還有濃重的血腥之氣。
清清問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他們師兄妹是離開師門出來歷練的,看到沙漠裡竟然有一片綠洲就想來歇歇,可是師兄之前和魔獸打鬥的時候受了傷,沒想到他們剛到這裡就被那些綠色的藤蔓攻擊,師兄也被拖走了,她知道師兄已經死了,因爲他的本命飛劍也斷了。
清清聽得頗爲感慨,胡爺爺說過,那些綠色藤蔓都是魔物,但如果你不去招惹它的話,它也不會主動攻擊你,若是你對它好的話,它反而還會和你親近。她和胡爺爺兩個人住,這裡除了她以外全都是些老頭子,所以她沒事就去綠色沙漠裡和那些藤蔓說話,漸漸地她都可以摘它們的花了。胡爺爺說了,那些綠色妖姬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藥,雖然他們村子裡沒有外人來過,也從沒有人生病,但她偶爾還是喜歡去摘幾朵花回來,裝飾房間也是好的。
“姐姐,我叫清清,你叫什麼名字啊?”女子似乎還沉浸在失去師兄的痛苦之中,清清雖然也替她難過,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也沒必要這麼掛懷了。
“衛珺。”衛珺淡淡地說道,她和師兄李暘其實就是來綠色沙漠尋寶的,過些時候會有好幾個大勢力一起來這裡尋寶,其中就包括他們無極門。據說很久以前這裡發生了一場驚世駭俗的生死決戰,有一個殺神獨立擊殺了十幾個神級高手,但最後他也力竭而死,而殺神身上的寶物就遺落在綠色沙漠裡。他們師兄妹就是等不及了提前到這裡打探情況的,本來他們在那些藤蔓裡穿梭也都沒有事,後來找到一把鏽劍,師兄覺得可能是寶貝,可是她認爲沒用,看那把鏽劍估計連手指頭都劃不破。於是師兄就試着用那把鏽劍劃破手指,誰知道那看上去鏽跡斑斑的劍竟然真的劃破了師兄的手指,而且師兄的手指竟然還血流不息。慢慢地他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們覺得可能有什麼危險,可是沒想到危險竟然來自於那些綠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纏住了師兄的身體,將他拖走,師兄被藤蔓整個覆蓋住之後,便絕了生機。她也很害怕自己會死,沒想到有一個穿着青衫的小姑娘出現救了她。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師兄,我一定會找到寶物爲你報仇!
“那衛珺姐姐你今年幾歲呢?”衛珺姐姐看上去比她大,但實際上可不一定,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歲了。
“十八。”衛珺看着這個天真無邪的姑娘,眸中閃過一絲驚奇,爲什麼她的眼神會這麼清澈純潔,對於剛纔騙她的事她好像有了一種罪惡感。她很快搖搖頭,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她一定要找到寶物,不能讓師兄白死。
“十八呀?”十八是多大,十八年嗎?那她好像活了不止十八年,原來她比衛珺姐姐大呀!“那衛珺姐姐,你應該是衛珺妹妹了,因爲我比你大。”
“清清你幾歲?”衛珺也覺得奇怪了,清清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加上她一副天真單純的模樣,怎麼會比她大?
“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歲,反正就是比你大就對了,可能我都有一千多歲了。”清清俏皮地說道。
衛珺嚇了一跳,一千多歲,那這丫頭不是神級高手嗎?可是看她的樣子,分明就沒有半點修爲,她是在說笑吧。看她笑成那樣,八成就是在開玩笑。
“可是我還是想叫你衛珺姐姐,可以嗎?”清清覺得自己還小,從小就想要一個姐姐或者哥哥來疼愛她,現在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就算她比自己小,也要她做姐姐才行。
衛珺莞爾:“好,以後你就叫我衛珺姐姐,我叫你清清妹妹。”
“衛珺姐姐——”
“清清妹妹——”
沒過多久,胡桑從清清的房間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就要去睡覺。
“胡爺爺,大叔他怎麼樣了?”清清一見到他,就立即關切地問話。
胡桑擺擺手說道:“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於是清清就立即奔進了房屋,卻看到乞丐男人還是沒有醒,而且依舊又髒又臭,就想是不是應該給他清洗清洗。看到衛珺難受得捂住了鼻子跑出去,於是她果斷決定要給大叔洗乾淨。
然後她就把乞丐老人拖進了浴桶裡,打上滿滿一桶水,他的衣服都不用脫,一拉就掉了,反正都是些碎布條。緊接着她就開始給大叔擦背,擦了半天胡桑進來了,看他的清清丫頭竟然在給那個男人搓背,氣得鬍子都歪了,“清清,你在做什麼?”
“我在給大叔洗澡!”清清給乞丐男人擦背擦了半天,已經很累了,額頭上都是密佈的細汗。
“他是男人,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女子若是被男人看了身體,那名節可就毀了,而男人的身體女子也是不能隨便看的,尤其是下半身!”胡桑真是氣結,清清這丫頭怎麼就沒有一點防人之心呢!
“那胡爺爺你幫他洗吧!”清清感覺胡桑說的有道理,胡爺爺活得比她久,肯定比她知道的道理多,所以他說的肯定是對的,她還是不要看大叔的身體了。
什麼?清清丫頭讓他給這個男人洗澡?他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地把她養大,好不容易能讓她來伺候他了,結果她跑去伺候一個陌生男人還不算,竟然還讓他幫着伺候那個陌生男人。胡桑真是氣得肺都要炸了,頭頂都快冒煙了。
“那胡爺爺你不給大叔洗澡,清清就只有自己動手了嘛!”清清看出胡桑不願意給大叔洗澡,噘噘嘴,還是她自己來吧。說着她就轉到了乞丐男人的前面,準備幫他擦胸前以及下半身。胡桑急了,飛快地湊上前把清清拉了回來,推到房門外,“清清丫頭,你先出去,我來給他洗!”他算是認栽了,再怎麼不樂意,也不能讓清清丫頭看到男人的身體,可不能讓這個陌生男人玷污了她的眼睛。
清清都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就被胡桑推到房門外了,而且他還把房門給關上了,不過也好,有胡爺爺給大叔洗澡,她也樂得自在,還是趕緊去找衛珺姐姐玩兒吧,她剛纔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裡了。
胡桑看着泡在浴桶裡的男人,吐了朝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之後,才動手幫他洗身體,那動作和力度就像是要把他的皮也扒下來一樣。等他終於把這男人身上的污垢都洗乾淨之後,卻發現這傢伙竟然是個年輕小夥子,只是頭髮、鬍子都長到一塊兒去了,這得多久沒剃鬍子沒洗澡才能邋遢成這樣兒!
清清也找到了衛珺,原來她在村子裡閒逛,她找到她以後又和她聊了許多關於村子和外面世界的事,兩個人聊得不亦樂乎。等她們回來,卻看到胡桑已經把乞丐男人洗乾淨,然後給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而且正在幫他剪頭髮、剃鬍子。於是兩個女孩兒就坐在一邊靜等着乞丐大叔露出真容,就像小孩子等着母親鍋裡的糕點出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