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魂衣?衆人愕然,喬康這是在說什麼?就連女魃也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爲何,就在剛纔,她似乎在他身上感應到了后稷的氣息。
“噷,”魔衍冷笑,他早該想到的,當初迴歸魔之眼的魂魄竟然那般軟弱,原來只是九重魂衣之中的一重,就在他被大衍劍刺穿胸口的一瞬間,喬康已經拿回了第九重魂衣,他找回了記憶,找回了自己,“驚天劍、無情刀、陰陽索、葬天之地、魔弓、玉棺、玉匣子、六道祭臺還有魔之眼,一共九重,你真是好計策!”
魔衍說到這裡,女魃他們還不懂就是傻子了,此刻他們都把目光放到喬康身上,他竟然真的是后稷的轉世。也許后稷對今日的局面早有預料,所以在六道祭臺上褪去九層魂衣爲的就是不被魔衍認出來。
女魃此刻的心情尤其的複雜,她竟然沒能認出后稷!她,她竟然……
“即便如此,你終究還是殺不了我!”魔衍冷笑道,就算后稷瞞過了他又如何?
“后稷——”女魃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她想上前撫摸她思念多年的臉,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因爲她竟然那樣地傷害了他。
“魃……”后稷也輕聲呼喚。
女魃終於忍不住落了淚,向着后稷而去,將少昊和離吻震退,一個人扶着他。
就在此時,魔衍那邊也發生了異變,只見他猛地倒在了地上,素水心痛地喊了聲“魔衍叔叔”,卻又見他身後現出一個身着黑袍卻與對面那個叫“后稷”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雖然疑惑,他卻在他身上感應到了魔衍的氣息:“魔衍叔叔!”
魔衍莞爾而笑,看對面少昊、離吻和帝嚳目瞪口呆:“素水,我們走!”
少昊、離吻和帝嚳的確是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魔衍所說的他與后稷本是一體竟是這個意思,這張臉纔是他的真面目,難怪女魃寧願他冒着夙戰的臉不願他現出真容。那麼魔衍所說如果他死了,后稷也必死無疑又是什麼意思?
“魔衍休走!你我之間今日就該有個了結。”后稷斂眸,他必須與魔衍做個了結。
“后稷——”女魃癡癡地喊道,她似乎知道后稷打算如何了結了。
“魃,事到如今我已經別無選擇,對不起。”后稷心痛地撫摸這張他數萬載不曾記得的臉,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真正的永訣,他捨不得,此刻就連他的眼角也溼潤起來,這是他此生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在六道祭臺感應到女魃的隕落。
“不,不要!”女魃搖頭,她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靜,再叫我一聲‘喬康’好嗎?”后稷的臉色突然變了,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作爲喬康的他,也更希望女魃可以像姚靜那樣快樂單純。
女魃臉色驟變,屬於姚靜的感情再也掩藏不住,爲什麼?爲什麼無論她身爲女魃還是姚靜總是要讓他吃這麼多苦?
“靜,我只想讓你永遠保持最初的樣子,永遠開心快樂!”他只想讓她回到最開始那天真爛漫的模樣,什麼都不用想,只是負責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地活着。
“不,我不要你死!”女魃泣不成聲,無論他是否會給六道帶來毀滅,她再也不要與他分離,就算把這個世界都交給魔衍又怎樣?
“此事已經別無他法,你的災難是我帶來的,也該由我來了結,從今以後,無論你是作爲女魃還是姚靜,我都希望你可以快樂簡單地活着,答應我好嗎?”
后稷的眼神是那麼的深邃,目光是那麼的堅定,女魃雖心如刀割卻不得不流着眼淚點頭答應。
后稷伸手幫她揩去眼角的淚滴,縱身一躍凜聲說道:“魔衍,來吧!”
魔衍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素水卻擔憂地拉住了他的衣角:“魔衍叔叔——”
魔衍莞爾而笑,伸手再度摸了摸素水的頭,沒有人看到他手掌發出了一道幽光:“素水,你要記得我爲你起名的用意。”
后稷和魔衍迴歸了本源,葬天之地都無法支撐他們之間的決鬥,他們本是同源,要麼共生要麼同死。
在那一瞬間,女魃眼角的淚如珍珠落地,她方纔讀取了后稷和魔衍的一生,也真正感受到了后稷的心意。在她以身化靈拯救六道之後,他知道她不會真的湮滅,也看明白是魔衍的陰謀,所以他褪去九層魂衣只爲瞞過魔衍找到殺死他的方法,第九層魂衣回到魔衍身上所以他才能夠真正地瞞天過海,然而他歷盡艱辛即便創造出了一個世界也無法消滅魔衍,他終於明白他與魔衍只能共存亡,既然魔衍會覆滅她所創造的世界,一切災難也因他而起,那麼他只能與魔衍同歸於盡,回到本源之後,兩人勢必會歸於一體,而誰的意識會佔上風猶未可知,所以他只能有此抉擇。
還有他作爲喬康的心意,他對龍舞說的那句話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我知道愛不是佔有,我也從未想過自私地將她留在我身旁,只是我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我給她勇氣,幫她做到,讓她自由。”
后稷,喬康,這就是你最大的心願嗎?我一定會成全你,只是倘若沒有你,我如何能夠快樂自在,我的心如何能夠得到自由?
后稷和魔衍這一戰結果如何沒有人知道,因爲女魃在後稷迴歸本源之後便將帝嚳、少昊、離吻三人送出了葬天之地,並且徹底封鎖了葬天之地,至於素水爲何能夠留下來自然是因爲他是魔衍的人,他寧願死也不要離開,他要等他的魔衍叔叔回來。
**驚鴻情闕**
九重天闕,少昊看着正殿的三尊玉像,他知道這一次父親是再也回不來了,在他去葬天之地之前他就說過無論如何讓他照顧好母親,只是如今他也不能再去葬天之地,雖然他能感應到葬天之地的方位,或許他也能夠進去,但母親將九重天闕交給了他,而且她現在肯定想要一個人待着,無論要等多久,她一定會守在葬天之地等父親回來,或許父親和魔衍都不會再回來,也或許回來的人不是父親而是魔衍。
九重天闕只剩下他、小喬、小木和沐熙。小木是喬康留下的,小喬也是他留下的,當日女魃沒有帶他們去葬天之地,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回到九重天闕小喬就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問小靜和壞蛋去哪裡了,而他無言以對,這一次是真的陷入了死局。
帝嚳回到了雲天之巔,魔衍的事終於得到了解決,而他的心情卻難以形容,從前他不曾覺得雲天之巔大,而如今卻發現雲天之巔竟然如此空蕩。他和他的天后再也回不到過去。
離吻又成了獨行俠,一個人在聖樂大陸上飄蕩,讓他詫異的是他不只在想念他的父親,他竟然也在懷念與魔衍、素水在一起的時光,父親和母親經歷過的磨難他不是不知道,然而他心裡卻又覺得魔衍情有可原,他不是單純的惡貫滿盈,他是真的想要自由,只是太過特立獨行,行事毫不顧及他人感受,一擡手便會毀滅無數生命。
未明月和勾月依舊在大陸各地穿梭收拾新誕生的兇獸,勾月心中也有感應,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心裡卻有不好的預感,只知道新誕生的兇獸威力不如從前,或許魔衍的事已經有了了結,那麼父親……
未明月神色不動,但心裡也難以平靜,終於事情得到了解決,他能夠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只是卻在片刻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后稷與魔衍終究還是……
冥羽、海落寒、菊伶兒、滄瀾也有所感應,各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絲憂傷。
六道依舊正常運轉,魔衍現世帶來的災難終於得到平息。
海落寒、菊伶兒、南妖三人的事依舊沒有解決,海落寒開始遊歷天下,菊伶兒留在迷幻之森,南妖鎮守妖神殿。
滄瀾和龍舞也沒有在一起,滄瀾還是留在邪界,龍舞也沒有找過他,她心裡明白,若女魃最終不能得到幸福,滄瀾也絕不會和她在一起。
未明月和勾月雖然結伴闖蕩江湖,但他們心裡自有疙瘩,如果女魃不現世,他們永遠無法成親。
冥羽獨自留在幽冥神殿,帶着幽冥獸潛心閉關,世事已與他毫無干系,只要他能鎮守冥界即可。
帝嚳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將徐離陌也遣走了,因爲即便他在,他們也不可能像朋友一樣地談話,只是景色依舊,感覺卻與從前不同了,雲天之巔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風似乎都還殘留着那人的歡顏笑語。
歲月悠悠,日月如流,眨眼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死在葬天之地的四大神獸玄龜、麒麟、白虎、鯤鵬已經轉生,而葬天之地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又是數萬載過去,這一天,分散在各地的衆人卻倏地收到了一段神識傳音,是少昊相邀衆人共聚琉璃院,這是經歷了數次滅世之劫都被魔衍保存下來、到後來也一直被少昊保護着的地方。
衆人心情各異,只紛紛猜測或許是葬天之地已經有了動靜,要麼是后稷回來了,要麼是魔衍。
經年未見,即便心有懷疑,但大家都紛沓而至,就算是魔衍勝了他們也無所畏懼,大不了所有人一起死。而如今少昊約他們到琉璃院,至少有很大的希望是后稷贏了。
正是隆冬臘月,大雪紛飛,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琉璃院人聲鼎沸,少昊一襲白衣、面帶微笑,門口依舊豎着一個牌子:欲入此門者,先堆雪人一個。
海落寒是最先趕到的,看到少昊的一瞬間大吃一驚,多年不見,這小子竟儼然一副天下盡在我掌握之中的樣子,微笑之中卻蘊藏着無盡的霸氣。
少昊身旁還有一人,也是眉清目秀,俊朗無比,只是一頭銀髮卻教人心生疑惑,但海落寒也懶得問,總之既然能有此局,暮邪小子必然還活着。
未明月帶着勾月第二個趕到,勾月看到少昊便親暱地喊道:“大哥——”此刻她也不多問,至少她能看到大哥的神色是輕鬆的。
未明月再看到少昊也有些動容,昔日調皮搗蛋的小表弟如今已經是傲立於六道之上的九重天闕的主人,舉手投足之間便教人心悅誠服,當然,在他眼裡,他永遠都是曾經的少昊,他的小表弟。
也是巧的很,滄瀾和龍舞竟是同時來的,眼神交會間兩人都有些尷尬,未明月見到滄瀾自是沒什麼好臉色,不管怎麼樣,他都對不起龍舞,他的母親。如今滄瀾和未明月之間的關係微妙,卻不知如何稱呼纔好,本來未明月是想幹脆還是叫他父親,但他的態度讓他很不爽,甚至想以父親的身份好好教訓他一頓。
明臺和徐離陌不知何時又聚在了一起,還帶着老痞子一起來了,老痞子如今也算得上是英俊瀟灑、人模狗樣的,只是他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卻是被明臺和徐離陌綁架來的。
刑天是帶着白虎辰啓一起來的,白虎終究成爲了他的坐騎,這讓明臺氣得齜牙咧嘴、咬牙切齒,他奶奶的,刑天這王八蛋竟然真的收服了白虎王,唉……徐離陌只得在一旁發笑,看來明臺對刑天始終有一種執念啊!
下一個來人卻是離吻,離吻依舊冷冽如冰,看到少昊臉色也沒什麼變化,只是在看到他旁邊那個銀髮少年後微微變了臉色,他認出來了,那人是素水。不知爲何素水卻變成了一頭銀髮?少年白髮是爲何?
冥羽與老魔王、菊伶兒卻湊到了一起,菊伶兒笑語嫣然,依舊傾倒衆生,冥羽神色冷峻,比往日卻也多了幾分人情味。
雅漾、凝旋母女也是一同來的,此刻她們的身份卻有些尷尬,與她們同路的還有玄龜扶靈和麒麟四象,重生的玄龜和麒麟已經失去了記憶,並不記得從前發生過什麼,就連一直吊兒郎當又裝作深沉穩重的煉藥老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回不來了,不,或許忘川之力可以幫他恢復記憶,然而記憶和過去這種東西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不一樣的,有些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有些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不到一日之間,幾乎所有人都來了,不過還是有兩個人沒有來,一個是帝嚳,另一個就是南妖。
沒看到帝嚳,少昊的心裡也空落落的,他知道他的姬俊爹爹會是六界最公正的天帝,是真正的天道意志的化身,但是一旦牽扯到他的孃親,他必然會有所動搖,這是他在雲天之巔數萬年切身感受到的。
而南妖的想法他也明白,他說過此生非湘湘不娶,即便母親已經嫁給了父親,他也說會一直等着她,到如今他確實沒有等頭了,只是他的心意卻不曾改變過。總而言之,南妖也是一個癡情人。
沒看到南妖,菊伶兒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她一直都知道南妖喜歡瀟湘,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愛她如此之深,她不禁又想起父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女兒,父親只希望你能夠幸福。”父親,我的幸福在何處?
待來人都落了座,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無從開口,因爲他們在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而此時他們關注的焦點就在那個銀髮少年身上。來人之中,除了離吻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少昊坐在副主位上,一臉和煦的笑容,小喬和小木就像是兩個吉祥物。
衆人還以爲這久違的聚會就會一直等下去,然而沒過多久,一陣香風飄來,饞嘴的小喬和老痞子立即使勁嗅了嗅,這是酒菜的香味。
當酒菜都上了桌,大家並沒有多言,只是心照不宣地開懷暢飲,無論如何,事情都得到了解決,此刻已經無需多言,大家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素水和雅漾始終無法開懷而笑,雅漾對於女魃始終心懷歉疚,即便神不予追究,她也無法徹底原諒自己;而素水自是因爲魔衍的死,他知道這裡的所有人都希望后稷和魔衍兩個人裡面死的是魔衍,在這世上或許他是唯一一個希望魔衍叔叔活着的人罷。
“暮邪兄,你小子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海落寒忍不住調侃道,他就知道這小子不會死,只是他也沒料到這傢伙竟然會是后稷的轉世,如今他們已經不是同一個境界的人,而且他能感覺到當后稷的意識覺醒之後這傢伙已經發生了變化。
后稷淡然一笑,多年不見,海淫賊一如既往,當初隕落在葬天之地的四大神獸也已經轉生,他終於又見到了這些老朋友,不過從今以後,他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他們,而是像從前一樣,只有女魃。
於是大家都放開了心胸開始閒聊起來,看到這一幕,后稷和女魃都很欣慰,這一頓飯並非重聚之宴而是離別宴,從今以後他們會離開,過真正的二人世界。待離別宴結束,衆人都心有不捨,尤其是少昊、離吻、勾月和小喬。
離吻倒是沒什麼表示,不過他心裡自然也是有些許不捨的。
勾月則是直接哭喊道:“爹爹,孃親,月兒不要離開你們!”
“未明月,勾月就交給你了,待你們成親之日,我們定會到訪。”后稷沉聲說道。這個勾月還真是——以前不也一直跟着未明月到處跑嗎,現在居然哭成這個樣子!
勾月還是哭得渾身顫抖,未明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此刻他的心情也很複雜,雖然他對洪荒的事還是有些一知半解,但那時候后稷畢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只是即便他要他離開月兒,他也寧死都不會放手。
“姐姐——”滄瀾也欲言又止,如今姐姐也得到了幸福,他終於能夠安心了。
女魃只是微微一笑,滄瀾的心意她明白,她也希望他可以和龍舞得到幸福,雖然現在對她而言龍舞也是凰馹。
“小靜,我不要離開你!”小喬哭得稀里嘩啦,上氣不接下氣,肉嘟嘟的身體直打哆嗦。
“母親,我說過,母親若不與我同行,我什麼地方都不會去,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少昊無比堅定地說道。
女魃臉色微變,她與少昊幾乎是心意相通,甚至少昊也擁有了忘川之力,她當然清楚他的心意,只好看了看身旁臉色有些不悅的后稷,過了一會兒才笑道:“那你就跟着我們罷。”
最後,女魃、后稷和少昊三人離開了,小喬見狀立即跟了過去,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跟着小靜。小木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眼中也滑落幾滴晶瑩的淚珠。
素水是一個人離開的,他沒有辦法和這羣人做朋友,因爲他們全都是殺死魔衍叔叔的兇獸,雖然魔衍叔叔死而無憾。然而如今他也知道魔衍叔叔做過的那些事,在葬天之地的那些年,他和女魃一起等着后稷和魔衍決戰的結果,本來兩人之間是沒什麼交流的,後來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問起緣由,女魃大概也是奇怪他竟然會站在魔衍那邊,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於是他明白了爲何魔衍叔叔說這些人都是想殺他的人。可是隻有他知道,他的魔衍叔叔其實不是壞人,他內心的柔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讓他記住他爲他起“素水”這個名字的用意,安之若素,心如止水。也許魔衍叔叔在與后稷決戰之前就知道自己會死,也許他就是抱着必死之心與他決戰,也許要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將魔衍叔叔忘記,即便記得也會把他當成魔頭對待,然而他會永遠記得他,記得初見時他那睥睨天下的模樣,記得他的一切,他是他心中永遠的英雄。
回到九重天闕之後,少昊便任女魃和后稷二人世界了,畢竟他們久別再聚定有許多話要說。
二人牽着手在九重天闕漫步,最後走到那個浴池——臨月池,想起他們互表心跡的那一段,對視一笑,女魃卻顯得有些嬌羞,后稷得意一笑,將她攬入懷宗,輕聲說道:“靜,我們終於做到了!”
女魃擡起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更喜歡喬康這個身份呢!其實她也很喜歡喬康和姚靜,作爲創世之神,她何曾有過姚靜那樣天真爛漫的時刻?
“喬康——”
“嗯?”
“我想容若了。”
喬康猛地皺起眉頭,他是更希望她可以繼續做那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姚靜,然而他竟然忘了在姚靜的心裡還有一個絕對無法忘懷的容若。
察覺到喬康的不爽,姚靜得意一笑,既然他喜歡作爲姚靜的她,她當然也沒有意見,因爲無論是女魃還是姚靜都是她,只可惜容若卻是再也回不來了,夙戰與夙和也同樣徹底離開了她。即便她能夠創造生命,卻無法再次創造出容若、夙戰與夙和,先不說能否完全一樣,但是再造便是對他們的侮辱。夙戰雖然做了對不住她的事,但他與夙和陪伴了她不知多少歲月,在她心裡早就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人。
喬康和姚靜,后稷和女魃,他們終於打破了宿命,神與魔得到了最圓滿的結局。而魔衍,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自由,真正的自由。
當初后稷與魔衍決戰,兩人迴歸本源之後便漸漸融爲一體,后稷是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而魔衍卻不是。在兩人角力的過程中,后稷發現自己竟不是魔衍的對手,他到底常年留在本源處,力量比他強大,然而他也明白了魔衍真正的心意。他並不是那麼的罪大惡極,從一開始,他都只是爲了得到自由而努力,所以纔會有后稷的出現。如今他得到了自由,體味了人間百態,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素水沒有一個人希望他活着,而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素水,所以他給了素水永生的力量。他是他這一生唯一救過的人,也是唯一救過他給過他溫暖的人。只要素水活着,他也就不會死,因爲他相信素水會永遠記得他,他將永遠活在素水的心中。
本該是魔衍得勝,然而在最緊要的關頭他卻放棄了,他知道他與后稷原本就是同一個人,無論是誰活着都一樣,不同的是除了素水全世界都希望是后稷活下來。他不恨女魃,即便她預知到他會毀滅六道然後不由分說便將他封印,或許正是他與后稷之間的牽連讓他在或多或少之間也對她生出了莫名的情愫,或許是愛上了她。他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這個世界上能夠有一個人記住他。
后稷感動不已,儘管他們本是一體,他卻不曾想到魔衍的心竟然如此柔軟,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融合之後只是變回了最完整的自己,這纔是魔衍真正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