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情之一字

過了幾日,蘭清總算可以下牀行走了,喬康的心頭大石也終於落地。

“清清,你的身體沒有大礙的吧?”喬康問道。

蘭清莞爾一笑道:“傾城哥哥,我沒事了。這幾日辛苦你了!”

“哪裡,你沒事就好。”

“傾城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吧!”

於是喬康便陪着蘭清到屋外散步,蘭清氣色好了許多,小喬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他就該讓小喬帶着蘭清回幽蘭山莊了。蘭清看着喬康,心裡涌起一股暖流,他們之間也很少有這樣的寧靜閒適,或者說他平時絕不會有閒情和她一起散步。

兩人走着走着就被人攔住了,正是鳳翎的三哥鳳栩和五弟鳳翈六弟鳳翊。鳳栩看到他們兩個這麼悠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大哥還躺在牀上,四妹如同廢人,他們竟敢這般怡然自得地閒庭信步。當即怒道:“喬暮邪,既然蘭清姑娘傷已痊癒,你該爲我妹妹解開禁制了罷!”

“我說過了,除非清清原諒鳳翎,否則我是不會爲她解開禁制的。”看鳳栩這般姿態,喬康自然十分不爽。

“你!你這是要逼我們和你動手!”鳳栩說話間,鳳翈和鳳翊立即和他拉開了一個三角陣勢,將喬康和蘭清圍在了中間。喬康冷笑:“你們打算以多欺少?不過你們應該知道,你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喬暮邪,你不要太狂妄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你打敗了我大哥,也不代表你可以在羿天大陸上稱王。總有一日,你也要嚐到慘敗的滋味。”鳳栩心知喬康的話並非狂妄自大,但他也是神級高手,雖然在青鸞一族中只能排到第二,卻也有自己的驕傲。

“但你註定看不到那一天!”喬康不屑地說道。

“你!”聞言,鳳栩是再也繃不住了,就要和喬康動手,喬康也招呼蘭清趕緊離開,畢竟她傷纔剛好,可不能再爲他受傷了。不過這一架終究是沒打成,鳳棲梧及時趕到制止了他們。

“父君!”鳳栩、鳳翈和鳳翊不服氣地喊道,鳳棲梧則怒道:“你們三個怎的這般魯莽,喬公子現在是我們青鸞谷的客人,若是你們與他鬧僵了,翎兒的事怎麼辦?”聽到鳳棲梧的責罵,鳳栩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險些壞了事,頓時羞愧地低下頭和兩個弟弟退到了鳳棲梧的後面。

“喬公子,我帶了翎兒過來,向你和蘭清姑娘賠罪,還請喬公子不要介意我三個兒子的莽撞。”鳳棲梧說着,鳳翎就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幾日不見,這個神采奕奕的四公主竟然消瘦憔悴了許多。想必是身上的傷並未大好,又有困神指壓制着她的修爲,無法自愈。

“翎兒,還不快向喬公子和蘭清姑娘賠罪!”鳳棲梧見鳳翎只是癡癡地看着喬康,卻並不說話,頓時有些心急地說道。

喬康也看着鳳翎,這女子說到底也沒有那麼罪該萬死,只是做事太過極端了而已,反正清清也沒事了,他也不想再那麼小肚雞腸繼續和她計較下去了,只要她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

“我沒有錯,爲何要認錯?”鳳翎看着喬康,反問道。

喬康是完全沒有想到鳳翎竟然這般執迷不悟,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不,是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既然你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我無法爲你解開禁制。”

“翎兒!”聽到喬康的話,鳳棲梧急了,這丫頭是不是傻了,就算心裡真覺得自己沒錯,這時候也該服個軟低頭纔是。

“父君,我沒錯!”鳳翎擡起頭,深吸一口氣,似乎很鄭重地說道,“我愛他,我要嫁給他,我有什麼錯?他不願意娶我,我除去我的絆腳石,用計謀讓他娶我,我又有什麼錯?我現在知道了,他愛的不是蘭清,而是那個睡在水晶棺裡的女子。可是蘭清愛他,我除掉我的情敵有什麼錯?我們青鸞一族素來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便終生不渝。既然已經得不到,還讓他恨我入骨,我要那麼長久的生命有什麼用?既然活着痛苦,生不如死,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翎兒,你在說些什麼?”鳳棲梧何時見過鳳翎這樣的情態,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父君,對不起,我,我要先走一步了。二姐和七弟都被我害死了,我也該去贖罪了。”鳳翎淚如泉涌,說完,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然後用最後的力氣對着喬康大笑道:“喬暮邪,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也得不到那個你愛的人!”說完,便被一團青色火焰包圍,一息之間便被燒成了灰燼。

“翎兒……”鳳棲梧眼角流下幾滴眼淚,他全然沒有想到他乖巧的女兒竟然這般剛烈,竟然會燃燒生命來破除封印,翎兒,你可知道,我們青鸞一族若是自絕,便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喬康的心也受到了猛烈的撞擊,鳳翎此舉,他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他只當鳳翎是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沒想到她竟然會以自殺這種方式來讓他記住她。他突然想起以地獄火自焚的凌霜華,難道她也是想用生命讓沐熙記住她嗎?可是他一直覺得鳳翎所謂的“愛”不過是一種想要得到的執念,根本算不上愛,喬康突然有些蒙了。鳳翎,鳳翎,你爲何這般剛烈?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對她說些什麼纔好了。而且鳳翎在死前竟然還對他下了詛咒,詛咒他生生世世也得不到姚靜。這種扭曲的愛,他真的無法理解。

一旁的蘭清見狀,也是淚如雨下,她也沒有想到四公主竟然是真心愛着她的傾城哥哥,而且生求不得,便以身殉情。她的愛那麼強烈,就像那天青炎,炙烤着她的心。她本來是打算無論鳳翎怎麼說,都會讓喬康爲她解開禁制的。她的確沒有什麼錯。情之一字,誰又能說的清楚?

鳳翎身死,喬康幾人再沒有留在青鸞谷的意義,之前還想讓蘭清再好好養養傷,現在卻有些尷尬了。還好鳳棲梧是個開明的人,即便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還有家族中幾位神級高手都死在了喬康手裡,也並未爲難他們,只是這個青鸞族的族長一瞬間卻蒼老了許多。

“前輩……”喬康現在看到鳳棲梧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有些無所適從,若鳳翎還活着,一切都好說,只可惜鳳翎死了,還是爲情自殺。

“我聽鳳凰天女說你要去尋人,或許我可以爲你指引一二。”鳳棲梧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昔的光彩,此刻只是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父親。

“請前輩指教。”一聽鳳棲梧或許知道天宮在哪兒,喬康便有些心潮澎湃。

“相傳大陸西方,有三座仙山,蓬萊島、方丈山和縹緲峰。據說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你要找的人或許就在那裡。”

“多謝前輩,我即刻出發尋人。之前的事,的確是晚輩過激了,還請前輩見諒,日後若是青鸞族有事,晚輩定當爲前輩效勞。”蓬萊島?方丈山?縹緲峰?仙人居住之地?喬康欣喜如狂,帝嚳既然是天帝,不在天帝城就極有可能在仙人居住之地,那裡或許就是他的大本營。

聽到喬康的話,鳳棲梧眼也不擡,只“嗯”了一聲,便示意他可以走了。此刻的他真的很累,上一次如此心累的時候還是他的夫人產下七子鳳翱之後便溘然長逝的時候。如今,他又失去了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二女鳳羽,四女鳳翎和七子鳳翱。他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喬康離開之後,立即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也讓蘭清趕緊收拾東西,滿臉都洋溢着醉人的笑容。

“傾城哥哥,怎麼了?爲什麼走得這麼急?”蘭清不明白,他怎麼會走得這麼急?

“清清,你先收好東西,我去跟龍舞辭行。”喬康笑道,他想龍舞應該會留在這裡,所以還是得向她辭行纔好。

蘭清不明所以,但喬康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也只好趕緊收東西了,雖然其實他們都沒有什麼行李。

“龍舞,我馬上就要走了,你多保重!”

“我都知道了,但願你此行順利。”龍舞也知道了鳳翎的事,頗受觸動,此刻看着喬康,心情卻有些複雜,“現在我也覺得,你該讓清清回家了。你對她狠不下心,反而是害了她。女人的眼淚向來是強大的武器,即便你不愛她,若她在你面前傷心落淚,你也會心生憐惜,不忍趕她走。所以我勸你,對清清再狠一些,否則我真擔心有一天她會步鳳翎的後塵。”

聽到龍舞這番話,喬康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他對蘭清只有兄妹之情,卻對她有憐惜之意,一直以來他都擔心太狠會傷到她,如今看來,他的確是不夠狠。

“龍舞,謝謝你,我會的。”如果蘭清真的爲他而死,他會愧疚一輩子。就像他對鳳翎本來已經沒有任何好感,卻因爲她的死而心生愧疚與不忍。

“趕緊把那個小東西帶走,和琉璃真是一個脾性,都快把人青鸞谷的靈藥給吃光了。”

聽到這話,喬康只能尷尬一笑了,小喬這脾性還真是隨了姚靜,他們再不趕緊走,只怕鳳棲梧就要趕人了。

“對了,這是我在七殺殿撿到的,似乎是那幾個殺手留下的。”龍舞說着就遞給喬康一塊白玉,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喬康伸手接過,看到手中的白玉,陡然變色,這白玉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和荒玉!那幾個殺手究竟是什麼來頭?

出了青鸞谷,不等喬康趕夙玉走,夙玉便笑道:“喬公子,夙玉今日便要和你告別了,還望喬公子不要忘了我,偶爾還是要想想我。畢竟我也是十分捨不得你。”

喬康乾咳兩聲,笑道:“姑娘一路好走。”喬康心裡是樂開了花,總算把這尊瘟神送走了。

“我本來是想留在你身邊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夙玉不知不覺間就靠了過來,搭着喬康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姿態真是妖嬈嫵媚至極,喬康不自然地別過臉去,“你就是個傻子!我不喜歡傻子,所以我要走了。”

“姑娘一路好走!”喬康還是那句話,心裡又腹誹道:“我傻關你屁事!不喜歡我更好,趕緊滾蛋!”

“我也想過你可能會捨不得我,要不我還是不走了?”夙玉看出喬康的窘迫,故意調侃道。

喬康心裡那個冷汗直冒,姑奶奶,我可沒有捨不得你,你要走就趕緊走吧!“姑娘一路好走!”喬康還是那句話,他也不好直接趕她走,因爲要是這樣說不定她還真不走了。

夙玉看他這般無趣,也失去了挑逗他的情趣,腦海中晃過另一張俊美如天神的臉,笑道:“後會有期。”然後便絕塵而去,消失在天幕中。

看到夙玉離開,喬康總算鬆了一口氣,蘭清有些不理解,“傾城哥哥,你爲什麼這麼怕夙玉姐姐?”

喬康無奈一笑,他的確是怕了夙玉,因爲她實在太大膽妄爲了,他招架不住。“清清,她和我不是一路人,根本就不該同行。你可知道她真正的來歷?”

蘭清搖搖頭,夙玉姐姐的確是膽大,時不時地會調戲一下傾城哥哥,而且她的實力也不容小覷,至於她的來歷她倒是從未想過。

“清清,八大神獸之中有一個叫做九彩天蟒,而她就是一條七彩蟒蛇,是中古時期的強者,只是中古覆滅之時身受重傷至今未愈而已。倘若她恢復了當年的實力,我就只能是她的手下敗將了。這樣危險的人物,還是離她越遠越好。”

夙玉是七彩蟒蛇這事倒沒讓蘭清有多驚訝,但她是中古時期的強者卻教她錯愕不已,夙玉姐姐看上去明明就很年輕。

喬康無語了,蘭清怎麼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傻了?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而是讓蘭清離開他,“清清,以後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會讓小喬送你回幽蘭山莊。”

“傾城哥哥……”一聽喬康要趕她走,蘭清就泫然欲泣。

喬康雖心有不忍,經此一役,卻堅定了要送走蘭清的心。“清清,你跟着我,什麼也得不到,反而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今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帶着你上路。”說着,喬康晃醒了正在他懷裡睡覺的小喬,提着他的尾巴扔給了蘭清,鄭重地說道:“小喬,你送清清回幽蘭山莊,否則我就再也不讓你見小靜了。”說完,喬康就飛上天空,向着鳳棲梧指示的方向飛去。

留下蘭清淚流滿面,小喬還在迷迷糊糊之間,奶聲奶氣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蘭清卻像是聽不到小喬的話,無力地蹲下去,嚶嚶啜泣。小喬清醒過來之後,才明白壞蛋竟然把他們扔在了這裡,可是他讓他送清清回幽蘭山莊,不然的話以後就不讓他和小靜親近了,於是他也只好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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