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何胤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莫寧推開門，看到他坐在書桌後，一雙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右手不停地敲打着鍵盤，左手則放在攤開在書桌的文件上，看到她進來，瞥了她一眼，道：“五分鐘，很快就好。”
呃……莫寧望着他好像很忙的樣子，不知道該退回去還是等他說的五分鐘？
通常忙工作的人說的時間好像都要乘以多少倍……
“要不……我等一會再來吧。”她說着就要向門邊移動。
“等下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何胤東眼也不擡地淡淡說道。
莫寧停住了腳步，就那麼杵在書桌與門的中間，盯着他全副專注在電腦上的神情，不知不覺也忘了要走。
一直以來，她很少有這樣的機會盯着他的臉看，以前他們一見面大多數都是以爭吵開始，打架結束。重遇這幾個月，同樣是吵個不停，像這樣安安靜靜地同處一室的感覺真的是很……怪異。
他的神情很專注，眼睛始終盯着電腦屏幕，莫寧有些佩服地望着他看也不看鍵盤就噼裡啪啦地準確打着字。
想起自己以前學速寫和盲打，怎麼也學不會，兩隻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放在鍵盤上不知道該敲在哪裡。打架她倒是很在行，打字……好難。
腦海中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時間倒也很快就過去了，好在他說的是實話，好像還不到五分鐘，就在莫寧無聊地想着要不要開始數他的眉毛多少根時，他的手停止了敲打鍵盤，文件也合上了。做好了這一切之後，他擡眼看着她。
“什麼事？說吧。”
“啊？”莫寧怔怔地應着，腦海中還在想着他專注的側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何胤東淡淡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什麼時候腦筋反應這麼遲鈍了？“你進來找我什麼事？”
“哦，呃，我是想說……謝謝。”
聲音越說越小，那聲“謝謝”幾乎低不可聞。若不是何胤東年紀尚輕，也沒有耳聾耳鳴耳背之類，他幾乎要以爲那是蚊子的嗡鳴聲。
似乎是很不適應說這樣的話，莫寧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又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照顧歡歡。”
謝謝你，收留我們——這句話，莫寧在心底說的。
何胤東眉毛挑高，半晌，他略帶試探地道：“無須說謝謝，我想那是我應該的，就當是這麼多年對歡歡的一些補償。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讓我們父女有了這一個月的相處機會。”
“哼，那是我逼不得已，不然哪有你的機會！”莫寧冷哼一聲，直覺地反駁他的話，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他的“文字陷阱”。
何胤東心底一震，眉眼間有一絲悸動，雖然他早認定了歡歡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從莫寧的口中卻一直沒有得到證實，看她剛纔下意識地反駁他的話，卻沒有否認他的“父女”之說，顯然是無意識地默認而不自知。
眼神一閃，他儘量剋制住激盪的心情，神色平淡地說道：“是啊，不然哪有我的機會呢？”
莫寧微微皺眉，不明白他的語氣怎麼好像不太一樣了。
“你忙，我先去睡了。”還是早點閃吧，天知道她是發了什麼神經要來跟他說“謝謝”！
“等一下！”何胤東叫住她，起身從半圓形的書桌後面走出來，來到她的面前，“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莫寧一時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以爲他是在問什麼時候搬走，她咬脣回道：“等過段時間確定我家裡的那幫人撤走了我就會帶歡歡離開。”
何胤東聽言不知該有什麼反應，半晌，他撫額加嘆氣：“我什麼時候趕你走了麼？”
“那你是什麼意思？”
“好，那我換一個方式，你現在有工作麼？”
“沒有。”莫寧忽地擡眼盯着他，眉頭微皺：“你是要我們母女的生活費麼？”
“……”
好吧，他宣佈投降了。何胤東再三嘆氣，在心理建設做好之後，他直截了當地說：“我的意思是說，目前那幫人應該不會找到你，歡歡明天開始也會去學校上學，你一個人呆在家裡無聊的話不如去公司上班如何？”
“去你的公司？”莫寧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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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目前你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事要做吧？”何胤東目光盯着她，似乎怕她說出一個“有”字。
“……是沒有，可是我……”
“那就好，你還是回去當我的私人助理，那樣，就算有什麼人再想接近你，也沒那麼容易。”何胤東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只是低頭沉思的莫寧沒注意到。
“那……溫曉曉呢？”莫寧想想說道。畢竟溫曉曉現在是他的私人助理，她冒然回去，又會引來怎樣的軒波？
“從哪來，回哪去。”何胤東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譏嘲。
莫寧低着頭，良久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我可以回去上班，但是我想回到原來的崗位。如果你不答應，我會重新找份工作。”
何胤東瞪她，敢情她這是在威脅他了？
“……好。”有些咬牙切齒地應着，知道她說一不二的個性，爲免她真的跑去找別的工作，只好答應她。
好歹是在一個公司，他隨時可以緊迫盯人。否則，他不知道她再一次消失之後，他的心底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第二天早晨，莫寧在一陣歡樂的笑聲中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從牀上爬起來，迷濛着雙眼朝笑聲的來源處晃去。
餐廳內，何胤東和莫歡兩個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吃着早餐，一臉有說有笑的樣子。
莫寧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陡然清醒，恍然想起現在是在他家。
何胤東和莫歡同時止住笑聲，擡眼望向餐廳門口的那個人影，兩人的表情都震了震，同時又有一抹嘆息自眼底掠去，父女倆幾乎同時微微搖了搖頭。
莫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倆，他們的表情好像她沒穿衣服一樣！
有些疑惑地低頭瞧自己，呃……她有穿衣服，雖然是睡衣，但是釦子都扣的好好的，沒有“擅離職守”啊！那他們剛纔的表情怎麼會……
下一刻，莫寧已經呆住了。
餐廳的門正巧是玻璃拉門，門上正好印着她的身影。她無意間擡頭一看，玻璃門上印着的是一個披頭散髮，模樣跟鬼差不多的女人！
“呃……”莫寧尷尬地張了張嘴，望着餐廳內一大一小相似的無奈面孔，恍惚間，她居然想到的是——這就是她未來的生活……
她腦子秀逗了麼？想的都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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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臉，換衣服，然後來吃早餐。待會我們一起去上班。”何胤東率先開口，一連串的下着命令式的要求。表情有些無可奈何，眼底卻盛着難以掩去的笑意。
莫寧在他的提醒下刷地反應過來，三兩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餐廳內，何胤東問莫歡：“歡歡，媽媽是不是一直都這樣？”
莫歡的小臉皺了皺，同樣頗有些無奈地嘆息：“是啊，從小到大都這樣！外婆說，媽媽從來不會照顧自己。”
“唔……”何胤東微微點頭，心底嘆息的同時，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一抹弧度。
早該料到的不是麼？她那樣的女人呵……
想一想往後在一起的生活，可是相當令人期待呢……
－－－－－－題外話－－－－－－
這是我的第一本現言，從開文至今，兩個多月的時間，寫的艱難而曲折，中間更有放棄的念頭，一路堅持下來，除了有親們的支持，本身我也不想那麼輕易放棄。
直到昨天，後臺收到編輯的通知——本文明天入V。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很複雜，半喜半憂，其中或許憂多過於喜。
本文能夠堅持寫下來，本身已經很難得，能夠入V，我想是給我這兩個月來最大的一點慰藉。我當然希望所有的親們能陪着我一直走下去，但我也知道，有的親也許只會走到這裡。
不管哪一種，在這裡我都由衷地致於你們最大的謝意！感謝你們的一路陪伴和支持。接下來的路，不管親有沒有陪，我會一直在那裡，走下去。而你，要一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