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彬和王帆風格不同,在他的講述下,南宋的抗金英雄染上了幾分悲壯的色彩。
林熙雨趁着拍攝的間隙,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讓他潤潤喉嚨。
“不錯,就是這樣”
杜導滿意的點頭:“最後一段,一口氣拍完,今天的任務就結束了。”
“拍完了找個飯店,咱們聚一聚。”
副導笑着附和:“慶賀泉水人家宣傳片,榮登中央電視臺黃金七點檔新聞聯播。”
“好耶!”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羣情沸騰,非常給力的大聲叫好。
“小彬,看你的了。”
攝像大哥旋轉鏡頭,再次對準顧彬:“能不能提前下班聚餐,就看你的表現了。”
“沒問題,一把過”
顧彬心有成竹,看也沒看,隨手把空瓶子往身後一拋。
準頭不錯,空瓶子哐噹一聲,扔進了垃圾桶。
又酷又帥的動作,看的人眼前一亮。
“臭小子,別耍帥了,看鏡頭.”
杜導笑斥,右手一揮,做了個開始的動作。
顧彬對着攝像機抿脣一笑,即刻開講。
——
“辛棄疾是央視點讚的六邊形戰士,集政治,軍事,書法,詩詞,繪畫與一身,也是宋朝存詞最多的作家,留給後世的詩詞多達600多首。”
“他的詞以豪放爲主,氣勢磅礴,充斥着強烈的愛國情感和英雄氣概。”
“書法以行草見長,筆法迥勁有力,氣韻生動。”
“畫作以山水,花鳥爲主,風格清新自然,意境深遠。”
“他是上馬擊賊,下馬寫詩的文武全才,是文韜武略的少年將軍。”
“豪邁倔強的性格和執着的北伐熱情,卻使他難以在官場上立足。”
“馳騁疆場恢復中原,是他一生未了的夙願,大丈夫一生壯志難酬,何其可悲。”
“提到辛棄疾,你最先想到是壯志豪情的少年將軍,還是壯志難籌的一代文豪呢?”
——
顧彬果然不負衆望,沒有任何錯漏,一字不落的背出臺詞。
一遍通過,杜導興奮的一拍大腿,從馬紮上蹦了起來。
“哎呦。”
他起的有點急,動作太猛,身子一晃悠,腰扭了。
“杜導,你沒事吧?”
李豔見他臉色不對,忙不迭的上前伸手攙扶。
“嘶。”
杜導揉搓着老腰,長吸了一口涼氣。
“腰疼不是小事,快快快,送杜導去醫院。”
節目組一陣兵荒馬亂,副導和園區工作人員協商,將停在門口的中巴車開了進來。
兩名男同事一左一右將杜導架上了車,李豔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醫院。
“得,聚餐的事又黃了。”
攝像大哥看着揚長而去的中巴車,無奈着扯了扯嘴角。
王帆暗搓搓的打探消息:“杜導平時看着挺壯實的,咋一腰疼這麼厲害?”
“老毛病了。”
攝像大哥隨口一說:“腰椎間盤突出,去年拍戲的時候犯過一回兒,在家躺了一個月。”
“嘿”
王帆繼續八卦:“杜導這一躺,真要是住了院,你們接下來的拍攝咋辦啊?”
“看情況吧。”
攝像大哥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或許等杜導出院,也可能再派一位導演過來。”
“換了導演,拍的內容不會改了吧?”
王帆難得上鏡,不想自己拍的戲份被刪掉。
“想知道?”
攝像大哥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腹黑一笑,衝着他勾了勾手指。
“想。”
王帆沒有多想,舔着臉湊了過去。
“先告訴我.”
攝像大哥貼着他的耳朵問:“你剛纔究竟有沒有看到李豔的裙底?”
“嘿嘿,沒想到你也好這口”
王帆嘿嘿一樂,自以爲是的朝他拋了個曖昧的小眼神。
他以爲攝像大哥和他一樣,對女人的隱私感興趣,沒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
“傻笑什麼,快點說。”
“豔姐看着挺正經,沒想到那麼風騷,穿那麼性感的.”
一句話沒說完,他的脖子就再一次被人勒住了。
攝像大哥成功把人放倒,又在他的右眼來了一拳。
“噗。”
林熙雨看着一對勻稱的熊貓眼,沒憋住笑,一口飲料又噴了出去。
——
杜導扭傷了腰,拍攝暫停。
難得休息半天,顧彬興致很高,陪着林熙雨在泉城路逛街。
泉城路是老濟南城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最中心的地段有兩個地標型的建築,百貨大樓和齊魯金店。
百貨大樓里人很多,即便不是週末,仍然人頭攢動,客流如織。
林熙雨在百貨大樓一樓櫃檯買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刀。
姥姥的小腳,美其名曰三寸金蓮,實則對女性來說,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折斷的腳趾有死皮,又厚又硬,硌的腳底板子生疼。
姥姥時常用剪子剪死皮,家裡的大剪子很笨重,不好用,她買一把新的送給姥姥,讓她用的順手些。
小剪子10塊錢,售貨員開了票,顧彬一把搶了過去,打定了主意不讓她付錢。
兩人吃午飯的時候也是,林熙雨想分攤一半,他也不讓,就好像讓女朋友花錢很沒有面子似的。
她想起了姥姥說的話,山東的大老爺們,骨子裡都是大男子主義。
想要掌控這樣的男人,就要學會給他順毛。順的舒服了,他就會對你百依百順,把心掏給你。
林熙雨靜默了一會兒,也就釋然了。
他想花就花吧,順毛也要消耗精力的,就當是等價交換,她用體力勞動換來的相應的報酬。
——
從百貨大樓出來,顧彬又拉着她進了齊魯金店。
林熙雨之前從未逛過齊魯金店,乍一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廳,有點晃眼。
齊魯金店逼格很高,裝修奢華,大廳柱子上的龍鳳浮雕都是金燦燦的,給人一種非常高大上的感覺。
金店裡人相對少了些,有光顧金飾的顧客,也有買玉石器皿的。
買金飾的人,大都是爲了訂親。
濟南當地訂親的習俗是三金。
金項鍊,金戒指,金鐲子。
婆家給了三金,約上親戚朋友擺上一桌酒席,就算是訂親了。
訂了親就是未婚夫妻,有了正式的名分。
長輩默許是一家人,不到法定年齡同居的也有,生孩子必須要結婚證,沒有結婚證不能上戶口。
——
顧彬拉着她在大廳裡逛了一圈,停在了賣玉鐲的櫃檯前。
玉鐲的價位從幾百到上千不等,售貨人員一看兩人是情侶,非常熱情的迎了過來。
林熙雨有點打怵,眼神躲閃着不敢與其對視。
一個玉鐲上千塊,她可沒錢買。“這個,拿一下。”
顧彬垂眸,在玻璃展櫃裡掃視了一遍,指了指其中一款。
“這款不錯的,小姑娘帶上很漂亮。”
售貨員眼眸一亮,笑眯眯的取了出來。
這是一款白底飄花的手鐲,底子很乾淨,清亮透明,沒有任何雜質,花色彷彿漂染的一般,很是靈動雅緻。
“戴上試試。”
顧彬接過手鐲,戴在了林熙雨的手腕上。
林熙雨皮膚白皙,映襯的鐲子更加靚眼,讓人看了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喜歡嗎?”
顧彬寵溺的看着她,眼底有星光閃爍。
“喜歡。”
林熙雨當着外人的面,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順着他的心意說喜歡,實則心慌的一批。
上千塊的手鐲,太奢侈了。
他倆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可以接受這麼貴重禮物的時候。
“多少錢?”
顧彬見她喜歡,眼底笑意更甚。
“原價1600,可以打八折。”
售貨員的計算器按的噼啪響:“一共是1280。”
“買了。”
顧彬很是豪爽的點了點頭。
“玉墜還要嗎?”
售貨員見他豪氣的連眼都不眨,認定是大主顧,心裡樂開了花。
“不”
“要”
林熙雨和顧彬同時開口。
林熙雨眼眸倏然睜大,用力拽了下他的衣服。
顧彬對她的暗示視若不見,隨着售貨員來到櫃檯前,繼續挑玉墜。
“男帶觀音女戴佛。”
售貨員笑的合不攏嘴,極力推銷:“這款冰種飄藍花的彌勒佛,和剛纔那個鐲子是一塊兒料子,配在一塊兒帶正合適。”
“就是這塊吧?”
顧彬沒有猶豫,爽快的答應。
“玉佛本來是不打折的。”
售貨員笑眯了眼睛:“你們要是能再買一樣的話,三件一塊兒給你們打八折。”
“不要買了。”
林熙雨搶在顧彬之前開口。
“你有耳朵眼?”
顧彬猶似沒聽見,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落在了她的耳垂。
“嗯。”
林熙雨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小時候姥姥給我扎的。”
“那就買個耳墜吧。”
顧彬戲謔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耳垂肉嘟嘟的,捏起來手感很好。
他沒忍住,多捏了幾下。
林熙雨呼吸一頓,耳朵被他碰觸的皮膚火燒火燎的燙。
“耳墜也有同一個料子的。”
售貨員麻溜的把耳墜取過來,唯恐他變卦。
林熙雨瞟了眼價格,有點心梗。
“一塊兒算吧。”
顧彬果如售貨員所願,買了個全套。
“鐲子1600,玉佛580,耳墜220,打八折一共是2356。
售貨員開票的時候,林熙雨緊張的額頭冒虛汗,正在疑惑他看起來沒帶那麼錢,用什麼付賬的時候,就見他從隨身攜帶的錢包裡取出了一張支票。
林熙雨:“.”
是她膚淺了。
忘了人家是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自己開公司的那種.
——
玉佛需要穿繩子,等待的功夫,顧彬閒着沒事,又捏着她的耳垂把玩。
林熙雨瞪着他,他也不介意,反而得寸進尺,趁着沒人注意,摟着她的腰把人往懷裡一帶,在耳垂上親了一下。
“別鬧了,再鬧不理你了。”
耳垂火燒火燎的燙,林熙雨緊張的快窒息了,唯恐讓人看見。
“明天跟我去BJ。”
顧彬見她真生氣了,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無奈的把人放開。
“明天就去?”
林熙雨呼吸一頓:“那麼快?”
“本來想過幾天的,等公司開業了再去”
顧彬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杜導扭了腰,拍攝肯定會耽擱,那就不等了,先去了BJ,把事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再橫生枝節。”
“你要去BJ幹嘛?”
林熙雨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帶你去見六爺爺。”
顧彬深思熟慮:“我總覺得,姥爺答應的太容易了,怕他還有後手,爺爺奶奶很開明,不會有門第的偏見,唯一的變數就是六爺爺,姥爺估計是想讓六爺爺出面,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我得防着點,不能讓他得逞。”
林熙雨有點慌:“你六爺爺不喜歡我怎麼辦?”
“安心,我心裡有數。”
顧彬心有成竹:“見了面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六爺爺的心結,我比任何人都瞭解。”
“心結?”
林熙雨眼眸驟然睜大:“他有什麼心結?”
“這事說來話長。”
顧彬戲謔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行叭。”
當着外人的面,林熙雨不好再追問,只能把滿腹疑惑強行壓了下去。
——
東華街9號。
“今天必須給錢,沒錢就滾。”
黃大爺兒子的小舅子,嚴浩,在他兒子的授意下,又帶着人來鬧,兩個地痞無賴扛着棍子在院子裡打砸,囂張的不得了。
石榴樹都沒能倖免,讓他們折斷了好幾根樹枝。
“我姐夫這個院子,想要的人多了去了,這年月誰不知道回遷房香,都喜歡住新樓,昨天還有個大款,張口就給三十萬,要不是黃主任幫你們說話,早就把你們攆出去了。”
“你們才交二十萬,還在這兒耍賴,託着不肯給,你們憑什麼?知不知道二十萬一天利息多少錢?”
“再這樣拖下去,利息按高利貸算,不給我就讓放貸的來給你們要,到那時候,再拿不出錢來,就不是罵幾句這麼簡單了,剁幾根手指頭很正常”
——
“景大娘,要不咱們給錢吧。”
王大爺父子倆出去找鋪子,張大山兄妹倆也不在家,大山媳婦嚇得不輕快,畏畏縮縮的躲在了姥姥身後。
“你家湊夠了嗎?”
姥姥挺直了脊背,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替她擋住兩個地痞無賴猥瑣的目光。
“錢是夠了。”
大山媳婦顫巍巍的說:“就是櫃子的鑰匙在大山手裡,我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