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傳燈大法

只見黑煞游龍點點頭道:“薛兄說的不錯,兄弟當時自知必死,除了者菩薩的雪參大還丹,天下那有這等靈藥?兄弟清醒後,登時想到了薛兄的令媛,不知生死如何?”

薛神醫黯然道:“小女那時不過三歲,如何經得起妖女一拂,這是命運,恩兄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黑煞游龍突然目射精光,仰天大笑道:

“兄弟急急朝那大樹下望去,薛兄的令媛已是不見,卻在沙上發現了一行字跡,那是‘範姓娃兒,暫由老尼攜去,爲期十年,完爾心願。’”

薛夫人道:

“阿彌陀佛,如此說來,珠珠是被人抱去了?她沒有死在那妖女手下。”

薛神醫道:

“那會是什麼人留的字呢?”

黑煞游龍大笑道:

“薛兄方纔說出雪參大還丹,抱去令媛的自然是天山神尼了!”

話聲方落,突見那範殊淚流滿面,急急奔到了薛夫人的面前,撲地跪下,失聲痛哭道:

“爹、娘,不孝女兒就是珠珠,就是十五年前由恩師抱去的珠珠……”

薛少陵聽的不由一怔,他沒想到自己義弟,竟會是義父母的女兒!”

薛夫人同樣一怔,望着跪在地上的範殊,發話道:

“你不是範少俠?會是珠珠?”

範殊咽聲道:

“是啊,女兒下山之時,恩師曾說女兒身世,普天之下只有黑煞游龍桑大俠一個人知道,要女兒下山之後,務必找到桑大俠。女兒問她老人家,見了桑大俠該如何說法?師傅說,你見桑大俠,只要說你十年前鄧尉山下被老尼抱走的孤兒就好。”

黑煞游龍大笑道:

“這就是了,神尼當日只當你是範兄弟的骨肉,纔要你姓了範,哈哈,薛兄,兄弟負疚十五年,今天總算有了交代。”

說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薛夫人一把將範殊攬到懷裡喜極流淚道:

“孃的苦命女兒,娘一直在懷念你,天可見憐,我們母女總算還有見面的一日。”

黑煞游龍道:

“今日薛兄父母女兒重逢,少華也身世大自,從現在起,少華和薛賢侄女,都應該恢復本姓了。”

範少華聽了師傅吩咐,含淚點頭。

香香喜道:“二哥,現在我該叫你二姐了。”

祁連二老聽完黑煞游龍敘述之後,兩人低低的商量了一陣,由紫臉老者朝範少華招招手道、

“孩子,你過來。”

範少華恭敬的走到兩人面前。”

紫臉老者道:

“你就是從前的白少輝了?”

範少華點點頭道:

“孫兒因身世未明,曾由九疑先生改變容貌,易名白少輝。”

紫臉老者道:

“你和那女娃兒已把‘祁連雙式’練會了麼?”

範少華道:

“練會了。”

紫臉老者道:

“那很好。”回頭朝黑煞游龍道:“幫主。”

黑煞游龍連忙躬身道:“前輩有何見教?”

紫臉老者道:

“三月之前,老夫兩人曾把我們化了數十年心血,研創的一套合搏之術‘祁連雙式’,傳與白少輝,範殊兩人。這套武功,合則無敵天下,分則不得其死,當時曾告訴他們。學會這套武功,就要同心協力,永不分離……”

孩兒臉老者搶着說道:

“是兄弟說的,最好莫如夫妻,退而求其次,是同胞兄弟,再次是師兄弟,但可惜他們只是朋友,最後他們總算結了異姓兄弟。”

紫臉老者按道:

“如今他們變來變去,一個成了老夫徒孫,一個原來卻是易欽而弁的女娃兒,這正合了老夫兩人原來的心意,這件事,就要幫主成全他們。”

原來兩人是替範少華、薛珠幾說親!

黑煞游龍大笑道:

“兩位前輩吩咐,在下自當遵命,只不知薛兄伉儷意下如何?”

薛神醫喜道:

“兄弟悉恁恩兄作主。”

黑煞游龍連連點頭道:

“好,好,我們都是武林中人,就此一言爲定。”

賽諸葛道:

“幫主,這個媒人,該由兄弟來擔任纔好。”

範少華心切父母血仇,突然跪到祁連二老面前,痛哭流淚的道:

“兩位師祖在上,孫兒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未曾手刃浣花妖女之前,孫兒不作家室之想……

孩兒臉老者道:

“傻孩子,報仇之事,有咱們兩個老頭哩。”

範少華連連叩頭道:

“孫兒父母慘遭妖女毒手,孫兒發誓要手刃妖女,替死去的爹孃報仇。”

孩兒臉老者道:

“你們練成合擊之術,正該結爲夫婦,才能同心協心,永不分離,咱們兩個老頭,要促成這親事,也是爲你報仇着想……”

紫臉老者道:”

“連兄,你方纔沒聽到這娃兒要手刃那婆娘麼?”

孩兒臉老者道:

“他替死去的父母報仇,手刃妖女,正是他的孝心。”

紫臉老者搖搖道:

“那婆娘一身功力,已臻化境,就算他們結爲夫婦,練成合擊之術,但在功力上相差懸殊,也難是那婆娘的敵手。”

孩幾臉老者道:

“放着咱們兩個老兒,難道袖手不管?”

紫臉老者道:

“這娃兒的意思,”是不要咱們動手。”

孩兒臉老者道:

“咱們出手替徒兒報仇,也沒有什麼不對。”

紫臉老者道:

“但是這娃兒是咱們徒兒的孩子,他要親手替父母報仇,咱們理該讓他出手,成全他的孝道纔是。”

孩兒臉老者怔道:

“祁老兒,你不是說他難是那婆娘的對手麼?”

紫臉老者道:“這話兄弟說了,但兄弟之意,咱們該想個辦法,成全這娃兒纔好。”

孩兒臉老者道:“兄弟想不出來。”

紫臉老者道:“我倒想到了一個。”

孩兒臉老者道:“你且說出來聽聽。”

紫臉老者嘴皮微動,敢情他不願人知,才以傳音之術和孩兒臉老者交談。

孩兒臉老者忽現喜色,連連點頭道:

“好主意,好主意,咱們就這麼辦。”

紫臉老者擡頭朝黑煞游龍拱拱手道:

“老夫兄弟有一件事,想請幫主賜助。”

黑煞游龍連忙還禮道:

“前輩有事,但請吩咐。”

紫臉老者道:

“老夫兄弟,要在此小想,日落以前,不得有人驚擾,同時還請幫主派幾個人,替咱們在室外護法,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黑煞游龍道:

“些許小事,當得效勞。”

紫臉老者道:

“如此就好。”話聲一落,兩人同時站起來,紫臉老者朝範少華道:“小娃兒,你隨咱們來。”

範少華回頭望望師傅。

黑煞游龍心知祁連二老此舉,說不定有秘技相授,只是不願人知,故詫言人內小想,即忙喝道:“兩位師祖要你進去,還不快去。”

範少華應了一聲“是”,隨着祁連二老朝內室行去。

葬花夫人跟着起身道:

“浣花妖女既已訂下來年四月十九之約,屆時老身當在成都恭候幫主和諸位大駕,老身告辭了。”

黑煞游龍雙拳一抱,大笑道:

“諸葛先生一直主張南北幫應和貴門之聯手,如今咱們總算同仇敵汽,不謀而合,明年浣花溪之會,還要仰仗夫人大力,共爲武林除害。”

葬花夫人道:

“幫主好說,明年這場大會,事關武林大局,葬花門從老身以下,願恁貴幫軍師諸葛先生調遣。”

賽諸葛拱手道:

“夫人這般說法,山人如何敢當。”

葬花夫正容道:“今日一會,老身自知僅憑葬花門這點力量,仍不足以和浣花宮抗衡,軍師也毋須客氣,老身說的實話,老身意欲留下本門總教練金一凡,追隨貴幫,如有差遣,葬花門自當竭力以赴。”

賽諸葛道:

“差遣兩字,萬萬不敢,夫人留下貴門金總教練,作爲貴門和敝幫的聯絡倒確有必要。”

事情就這樣決定,葬花夫人留下了金毛吼金一凡,率同黑手屠夫屠千里、惡丐錢平和玉立文,便自離去。

南北幫主黑煞游龍桑九、副幫主一筆陰陽張果老、賽諸葛三人,一直送出廟外,才行迴轉。

薛夫人母女重逢一手拉着薛珠兒,只是問長問短說個不休。

賽諸葛因君山分宮近在颶尺,說不定浣花夫人到了君山,調遣高手來犯,早已命哮天叟石中龍放出虎葵在廟外擔任警戒。

黑煞游龍也因祁連二老說的鄭重,他可以猜想的到他們要範少華跟了進去,說不定是要傳授某種功夫,外人驚擾不得。因此,以他自己爲首,另要張果老、劍煞逢老邪兩人,一同留在後殿,替祁連二老護法。

賽諸葛和其他等人,則一同退出前殿。

飛鼠戴良、地行孫查貴派到的職務是負責監督府下,替大家準備茶水膳食。

中午時分,開上素齋,有酒有菜,倒也十分豐盛,只是不見範少華出來。

左廂靜室,房門緊閉,聽不到半點聲息,不知祁連二老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太陽快要下山,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從後進傳了過一來!

賽諸葛修眉一攏,矍然道:

“後殿有警!”

黑風怪申頭陀急急問道:“可是浣花妖女,去而復返?”

賽諸葛道:

“很難說,石護法在四外佈下虎獒,不聞犬聲,可見來人不多,申護法、閻護法請留在此地,山人進去看看。”腳下加快,往後進行去。

薛神醫、薛珠兒、香香等人,大概都聽到了那兵刃相擊的聲音,紛紛站了起來。

宣錦堂道:“兄弟跟軍師同去。”

薛珠兒朝薛夫人道:“女兒也去瞧瞧。”

她是因爲大哥進去了半天,還未出來,想藉口進去瞧瞧。香香也急步跟了過去。

穿過詛廊,到了後進,擡頭看去,但見一個青衣女子,和劍煞逢老邪,正在大天井上打的難分難解。

那女子手中的長劍,矯若遊龍,幻化起朵朵劍花,揮灑繽紛,凌厲已極!

劍煞蓬老邪黃衣鼓風,一柄闊劍,同樣使的波濤洶涌,左手持劍,收發由心,更是漫天飛舞連連出擊!

這兩人劍上造詣,均極精深,此刻彼此在快速絕倫的搶攻!

寒芒流動,劍氣瀰漫,真是棋逢敵手,株兩悉稱,看情形,誰也無法在短暫時間內佔得優勢。

大天井上兩人打的這般激烈,但卻不見黑煞游龍和一筆陰陽的蹤影。

原來黑煞游龍怕來人不止一個,萬一驚擾了正在靜室中的祁連二老,因此他和一筆陰陽兩人分守靜室前後,並沒露面。

賽諸葛身如行雲流水,跨出天井,喝道:“兩位請住手。”

他聲音清朗,雖在激戰中的兩人,依然聽的甚是清晰。

劍煞逢老邪雖是個狂做自大的人,但對賽諸葛卻是十分敬服,果然闊劍一收,依言而退,抱拳道:“兄弟見過軍師。”

賽諸葛羽扇一指,間道:“這位姑娘是什麼人?”

逢老邪搖搖頭道;“兄弟也不知她是誰?”

賽葛諸道:“爲什麼不問問她。”

逢老邪道:“她擅自闖入後進,自然是浣花妖女派來踩盤之人,把她拿下來,還怕不說出實話來?”

青衣女子冷笑道:“逢老邪,憑你也配?”

逢老邪哼道:“小丫頭,你可還不服氣?”

賽諸葛一擺手,攔住逢老邪的話頭,手搖羽扇,朝青衣女子問道:

“姑娘如何稱呼,聞入後殿,不知究有何事?”

青衣女子望了賽諸葛一眼,冷冷說道:

“你就是南北幫的軍師賽諸葛麼?”

賽諸葛含笑道:

“正是區區。”

青衣女子道:“你這人倒還講道理。”

賽諸葛微笑道:“姑娘有事,只管和山人說就是了。”

青衣女子道:“我是找人來的。”

賽諸葛道:“姑娘要找什麼人,山人知無不言,”

青衣女子道:“我要找黑煞游龍桑大俠。”

賽諸葛心頭一震道:“找黑煞游龍桑大俠。”

青衣女子冷笑道:

“怎麼樣,我聽說南北幫主就是黑煞游龍桑大俠,你別想騙得過我。”

賽諸葛暗暗皺了下眉,心中付道:

“此女不知是何來歷?看她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分明是戴了人皮面具。”心念轉動,一面問道:

“姑娘貴姓?”

只聽薛珠兒叫道:

“你是鳳姐姐!”

賽諸葛訝然道:“你認識她麼?”

薛珠兒道:“她就是君山分宮的分宮主凌雲鳳姐姐嘛!”

賽諸葛聽得一怔,拱拱手笑道:

“原來是凌雲鳳宮主,山人失敬了。”

凌雲鳳道:

“我是以私人身份,求見桑大俠來的,並不代表君山分宮,軍師不用以分宮主稱我。”

賽諸葛哈哈一笑道:

“想不到凌姑娘好靈通的消息,來的好快!”

凌雲鳳道:

“軍師這是承認桑大俠在這裡了?”

賽諸葛笑道:

“不錯,桑大俠就是敝幫幫主,確在此地,只是山人計算,姑娘該在夜晚纔會找來,姑娘來的這般快法,倒是大出山人意外。”

凌雲鳳聽的一怔道:

“軍師知我要來?”

賽諸葛大笑道:

“姑娘安置在敝幫的人,真還認爲山人不知道麼?哈哈,這項消息,就是山人有意透露給姑娘的了。”

凌雲鳳臉色微變,道:“你如何處置了他們?”

賽諸葛淡淡笑道:

“姑娘派來的人,隨時可替山人傳遞消息,山人何用處置他們?”

凌雲鳳道:

“軍師把我賺來,要待如何?”

凌雲鳳笑道:“敝幫主確是黑煞游龍桑大俠,那可絲毫不假。”語氣頓一頓,接道:

“姑娘要找幫主,究有何事?”

凌雲風道:“軍師真的不知道麼?”

賽諸葛笑道:“山人不是神仙,怎會知道姑娘的心事?”

凌雲鳳望了站着的薛珠兒一眼,意思是說:“那不是你說的了。”一面說道:“我找桑大俠,只是我個人的私事。”

賽諸葛道:

“姑娘如此說法,山人倒不好多問了。”

凌雲風道:

“桑大俠不肯見我麼?”

賽諸葛目光轉動,含笑道:“幫主出來了。”

凌雲風回頭瞧去,只見湘簾一動,走出一個身穿寬大黑袍的高大老人,雙目炯炯如電,朝自己望來,拱手道:

“姑娘數年來,一直在查訪老朽下落,不知有何見教?”

凌雲鳳聽的一怔,暗想:“此人大概就是黑煞游龍了,但聽他一開口便自不凡。”心中想着,立即欠身道:

“前輩就是人稱黑煞游龍的桑大俠麼?”

黑煞游龍洪聲笑道:“不敢,老朽正是桑九。”

凌雲鳳慌忙檢任道:“小女子見過桑大俠。”

黑煞游龍還禮着:“不敢,令師還在君山麼?”

凌雲鳳答道:“家師已經回去了,小女子只是爲了個人私事,冒昧求。見前輩來的,不知能否容小女子和前輩單獨一談?”

賽諸葛急忙朝黑煞游龍使了一個眼色,笑道:“撇開兩家過節,凌姑娘乃是敝幫嘉賓,自該請到裡面待茶。”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幫主不可待慢了她。”

黑煞游龍頷首一笑,擡擡手道:“凌姑娘請裡面坐。”

凌雲鳳隨着黑煞游龍,走進後殿,忽然撲地跪了下去,拜道:“恩公在上,請受小女一拜。”

黑煞游龍駭然道。“凌姑娘快快請起,這是怎一回事?”

凌雲風拜了幾拜才行站起說道:“恩公是否記得十九年前,在孟津附近,救了一個過路武官一家的性命,那時小女子還在褪褓之中,直到稍長,才聽乳母說起恩公模樣,一直緊記在心,今日纔算見到了恩公。”

黑煞游龍沉思有頃,突然大笑道:“老朽想起來了,姑娘令尊莫非就是那位姓凌的參將?”

凌雲鳳目含淚光,點頭道:“恩公說的,正是家父。”

黑煞游龍道:“老朽那日路過孟津,遇上黃河七霸糾衆向令尊尋仇,可惜老朽遲到了一步,當時好像令堂已經遇難。”

凌雲鳳道:“恩公說的極是,當時小女子由乳母抱着,躲在一輛篷車底下,才倖免於難。”

黑煞游龍道,“令尊可還健在?”

凌雲鳳道:“據乳母說,等盜匪逃散之後,家父也不知去向,小女子前來叩見恩公,一來是拜謝當年救命之恩,二來也想跟恩公打聽家父下落……”

黑煞游龍點點頭道:“據老朽記憶所及,令尊似是向南飛奔而去,當時老朽只當他另有急事,並未在意,如今想來,令尊大概是眼看令堂遇難,可能認爲姑娘也無生機,一家全毀,他受此重大打擊,才獨自狂奔而去。”說到這裡,一面問道:“這二十年來,姑娘一直未曾打聽到令尊下落麼?”

凌雲鳳搖搖頭,垂淚道:“小女子只是從乳母口中,聽到了一些,但這位乳母受僱還不到四個月,既不知家父名諱,也不知家父祖籍,只說家父官拜參將,那次攜眷赴任,旁的就不知道了。”

黑煞游龍想了想道:“令尊名諱,老朽還記得,好像是叫凌祖壽,江西口音……”

凌雲鳳道:“多承恩公指點,小女子感激不盡。”

黑煞游龍看了她一眼,一手捋須,問道:“姑娘怎會拜在令師門下的?”

凌雲鳳道:“恩公見詢,小女子不敢不說,那是遇盜後的第二天,就遇上師傅,她老人家看我資質不錯,連同乳母,一起帶回百花谷去。”

黑煞游龍微微點了點頭,嘆息道:“姑娘聰明人,眼前武林大勢,不待老朽解說,姑娘自然也清楚,不過,正邪之分,存乎一念,姑娘當善體老朽之意。”

凌雲鳳臉色一凜,道:“恩公教訓自當謹記,小女子告辭了。”

說完檢任爲禮轉身往外走去。

黑煞游龍道:“凌姑娘恕老朽不送了。”

凌雲鳳走出後殿,只見賽諸葛手搖羽扇,等在階前,一見凌雲鳳出來,立即迎上來,含笑道:“凌姑娘和幫主談好了嗎?”

凌雲鳳點點頭道:“打擾軍師,我要走了。”

賽諸葛道:“山人方纔佔了一卦,寫有柬帖一封,也許有助姑娘……”

隨着話聲,從袖中取出一封密柬,遞了過來。

凌雲鳳久聞南北幫軍師賽諸葛有未卜先知之能,見他遞來柬帖,心中不禁將信將疑,伸手接過,間道:“軍師柬中寫的什麼?”

賽諸葛神秘一笑,道:“山人只是憑卦推斷,姑妄言之,姑娘回去之後,看了自會知道。”

凌雲鳳道:“如此多謝軍師了。”

收起柬帖,朝外行去。

賽諸葛目送凌雲鳳去後,只覺黑煞游龍緩步掀簾而出,身後跟着範少華,臉上容光煥發,越顯得晶瑩如玉!

賽諸葛諦視着他呵呵笑道:“恭喜老弟,短短半日工夫,得了祁連二老不少好處,可喜可賀。

黑煞游龍微笑道:“先生可知少華得了祁連二老什麼好處嗎?”

賽諸葛大笑道:“幫主這不是存心要考考山人麼?據山人所知,祁連二老窮數十年心力,最得意的一套武功,該是‘祁連雙式’。但這套武功,二老早已傳給範老弟、薛姑娘兩位了,因此山人推想,這大半日時光可能是合二老之力,替範老弟增長功力方面的成份居多。”

黑煞游龍道:“先生看少華增長了多少功力?”

賽諸葛葛笑了笑道:“祁連二老數十年修爲,功力之深,武林已罕有其匹,他們有心成全,範老弟在這半日之間,極可能已成爲武林中惟一足可與浣花夫人放手一搏的高手了。”

黑煞游龍大笑道:“天下之事,看來都無法瞞過先生,少華經祁連二老成全,施展傳燈大法,各人輸給了他三十年功力,這簡直是近乎神奇的成就,兄弟雖曾聽說過傳燈大法之名,卻也未曾見過。”

賽諸葛道:“傳燈大法,源出佛門,譬如一燈復燃徐燈,其明轉多,後經少林寺收入七十二藝,遂成爲少林不傳之秘,如此看來,祁連二老,似和少林寺頗有淵源。”

黑煞游龍嘆息道:“先生博學強記,兄弟實是聞所未聞!”

賽諸葛淡淡一笑道:“幫主誇獎了。”轉過頭來,朝範少華問道:“二老可是已經走了麼?”

範少華道:“兩位師祖已經走了。”

賽諸葛道:“他們可曾留下什麼話來?”

範少華道:“兩位師祖臨行時說,明年四月十九日,自會前去浣花溪,湊個熱鬧。”

賽諸葛笑道:“這就是了,二老大概還不放心你,能否是浣花夫人的對手?二來他們也要親眼看你手刃妖婦,這是他們唯一未了的心願。”

黑煞游龍點點頭,忽然問道:“先生方纔送給凌雲鳳的一封柬帖,究竟寫了些什麼?”

賽諸葛微笑道:“天機不可泄漏,幫主到時自知。”

黑煞游龍笑道:“先生心意,兄弟也可料到幾分。”

賽諸葛道:“那麼幫主也不妨猜上一猜?”

黑煞游龍笑道:“先生也想考考兄弟麼,哈哈,如果兄弟料的不錯,先生大概想勸她改邪歸正了?”

賽諸葛蕪爾笑道:“雖不中,不遠矣!”

黑煞游龍搖搖頭道:“這個怕不大容易,兄弟看此女機智過人,生性剛烈,先生縱有此心,只怕也難以把她說服,”

賽諸葛看了範少華一眼,微笑道:“幫主說的極是,但山人自有妙計,使她幡然歸來。”

說話之時,已經走出前殿。

這時天色業已昏黑下來,大殿上燃起兩支紅燭,幾張桌上,也擺滿了素齋,大家坐着等候,一見幫主偕同軍師、範少華三人相繼走出,紛紛站了起來。

黑煞游龍走近上首一桌,腳下一停,擺手道:“諸位請坐,今晚這頓酒菜,雖是素齋,卻有雙重意義,一是薛兄父女重聚,一是範、薛兩家定了親事,大家應該多喝一杯。”

副幫主一筆陰陽張果老笑道:“幫主說的極是,來,咱們先敬薛兄和老嫂子一杯。”

大家聽說,紛紛舉杯站起,薛道陵連說“不敢”,夫妻兩人和大家幹了一杯。

張果老又道:“現在咱們再敬幫主和薛兄一杯。”

大家斟滿了酒,又和黑煞游龍、薛神醫相互幹了。

範少華走到師傅面前,僕的跪了下去道:“師傅,不知春香谷在貴州什麼地方?弟子想去拜祭死去的爹孃。”

黑煞游龍點點頭道:“不錯,你身世既已大白,自該前去祭奠你爹孃在夭之靈,咱們今晚在此權宿一霄,明日一早,爲師帶你同去。”

範少華道:“你老人家只要告訴弟子春香谷所在,弟子自己找去就好,不敢勞動師傅。”

黑煞游龍道:“春香谷在貴州深山之中,人跡罕至,也並無路徑可循,縱是丹青好手也畫不出來,爲師不去,你如何想找得到?”話聲一落,回頭吩咐道:“兄弟明日動身,前去貴州,幫中之事,就拜託張兄和軍師兩人了。”

張果老笑道:“有軍師在此幫主只管放心就是了。”

賽諸葛拱手道:“副幫主過獎了,不過浣花夫人既已訂下明年之約,在這幾個月中間,江湖上大概不至有重大變故發生。”

薛神醫道:“拙荊要兄弟向幫主請示,小女是否要隨幫主前去?”

賽諸葛笑道:“薛兄沒聽祁連二老說麼,範老弟、薛姑娘兩人練成‘祁連雙式’,就永遠不可分離,自然也要隨同幫主去的了,再說,明年四月十九之約,只有幾個月時間了,他們在路上也好加緊練習。”

薛神醫拱手道:“先生說的極是。”

這一晚,大家就在廟中住宿、翌日一早,黑煞游龍帶着範少華、薛珠兒別過衆人,首先上路。***

貴州,古稱鬼方,爲戰國時代楚之黔中,境內多山,故有“地無三里平”之說。

黑煞游龍一行三人,取道湘西入黔,到得鎮遠,再向西行,一出鎮雄關,已是崇山峻嶺,綿連不絕,山路陡險,人煙稀少。

他們裹糧入山,走了三天光景,早已深入萬山之中,如非黑煞游龍領路,那還辨得清方向?

這天中午時光;越過一座山嶺,折入一處巖谷,但見兩面山壁如削,上接青冥,山腰間白雲綴繞。

三人腳下,越走越高,片片雲絮,撲面而來,身在雲霧之中,幾乎難以舉步。

走了一陣,只聽水聲如雷,前面斷崖幹切,一條十餘丈寬的山澗,水勢奔騰,只要再邁前一步就要墜入深淵,當真眩目驚心。

範少華眼看前面已臨絕地,只當師傅走錯了路,那知轉眼之間,黑煞游龍已從岸腳下走上一條極厭的磴道,索纖而下。

範少華、薛珠兒急忙跟着下去,只見黑煞游龍蹲下身子,似在察看什麼?過了半晌,才緩緩站起身來,滿臉肅穆之色,一聲不作,往下走去。

範少華看的心中暗暗奇怪,但又不敢多問。

到達山澗下流,又走了半里多路。

纔看到兩邊峭壁之間,貫着兩條粗如碗日的山藤,一上一下,距離水面,少說也有七八丈高下,懸空虛宕,隨風晃動,兩條山藤上下相距約有三數尺高,上面一條敢情是扶手之用,下面一條則是腳踩的了。

黑煞游龍走近溪邊,又在四周,伏下身子,查看的甚是仔細,但依然沒有作聲,當先跨上止藤,渡溪而過。

渡過對崖,這臨溪巖壁,上下如削,別無通路。

黑煞游龍站定身子,朝上一指,道:“咱們如若沿溪走去,要繞上一個大圈,從這裡翻上岸巖頂,另有一條捷徑,你們隨爲師來。”

話聲才落,雙足一點,身形平拔而起,“一鶴沖天”,竄起三丈來高,一手攀住倒垂的山藤,惜着悠宕之勢,貼壁飛騰,又斜升上三四丈高。這樣一路援藤飛昇,片刻之間,已到了二十丈以上,身形一閃,忽然不見。

範少華、薛珠兒那還怠饅,相繼縱身騰起,到達二十丈上,纔看清峭壁至此,橫斷爲兩層。

外面一層,屹峙如屏,裡面是一條又窄又陡的夾縫,到了這裡,只要一舉步,就轉入石屏後面,但從下面望來,看到的只是壁立危崖。

範少華舉目瞧去,早已不見師傅蹤影,忙道:“珠妹,我們快走。”

薛珠兒停的一停,心想:“這地方如此隱秘,浣花妖女不知如何會找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曲折往上,足足走了一盞茶工夫才竄出崖頂。原來這崖頂地勢平坦足有數畝大小,左首有一座一人來高的巨石,黑煞游龍黑繕臨風,獨自站在那座岩石前面出神。

瞧到兩人趕來,伸手一指,黯然說道:“少華,這就是爲師和你爹結義之處……”

範少華舉目瞧去,只見岸壁上寫着一行四個大字:“盟堅金石。”下方是:“某年某月某日,桑九、範春華義結金蘭於此。”

範少華自然認識這一行字筆力蒼勁,正是師父的手跡,那是以“金剛指”書寫而成,每字都有三分來深。但兩人具名處,“範春華”三字,字跡較嫩,指力也比師傅較淺,那自然是自己父親手筆了。

自己既沒有見過父親一面,就是父親留下的手跡,大概也只有這三字了!

範少華想到這裡,不禁心頭一酸,熟淚盈眶,跪倒地上,朝石壁拜了幾拜。

黑煞游龍也是黯然落淚,等範少華站起,伸手朝壁上一指,道:“少華,你再看看這裡!”

範少華朝師傅手指之處望去,只見石壁上另有“該死”兩字,卻有五分深淺,不覺一怔道:“師傅,這是誰寫的葉

黑煞游龍道:“還有誰?自然是浣花妖女寫的了。”

範少華只覺心頭怒發,哼道:“好個妖女,範少華不把你劍劍誅絕,誓不爲人。”

說完,舉起手腕,連指在“該死”兩個字上,加了”浣花妖女”四字。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浣花妖女該死”。

黑煞游龍目注石壁,看了一眼,不禁暗暗皺眉。

原來範少華寫上的四字,雖然深達六分有餘,粗看起來,似已超過浣花夫人;但人家是十五年前寫的,這十五年來,她勤修苦練,功力自然又精進了許多。

範少華最近才得蒙祁連二老以‘傳燈大法’貫輸了功力,卻依然只能比十五年前的浣花夫人稍勝一籌,自然使黑煞游龍看的暗暗皺眉。

薛珠兒問道:“老前輩,這裡離春香谷還有多遠?”

黑煞游龍道:“下去就到了,你們隨我來。”轉身往巖後走去。

巖後是一條百丈深谷,朝下一望,只見懸崖壁立如削,隱隱可見谷底,到處都是鱗峋聳立的怪石。

黑煞游龍回頭問道:“賢侄女自問能否下得去麼?”

薛珠兒道:“晚輩大概可以。”

黑煞游龍點點頭,一吸真氣,領先一躥而下,遇到無處落足的削壁就施壁虎功,遊牆而下。

範少華、薛珠兒相繼而下,黑煞游龍等兩人躥落谷底,轉身往前行去。

這谷底亂石嶙峋,流水縱橫,三人串來串去,又走了頓飯工夫,但見一座插天高峰之下,現出一人多高的山洞!

洞內風聲如雷,黑沉沉望不見底!古人說的好,“近鄉心更怯”,範少華眼看春香谷就在前面,那是自己爹孃當年逃避浣花妖女追蹤的隱居之地,也是爹孃濺血荒山,埋骨之所。

他一步步的走近,心頭熱血也隨着一步步的激動,雙目之中,已然包着淚光。

黑煞游龍走近洞口,先在四周查看了一陣,忽然從身邊抽出鐵簫,沉聲道:”你們緊隨我身後,不準出聲。”

舉步朝洞中行去。

範少華心中覺得奇怪,不知師傅究竟發現了什麼?只是師傅不說,自己不好多問,口中答應一聲,跟蹤而入。

薛珠幾走在最後,她內功較差,跟在兩人身後,越走越黑,如處深夜,甚麼也瞧不見。

但覺腳下忽然高低,轉折甚多,差幸範少華知她功力不知自已,這等幽暗洞窟,黑的不見一絲天光,自然無法看清路徑,這就和她並肩而行。

這樣悶走了半天,前面露出一圈天光,走出洞口,但見地勢豁然開朗,這是四面環山的一塊盆地。

山洞不遠,一條清溪,流水潺潺,上面鋪着一段樹身,已經長滿了青苔。

跨過木橋,一片松林擋住了去路,一條卵石砌成的小徑,沿着松林迂迴而去,石徑也滿是青苔。

這片松林,恰如屏風一般,擋住了視線,小徑左首,溪流婉蜒,三人循溪而行,繞出松林,小溪已經匯成一個清潭,碧波漣漣。

潭邊還有松林札成的一個亭子,小徑兩邊,綠草如茵,一片平地上,是一圈圈用卵石砌成的花圃,繁花如錦,鳴噙飛舞。

卵石小徑,一直通到右首峰下,那裡着一個一人高的石洞,編木爲門,自然是昔年範春華夫婦住的地方了。

範少華眼看這谷中佈置,一草一木,都是爹孃親手所植,不覺悲從中來,淚流滿面,咽聲道:“師傅,那裡就是爹孃住的石洞麼?”

黑煞游龍黯然點頭道:“孩子,爲師先領你到爹孃墳前叩拜過了,再去不遲。”

範少華拭拭淚水,隨着師傅走去,只見山腳前面,靠右首松林間,果然有一座長滿了青草的墳墓,墓前堅着一方石埠,上書“義弟範春華夫婦之墓。”邊上一行小字,寫着“某年某月桑九重立”字樣。

範少華這回那還忍耐的住大哭一聲:“爹,娘,孩兒來了。”

跪倒墳前,放聲大哭起來。

黑煞游龍也站在一旁,臉現悽楚,愴然淚落。

薛珠兒趕忙把帶來的香燭、紙錢,在墳前點燃了。

黑煞游龍拱一拱手道:“範兄弟、範弟媳,老哥哥總算沒有使你們失望,今天帶着少華來了,明年我將……”

他內功精湛,雖在目濡者淚,仰臉說話,但仍能耳聽八方,此時話聲未落,突然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沙沙腳步聲,心頭一動,疾快的轉過身去大喝道:“什麼人?”

這聲大喝,連正在哭泣中的範少華,也聽的猛吃一驚。急忙拭去眼淚,回頭望去。

但見一條人影,轉出松林,踉踉蹌蹌的奔到潭邊,突然身形一歪,倒了下去!

黑煞游龍瞧的一楞,急急縱身掠起,奔了過來。

範少華、薛珠兒也緊隨師傅身後,奔到那人身邊。只見這倒下之人,是個黑髯道人,口鼻這間,鮮血殷然,顯系受了極重內傷!

黑煞游龍皺皺眉道:“此人重傷之後,不立即調息運功,卻提聚一口氣,竭力奔入此地,想來必有緣故。”

說話之間,雙手齊出,輕輕把那黑髯道人扶坐起,伸出右手,按在他背心之上,一股真氣,源源度去。

那黑髯道人傷勢雖重,但得黑煞游龍度入真氣,催動心脈,緊閉雙目,突然睜了開來。

黑煞游龍一手抵在他後心,凝重的道:“道兄如若還能提聚真氣,快和在下度入你體內的真氣相合。”

黑髯道人雙目注視在黑煞游龍臉上,一縷微弱的聲音,自口中吐出道:“桑……桑大俠來了沒有?貧道有幾句話,勞請兄臺轉告……”

黑煞游龍急道:“道兄有話,待回再說不遲。”

黑髯道人道:“不,這件事重過貧道生死……務必及早替貧道轉告……”

黑煞游龍皺皺眉道:“道兄有什麼事,如此重要?”

黑髯道人道:“貧道一路追蹤下來,就是爲了要……找桑大俠……”

黑煞游龍道:“在下就是桑九。”

黑髯道人雙目一睜道:”你是桑大俠……”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黑煞游龍心頭一凜,忙道:“道兄不可說話了,”

黑髯道人順了口氣,續道:“貧道在途中聽到……浣花夫人勾結……苗嶺麻衣老祖……

趕來春香谷……聯手對付……”

突然又是一口鮮血涌了出來,氣息奄奄,張了張口,已是說不出話來。

黑煞游龍催動真氣,源源度入他體內,一面黯然道:“此人只怕不成了!”

黑髯道人敢情自知無救,右手食指,顫巍巍在地上寫道:“貧道無以爲報,懷中……”

他這幾個字,筆劃凌亂,但猶依稀可辨。

黑煞游龍不敢鬆手,一面說道:“少華,你摸摸他的懷中是什麼東西?”

範少華應了一聲伸手從黑髯道人懷中,摸出一個長方形的布包。

黑煞游龍道:“你打開來瞧瞧。”

範少華打開布包,裡面是一個木盒,盒上貼着一張大紅紙條,但紅紙已經褪了顏色,顯然藏在他懷中,已有多年,紅條上寫着一行端正楷書:“謹呈恩公桑大俠。”

範少華擡頭道:“師傅,這是道長送給你老人家的東西。”

黑煞游龍瞥了一眼,道:“打開來。”

範少華依言打開木盒,只見裡面用棉花裹着兩顆大如龍眼,潔白如玉的東西,這一打開,但覺一股清香,直沁心脾!

範少華不知這是什麼?正待問師傅。

薛珠兒口中咦了一聲,道:“雪蓮子,這麼大的雪蓮子,少說也有五百年以上了!”

黑煞游龍雙目一注,喜道:“果然是雪蓮子,哈哈,這位道兄合當有救了?”

範少華趕忙把木盒遞了過去。黑煞游龍伸手取過一顆,撥開黑髯道人牙關,兩個指頭輕輕一捏,把雪蓮捏碎,放入他口中。

範少華問道:“師傅,一顆夠了麼?”

黑煞游龍笑道:“普通雪蓮,已是大補真元的珍品,何況這兩顆雪蓮,已是數百年之物,他傷勢雖重,有此一顆,足可使他傷勢復原了。”

範少華蓋好木盒,問道:“師傅,這木盒要不要放回道長懷中?”

黑煞游龍道:“自然要放回他懷中了。”

範少華仍把木盒用布包好,塞入黑髯道人懷裡。

黑煞游龍緩緩放下抵在道人背心的手掌,吁了口氣道:“這位道兄身懷治傷救命奇珍,自己不肯服用,卻忍受重傷,奔來此地,所幸咱們發現的早,否則只怕已經沒有救了!”

範少華道:“他好像是要把這兩顆雪蓮子送給你老人家的。”

黑煞游龍道:“爲師和他素昧生平,不知他何以……”

話聲未落,突見黑髯道人雙目一睜奇道:“貧道還沒死麼?”

黑煞游龍笑道:“道兄身懷靈藥,怎不早說?”

黑髯道人身軀一震,急急問道:“恩公把雪蓮子給貧道服了麼?”

黑煞游龍道:“道兄傷勢沉重,除了雪蓮子,只怕……”

黑髯道人聽的大是惶急,說道:“這兩顆雪蓮子,已有五百年以上,得來非易,貧道在身邊藏了五年之久,只是找不到恩公,貧道死不足借,天幸遇上恩公,也稍盡結草銜環之意,怎……怎好給我服用……”

黑煞游龍拱手道:“在下和道兄索昧平生,道兄千萬不可如此相稱。”

黑髯道人道:“恩公縱然認不得貧道,但貧道對恩公再生之德,二十年來,時刻在心,不敢或忘。

黑煞游龍聽他說出二十年之言,不覺心中一動,目注黑髯道人間道:“道兄昔年如何稱呼?”

黑髯道人道:“貧道出家已有二十年了,恩公是否記得二十年前在孟津遭黃河七霸攔襲的……”

黑煞游龍沒待他說完,截着道:“道兄就是那位凌參將麼?”

黑髯道人點點頭笑道:“恩公說的正是貧道。”

薛珠兒大喜道:“原來道長就是風姊姊的爹了!”

黑髯道人聽的一奇,轉目問道:“這位少俠說什麼?”

黑煞游龍忙道:“道兄令緩,當日並未罹難。”

黑髯道人驚喜的道:“小女尚在人世?她……她在那裡?”

黑煞游龍笑了笑道:“令媛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兄弟受令媛之託,正在到處找尋道兄,不想會在此地遇上,賢父女重逢有日,可喜可賀。”

黑髯道人激動的道:“恩公這份大德,貧道父女有生之年,都報答不盡!”

黑煞游龍道:“道兄傷勢初愈,不宜多說,還是快請運功調息,有話等回再說不遲。”

黑髯道人正等閉目,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又道:“恩公可知浣花夫人勾結苗嶺麻衣老祖,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黑煞游龍道:“兄弟方纔已聽道兄說過,道兄快運功調息吧!”

黑髯道人果然不再說話,緩緩合上眼睛,運功調息。

範少華忍不住間道:“師傅,凌道長說的麻衣老祖,究是何等人物?”

黑煞游龍道:“浣花妖女勾結麻衣老祖,還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浣花妖女如不勾結外援,如何敢殺師自立?”

範少華奇道:“師傅如何知道的呢?”

黑煞游龍道:“爲師還是聽你娘說的,據說麻衣老祖,原是漢人,武功造詣極高,他久居苗疆,深知苗人畏懼鬼神,遂故作詭秘,終年身穿麻衣,自號麻衣老祖,苗人把他奉若神明。他在苗嶺一處秘谷之中,築了一座富麗堂皇的蛇神宮,廣收男女弟子,不下百人之多,但他御下極嚴,所有宮中弟子,平日不許擅離苗嶺一步,因此外界極少人知。”

範少華道:“師傅也不知道他來歷麼?”

黑煞游龍道:“據說麻衣老祖從未到過中原,不過據爲師猜想,此人可能是昔年積惡如山,無法立足江湖中人,逃入苗疆,搖身一變,成了麻衣老祖,但這也只是爲師猜想而已,這幾十年來,江湖上確實從未見過這樣一號人物。”

薛珠兒哼道:“他和浣花妖女勾結,可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範少華突然目注遠處,神色有異。”

黑煞游龍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孩子,你也聽到了?”

範少華道:“弟子好像聽到洞中有人說話。”

黑煞游龍頷首道:“不錯,在咱們未來之前,谷外早已有人守候隱伏,此刻大概是他們後援到了!”

範少華想起方纔師傅在路上仔細查看的情形,心頭方自一動!

薛珠兒道:“那是浣花宮的人了。”

話聲一落,只聽一個冷峻的聲音說道:“小娃兒,你說對了!”

範少華聽到這冷峻的聲音,只覺心頭一陣激動,雙目之中,射出兩道仇怒之火!

黑煞游龍低聲喝道:“孩子,冷靜些!”

轉目望去,但見松林之中,已然走出一羣人來,爲首一人身穿宮裝,面垂黑紗的正是浣花夫人!她身後是勁裝佩劍的湘雲,蛾眉淡掃,一雙秋水般的眼神,迅疾的朝範少華投瞥了一眼。

浣花夫人左右,一邊是龍姑婆,一邊是鐵姑婆,兩人身後,各有八名背插雙劍的花女,像雁翅般排開。

這時潭邊小徑上,也出現了一簇人,爲首的是一個錦袍少年,生得臉色白淨,只是眉目間,流露着一股浮滑之色,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

錦袍少年身後,是兩個年約六旬的灰衫長髯老者,面目冷肅,雙目開闔之間,精芒如電。這三人,是由玉扇郎君韓奎,千手如來唐鎮乾陪同,身後緊隨着八名黑衣勁裝武士。

黑煞游龍巨目圓睜,射出兩道懾人精光,逼視浣花夫人,一身寬大黑衣,無風自動,仰天發出一聲大笑,道:“你來的正好。”

笑聲蒼勁嚎亮,顯出他滿懷悲壯,大有把浣花夫人搏殺當場,方雪心頭之恨的氣勢!

浣花夫人冷峻的道:“老身早就算準你會帶他到這裡來的。”話聲一落,目光轉到範少華身上,冷冷道:“薛少陵,你不聽老身勸告……”

範少華雙目盡赤,切齒喝道:“妖婦,我叫範少華……”

“範少華”這三個字,聽到浣花夫人耳中,如遭雷殛,身軀不禁起了一陣顫動,虛弱的道:“範少華……果然是你……那是桑九告訴你的了!”

她說到最後一句,口氣突然由虛弱轉爲冷厲,續道:“前次老身一念仁慈,饒你不死,原是看在你死鬼父親份上……”

範少華聽他提到父親,心頭熱血沸騰,嗔目喝道:“妖婦住口,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我若不把你劍劍誅絕,誓不爲人!”

浣花夫人冷聲道:“很好,你既已知道了身世,老身也留你不得!”

黑煞游龍迅快的澈下鐵簫,低聲道:“孩子,你暫勿出手,先讓爲師鬥她一鬥。”

浣花夫人擡目道:“桑九,老身早該想到南北幫主就是你了。”

範少華突然一側身,搶前一步,同時撤下竹簫,說道:“師傅,弟子立誓要手刃妖婦,替死去的爹孃報仇,這妖婦交給弟子了。”一面朝浣花夫人厲聲喝道:“妖婦亮劍!”

鐵姑婆厲聲道:“這小子狂妄的很,老身替夫人教訓教訓他。”

浣花夫人擺手道:“你沒聽他口口聲聲要替父母報仇?再說香菱賤婢的孽種,我也要親自收拾他,才泄我胸頭之恨!”

範少華聽她辱及死去的母親,一時仇怒交迸,那還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聲:“妖婦看掌!”

左手呼的一掌,直劈過去。

浣花夫人那會把他放在心上,冷冷一笑,左手輕揮,迎着範少華掌勢拂去。

這一掌,範少華臨時發掌,並未用上全力,浣花夫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用上全力。

兩股掌力一觸,浣花夫人已然警覺到範少華擊來的掌勢力道極強,心頭方自一凜,再待加強掌力,已是不及,不由自主的被逼的後退一步。

範少華也感到浣花夫人這一拂之勢,蘊蓄了極強震彈之力,自己掌風,有如擊在一道暴射而下的激流之下,柔軟中帶有強大的反彈之力,腳下同樣被震的往後退出。

浣花夫人楞的一楞,暗想:“此子內力,居然不在桑九之下!”垂面黑紗之中,透射出兩道凜凜寒光,冷然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看來今日真是留你不得了!”

緩緩舉起右手,準備劈出!

她舉掌之勢,雖然緩慢,但場中之人,都知道這一掌當是她畢生功力所聚,一擊之下,決非小可。

黑煞游龍自然看得出她殺機已動,這一掌正是她最厲害的“玄陰九轉掌”,心頭不覺一凜,正待出聲警告,要範少華小心!

忽然那錦袍少年朗朗一笑道:“夫人暫請住手,割雞焉用牛刀,不如由晚輩出手,把他拿下了,聽由夫人發落就是。”

薛珠兒站在大哥身邊,冷笑道:“你是什麼人?敢口出大言,不怕閃了舌頭?”

錦袍少年道:“本公子說話,你敢出言頂撞?”

薛珠兒秀眉一挑,刷的抽出長劍,劍尖一指,道:“凡是進入此谷之人。一個也別想活着出去。”

錦袍少年大笑道:“這話本公子說還差不多。”

兩人說話之間,浣花夫人舉起的手掌,已然緩緩朝範少華推了過去,口中冷笑道:“範少華,你小心了!”

範少華早已簫交左手,腳踏丁字步,功運右劈,存心硬接對方一掌,聞言冷笑道:“在下正要試試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右掌當胸,迎擊出去。

黑煞游龍急忙喝道:“孩子,這是玄陰九轉掌,不可硬接。”

浣花夫人看他舉掌硬接,心中暗暗冷哼:“你這是找死!”

掌勢一轉,突然加快,向前拍來。

範少華練的是“九轉玄功”,再經祁連二老以“傳燈大法“每人分輸給他三十年內力,自然很快的化爲本身力量。這一運功發掌,但覺一股洶涌內力,循臂而上,源源從掌心涌出。

這一掌硬接,依然聽不到絲毫聲息,但勢道和先前大不相同,兩人身前,潛力山涌,立時擲起了一道狂飈!

範少華但覺心頭忽然劇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三步。

烷花夫人同樣感到血氣翻騰,腳下移動,往後連退兩步之多!這真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一時間不由望着範少華呆住了!

要知浣花夫人獨門神功“玄陰九轉掌”,不但掌力陰柔,蘊蓄着極強震力,尤其是發出來的內勁旋轉成風,縱是功力相等的人,也難以抵擋得住。

但她遇了範少華練的恰是玄門無上心法“九轉玄功”,體內真氣,功成九轉,源源不絕的涌出,這兩種神功一正一邪,正好互相消長,株錨悉稱,怎不叫浣花夫人驚凜失色?

黑煞游龍睹狀大驚,急忙一躥而前,低喝道:“孩子,快運功試試,是否有那裡不對?”猛一擡頭,大喝道:“妖婦,你也接我一掌。”

身形急撲而起,左掌吐勁,一股強勁無比的罡力,猛向浣花夫人撞去。

浣花夫人身形一側,讓開掌勢。

黑煞游龍這一記“大羅手”含憤而發,威力何等強大”一團強勁掌風,直撞出去,勁道過處,颳得沙飛石走,數丈外幾棵碗口粗的松樹,一陣喇喇巨響,同時折斷,倒了下去!

在場之人,瞧到黑煞游龍掌勢這般驚人,也自暗暗咋舌。

黑煞游龍一掌擊空,更是須發戟張,怒喝道:“妖女,你怎麼不敢接老夫一掌?”

就在此時,但聽“嗆”的一聲,一道銀虹,快如掣電,直向他身前劃到,只聽龍姑婆的聲音喝道:“桑九,你不嫌大狂妄麼?”

黑煞游龍大笑道:“恁你還不配和老夫動手。”

鐵簫揮動,架開龍姑婆的劍勢。”

龍姑婆不由的激起了怒火,冷笑一聲,長劍展動,飛灑出一片劍芒,急如驟雨攻出。

範少華一見師傅已和龍姑婆動上了手,那還敢遲疑,竹簫一橫,目注浣花夫人,喝道:

“你兵刃呢?”

浣花夫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轉身朝湘雲喝道:“取劍來。”

湘雲立即從背上解下一柄金柄長劍,雙手遞上。

浣花夫人接過長劍,褪下劍匣,冷聲道:“老身一生和人動手,從未動過兵刃,今日要破例一用了。”

範少華凜然道:“咱們這是生死之爭,在下若能親手搏殺了你,我父母血仇,得以湔雪,在下若是喪在你劍下,那是學藝不精,死而無憾。”

浣花夫人兩道眼神,透過黑紗,只是注視着範少華臉上,半晌沒有作聲,二十年前範春華倔強英俊的影子,重又在她眼前浮起,執劍右手,忽然軟軟的垂了下去,柔聲道:“範少華,老身實在不想殺你,你們去吧!”

範少華怔的一怔,突然大喝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殺我,我也非殺你不可!”

浣花夫人道:“你目前還不是老身的對手。”

這時龍姑婆和黑煞游龍已拼鬥了十幾個回合,黑煞游龍鐵簫縱橫飛舞,幻出重重簫影,龍姑婆顯然已落下鳳。

鐵姑婆尖聲道:“老大姐,咱們先搏殺了這老賊再說!”

左手朝身後打了個手勢,踊身一揮,加入戰圍。

她這一揮手,身後八名花女,雙手疾翻,動作劃一,同時撤下肩後雙劍,各按方位,圍了上去。

範少華竹簫一指,喝道:“妖婦,你再不動手,在下有僭了!”

竹蕭直向浣花夫人眉心點去。

浣花夫人擡手一劍,架開範少華竹簫,垂面黑紗,寒光暴射,沉聲道:“你敢對老身這般無禮?”

她似是被範少華激怒,這一聲叱喝,威嚴逼人!

範少華切齒道:“我要手刃親仇,祭奠死去的父母,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喝聲未落,已然連續攻出五招。

浣花夫人嘿然道:“很好,老身今日成全你一番孝心了!”

長劍一揮,嗡然有聲,漾起一片劍影。

薛珠兒手握長劍,替大哥掠陣,一面也是替重傷初愈,正在跌坐運功的凌道人護法。眼看龍姑婆、鐵姑婆雙戰黑煞游龍,八名花女同時列成陣勢,展開雙劍合圍而上。

大哥若無自己相助,獨戰浣花夫人,只怕也是敗多勝少,但自己這裡,連負傷的凌道人在內,一共只有四人,對方卻還有錦袍公子一行人,尚未出手。

只要自己一動,對方難保不一涌而上。她權衡當前情勢,雙方實力,衆寡懸殊,心頭只是暗暗焦急。

範少華仇人當面,分外眼紅,奮起神威、以“游龍十八式”,不時摻雜了“祁連雙式”

中的招數,和各門各派的武功。一支竹簫,倏然變幻,奇招迭出。

浣花夫人長劍揮灑,幻化出無數流轉的劍影,劍勢更是奇奧絕倫。

場中諸人,全是行家,自然看得出,兩人已經各以上乘內功相搏,劍尖和竹簫之上,都含蘊着極強內力。雖然聽不到劍簫交擊之聲,但這已說明了兩人都正在各展所學,力求變化,要以出奇制勝,壓倒對方,取得優勢。

這兩人的搏鬥,雖極兇險,但範少華今非昔比,浣花夫人縱然厲害,看來百招之內,還不易分得出勝負,可是黑煞游龍那邊,情勢就不同了!

要知龍姑婆在浣花宮中,除了浣花夫人,數得上第一位高手,黑煞游龍這十五年來,爲替義弟復仇,苦心孤詣,研練剋制浣花宮的武學,武功精進,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他使出準備對付浣花夫人的功力,來對付浣花宮第二號人物的龍姑婆,自然是遊刃有餘,但此刻加入了一個鐵姑婆,這兩人的劍法又同出一源,施展開來,互相攻守,心意相通,就等於對方加了一倍的力量。

若是僅憑龍姑婆、鐵姑婆兩支長劍,還難不倒黑煞游龍桑九,以他一身所學,縱或不勝,也不至於落敗,可是緊隨鐵姑婆身後,又加上了八名花女,情勢就有了極大的轉變!——

幻想時代掃校

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七章 一老釋疑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六章 屠夫成逮第二十九章 劍懲徽薄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二十四章 一步之差第五章 莫測高深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十七章 意外之助第二十八章 天囚堂主第三十九章 傳燈大法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三章 身世成謎第十五章 兩者之間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十八章 五路長老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十五章 兩者之間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五章 莫測高深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三十九章 傳燈大法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三十七章 易釵而弁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十八章 五路長老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三十三章 重掌少林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二十二章 爾虞我詐第二十四章 一步之差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三十二章 九道樑吹簫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二十九章 劍懲徽薄第三十三章 重掌少林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
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七章 一老釋疑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六章 屠夫成逮第二十九章 劍懲徽薄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二十四章 一步之差第五章 莫測高深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十七章 意外之助第二十八章 天囚堂主第三十九章 傳燈大法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三章 身世成謎第十五章 兩者之間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二十三章 借犬追蹤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十八章 五路長老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十五章 兩者之間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五章 莫測高深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三十九章 傳燈大法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十章 急轉直下第四章 神秘幫會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三十七章 易釵而弁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二十章 一掌克毒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十九章 神機妙算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見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一章 千里求醫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十八章 五路長老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三十四章 冒名頂替第二十五章 千里追蹤第三十三章 重掌少林第十四章 百花公主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機第十三章 浴血苦戰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九章 水上璇宮第十二章 紫薇壇主第二十六章 劍破銅鈸第二十二章 爾虞我詐第二十四章 一步之差第二十七章 義救飛鼠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三十一章 兩河口棄船第三十二章 九道樑吹簫第二章 有恃無恐第二十九章 劍懲徽薄第三十三章 重掌少林第十一章 百 花 谷第二十一章 南北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