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的另一面是斷崖,二三十丈之高,然而一眼望去,一片蔥翠,瞧不見其高深,全被三四十丈的高大喬木覆蓋。
“哥哥,你的家鄉在那邊嗎?”
王瓊兒擡起手來,向一望無盡的林海指去。
“呃……”韓天不知王瓊兒爲什麼突然提起他的家鄉,但還是做了回答,“我也不知家鄉在哪個方向,哥哥睡着來到這旁森林。”韓天一眼掃過整片林海。
“那你還真是頭大睡豬”王瓊兒笑道。
“嘻嘻……”
“小心……”
一大鷹撲來,王瓊兒趕忙按下韓天的身子,避開大鷹的撲啄。
韓天弓着身子,回頭望去,走獸已經爬到三四丈之遠,飛鳥早已盤旋頭頂,猿猴鳴叫之聲如雷貫耳。
“怎麼辦。”韓天沒了主意,回頭瞧向王瓊兒。
“我吃點虧嘍!”
“呃……”韓天不明其意,一臉疑惑之態。
野獸已至近丈,王瓊兒眼睛上翻,嘖了聲,拉過韓天的右手,往自己肩上一搭,再伸另一手往他身上一摟,腳尖蹬起,縱身而下。呃……或許說踏着喬木的頂枝更準備些,因爲他倆都沒有落地,一直在喬木樹幹上跳躍,向林海的東南方向而去。
野獸有的向撲韓天王瓊兒兩人撲去,跳進林海,但卻沒有抓住喬木樹幹,縱身而下,向二三十丈的深淵高墜而下,掩蓋在一片翠綠中。當然,更多的野獸是剎住雙腳,站在斷崖邊上,眼睜睜地看着韓王兩人漸遠。
韓王兩人脫險了嗎?不,還遠遠沒有,走獸是沒有追來,但飛禽與攀巖的猿猴還窮追不捨,而且在這片林海之下,走獸開始再次集結,往東南方追奔而來。
韓天靠在王瓊兒身上,先是一驚,接而圓瞪雙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壯觀之景,不免喜從心來,揚脣發笑:“瓊兒,真美。”
“你是說我美啊,還是這片森林?”
王瓊兒亦也揚脣發笑,似乎早已望去身後窮追的飛禽與猿猴,被眼前雄偉景色帶走了所有心思。
韓天別過頭來,衝王瓊兒笑了笑,說道:“都美。”
“那是我美還是它美啊?”
“這是兩種事物,不能比較。”
“那你是說我沒它沒美嘍!那幹嘛還依在人家身上,跟它去好了。”
王瓊兒說着撥開韓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讓韓天直墜而下。
“瓊兒……”韓天往下墜去,當即叫喊王瓊兒的名字。
王瓊兒脣角揚起,轉身而下,接住韓天,再在低處跳躍,避開喬木之上追逐的飛禽。
“那誰美了?”
“你美,你美,我家瓊兒最美了。”韓天向王瓊兒翻了翻白眼,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還差不多。”
……
一直往東南而去,不知過了多久與多久,天色漸暗,王瓊兒開始喘起大氣來,可身後的飛禽走獸仍窮追不捨,而且有增無減,來勢洶洶。
“瓊兒,放我下來吧,要不我們倆個都走不了,它們衝我身上的血液來的。”
一路上韓天這話已經說了很多次,王瓊兒總是以要走一起走作迴應,繼續帶着韓天在喬木之間跳躍,然而這次,除了王瓊兒的喘氣聲外,只有飛禽的鳴叫聲。
是的,這時王瓊兒已經不能迴應韓天了,自早上吃了點乾糧後,她再也沒有進食過,哪怕一滴水,此時的她只覺口乾肚餓,還有點頭暈。
“瓊兒。”韓天看着他疲憊的模樣,再次輕喚她的名字。
“嗯……”王瓊兒恍惚着應一聲,視線仍在樹幹之間移動着。
韓天眨了眨眼,沒一會,見喬木之下有一片陰暗,嘀咕道:“對不起,瓊兒。”言畢,手伸到自己腰間,將王瓊兒搭着自己腰的手一撥,然後搭着她肩的手一鬆,再一推,韓天脫離王瓊兒,往那陰暗直墜而下。
“哥哥……”
王瓊兒大叫一聲,待他在樹幹上站穩時,俯身下看,除了一片陰暗,她什麼都沒瞧着。
天色漸暗,太陽在西邊開始沉睡,再加上高大喬木的遮蓋,地表之處幾近黑夜,伸手不見其五指。可在樹上看着這片陰暗的王瓊兒並沒有過多遲疑,扭頭直衝而下,往韓天推開自己的地處躍去。
“哥哥,哥哥……”
王瓊兒一味兒的叫喊着哥哥,但終得不到韓天的迴應,於是她愈喊愈是害怕。
韓天墜下摔在樹葉之上,除腳和手被枝幹劃傷之外,並沒有大礙,一爬起來便聽見王瓊兒的喊叫,但他卻沒有作任何迴應,嘴裡嘀咕了聲:“對不起,瓊兒,哥哥不能帶你回去了。”言畢,改道就往南面奔跑而去。
是的,他只想跑得遠些,讓王瓊兒離自己遠些,不管自己去往何處,只要將飛禽走獸引開就行。
這片林海韓天自然識得,天靈鳥將他放下來後,他便闖進這邊林海,一片漆黑,然後自己摔了一跤便沉睡過去,而且做了個夢,夢裡有個老爺爺跟他談“夢”。
是的,自己來過這裡。韓天心裡這麼肯定着,但卻不知自己當時所處在這片林海的哪個地方。
韓天一路往南,飛禽走獸亦也往南而去,唯有王瓊兒的叫喊聲愈來愈小,韓天的脣角愈來愈寬,一切在他的可控範圍。
不知狂奔多久,只覺上去接不着下去,而前卻愈來愈亮。那是什麼?陽光,不,這個時候應該只有月光了。瞧着林海的光芒,韓天愈加奮力的向光亮奔去。
終於,他擁抱了光芒,但卻是走投無路。
是的,韓天衝出了林海,到了林海邊沿,可邊沿處卻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呵呵……”
韓天冷笑一聲,視錢從深淵收了回來,轉身往一望無盡的林海望去。
“這地方似曾相識,不正是兩年前天靈鳥帶自己來的地方嗎?”韓天心裡想着,可沒一會,卻又冷笑一聲,嘀咕道,“不對,只是相似罷了。”
或許天命如此吧,非要他喪生在這深淵之下,他已經認命了。
走獸在遠處慢了腳步,緩慢逼來。飛禽早已在空中盤旋,但卻久久沒有撲來,似在擇機而動。
看着飛禽走獸,韓天的脣角再次揚起,緩慢的轉過身去,面朝前面深淵。是的,他打算跳下去,那樣王瓊兒便找不到自己,她也就安全了。
“哥哥——”
在韓天縱身一跳之際,一女聲從林海中傳來,等韓天回過身來,王瓊兒已經站在他身前,玉手抓過他的手腕。
“你怎麼……找到這裡……”韓天對剛纔的一切步入沉思,深不知王瓊兒是怎麼找到自己,露出一臉驚訝。
“這麼大的場面,誰找不到啊?”王瓊兒揚起脣角,笑了。
在淡白的月光下,那笑容十分迷人,逼得韓天不忍也咧開脣角。
林海中,王瓊兒叫了好半天哥哥,但終沒得到迴應,看着一片黑茫茫,她愈加傷心害怕起來,於是便坐下哭泣起來。不知哭了多久,疲憊的雙目慢慢的合上,可當完全合上時,突聽空中大鷹一聲鳴叫,當即清醒了過來。
擡頭望去,腦子突然有靈感一般,嘴巴一咧,稍一沉氣,運靈氣至雙腳,腳尖一蹬,躍上高大喬木,果然飛禽往南方集結,於是她便往南方奔去。
“還笑,要死了知道不?”
韓天擡起手來,藉着淡白目光,抹了抹王瓊兒臉頰上的淚痕,按着他的鼻子說道。
“不怕,有哥哥陪我呢!”王瓊兒嘴巴一嘟,笑道。
“嗯,真拿你沒辦法。”韓天稍嘆了口氣,說道,“可是爹孃會很傷心。”
“哥哥。”王瓊兒輕聲喚道,悲傷之意油然而生。
野獸已經逼近一兩丈,在縱身撲來之際,韓天的手抓過王瓊兒的玉手,說道:“我們跳哦。”
“嗯。”
王瓊兒應了聲,手也緊抓哥哥的手,一塊從懸崖縱身跳下,向那煙霧迷漫,深不見底的深淵直墜而下。
是生是死,任天由命,總比被啃成白骨來得強。
……
幽黑森林入口風陰林處,火光通明,村民高舉火把,大喊着王瓊兒和王寒天。
一簇火把的中間有兩人沒有喊話,那便是王佩卓與王濤,他們目光一至的望向東南方。
風陰林再往東南方走便是幽黑森林,那裡有遮天蓋日的高大喬木,即使白晝進入,也不好識得方向,若要進入狩獵必得帶獵犬,只有獵犬才能藉着嗅覺識得方向,走出森林。
當然,除了獵犬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出得森林,但前提是沒有深入森林,爬上高大喬林,望向四方,瞧見一處陷下去的樹林,那便是後福村所在的方向了。
兩天前,王濤將韓天帶進幽黑森林後,他就是跳上喬木之頂,觀望一番識得方向。然而韓天集不了靈氣,攀爬不上高大喬木,只能在森林中瞎轉悠。可一轉悠可好,愈走離後福村愈遠,終還是迷失在森林中。
在漆黑中,王佩卓和王濤的目光均落向東南方,顯然他們都在猜韓天和王瓊兒已經進入森林,而且迷失了方向。
“村長,這裡有條獵犬,好像是王二狗家的那條。”一村民叫道。
王濤一隻見聲音,趕忙扶着王佩卓走了過去。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見獵犬側着身子趴在地上,一身血紅,一動不動,微弱的喘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