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王瓊兒丟掉插蚯蚓的樹枝,站起身,嘟着嘴,瞥了眼柵欄外,來到韓天旁側:“韓天哥哥,別理它們。”
韓天的臉色好看了些許,瞧一眼王瓊兒,咧了個笑容,繼而緊握掃帚,又掃起落葉。
是的,剛纔他還是動怒了。但相對於先前,已經算不錯的了,不會撲上去,被痛扁一頓。
是的,即使他自小與父母修煉,也不堪一擊,因爲他就是一個廢物,聚不了靈氣,光有花招使出氣傷不着人。所以,在一羣人中,他只有被痛扁的份兒。
韓天不去理會柵欄外的人,並不代表柵欄外的人會在意他的不理睬。一塊石頭,劃過長空,啵,一聲輕響,石頭正中韓天后腦勺。
韓天擡手捂住後腦勺,轉身怒視柵欄外。可柵欄外的孩子卻不依不饒,繼續投來石子,嘴裡罵着傻子。
韓天放下捂着後腦勺的手,呆呆地看着向他投石的那夥人,不避不檔。他心想,要扔就一次扔得夠好了,免得天天來煩人。呵呵,他木訥,天真,還有那麼點堅毅。
“別扔了,你們別扔了。”王瓊兒拾起一旁的竹簍,往韓天身上擋去,“韓天哥哥,你快走啊!”
韓天仍扮演一個啞巴,伸手抓住王瓊兒的小手,將她拉到身後,讓石子和鮮血給自己洗禮。
“韓天哥哥。”王瓊兒想擺脫他的手,掙了一會依然被他緊緊抓住。
哎呀!王瓊兒捂頭,痛叫一聲,爭先恐後的石子停止了飛舞。
“王瓊兒,你走開。”
“走開。”
“快走開,要不連你一塊扔了。”
王瓊兒嫩脣一抿,鬆開捂頭的小手,雙手叉腰,挺胸嘟嘴道:“我不,有本事連我一起扔好了,看看村長責不責怪你們。”
韓天扯了扯王瓊兒的小手,示意她不要胡鬧。可王瓊兒並沒有理會,反而向他吐了吐舌頭,表示反抗。
柵欄外,似乎沒了動靜,大家都在思索要不要將王瓊兒一塊兒欺負。可心裡又擔心,萬一被村長知道了,一定會加於責怪。王瓊兒是村長王佩卓最喜愛的孩子之一,後福村自古女孩都沒有名字,只有姓氏和乳名,王瓊兒是村長給取名的第一個女孩。
“管她呢,誰讓他害村長瞎了一隻眼睛。”一個瘦高的男孩拾起一隻細石,又向韓天擲了過去。石頭劃破長空,在韓天脣角擦過,霎時鮮血從傷口處溢了出來。
“韓天哥哥。”王瓊兒擔心的叫道,轉過身來,輕撫他脣角的傷口。
“夠了。”一聲呵斥聲從柵欄處傳來,瘦高男孩舉起的手被一個清秀男孩緊緊抓住,不能前進些許。
“王濤,你不想活了嗎?”瘦高男孩惡狠狠地看着清秀男孩。
“你可以試試,看誰不想活了。”說罷,被稱爲王濤的男孩手一緊。
啊——瘦高男孩痛叫連天。直到他跪倒在地,王濤纔將他甩到一旁,不屑地說道:“滾。”
瘦高男孩剛要讓同夥一起上,可一轉身,同夥幾人早逃出許遠,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一羣無用的傢伙。”瘦高男孩罵了一句,轉身抖着手指,狼狽的爬起來,“王濤,你給我等着。”
王濤沒有理會瘦高男孩,徑直的向院子走去。
王濤的年齡要比瘦高男孩小四五歲,但他卻有恃無恐,剛剛的手段便是他的本事。他是村長最重視的男孩,全村人的驕傲,因爲村長王佩卓說,從他身上看到當年的自己。
王濤年齡比王瓊兒大一歲,今年七歲。五年前,王佩卓回到村子,便看中了兩個幼兒,其一是王瓊兒,另一個便是王濤。由於重男輕女的習俗,王佩卓並沒有過意的去改變,於是,他只收了王濤爲徒。王濤也不負衆望,三歲起便能聚靈氣,步入正式修煉。
雖王濤只有七歲,但已經可以與一個普通成年人幹架了。也因此,村**合狩獵時,往往會將他帶上。在村民看來,他與一個成年人無異。村裡的孩子碰見他,一般要躲後三步,像敬畏一個成人。當然,也有例外的,例如剛纔那個瘦高的男孩。
瘦男男孩十二歲,名叫王飛宇,之所以敢與王濤較勁,只因是村長王佩的侄孫。
“你進來幹嗎?出去,出去……”王瓊兒輕哼一聲,向王濤迎了上去,擺手讓他別進來。
“你……瓊兒……”王濤駐住腳步,無奈的說道。
“哈哈……我看你裝逼……”
“就是,欺負我們纔會。”
“呵呵,滾出來吧,被媳婦兒趕,丟人哦。”
……
不遠處傳來王飛宇等人的嬉笑聲,王濤猛地轉過身去,簿脣張起,但卻沒吱出聲來,糾結着。
王瓊兒氣得直哆嗦,拾起地上的石子,往柵欄外的王飛宇等人擲去,嘴裡喝道:“誰是他媳婦了?”
“哦——,媳婦給夫君出氣了,不知羞啊。”
“不知羞!”
……
王飛宇幾人唱喝着走遠,王濤在一旁不但沒幫王瓊兒擲石頭,反而抿着嘴咯咯的偷樂。王瓊兒轉過頭來,見他一臉心喜,向他翻了翻白眼,推着他往外走:“滾,你給我滾出去。”
“媳婦,你可不能這樣對夫君啊,以後怎麼相處啊!”王濤仍樂在其中。
王瓊兒不再一味的將他往外推,擡起腳來就往他腳背踩去,接着踢他的小腳。王濤啊啊地叫喊,瘸跳着出了柵欄。王瓊兒不等他開口,關上柵欄門,扭頭就往回走。
趕走了王濤,韓天已不在院裡,王瓊兒叫了一聲韓天哥哥,便往屋跑去。
韓天坐在牀榻邊,愣愣的發呆,脣角的血滑到下顎,已經凝固。
我是個廢物。韓天心裡這樣罵着自己。
是啊,他是個廢物,父母是東勝大陸屈指能數的大人物,而自己卻連靈氣都聚不了。就在半個月前,眼睜睜地看着父母被害,不但沒能送終,而且還逃往到此地,寄人籬下,喪失復仇之志。如今,還要依仗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
啪,一聲巨響,韓天的臉紅了起來。隨着,一滴清淚劃過臉頰,與下顎凝血相交,最終滴落在大腿上。
“韓天哥哥。”外年看着韓天的王瓊兒不敢進去,見他扇自己一巴掌,才走了進去,“以後我聽你的話,哥哥不要哭了。”
剛纔王瓊兒在向韓天吐舌頭時,她就發現他不高興。父親不聽勸時,母親和祖母常會躲進屋子裡偷哭。因而,在王瓊兒看來,韓天的哭泣自然是自己的不聽話,讓他傷心了。
不錯,他是因爲她流淚了,但不是她沒有聽話,而是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韓天擡起頭來,下顎清淚一抹,雙手一伸,將她緊緊摟進懷裡,縫隙不能成爲第三者。
……
當天韓天說話了,他想清楚了,不能這樣一直苟延殘喘,哪怕有生命危險,也必須做些什麼,比如保護一些人,不受他人欺凌。
那夜月亮當空,夜色正好。他從屋裡走出,往豬舍去。
“韓天哥哥。”在門前玩耍的王瓊兒見韓天從屋內走出,趕了上來喊道。
“瓊兒。”韓天長久沒有說話,話音有些笨拙的叫道。
王瓊兒兩小眼睛瞪大,一時驚訝的說道:“韓天哥哥,你會說話了?”
“嗯。”韓天微微地點了下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陪同王瓊兒一起笑。
“娘,娘,韓天哥哥會說話了,他會說話了。”王瓊兒轉頭往豬舍的方向跑去。
不遠處,吳氏放下豬食,轉過身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多大驚喜。柵欄處,釘打籬笆的嘭嘭聲停歇了,王二狗看看韓天,再與妻子吳氏目光相對,輕晃腦袋,輕聲嘀咕道:“終於要說話了。”
自韓天被揹回來,村長王佩卓常駐腳王二狗家,對韓天情況很是在意。韓天一直不說話,王二狗很是擔心,覺得他是個啞巴。於是,私底下找到王佩卓,問韓天是不是聾啞。王佩卓哈哈的長笑兩聲,摸摸長鬚,別有深意的說道——放心吧,他既不聾,也不啞,只是有些忌諱不願說話罷了,過些時日就好了。
“嬸嬸。”韓天低着頭說話,似在認錯。
“嗯。”吳氏的笑容如春花,飄逸於周遭,伸過手去,輕揉韓天的小腦袋,似在說原諒你了,“願意說話了就好。”
韓天猛然擡起頭來,滿臉驚訝地看着吳氏,原來自己的小把戲誰都沒騙到。良久之後,他張了張口,但卻沒發出聲音,又將嘴抿了上。
吳氏又輕揉他的小腦瓜:“怎麼了,又誰欺負你了?”吳氏自然知道他今天又被欺負,王瓊兒在她回到家時,便跑來告訴她韓天哭泣的事。
韓天擡起眼,瞧了一眼吳氏的笑顏,又將嘴抿了起來,低下頭去。
“怎麼了?”吳氏蹲下身來,與他平高,纖指滑向他的脣角,仍留着一絲驚訝,“全好了。”
韓天擡起手,摸上脣角,臉上也露出驚訝,傷口痊癒了。以前他傷着,要痊癒得比別人多花兩倍的時間,而現在來到這裡後,輕傷幾個時辰,重傷一天便能痊癒,不知比別人要快上多少倍。
“嬸嬸,我做你兒子吧!”看着和藹的吳氏,韓天咬咬脣,還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