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觀察,楊爍無奈的發現。
沫沫只有在她認可的人面前,纔會像正常人一樣,有喜怒哀樂。
平時的她,都是安靜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做自己的事。
而這個被認可的人,只有餐廳老闆夫婦,和金髮小子。
自己,是被她排除在心門之外的存在。
該怎麼才能讓沫沫的眼睛裡,出現自己的身影呢?
爲了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楊爍幾乎費了十天的時間。
每天準時的出現在沫沫的視線裡,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澆花、繪畫、磨咖啡豆,看書。
終於,在又一個產檢的日子來臨的時候,楊爍迎來了第一縷曙光。
沫沫做完檢查,因爲沒有等到自己,一直不肯走。
當楊爍和醫生討論完她的身體狀態出來的時候,她一個人蹲在醫院門前的雕像前,眼神不安的看着出口方向。
看到自己出來,露出了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沫沫,我們回家。”
楊爍極力壓抑自己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低頭柔聲對她說。
楊梓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跟着楊爍上車。
“沫沫,我是爍,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晚飯過後,楊爍幫她搖着搖椅,放輕聲音和她溝通。
“我犯了錯誤,才讓你一個人受了那麼多的罪,對不起。”
楊爍拉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滿心愧疚的說。
本來,他只求沫沫能適應他的存在,能不再害怕他。
他沒想到,沫沫會彎下腰替他擦眼淚。
“沫沫,沫沫。”
楊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着她痛哭流涕。
千言萬語,也不及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笑顏。
第三天一大清早,楊國棟和孟依麗就風塵僕僕的進了家門。
“沫沫!”看着寶貝女兒膽怯不安的眼神,孟依麗的心跟刀割一樣疼。
楊國棟則是直接提起了楊爍的衣領,舉起的拳頭卻怎麼也沒辦法落下。
他沒有辦法視女兒擔憂的目光而不顧。
“沫沫,這是爸爸媽媽,他們不會傷害你。”
楊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輕輕撫着她的脊背,輕輕安撫她的不安。
“爸爸,媽媽。”
楊梓沫不是不認識人了,她只是潛意識裡排擠別人的靠近。
“爸,這段時間我得留下來照顧沫沫,她,懷孕了。”
“你說什麼?”孟依麗尖着嗓子驚叫出聲。
楊爍趕緊摟住瑟瑟發抖的楊梓沫,輕輕安撫她的不安。
“沫沫,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孟依麗也發現了自己的尖叫,給女兒帶來的壞影響。
“你的?”相比孟依麗的驚詫,楊國棟就顯得平靜的多。
只是目光嚴肅的對上了楊爍的臉。
“嗯,快兩個月了。”楊爍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自己的懷抱。
“沫沫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刺激,狀態很不穩定,現在這種情況,身邊不能沒有人。”
“嗯,公司的事情還好說,我的意思是帶沫沫回家,家裡人多,熟悉的環境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這個我也考慮過,醫生的建議是,在相對安靜的環境下恢復會比較快,回去,環境太複雜了。”
楊國棟和孟依麗在國外待了三天,就回去了。
一是國內公司事物實在離不開人。
二是人多了楊梓沫會緊張。
楊爍留下來陪她待產。
至於婚禮的事情,楊國棟拍板,等沫沫恢復了,就解除和楊爍的收養關係,讓他們舉行婚禮。
這些,對現在楊爍來說,太過遙遠。
他現在只求沫沫能趕緊好起來,卻又害怕沫沫好了會記起那些事情,從而疏遠自己。
還好孩子不是很鬧騰,楊梓只是前期有稍微的孕吐,有楊爍的精心照料,倒也不是很難熬。
到了後期,楊梓沫開始了孕期水腫,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腫。
楊爍一邊幫她擦消除妊娠紋的精油,一邊按摩。
她原本纖瘦的小腳,已經很難穿進鞋子了。
“沫沫,我們回家好不好,回國內的家,我們的家。”
“就我們兩個人不好嗎。”楊梓沫從胎教書裡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楊爍問到。
“你很快就要生了,我擔心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那就回去吧。”楊梓沫的聲音,多了一絲不明顯的不快。
“沫沫,爸爸媽媽也需要你陪伴在身邊。”楊爍很認真的看着她說道。
“我,我知道了,你安排行程吧,預產期很快就到了。”
誠如楊梓沫的話,預產期是個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楊梓沫回來之前,楊國棟就聯繫好了醫院,月嫂什麼的,結果生的時候還是出事了。
這天,楊爍本來要去公司辦理手續。
楊梓沫現在的狀態,他得時刻守在身邊才放心。
結果早上起來眼皮子就一直跳,最後他所幸就不去了,待在家裡陪楊梓沫。
上午十一點的樣子,楊梓沫的肚子突然發作了。
楊爍趕緊通知了楊國棟和孟依麗,自己帶着見紅了的楊梓沫去了醫院。
十二點二十,楊梓沫剖宮產生下一個男孩,七斤二兩,各項身體指標正常。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楊梓沫說她肚子疼。
起初大家都以爲是生產後的正常反應,輸了縮宮素,會疼是正常的。
很快楊爍就發現了不對勁。
楊梓沫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身體卻疼的發抖,而且出血量極大。
孟依麗趕緊喊了大夫回來。
做了檢查才發現,有大夫不小心把剪刀落肚子裡沒拿出來。
這時候的楊梓沫,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
在第一次手術後不到一個小時,楊梓沫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楊梓沫的平安歸來。
就連剛剛出聲,還來不及喝一口母乳的小傢伙,也乖巧的安睡在病房的育嬰牀上。
等待是一種暗無天日的自殺,時間彷彿停止了跳動,連同楊爍的心跳一起。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楊爍看到手術室的指示燈滅了。
第一個迎了上去。
“大夫,沫沫怎麼樣了?”抓着大夫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病人體內的手術器材已經取出,但還沒有脫離危險,會轉入監控室觀察。”
大夫說完從楊爍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往外走去。
沒有脫離危險,沒有脫離危險。
都是他們,都是他們的錯,才害了沫沫。
陷入魔怔的楊爍,就近抓住一個剛剛走出來的大夫,掄起了他的拳頭。
楊國棟和孟依麗趕過來的時候,那位醫生已經滿臉血漬的躺在地上了。
“小爍!”兩人趕緊上前,和其他大夫護士一起,拉開了兇殘的楊爍。
“報警!報警!太惡劣了!”大夫叫囂着被擡去了醫護室。
楊爍則是頹廢的躺在了地上。
就算他把他們都打死,又能怎麼樣呢,沫沫還在昏迷,還沒有脫離危險。
這一刻的楊爍無比的清醒。
他清晰的聽到新生的兒子孱弱的哭聲。
耳邊所有嘈雜的聲音彷彿都停止了,他只聽得到孩子的哭聲。
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父子兩個人。
孤寂,而可憐。
半小時後,聞訊趕來的警察,帶走了滿目悲傷的楊爍。
他被帶走的時候,楊梓沫還在昏迷。
楊梓沫醒來,是在三天後。
在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甦醒,身體也快速的恢復。
激動的孟依麗直呼上天保佑。
這次楊梓沫甦醒,還要多虧了1037。
沒錯,1037回來了。
“1037,我現在的好感度多少了?”
孩子都生了,是不是任務就快完成了?
“宿主,因爲任務目標精神狀態不穩定,系統無法判定具體數據,暫定爲零。”
所以,我這麼久以來的裝瘋賣傻,都白折騰了?
還差點爲此丟了小命!
“任務完成後,系統會根據具體情況,酌情增加數據。”
好吧,我還能說什麼呢?
楊梓沫甦醒的第四天,那名醫生以故意傷害罪,將楊爍告上了法庭。
若罪名落實,楊爍將被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漂亮的履歷,也會留下污點。
同一天,楊梓沫以重大醫療事故,將該醫院告上了法庭。
並向法院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
上一個案件被告人楊爍患有精神疾病。
楊爍在拘留所裡焦急的等待楊梓沫的消息,卻被警方告知要幫他做一個精神疾病鑑定。
這什麼意思?
楊爍有些暴躁,後聽警務人員說是他太太的意思,才安靜下來。
能被誤認爲是他太太的,只有目前尚不知清醒沒有的沫沫。
這麼說來,沫沫已經醒了?太好了。
楊爍的精神鑑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誰都沒有想到,楊爍居然真的存在精神問題,起初都以爲是楊梓沫想保外就醫的手段。
就連楊爍自己都沒有想到,沫沫是怎麼知道的?
聯想到沫沫兩次受到的傷害,楊爍不安的情緒平靜下來。
沫沫早就知道了,她還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他一個孩子,自己又有什麼理由不配合呢?
楊爍在拘留所裡待了近十天後,第一次回到了家。
迎接他的,是包裹嚴實,正在坐月子的楊梓沫,和一天一個樣,已經初見秀氣的兒子。
楊爍突然就熱淚盈眶了。
沒有真實感受過的人,怎麼理解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暖。
楊梓沫出了月子,就積極的聯繫心理醫生,和楊爍一起接受心理健康治療。
本來楊爍還有些抗拒,但一想到自己看到的,沫沫脖子裡,觸目驚心的痕跡,就什麼理由都沒有了。
楊梓沫本來就是受了些驚嚇,產生了輕微的自閉情況。
之前的狀況,很大程度上是喬璐自己人爲的。
所以很快她的治療就告一段落了。
麻煩的是楊爍,他的病情隱藏性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