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釗稀裡糊塗的被堂祖母叫到了持雲院,待看到堂祖母面前那一大本賬簿,嚇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連擺手。
“堂祖母,我不行的,讓我算算數字還可以,讓我覈對賬務,要是錯了怎麼辦?”
李釗今年才十二歲,他出門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不準插手堂祖母家的事情,以防別人說他沒有規矩。一家的賬務算是十分重要的東西了吧?堂祖母怎麼能讓讓他核帳?
“在這裡的都是些流水賬,不是細賬。前面已經有三位不同的賬房核過了,你只要幫堂祖母把數字對一下就行。”顧卿笑容可掬的對着李釗說:“你心算極強,又會用算盤,你看看數字有沒有錯,不算是什麼要緊事。”
她刻意撫了撫胸口,裝可憐道:“如今祖母手也抖,頭也暈,你堂嬸又剛剛出月子,不能用眼……”
李釗看起來有些渾不知事,其實心腸最軟,看到堂祖母的樣子,又想到自己也沒伺候過堂祖母一天,認命地坐到那桌前,拿起一本賬本看了起來。
他其實在家中經常看母親算賬和管家,雖然信國公府的流水賬比他家的多的多,不過賬務嘛,就那麼回事,無非數量多一些,品種繁雜些罷了。
顧卿坐在一旁,告訴他怎麼看帳,怎麼計算,她是花嬤嬤教出來的,知道怎麼由淺入深,先一點點教着他看懂這裡的記賬方式,然後再叫他如何累計。
也許真如李釗自己說的,他對文字記憶十分差,但是看到數字就十分敏感,只不過片刻功夫,他就知道如何上手了,比顧卿要快的多。
顧卿是花了半天才會看賬本,又用了半天才知道如何拆分和核對的。
找這小子來果然有戲!
顧卿極其有成就感的看着李釗拿起算盤,開始在另外一張紙上算了起來。
人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李釗不會讀書有什麼關係,不行去經商嘛!哦,對了,這時代商人好像地位很低,他娘大概是不會讓他經商的。
可有些生意頭腦,總不會被家裡管事騙不是嘛。而且朝廷還有戶部,說不定戶部就需要這樣的特殊人才?
她便宜兒子是位國公,又是尚書,等釗兒成年的時候,說不定給他謀個戶部的小官還是很輕鬆的。平日裡寫寫算算,日子也能過的很好。
反正他家也不怎麼缺錢用。
顧卿在那操心着一些有的沒的,李釗也在不停的計算中算出了一些心得,算的速度是越來越快,那算盤先開始還聽到噼裡啪啦響,後來簡直就是連成一串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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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用過算盤的人都知道,這是因爲他中間沒有停下來看賬本的數字,而是把那一串要算的東西都記在心裡了。所以打得時候,完全不用再停,只要把心裡的數字一口氣加減乘除完就可以。
李銘在微霜堂上完課來到持雲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李釗一邊打着算盤,一邊記着數字的樣子。他從未見過這位堂兄如此嚴肅慎重的時候,也就不敢大聲和奶奶招呼,只是輕手輕腳的溜到奶奶旁邊,好奇的問顧卿:
“奶奶,釗哥在做什麼呢?”
“他在替奶奶算賬呢。”顧卿見李釗鼻子上有汗,連忙拿帕子抹了一下他的臉。
李釗感激地對顧卿笑笑,繼續低頭拿着筆寫寫劃劃。
“哦,釗哥又在做這個啊。”李銘不以爲然地看了一眼。在他眼裡,算學只要會簡單的計算就可以了,他家裡下人這麼多,是沒必要深學的。而且他也不用管家,以後還有妻子管着家裡流水的賬目。
“奶奶,你讓釗哥學這個,合不合適啊?要別人知道了……”李銘後面的話沒說。
要讓別人知道了他們家拿親戚當賬房或管家使喚,說不定是要被詬病的。
“你這小小年紀,怎麼想的這麼多。”顧卿戳了一下李小呆的腦袋瓜子。“奶奶如今身體不好,這幾天先讓你釗堂兄看着。他有這一身好本事,怎麼能埋沒了!”
“哦,算幾天啊,那倒是可以。”李銘嘴裡又嘟囔了幾下。
不過依奶奶的性格,怕是沒兩天發現堂兄好用了,就一直用了。
就和以前支使他和哥哥抓鴨子一樣。
“哦,我都忘了說,我來找您,是因爲……”
“不要吵!”李釗正在覈對一處不大正常的地方,耳邊卻傳來李銘不停嘰咕的聲音,心中驀地一陣煩躁,忍不住喝出聲來。
李銘被李釗喝的一愣,嚇得噤了聲。
“奶奶,你看,這裡出現的數目……”李釗將一處數字指給顧卿看,“這採買的香料,七日前就採買過一次,那次花的是十四兩銀子,購得七兩四錢,我就粗算它二兩銀子一兩。七日後又是這冷白香,購得十五兩四錢,卻花了五十二兩銀子,這麼算,倒是要三兩多了。向來買東西都是買的越多越便宜,這價格怎麼反倒貴了呢?”
顧卿歎爲觀止的看着李釗,只覺得自己以前就機械的對着數字簡直是弱爆了。
像他這樣注意到前面有過的數字和後面有的數字對不上,她是從來沒有察覺過的。她看流水賬,向來是在三個管家都核過以後把所有數字加加減減,看他們算的數字對是不對,覈對個總數而已。
“你……是如何注意到的?”李銘也很好奇。乍一聽似乎沒什麼,可是七天前的賬目在最上面,七天後的已經是第三本了,這中間算了這麼多數,爲何還能想起前面的冷香?
莫非李釗過目不忘?
“堂祖母家好多東西我都沒聽過,有些就注意了下。前面這冷白香價格這麼貴,豈料到了後面更貴,我少不得要再翻回前面,看一下是不是我記憶出了錯。”
李釗平日裡陪着母親,自然知道有些下人會有些貓膩,他怕是堂祖母這陣子生病,下人見無人理事,也開始想些不該想的了。
“這冷白香是什麼?怎麼都是撥去東園的?”顧卿翻着賬本看了一下。如今東園只有李茂住着,男人還用香麼?
“這個奴婢倒是知道。”孫嬤嬤插了話。“以前夏天大老爺都是拿這個薰官服的。夏日多汗,上朝下朝人那麼多,身上難免有些汗味。這冷白香是南面的一種調香,味道清冽卻不濃郁,大老爺不愛用香,也就這種能夠接受。後來老爺當了官,也和大老爺一樣,夏天用這個薰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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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嬤嬤以前是在西園伺候李蒙書房的,她口中的“大老爺”和“大夫人”,指的是已經去世了的李蒙夫妻。
張靜是世族女,調香點茶中饋無一不精,這冷白香京中人家是很少用的,以前都是張靜自己調了給夫君用,如今的方氏可沒有這個本事,到了夏日,只能在南貨店裡買了。
顧卿聽了是這樣,不由得點了點頭。她以爲自己如今已經算會管家了,想不到要學的還有很多。薰香一門就有這麼多講究,想來那些世族女小時候學的東西更多。看來她以爲古代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在家學學廚藝管家,是她小瞧了這些女子了。
她才生病半個多月,就有這冷白香前後價格不符之事,自然是十分重視,她親自點了採買這香料的管事、入庫的管事,以及審覈這半個月流水的賬房與管家過來。
現在正是酷夏,這些管事的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居然被太夫人親自叫到持雲院去。誰都知道老太君如今中了風,不能受氣,這些人又驚又怕,天熱加上心情緊張,還未進院子,便已經汗流浹背了。
出來接人的煙雲看着這幾位管事一臉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叫婆子們先打了水碰了盆子過來,讓幾人擦了把臉,看起來沒有那麼不堪了,這才讓他們進屋。
顧卿如今體弱,胡家醫是不建議擺冰盆的,但天氣炎熱,顧卿穿的又多,無論旁人怎麼勸,還是在屋子裡放了冰盆。
這邱老太君的體質是偏熱型的,並不虛寒,不過是幾個冰盆一些涼桶,又抵不上空調,哪裡就不能放了。
幾個管事和賬房一掀厚簾子就覺得一陣涼氣沁入心脾,頓時精神一震,心裡的焦慮也收回去幾分,看起來也從容多了。
大管事之子和老太太身邊的嘉雲訂了親,自認在老太太面前有幾分面子,率先問過邱老太君喚他們來是爲了何事。
顧卿丟了兩本賬本出來,問他們這冷白香前後價錢怎麼差的這麼多,雖然只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但長期姑息下去,只會把採買的心越養越大。
更何況二十兩就夠一戶中等人家嚼用一年,這幾十兩也不算是小數字了。
那採辦一看是冷白香的事,連忙呼了一口大氣,不慌不忙地對着顧卿跪下回道:
“啓稟老夫人,小的第一次採買冷白香時,南方還沒有發洪水,是以冷白香並不貴,只要二兩銀子一兩。但京中不少官員受我家老爺影響,也買了不少‘冷白’薰衣服,是以存活不足,只買了這一點。”那採辦又接着說道:
“後來我再去,價格已經漲了一倍有餘,一方面這香只有東市王記的南貨鋪子有,二是南邊大水封了路,這香也是從別處調來,價格就要漲一些。”
“那時候老爺身邊服侍的袁管事說冷白香用不到半個月了,趕快補上,我見老爺要的急,可這價格又太貴,此事我曾請示過府裡的兩位管家,也特批了條子,這才按照這貴的價格買了回來。”這採辦做了信國公府快三年的採辦,平日裡雖也收些回扣,但貪墨主子的錢財確是不敢的,他對此事毫無心虛之處,回答起話來也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顧卿一聽,覺得這買辦說的沒什麼問題,便問兩位管家。
大管家點了點頭,回道:“是有這麼回事。本來我的兒子就是負責跑南貨的,這冷白香也無需外面採買,但今年南方可能大水,老爺就沒讓他去了。冷白香在外面買,自然是不如府裡自備的方便。”
他從老國公時代就當着大管家,自然不會爲一個採辦,幾十兩銀子遮掩,他這話一出,顧卿便知道沒她想象的那麼嚴重,只是市場缺貨,供需關係又不合理,造成的暫時漲價而已。
李釗在一旁聽了十分不好意思。李銘更是擠眉弄眼的戳了戳李釗,小聲地說:“還好奶奶沒說是你查出來的,不然府裡幾個管事肯定要對你有意見。”
李釗雖然覺得自己沒幫上堂祖母什麼忙,倒是興師動衆了一番十分羞愧,但李銘說他不好,他心裡卻不服氣的緊,眯着眼反駁他:“你們府裡的管家就是用來管事的,別說這價格確實不對,就是對了,喊來問一問也是應該的。他們哪裡來的底氣對我有意見?”
李銘見李釗今日裡像是變了一個人,好笑地上下掃了這位堂兄一眼,“堂兄自受我祖母調1教,越來越有我兄長的樣子了。”
他指的是以前兄長在年前幫着奶奶管事的時候,對那些管家睥睨的態度。
“本來就是嘛,我又說的沒錯。”李釗不高興地撅了一下嘴。
“你說的是沒錯,是我以前小瞧你啦。我還要和你多學學呢。”李銘是個會虛心向人請教的性格,雖然有時候有些傲嬌,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斯文有禮的好孩子。“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釗哥在這點上強出我數倍,可以當我的老師啦。”
李釗見李銘誇他,心裡也得意洋洋,臉上泛起了滿足的微笑。
此事徹底弄清後,顧卿讓那幾位管事的回去,留下賬房訓斥了一頓。
她那段時間生病,採辦不敢拿這件小事來煩勞她,只好先稟過大管事,特批了條子。像這種事情,雖然可以不必勞煩主子,但前後價錢不一致,其他管事的知道,賬房卻是不知道的,他們居然沒看出有問題向她通報,怎麼能不訓斥一回?
幾個賬房心裡也叫屈。他們做賬,只要每日的記賬和條印款章俱全,就可以記入帳中。而後幾位管家核賬,自然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才通過了的。
能到老太太手上的帳,一定是沒有問題的。他們又不是白癡,就算想弄出些什麼貓膩來,賬自然也會做平,哪裡能讓老太太一個門外漢看出來不成?
那幾個賬房被罵了一通,滿臉倉皇的出了門。等到了二門口,卻見兩位管家和幾位採辦都站在那裡等着他們。
大管事平日裡並不參與他們的那些小手段裡去,卻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他把所有人留在這裡等着,就是要好好敲打敲打。
“我知道你們有時候採買會弄出些名堂來,流水你們不敢做問題,銀錢收貨帳上卻有些不妥。我勸你們都最好收斂些。老太太身體不適,老爺怕是給她房裡放了高人幫着管家,夫人如今也在持雲院裡,若是這時候弄出些什麼事來,把老太君氣着了,你們全家被髮賣都有可能。錢要貪多了,見了官,命在不在都難說了。”
大管家的話一出,這些人的汗流的更厲害了。
“我話就放在這裡了。二管事當年多麼風光,不過是內甥女爬了一次牀,是什麼下場你們也看到了。老爺雖然和善,但對家人最是維護,你們若把府裡太夫人真當傻子,那你們就是傻子。”
他見敲打的也夠了,隨意擡了擡手。
“都散了吧。自己回家想想。”
持雲院裡,顧卿正在把李釗一頓猛誇,誇得李銘都忍不住拿起一本賬簿,看看是不是也要學着管管帳,以後好幫祖母分擔一點,也得得誇獎。
他拿起一本流水來,只見滿眼的壹2柒捌玖拾兩,還有不少勾畫的一圈一劃,看的他是頭暈眼花,連忙把賬簿給放了下來。
我的天!
他偷偷咋舌。
這釗堂兄好厲害的本事,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價格裡能看出冷白香前後價格不同來,要是他,光對數字就對的要哭了。
算了,這等邀寵的法子,他還是別想了吧。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還累了幾位管家跑一趟,結果只是小題大做……”李釗不好意思地低着頭,滿臉通紅。
李銘在一旁張大了嘴。
咦咦咦?這還是剛纔不屑地和他說着“管家就是管事的,他們哪裡來的底氣對我有意見?”的堂兄嗎?
怎麼前後說的都不一樣啊!
“你今年才十二歲,就能找出堂祖母我都找不出來的毛病。更別說你纔剛剛學着看帳一天,這已經不是心細能說明的事情了。這就是你的天賦啊!你千萬不要覺得這是小道,就把它放棄了。朝中戶部、工部,乃至地方上財政釐算,都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顧卿摸着李釗的小腦袋,“這就是你的能力,就算你讀書不行,有這門本事,又有你堂叔的關係,總不會讓它埋沒的!”
顧卿依然和以前一樣,秉承着“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態度,毫無羞恥的說着“你讀書不行沒關係,以後你堂叔給你開後門”這樣不要臉的話。
可李釗就吃這一套,從小到大,他最喜歡別人誇獎他。最討厭的是別人拿他庶兄和他比。到了堂祖母家,雖然庶兄先來,但堂祖母從來都沒說過他庶兄比他怎樣,或和他怎麼不一樣,他心中早就待顧卿如親祖母一般。
如今她更是滿臉驕傲的說着“我家有權你以後好好幹我會讓你堂叔護着你的”,小李釗簡直就要以膜拜的眼神看着她了。
我堂祖母官位比親王還高!我堂祖母經常進宮見皇帝皇后!我堂祖母進郡主家就和自家後花園似的!行知書院的院長都要上門請教我堂祖母!我堂祖母會種菜!我堂祖母會算賬!我堂祖母還會接生孩子!
我堂祖母除了長得不好看,什麼都好棒!
李釗喜滋滋的算完了剩下的賬本,帶着一臉傻笑回了自己屋子。
只是他興奮的心情怎麼也止不住,忍不住拿起手邊的紙筆,開始和萬寧寫起信來。
“仙主,萬事安寧:
不知你近來如何。聽說你姑父無事,我們闔家都十分欣喜。今日我堂祖母身體不適,召了我去幫忙,府中半月來七本流水賬目,堂祖母居然都讓我替她算來……”
過了幾日。
德陽郡主府。
德陽郡主拍着桌子,氣的說不出話來。若不是這是她捧在手裡養大的自家侄女,她真想一賬本拍到她臉上,把她砸個清醒。
“這只是最簡單的流水,你怎麼前後算了五遍數字都不一樣?!”德陽郡主看着一臉無辜的撥着算盤珠子的萬寧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有,和你說多少回了!打算盤是三指分工協作,你拿着一根手指戳什麼呢?等你把珠子撥完了,天都黑了!”
“可是那樣手指容易打結啊!”萬寧煩惱的看着手上的算盤。“姑姑,就沒有不用算盤的計算方法嗎?我上次看李釗背數,一下子就出來了。他總沒有算盤在手上吧?”
上次她練的手指都抽筋了呢,食指和中指搭一起使勁抖,怎麼都扒不開。她實在是不想再練了。
“有些人天生就會心算,你能嗎?”德陽郡主聲音又高了一些。“你如今都十二歲了,帳不會算,教你中饋,就知道做些餡餅花茶,以後怎麼理家?你雖然是縣主,可身份這麼尷尬,以後怎麼會嫁到什麼好人家裡去……”
德陽郡主一想到等侄女一出嫁就要自己學着管家理事,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你現在還這麼不聽話,帳也不學,烹飪女紅也都只是馬馬虎虎,一天到晚就知道侍弄花草,都是你姑父帶壞了你!”
萬寧見姑姑傷了心,顯然是爲她的婚事着急,急的連忙拿着帕子給姑姑擦着眼淚。
“姑姑你別哭啊。我好好學,好好學還不行嘛!不就是撥算盤記賬嗎?我一天學不好,學個幾年還學不會?我知道您是爲我擔心,我以後一定認真學!”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上上次也是這麼說!”德陽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控訴。
“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求旨,讓你表哥娶了你了!大不了我累一輩子,給你們管一輩子家!”德陽一想到自己兒子就悲從中來,“我自認性格也是個爽利的,怎麼生了個兒子,慢吞吞的像個烏龜!”
萬寧一臉無奈的看着姑姑哭成了淚人,都不知道她這悲拗是從哪裡來的。待聽到姑姑說的話,連忙大驚失色道:
“姑姑您可別!我待表哥跟親哥哥似的,表哥也是如此。我們當彼此是親生兄妹,怎麼可能成婚呢!您別開玩笑了,您就是求了旨,我們也只有抗旨逃命的份兒!”
德陽郡主一聽連最後的後路都沒有了,哭的更加厲害了。
這時候,從宮裡放假回來的熊平正好進了屋,一見孃親抹着眼淚瞪着表妹,先是眨了眨眼,然後又露出了憨笑。
“咦,娘怎麼哭了?又想爹了?”
“還不是你們這一雙操心鬼!”德陽郡主也瞪了兒子一眼。
熊平已經習慣了母親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性格,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那是,你是我娘,不操心我操心誰啊。”
“你!”
“表哥別說了!”
熊平見萬寧出聲,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自家表妹。
“喏,李銳給的。”
萬寧看了一眼姑姑,不好意思的拿着信跑了。
只留下德陽郡主和熊平面面相覷。
“那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