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那驟然睜開的兩隻眼，就像是黑暗中的鬼火，綠油油的。
我心中不由的駭然，之前我的確是以爲這老者雙目失明。現在看來，他不睜眼的最大原因，應該是因爲這雙眼睛的奇異吧？畢竟綠油油的眼睛，怎麼看都不是屬於正常人能夠擁有的。
不過我還沒開口說什麼，洪雲就大聲叫喊道，“恭喜前輩神功大成！”
“你倒是會拍馬屁。”老者哼了聲，旋即又把眸子閉上，“洪家小子，你少在老子面前玩什麼花樣。你們兩個王八羔子是什麼狀態，你真當老子看不出來？呵呵，什麼打探香客的信息泡妞，是想要藉機尋找凝神香的線索吧？”
不等我和洪雲開口，老者繼續說道，“老子沒猜錯的話，那個姑娘手中，有凝神香吧？”
“前輩英明，前輩神武。”洪雲連忙喊道，“晚輩們的確是需要凝神香。”
“早說不就結了。記吃不記打的東西。”老者哼了聲，伸手一巴掌拍在洪雲的屁股上，將他拍的一個踉蹌跌撞出去，而後老者像是開了螺旋槳的直升機似得升空了。
洪雲乘着老者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的力道，極速一個驢打滾，抓起地上那本厚厚的冊子滾在了角落。
等到站定後，洪雲才嘿嘿笑着說道，“前輩，話可不能這樣說啊。晚輩們是需要凝神香來。可那個話說回來來啊，這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說這人活在世上，除了吃的喝的穿的還有睡過的女人，還有什麼是真的屬於自己的呢？所以嘛，凝神香是必須的，追女人泡妞也是目的啊。你說對不對，胡老弟！”
聽着洪雲的話，我不由的有些膛目結舌。
因爲此時此刻的洪雲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口吻，都是帶着輕鬆和戲虐的神情，根本沒有之前的那種恭維和謹慎。
難道是因爲那個名冊到手後，洪雲就變的有些無所顧忌？
“呵呵，小子，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性格啊。”老者盤踞在半空中，像只猴似得吊在半空中，“老夫當年就看透了你小子這點，沒想到時隔多年，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變化和進步。”
洪雲卻是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前輩謬讚了。”
“謬讚尼瑪了個逼！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小子這幅虛僞的樣子。你真以爲老子給你的東西是你需要的？”老者呵呵冷笑了兩聲，“小子，和老子玩心計，你還嫩着呢。”
洪雲隨手翻開了手中那本厚的有點感人的冊子，旋即面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見情況似乎和想象中的有點出入，我連忙問道。
“空的。”洪雲嘆了口氣，“千算萬算，還是計差一籌。”
“哈哈哈哈，那是肯定的。老子吃的鹽比你們吃的米多，和老子玩心機，玩不死你們！”老者仰天哈哈大笑着說道，“就你姓洪的，呵呵呵呵，把洪大同喊來也別想和老子玩心機！”
洪雲的面色連續幾轉，最終嘆了口氣。
“呵呵呵，小子，現在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老者哈哈大笑着喊道，“現在跪下來求老子，老子說不定還會把你們要的東西給你們。”
“只要跪下來，你就會給嗎？”洪雲面色陰
晴不定。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洪雲，雖然他眼睛是閉着的，但我依舊感覺到有一絲注意力落在了我身上，似乎他同時也在觀察着我的神情變化。
洪雲又是嘆了口氣，“前輩，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剛纔晚輩是不是已經跪過了？”
老者明顯的愣了下，旋即呵呵冷笑了兩聲，“剛纔你那是狗爬，不算跪。”
“老匹夫，不要欺人太甚。”洪雲的面色變的有些難看。
“你喊老子什麼？”老者的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分，變的銳利高亢。
“老匹夫，老匹夫，老匹夫，老匹夫，老匹夫，老匹夫……”洪雲像是復讀機似得一口氣唸了十幾遍。
“狂妄小兒，今日老子不斬你，就——”老者猛地怒喝了一聲，雙臂雙開，就要作勢撲下來。
三十年不睜眼，那就說明這個老傢伙在這裡的年月絕對不會短。
雖然不是說絕對，但就我目前的認知來說，陰陽玄學界的都是人越老，道行越高。而就算是我認識的聽起來似乎頗有天資的穆業、林動還有林靜他們幾人，對上劉大公子這種積年老宿的時候，都會顯得極爲忌憚。
洪雲，能擋住面前的這個老傢伙嗎？
在我驚疑的目光中，洪雲冷哼了聲，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桿，擡頭看向了盤踞在天花頂上的老者。
就是我以爲兩人會大打出手的時候，洪雲忽而伸手拽住了我，低聲喝道，“快跑！”
下一個剎那，我就感覺自己像是飛了起來似得，被洪雲拽着飛速地竄出了內堂，而後經過外堂，出來到了院落中。
整個過程中，我整個人都是保持着一種浮空的狀態。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變成了被洪雲牽在手中上下翻飛的風箏。
幾乎是我和他踏出那兩扇門的瞬間，原本敞開着的房門，驟然緊閉，發出了砰然一聲巨響。
“臥槽！”洪雲放下我後，長長地舒了口氣，“差點就出不來了。”
所有的東西，看的我雲裡霧裡，根本搞不懂什麼是什麼狀況。
當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洪雲的時候，洪雲嘆了口氣，“情況比你想想的要複雜那麼一點點。不過呢，總之不管怎麼說，我們的目的是達到了。”
說着，洪雲揚了揚手中的那個厚重的冊子。
“冊子不是空的麼？”我有些驚訝地問道。一個空白的冊子，拿着有什麼用？
洪雲嘿嘿低笑了兩聲，盯着已經房門緊閉的房間，“我們邊走邊說。”
出了院落，再度繞回那些我還有些許印象的景點的時候，洪雲纔給我大致講述了下他的計劃。
原來從洪雲提出想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指望要從狐仙身上下手找回凝神香。當然，在那老者的房間中的確是有歷年來的香客的資料，不過洪雲也沒指望能拿到。
他的目的，只是隨隨便便在那裡面找到一個冊子就可以了。
至於裡面的內容是不是空的，或者內中記載的是什麼玩意，對於洪雲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聽他這樣說，我反倒是更加迷糊了。
既然在那
個房間中有歷年來香客的信息資料，那爲什麼不直接找出來翻閱呢？
“問題就在這裡。”洪雲攤手說道，“實際上，我們只是猜測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很有可能古剎的香客，所以纔會對凝神香的事情比較瞭解。可這畢竟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測。若是我們的這個猜測不成立，那接下來的所有的事情都會變的毫無進展。”
“更何況……”洪雲頓了頓，接着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萬一我們沒找到你喜歡的那位姑娘的資料我們該怎麼辦？更何況，就算是有她的資料，光從一些資料上你就能判斷出那個是你要找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
關於狐仙，我除了知道她很漂亮，待人處世很溫柔，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外，對於她的任何事情，我都是一無所知。
任何關於她身份的有效信息都沒有，自然是就算是想尋找線索也無從找起。
當然，若是我的閱歷足夠豐富的話，或許當時就能從她的談吐舉止、衣着打扮方面猜測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可惜，這只是我的猜想。
在那天的那個相逢中，我更願意把她當作我萍水相逢的一個陌路人，信奉的則是若是有緣自會相見。
“那不就結了。”洪雲一攤手，“什麼卵的信息都沒有，大海撈細菌呢？就算是你要找的細菌在你舀起的海水裡，你也沒顯微鏡啊，對不？”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說的話語。
“所以吧，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尋找你說的那個勞什子的美女。”洪雲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胡老弟啊，說實話，你真是樸實的讓我有點側目啊。你居然真的相信我來這裡是爲了尋找你喜歡的那位姑娘的蹤跡啊……呆瓜，洗洗睡吧，凝神香這種東西，現在你知道了它的價值，若是再來一次，你還會給那個美女嗎？同樣的道理，就算是你找到了對方，對方也肯定是會毫不猶豫地……”
“毫不猶豫地咋樣？”我問道。
“你還真要我說清楚啊？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咯。”洪雲說話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神有點像是在看怪物。
“哎，你還真說錯了。”我嘆了口氣，“事實上，你可能有點不瞭解。就算是我直到了凝神香的價格，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依舊會毫不猶豫地把凝神香送給她。而且就算是她，我也相信只要我站在她面前說出我現在需要她的幫助，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的。”
啪啪啪——
迴應我的，是洪雲似笑非笑的神情和一陣意義不明的掌聲。
“年輕人，無知者無畏啊。當然，我是不會打破你對人性的美好的這種看法的。畢竟現在這個世界已經這麼的黑暗，你還能抱有性幻想和期待，是很值得鼓勵滴！”洪雲說道。
“等等，性幻想是什麼鬼？”我疑惑地看向洪雲，“你大爺的，別亂給我戴帽子啊，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很純潔的。”
“哦。”洪雲不予置否地點了點頭，“走吧，不和你扯皮了，是時候幹正事啦。”
說着，他已經率先朝着山頂走去，那邊赫然是當日我曾闖入通往笑笑和尚所在的那個院落的景點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