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並未有任何舉動，但僅僅是存在就讓原本暗流涌動的歷史長河支流區域捲起了風浪。
彷彿直面天災！
“天官法符之中的律，還能用上一次，擊退意志不難，就怕……”
金婆婆心中思忖，哪怕清楚這種級別的存在沉在歷史深處，想要上浮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擺脫歷史長河的拖拽。
但就怕，
祂不顧一切地浮上來！
能夠被稱爲古老存在的，至少都是社稷主級別的強者，威能輻射諸界。
如果是祂們強行降臨，整個舊日邊緣，都可能崩解，並且帶上來數不盡的病域衝擊現世。
畢竟對祂們而言，這些不過是長在身上的“蝨子”。
一舉一動，都會引發現世的災禍。
米財神目光盤旋，天官法符也隨之亮起光輝。
氣氛愈發凝重，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金婆婆準備向天夏總部求援之時，
那道目光卻如潮汐般退去。
異象消失，一切歸於平靜。
“還好。”
金婆婆鬆了口氣，神色平靜地收起手中的法符，然而它進入衣袖之後卻悄無聲息地崩解。
因爲，天官法符只能用一次。
至於剛剛心中所想，也是騙自己的，就怕被對方提取念頭，看透虛實。
這一次，她依舊賭贏了。
“還好沒有上來！”
巴烈等人驚出一身冷汗，面對這種古老存在，哪怕只是一道目光也讓他們有種瀕臨冥府的錯覺。
姜炎眉頭微皺，他通過心猿手臂的感知，發現祂並未憤怒，更多的是……
有趣和滿意。
像是看到了一粒種子正在茁壯成長。
“是把我當成了播下的種子？還是說在祂眼裡，我的行爲也算是一種播種、收穫的過程？符合祂的路徑。”
姜炎皺眉，感覺兩種皆有可能。
這世界的高階強者，越貼合自身路徑，但在正常人視角看來就很癲。
沒一個正常的。
越強大越瘋狂，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歷史行者，哪怕有現世壓制，也會有概率病變。
所以需要大量的錨點進行穩定。
因此，精神狀態是個謎。
在他思索之時，吞天金蟾的聲音響起：
“你小子膽子還真不小，竟然敢用天蟾氣作爲信號，聯合我算計古老存在，就不怕我突然反水嗎？”
姜炎輕笑道：“吞天道人如果只有這點傲氣，那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一步。”
吞天道人沒了那份傲氣，他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之所以能夠確定放水，天蟾氣最強大的效果可不是吐氣、音浪、強化體魄等等能力，實際上，這些都是附帶效果。
真正的天蟾氣，可以延緩四周的時間流速。
這一招，吞天金蟾從頭到尾都沒用過，已經說明了它的態度。
更何況，姜炎向來覺得自己命硬。
一旦出了問題，姜炎只要立刻通知蚩心幽身上的金婆婆化身，就能粉碎秘境。
自己的命保住了，對手屍體硬了。
很合理。
“你小子，真合我胃口！”
吞天金蟾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聲震顫支流。
說的沒錯，哪怕只剩下一道殘念，他依舊是吞天道人。
不可能認命被擺佈。
別說是米財神，就算是仙神都不能讓他低頭！
聽着一人一蛙的交談，衆人一臉懵逼。
他們明明目睹了全程，但感覺就只剩下……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做什麼？
這倆人不是打的火熱嗎，怎麼突然聯手合作了？
所謂的天蟾氣，不就是兩人在對轟嘛。
然而澹臺明月卻是想到了答案，輕聲道：
“蛙鳴。”
“什麼意思啊？我感覺腦袋都快燒了……”蚩阿寶委屈道，這些彎彎繞繞太多了，還不如橫推過去，或者被人橫推。
一旁的蚩心幽白了一眼丟人的哥哥，解釋道：
“天蟾氣的每一次運轉，都是以蛙鳴形式呈現，而且只有懂得天蟾氣才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
“姜炎哥哥那猛烈的進攻，實際上是在和吞天金蟾交流和佈局。”
說到這裡，她目光欽佩。
這豈止是走一步想三步，而是直接給人底褲都給扒了。
利用舊日邊緣的特殊性，至強者無法上浮，佈置了一個完美的陷阱。
成功讓米財神這種古老存在都爆了金幣。
蚩心幽讚歎道：“金呱呱的演技真好啊，那叫聲可謂是聲嘶力竭，連我都信了。”
其餘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演戲啊。
雖然和姜炎差距還是很大，但至少沒之前那麼恐怖。
畢竟誰家法種中階能按着舊籙中階暴揍。
哪怕是有着秘境加持境界，但戰鬥經驗竟然碾壓了上千年積累的吞天道人執念，竟然被全面碾壓。
屬於說出去都會被人當成天方夜譚。
‘不，那是真打。’
吞天金蟾實在沒臉說出口，心裡委屈，本來還想放點水，但交手之後才發現……
不竭盡全力，真的會被打死。
這小子簡直是心黑手辣！
話說回來，如果演的不夠真，米財神或許還會來看樂子，但絕不會給這麼多的籌碼。
如今一番借貸操作，直接把財神雕像提升到了半步天官級。
哪怕被歷史修正局那位天官法符碾碎，也屬於頂級的舊籙素材。
姜炎好奇問道：“如果正常通過傳承第三關，會怎麼樣？”
吞天金蟾輕笑道：“那就得賭蛙祖迴應儀式，一旦失敗，頂多給你們留逃命機會，但不保活。
不過有了【長生之酒】就方便多了，直接召喚更多的吞天執念，助你領悟天蟾氣後甩出秘境，然後我會跟這傢伙同歸於盡。”
“但這過程依舊會充滿不確定性，吞天道人的執念經過歲月沖刷，還不知道剩下多少，萬一數量不夠，就無法壓制財神雕像，到時一個玉如意砸下去，瞬間清空血海，所以前兩關挑選的核心需求就是生命力頑強和生存能力。”
“要真死了……那就說明沒這命。”
吞天金蟾毫不客氣地說道。
畢竟他能夠活到今天，靠的都是一個字——爭！
如果連這膽氣都沒有，不配做它的傳承者。
本以爲是它放水，姜炎艱難抵抗的劇情。
沒想到……
姜炎直接抓住了規則漏洞，奪取了秘境控制權，鳩佔鵲巢。
反倒是自己成了挑戰者。
它縱橫歷史病域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離譜的事情。
真是活久見！
可惜煞筆吞天看不見了。
姜炎若有所思，好奇道：“蛙祖是誰？”
“等你修煉到一定程度，自然會知道的，提前知道太多偉大仙神的信息可不是好事，好了，言歸正傳……”
吞天金蟾唏噓，繼續道：“既然你度過三關，有資格得到我真正的傳承了。”
姜炎挑了挑眉，“天蟾氣？”
“不，那是屬於蛙祖路徑的力量，我只是從規則中將其解讀、並且記錄罷了，至於血海虛影，也只是站在天蟾氣的基礎上開發的使用技巧。”
吞天金蟾搖了搖頭，看向了秘境破碎之後、依舊屹立在歷史長河支流沖刷中的吞天之脊。
“你們或許都以爲，我是因爲血海虛影這能力才隕落的，但實際上，能看到又如何？最大的絕望是你拼盡一切，根本破不了防。”
“吞天道人之所以隕落，是他根據【太牢】路徑，研發出了一個特殊的的能力——民脂民膏法。”
“民脂民膏……”
姜炎沉吟，目光落在了諸多流民之影身上。
這些位於病域食物鏈底層生態的低級病變生物，卻支撐起了吞天之脊。
哪怕經歷連番大戰，甚至天官律法餘波都沒有倒下。
核心原因，就是那神秘的膏狀物。
吞天金蟾繼續道：“它的功效也很簡單，如你所見，可以將流民之影化作養料，提煉出特殊的民脂和民膏。
它們可以治癒傷勢、提升靈魂之力，沒有品級之分，數量越多，威能也越強。”
無限疊加！
姜炎驚訝，但就算如此，也不至於被逼到隕落，除非……
“作爲吞天道人最得意的傑作，自然不會這麼簡單。”
吞天金蟾臉上露出傲然之色，得意道：
“這些效果只是它附帶的，真正的能力，是削弱病域規則的壓制，以及大型王朝病域的氣運。”
話音落下，全場皆靜。
所有人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第一反應是……
這傢伙竟然沒被碎屍萬段？
初級的病域本質上只是小位面，連世界都算不上，規則不全，稍微用力就能捅破。
但越往深處，病域越大，規則也越完善。
堪比一個個病變的世界。
甚至一些頂級的世界會誕生類似神話中天道的世界意識。
它們有着進化和求生本能，會佔據更多的歷史支流，造成堵塞，並且和歷史長河反抗，壓制歷史行者的勢力，甚至是厄運連連。
歷史行者不僅得完成任務，還會與整個世界爲敵。
難度不可謂不高。
因此，歷史行者進入病域，大多會選擇低調潛伏一段時間，等到適應規則之後再行動。
也會錯失諸多機會。
不過，這類情況一般發生在宋及以下的病域。
而王朝氣運，指那些籠罩一個深度的超大型病域勢力，例如尸解王庭、銀王朝。
它們不單單是一個單獨的病域，經過漫長歲月的累計，早就變成了一個諸多世界的集合體，形成了特殊的歷史王朝。
它們如同核心，錨定了同一時間段內的所有詭異傳說、神話精怪等等。
這些王朝不斷擴張，從而佔據了大部分支流，最後影響到主河道。
一旦徹底取代主河道，就會改寫歷史，倒果爲因。
改寫歷史，會受到因果之罰。
但這部分懲罰，可以被王朝氣運所抵消。
根據歷史修正局內部推測，那是王朝型病域通過吞噬其餘世界孕育的產物，功能衆多。
除了抵禦因果之罰，還能夠主動壓制外來對手、增幅勢力內部強者的實力和修煉速度、孕育寶物等等。
完全就是萬金油般的存在。
因爲太好用了，哪怕是大神通也會收割。
畢竟，順手的事。
甚至有傳言，頂級王朝堪比地上天庭，形成運朝。
通過王朝氣運能夠篡改規則，扭曲世界。
正是因爲王朝之力限制，再加上頂級強者不容易上浮，才讓尸解王庭如此活躍。
它們的目的，也是爲了收集更多的氣運之力，爭渡現世。
萬萬沒想到，
吞天金蟾研究的這個能力，竟然可以削弱王朝氣運。這不就代表着……
可以嘗試解決尸解王庭、銀王朝這樣的頂級病域，治癒歷史長河。
一旦沒了這倆傢伙，現世面臨的壓力將會驟減。
澹臺明月提出質疑：“你沒有保密？”
正常人都知道這裡面代表的意義。
吞天金蟾不會不知道自己創造的術法代表着什麼，一旦出現，就會成爲所有王朝的眼中釘，肉中刺。
深層病域，可是有着聖者、社稷主的存在。
不低調發育純屬有病。
除非是被推演天機算到了，那就是倒黴。
“說的不錯，但你們可知道……”
吞天金蟾笑道：“流民之影的本質是什麼嗎？”
葛賢藥開口道：“不是歷史上的平民病變嗎？”
因爲各種災難死去的平民，他們活着卑微如草芥，死了以後也沒有任何豐功偉績，只能成爲遊蕩在淺層歷史長河的影子。
其餘人也是類似的回答，除了新手時期，誰會特意去關注這些弱小的雜魚怪。
偶不是遊戲世界，殺怪能獲得經驗。
哪怕流民之影化作無窮無盡的魔潮，也可以輕易避開。
沒有任何威脅。
吞天金蟾目光深邃，輕聲道：“如果我說，我……或者說，吞天道人也差點變成了流民之影呢？”
“什麼！？”
衆人驚訝。
姜炎也是恍然大悟，難怪流民之影無窮無盡……
源頭竟然是歷史長河中無數的病域，以及其中的平民。
病域病變，相當於無數時間線疊加在一起，數量無法估量。
除非從時間線上進行糾正。
吞天金蟾臉上露出譏諷之色，繼續道：“我也是意外才發現了這個秘密，之所以會有如此諸多的流民之影，並非意外，而是那些大型病域的天道需要錨點，防止它們繼續下沉。
而平民反正死了一批，還會誕生新的一批，如同野草般不斷生長，廉價又好用，卻又能死死拽住病域。
沒有人理會他們的痛苦，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也不會聆聽哀嚎，最後，還能操縱病域，碾過它們的殘破、病變痛苦的軀體，進入現世，壓制病變，但……”
“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錯，卻生來卑賤？生來就該被踐踏？”
“憑什麼死後也不得安寧？”
“憑什麼被我們託舉、供養的王朝，不僅沒有庇護子民，反而美其名曰代天牧民，肆意壓榨！”
一聲聲質問，讓衆人沉默。
哪怕是現代，也是進入了天夏聯盟，普通老百姓才站了起來。
很多人幻想封建王朝的美好，代入的都是帝王將相視角，但平民……
只有吃不完的苦。
只有遇到一兩個好皇帝，還不能遭遇天災，才能過上幾年安穩的日子。
大多數時候，都在亂世中風雨飄零。
“知道我爲什麼自號吞天道人嗎？”
吞天金蟾沒有等人回答，自言自語道：
“因爲我就不服這高高在上的【天】，肆意撥弄我等的命運，看不慣這些王朝成爲其爪牙，我曾發誓，終有一天，我要吞了這賊老天，而我，確實也做到了……”
說到這裡，它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輕聲道：
“他們估計想不到，這些最爲卑微的流民之影，卻能夠提煉出粉碎王朝氣運的民脂民膏，這或許就應了那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可以隱藏，但看着那數不盡的流民之影，我忍無可忍，想要替他們去問一問這賊老天。
所以，我花了一百年時間，收集了足夠的民脂民膏，發起了反抗，趁【大黑天之國】，也就是我出生的國度內亂之時，撞碎了其累積了三百年的王朝氣運，並且吞掉，使這方病域天道陷入混亂，讓整個王朝四分五裂。
只可惜運氣不佳，撤離之時被大黑天之國的高階天官重創，又拖着傷軀擊殺了五尊半步天官，最後，米財神路徑的半步天官強行借貸，拔高到天官境將我鎮壓。
好在他想要抓住我拷問民脂民膏術，被我抓住機會逃了出來……”
“大黑天……不就是元朝嗎？”蚩心幽驚訝道。
元朝在天夏聯盟歷史上，也是極爲輝煌的朝代，黃金家族的一部分，不過指代的是天夏聯盟土地上的汗國。
巔峰時期，它橫跨亞歐大陸，被譽爲上帝之鞭。
後來因爲疆域過於遼闊，分裂成諸多金帳汗國，屬於聽調不聽宣的程度，其餘汗國後裔也創建了不同的國家。
元廷信奉長生天，遭受了神秘的黑暗病變，將整個王朝改造，甚至連長生天都化作了黑暗長生天。
以黑暗生物爲主，整個世界暗無天日。
按理來說，黑暗也屬於頂級路徑，誕生的病域生物也會極其恐怖。
根據錨點，還能上浮到淺層歷史，不說碾碎尸解王庭，至少得搶佔它們的地盤。
但這些年，大黑天之國的存在感不高，甚至極少對其餘深度擴張。
本以爲他們只是像歷史上一樣沉迷享樂，沒想到……
是被吞天道人撞碎了元廷三百年氣運！
現在估計忙着不被沉入更深層次的病域，更別說還有其餘病變王朝虎視眈眈，想要奪取氣運。
自身難保了。
如此一來，歷史修正局完全可以加大對【大黑天之國】的攻略力度，將其拔除。
金婆婆敬佩道：“吞天閣下，果真豪傑。”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方爲英雄。
畢竟以他的身份，完全沒必要爲了一羣流民之影去向一個王朝發起復仇。
但他還是做了，以半步天官之身，撞碎一個王朝。
“我從來沒想過當豪傑，只想活下去。”
吞天金蟾嗤笑一聲，輕聲道：“我將這些話說出去之後，天機也會映入，因果擴散，消息註定無法遮掩，若想繼承這道術法，就必須與諸多王朝爲敵，會獲得更多的好處！”
這就是赤果果的陽謀！
只要繼承這道術法，就會被盯上。
哪怕是歷史行者使命就是切除病變，但也架不住被這麼多的病域強者盯上。
衆人的目光齊齊望向了姜炎，畢竟連通三關的只有他。
也是吞天金蟾最滿意的傳承者。
“這就是個燙手山芋啊！”
金婆婆和巴烈等人也是緊張，有了這個能力，姜炎完全可以和歷史修正局交易，獲得大量積分、寶物，成長更快。
局裡的強者也可以更好地攻略深層病域，切除病變。
實現供應。
但從私心角度來說，他們不想這種頂級天才被無數王朝盯上，說不定還會有其中誕生的頂級天驕來狙擊他！
他們可不會講究公平，只會憑藉年齡優勢，碾碎現世的幼苗。
危險重重！
因此，他們將一切決策權交給姜炎自己。
好奇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哪怕是吞天金蟾也不免緊張，生怕姜炎會拒絕。
但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依舊會這麼幹。
這道傳承，生來就是爲了粉碎這些王朝、病域天道而生的！
哪怕天賦卓絕，若是個膽小鬼，也會使其蒙塵。
姜炎皺眉，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好處說完了，壞處呢？”
有大量的病域生物、病域天道送上門，這不是……
好事嗎！
他的魔神胚胎，急需養料投喂。
“？？？”
你管這叫好處？
衆人懵了，很想說……被那些王朝盯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淺層上不來天官之上的強者，但他們可以散播自身影響力，甚至直接懸賞，驅動爪牙追殺。
哪怕是吞天道人全盛時期，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但話到嘴邊，他們突然反應過來……
眼前這傢伙，本就是頂級天驕，屬於病域諸多王朝必殺的目標。
但反過來，也是他最佳的磨刀石！
歷史行者和病域本就不死不休，有着現世庇護，可以獲得發育時間。
等姜炎成長起來……
誰狩獵誰還不一定呢！
“好！很好！”
吞天金蟾聞言，哈哈大笑，看向姜炎，揮了揮爪子，吞天之脊迅速縮小，化作了一節六十釐米的脊骨。
比起正常成年男性還要短一截。
大概率是因爲從小的營養不良。
這截脊骨慢悠悠地飄到了姜炎的面前。
“這裡面，寄存着我通過長生之酒召喚的剩餘吞天執念，並且提煉了吞天之脊中的精華，裡面蘊含着天蟾氣修煉的經驗，以及民脂民膏術，而且……”
吞天金蟾輕聲說道，此時它已經能夠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撕扯它的靈魂。
向財神路徑借貸，怎麼可能沒有代價？
拿了祂們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的！
只不過……
“我吞天吃下去的東西，哪有吐出來的道理，姜炎，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唯一一個徒弟，就讓爲師來送你一件禮物。”
吞天金蟾長嘯一聲。
轟隆隆！
吞天之脊劇烈顫動，運轉天蟾氣，開始吞噬吞天金蟾身上的生機、氣息、靈魂。
它早就做好了人死賬銷的準備，所以才拼命地向米財神借貸，就爲了給傳承者留下一筆可觀的遺產。
它的身軀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原本的金碧輝煌只剩下了黯淡無光。
從原本的金蟾變成了一隻衰老的癩蛤蟆，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金呱呱……”
蚩心幽輕聲呢喃，其實還挺喜歡這個大蟾蜍的，心裡空落落的。
雖然吞天金蟾說話很毒，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傳承之中沒有必死關卡。
它是這病界之中少有的好人。
“吞天閣下，一路走好！”
其餘人默默低頭，爲其默哀。
哪怕並非現世人族，但能爲萬民請命者，不應孤獨凋敝。
“真是一羣無聊的傢伙。”
吞天金蟾聽着耳邊的聲音，視線已經模糊，看不清任何東西，嘴角想要上揚，卻已經沒了力氣，輕聲呢喃道：
“我吞天道人，不曾輸……”
話還沒說完，巨大的金蟾從雙足開始，化作飛灰消散。
原本蒼白的脊骨，也化作了一根金色脊骨。
內部關押着病變的財神之影，因爲繼承了吞天金蟾的力量，本質無限接近天官級。
能夠以【太牢】路徑緩慢吞噬。
“師傅，一路走好。”
姜炎拱手道。
受其衣鉢，尊其一聲師傅並不爲過。
他伸出手握住脊骨，福至心靈，看向了病域之中，那數不盡的流民之影們並未隨吞天之脊的消失而離去。
明明毫無靈智，彷彿在等着什麼。
忽然，姜炎看到一道模糊的年輕道人，腰間別着葫蘆，跨步地向它們走去。
明明身材矮小，但脊骨挺拔，昂着頭，彷彿能撐起浩瀚天穹。
他消失在無盡的流民之影中，被迎着進入歷史長河支流深處。
它們，一直在等着吞天道人。
隨着鏽色浪花翻涌，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首詩，迴盪在歷史長河之上。
“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亦曾說天闊，撞碎人間三百載，乾坤倒懸吞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