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易鬼鬼祟祟的離開,沒有回行營,葉勝眉不由疑惑起來,偷偷的跟了過去。
在雁門關裡的坊市裡溜達了幾圈,楚易買了一些東西,便進了其中一個巷子,很快便消失不見了,這讓緊隨着他的葉勝眉有些奇怪,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葉勝眉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可她又找不到楚易去了哪裡。
正打算放棄時,巷子中的一個四合院裡,傳來了他的聲音:“嫂子,在家嗎?啊,我剛巡了城,路過這裡,給你買了點東西。不客氣,不客氣,小妞兒呢。你這小妮子,躲在裡面幹什麼,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易叔叔啊。嗨,真乖,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嘿,真聰明,小妞兒最喜歡吃的糖葫蘆,來,拿去吃吧。”
“小易啊,你怎麼每次過來都帶東西,這孩子都快給你慣成大小姐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這讓葉勝眉心底一緊。
心想,楚易這傢伙,難道揹着自己,勾搭城裡的寡婦?這個不要臉的,葉勝眉心底暗罵道,卻像是做賊似的,躲在院子外面偷聽。
“女娃娃嘛,慣着點好,小妞兒長大了,就是大小姐啊,是不是,小妞兒。”楚易的聲音傳來。
“不要,小妞兒長大了要像我爹和叔叔一樣,去砍荒族的腦袋。”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這讓葉勝眉心底更不舒服了。
孩子剛說完,婦人便是一通教訓,楚易也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道:“嫂子,你有什麼活要乾的嗎?我幫你幹了吧。”
“你巡城這麼辛苦,還要來這裡操勞,我怎麼好意思,每次來還帶這麼多東西,我知道你跟我家姚湘是兄弟,他在戰場上救了你,但那是他應該做的,我相信如果是我家相公遇到危險,你也會救他的。”婦人的聲音傳來。
一聽到姚湘二字,躲在外面偷聽的葉勝眉,心底所有的抱怨都消失了,她總算明白楚易來這裡是幹什麼了,他心底肯定還在內疚。
葉勝眉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差點撞上了一個人,那人看到葉勝眉在這裡,有些奇怪,又很警惕:“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正是大鬍子鬱偉,眼前的銀面女子,他當然認識,而且時常唸叨,有時候恨不得偷偷的去把她的面具摘下來,看看到底是怎樣不可見人的一張臉。
只是,每次跟這個銀面女子待在一起時,鬱大鬍子都會生出一股危險的感覺來,併發自本能的畏怯,打消了心底的那點念頭。
看到鬱大鬍子,葉勝眉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想到這裡是姚湘的家,鬱大鬍子明白了什麼,平常那張嘻嘻哈哈的臉,突然冷了下來,他手中也大包小包的提着東西,空氣一下便凝固了起來:“老子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靠近這裡!”
外面的對話,似乎吸引了裡面的人,緊跟着從院子裡,跑出一個穿着花布衣,扎着兩個小辮子的女孩。
看到鬱大鬍子來了,透着歡喜,手裡拿着糖葫蘆,吃的滿嘴都是紅,看起來十分可愛。
“大鬍子伯伯,大鬍子伯伯,你瞧,你瞧,那個叔叔給我買了糖葫蘆呢,你給我買了沒有?”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踉踉蹌蹌的跑到了鬱大鬍子面前,被鬱大鬍子一把抱了起來。
平日裡五大三粗,遇到誰都罵孃的鬱大鬍子,抱住這小女孩後,溫順的像是隻貓,他滿臉的大鬍子,在女孩水嫩的臉上,親了又親,惹得小女孩一陣掙扎,罵道:“壞伯伯,鬍子扎死人了,我要下去了,娘,娘,大鬍子伯伯又拿鬍子扎我了。”
鬱大鬍子卻不理會她,親了好幾口,一把將她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蘆丟了地上,說道:“別人買的有什麼好的,看,伯伯給你買了十幾個呢,吃都吃不完。”
他一隻手抱住女孩,一隻手打開了自己紙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糖葫蘆,看到這糖葫蘆,剛剛被奪走糖葫蘆眼淚汪汪的小女孩,裡面露出了爛漫的笑容,她抓過糖葫蘆,又添了起來,嘴上說道:“大鬍子伯伯最好了,大鬍子伯伯是除了爹和易叔叔之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易叔叔?”鬱大鬍子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回頭看了看葉勝眉,只見葉勝眉靠在牆邊,什麼也不說。
葉勝眉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果然,就在此時,從院子裡走出來一人,正是楚易,兩人站在原地,直視着對方,動也不動了。
過了片刻,從院子裡走出來一婦人,這婦人長得並不是很美,但也不是很醜,但笑起來卻很溫柔,雖然一身棉布衣,氣質卻非常出衆,一看就知道是個會持家的女人。
她明顯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走到楚易身邊,趕緊對鬱大鬍子介紹道:“鬱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之前給你提的那個大兄弟,他跟姚湘是一個府的,這些天經常來幫我幹活,你快勸勸他,我這裡沒什麼活要乾的……”
“嫂子!”鬱大鬍子突然打斷了她,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楚易,怒道,“這就是害死姚大哥的仇人啊,他就是楚易啊!”
空氣瞬間凝固了,柔美的婦人臉上的笑容僵直,她回過頭看着楚易,目光裡全是不信,但很快便溼潤了:“你……你是楚易?”
“是。”楚易低下了頭,這兩個月,他抽空就會來這裡,到不是因爲心底內疚,而是總想着要做一些什麼。
婦人攤開的手掌,突然捏成了拳頭,渾身哆嗦了起來,葉勝眉以爲她會打楚易,卻只聽到婦人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出去,我家就是再窮,也不要仇人的東西,更不要仇人幫忙!”
她擡起頭,看到自家女兒手中的糖葫蘆,衝過去便奪了過來,一把丟在了地上,被奪走了心愛之物的小女孩,當即哇哇大哭,整個巷子都傳遍了。
“嫂子,我……”
“滾!”此刻的婦人,突然變成了一頭母獅子,她這一吼,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也停了下來,怔怔的看着母親,不知道平日裡溫柔的母親,爲什麼要對易叔叔發這麼大火。
楚易站在原地沒動,女人見此,也沒有推他出去,只是從鬱大鬍子那裡,一把將女兒抱了過來,頭也不回的走到裡邊,說道:“你要不要進來,進來,就順便把門關上!”
鬱大鬍子趕忙走了進去,關門時狠狠的瞪了楚易一眼,只聽到“砰”的一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易在門前站了很久,這纔回過神來,卻見到牆角靠着的葉勝眉,問道:“你跟着我作甚?”
葉勝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楚易,回道:“我也只是路過而已,你不也是路過嗎?”
楚易也知道她在懷疑自己,便什麼也沒說,徑直的走出了小巷子,一直回到營地,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晚上,鬱大鬍子急匆匆的回來,便找上了楚易,兩人大眼瞪小眼,像是要決鬥一般,可過了很久,鬱大鬍子又離開了。
經過了這件事,楚易便再也沒有去過姚湘家裡,他很瞭解姚湘媳婦的性格,待朋友如手足,待敵人如虎狼。
半個月後,李純突然給他送來了一個大箱子,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是滿滿一箱子的弩箭,和他的伏魔弩。整齊排列,其上還刻畫着符紋。
他數了數,一共有一百支,即便他不懂得煉器,也知道這弩箭煉製不易,他迫不及待的找了個地方試了一下,當真氣注入到伏魔弩中,幽光密佈,隨着“嗖”的一聲,一塊直徑一丈的花崗岩,被射的炸裂開來。
他打量着那炸成幾塊,花崗岩臉上全是滿意之色:“這要是偷襲的話,恐怕就是武王,也得夠喝一壺的了,可惜啊,這東西造起來太難了,如果能給周辰他們,人手一副,什麼玄甲黑騎,荒龍騎士,還不是一箭的事情。”
楚易把伏魔弩收了起來,“等識海打開,就該考慮,打破桎梏的事情,蒐集刻畫符紋的材料,也得提上日程了。”
周明空在鎮魔碑裡,給他留下了惟我獨尊的刻畫方法以及材料,以他如今的魂力,只要魂井打開,刻畫符紋,顯然不是什麼問題,但材料極爲難尋。
他到也想過找他外公去搜集,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罷休了,他知道只要他提及,他外公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去辦,但他不想因爲他一個人,而去動用整個長城軍的資源。
他現在的識海也有了變化,
次日,砍柴隊接到了緊急命令,荒族最近很不安份,派遣了許多斥候,在長城四周遊弋,原本要在下一個月出去遊弋的砍柴隊任務提前了。
整個行營像是一座精密的符紋大陣,開始運轉了起來,半個月沒跟他說過話的鬱大鬍子,反常了跟他說了一句話,卻是警告:“我走了之後,你若是敢再去那裡,打攪他們,老子回來拼了性命,也要讓你他孃的好看!”
“你他孃的放心,我絕不會去那裡,因爲我會跟你們一起去。”楚易毫不客氣道。
“你說什麼,跟我們一起,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一起?”鬱大鬍子不敢相信,見楚易不答話,他轉身就去了李純的營帳。
不一會兒,就傳來鬱大鬍子罵罵咧咧的抱怨聲,砍柴隊的人,聽到楚易他們也要跟着去,臉色也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