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楚易長途跋涉的趕回長安城時,此時在宰相府裡,杜東明已經消沉了許多日子,這讓杜秀夫有些看不下去了,將他叫到了書房。
杜東明把山河界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了一遍,雖然此時長安城,已經滿城風雨,把楚易罵的狗血淋頭,可杜東明並沒有因此原諒楚易。
回到長安後,他閉門不出,越想越是屈辱,他對楚易那麼好,可楚易卻算計他,讓他那麼難堪,實在是忘恩負義。
可沒辦法,人家是天書院掌院,他只是天書院的弟子而已,而且還是楚易寫信,他才能夠回到天書院的。
聽到杜東明的敘述,杜秀夫沉默了起來,雖然杜東明是以自己的思路說的,但他大致也能夠了解當時的情形。
甚至是說,楚易根本沒有算計他的必要,只是必然的一種選擇而已,反到是他兒子杜東明,實在太小心眼,又或者是因爲心中的嫉妒。
楚易一路走來,神一般的崛起,雖然作爲朋友,杜東明應該爲他高興,可他實際上是深深的嫉妒,正因爲這種嫉妒,杜東明走向了與楚易截然不同的路。
最可怕的是,他自己都不認爲自己有這種嫉妒,他認爲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沒有任何錯的地方,甚至感覺到了羞辱。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杜秀夫當然不會告訴他,其實是你自己錯了,楚易並沒有錯,因爲他本身也不喜歡楚易。
沉默了很久,杜秀夫說道:“你與他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往日我不說你,那是因爲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簡單,必須你經歷了才知道,如今你已經步入這個年紀,也經歷了許多風雨,是該迷途知返了。”
“爹!”杜東明突然跪了下來,泣聲道,“若是以前聽您的,孩兒也就不會受這等屈辱,更不會被人所矇蔽,從今往後,孩兒定當爲父命是從。”
“你明白就好,我杜家就你一根獨苗,你母親去世的早,父親終究是會老的,未來的杜家還得倚仗與你。”杜秀夫很滿意杜東明的悔悟。
“孩兒明日就去天書院退學,在父親身邊,爲父親分憂。”杜東明心意已決。
“不。”杜秀夫搖了搖頭,道,“你還需要學習,學習更多的東西,天書院不能退,日後也要跟楚易接觸。”
“這種忘恩負義之徒,爲何要跟他接觸?想當初他進梁山學館,都是我所引薦,他來長安,我處處幫扶,可我換來了什麼?”杜東明冷着臉,怒道,“換來了他的羞辱,況且,況且如今他已經身陷囹圄,被萬民所唾棄,跟着他豈不是自討苦吃。”
“你錯了。”杜秀夫嘆了一口氣,又道,“陛下做出這等荒唐之事,只是因爲他而已,他應該負全部的責任,但這打不倒他,陛下很清楚,我也很清楚,他畢竟是天書院的掌院,不能在人間行走,天書院依然有他的立身之地。”
“父親的意思是,讓我繼續與他爲友?”杜東明咬着牙,越想越氣。
想當初楚易是什麼,他又是什麼,可現在呢,楚易是什麼,他又是什麼。
“不錯,他日後很有很大的空間,他不是一個會認輸的人,你需要跟着他,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我,我才能做進一步的打算,孩子,你要明白,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屈辱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夠成功,哪怕受胯下之辱又如何,當年大漢開國名將魏宇還不一樣受辱,但他明白,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很清楚忍得了一時,便能富貴一世,爲了他的理想,他不惜一切,哪怕是人格,哪怕是尊嚴!”杜秀夫嚴肅的說道。
“可是,我已經,我已經與他決裂,怎麼可能再回到他什麼,而且,這樣他豈不是會懷疑,這樣豈不是把臉都丟盡了?”杜東明當然不願意這麼做。
“呵呵,記住爲父的話,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爲父並不需要你跟着他爲奴爲婢,依然是跟他做朋友就是,你今天所受的屈辱,來日定會有所回報,他今日忘恩負義,把你踩在腳下,難道來日你就不想把他踩在腳下?”杜秀夫問道。
“想,孩兒回來,做夢都想,可是……”杜東明心底,還是非常猶豫,他很害怕,害怕醜歡歡會看不起他,害怕他的老師也會看不起他。
但是,看到父親的眼神,想到他的話,杜東明又深深的嫉恨,爲什麼醜歡歡要站在楚易那一邊,跟他一樣羞辱自己,爲什麼老師會去楚家,爲什麼他們都要背叛自己?
“孩兒明白了,孩兒會跟他做朋友,孩兒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杜東明的臉冷了下來,一下子就堅定了所有的決心。
走了有三日的工夫,他們來到了揚州城,這座古老的商城,繁華程度,絲毫不亞於長安。
兩人卻不是來看風景的,租了一輛馬車,便往長安城而去,這段時間,楚易的真氣恢復了十分之一,但爲了維持現在的樣子,消耗的非常厲害。
估計回到長安城,能打開一半的符紋熔爐就阿彌陀佛了。
在來揚州的路上,他又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神國還是想繼續談判,並且又派了使團過來,但條件是必須懲治楚易。
而這次神國使團的神使,便是來自光明神教的聖子,一位天才符紋師,未來的教宗。
傳聞此人比吳法天資質還好,三歲就已經開啓了魂井,五歲達到高階符紋師,如今已經是符紋大宗師,雖然剛剛進階,卻也足以證明他天資了得。
被滅了兩次使團,卻依然還要派遣使團過來,楚易真有些佩服神國的厚臉皮,但他又很清楚,如今神策軍大敗,唐人已經失去了信心,很害怕神國長驅直入,打到長安來,那樣的話,大唐就保不住了,大唐保不住,有無數人,會因此遭殃。
他們不希望戰爭,因爲自身的利益受到了威脅,他們已經不是開國時,那個所向無敵的大唐了,也不是武宗皇帝那個,寧死不屈的大唐了。
楚易明白這些,所以他並不恨長安城的百姓,長年的戰敗,讓大唐的子民信心崩潰,他們也無法改變什麼,誰讓他們有這樣一個皇帝呢。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楚易伸出頭去,只聽到年邁的車伕說道:“大人,有大軍過境,需要讓路,我們歇一下再行吧。”
“大軍,哪來的大軍?”楚易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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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老漢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他去過很多次長安,但是他從不覺得長安比揚州好,至少長安經常遭受戰亂,可是揚州,卻是太平之州,近年來雖然那些夷族不斷的騷擾海疆,可揚州城的守軍,卻無數次的把他們擊退於海上,讓他們享受着太平。
無數的海產,讓揚州非常的富庶,加上商路的通達,揚州人更是不缺衣少食,羅老漢是近年才遷入揚州的。
以前他住在南方,那個時候南方還是大唐的土地,那個時候沒有人敢對大唐撒野,但自從戰爭開始之後,就不一樣了。
羅老漢笑了笑,說道:“自然是楚王的大軍了,大人可不知道,自從楚王鎮守海疆,從沒有讓那些夷族進入一步,這次楚王得陛下旨意,前往長安城,那是要重用的,南方戰敗,只要讓楚王領軍,肯定能夠震懾那些南人,讓他們不能跨越雷池一步。”
“楚王?”楚易突然想到了八皇子,大唐如今只有一個楚王。
說起來,這個楚王也是個傳奇,他是李元宗的第八個兒子,他的身世非常坎坷,從小就不得寵,早早的就被封到了外邊,做了郡王。
可是,他卻憑藉着自己的才智,硬是把他的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條,用自己的封地的私軍,無數次擊退來自海外的夷族侵犯。
更是首創鐵甲大艦,進軍外海,到後來夷族對楚王的旗號,可謂是聞風喪膽,只要遭遇到楚王的艦隊,便退避三舍。
宣州也依靠內海,可是杜秀夫主政的三州之地,卻也只能勉強與夷族作戰,並不能將夷族徹底擊潰,憑藉着自己的軍功,硬生生的從君王,封爲親王,成爲如今名震海疆的楚王。
“大人從長安來,可能不知道楚王的名聲,說起來,天下人都佩服,楚王是唯一沒有打過敗仗的人……”說起楚王來,羅老漢便滔滔不絕。
楚易之前是知道楚王的,他在長安城名聲鵲起時,楚王也送過禮過來,楚王也就是那位八皇子,長年封鎮在外,除了皇帝大壽,基本上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封地的。
不一會兒工夫,楚王的軍隊便走了過來,先是旗隊,拿着幡旗,走在前方,明晃晃的楚字大旗,十分的耀眼,其上繡着蛟龍的圖案,栩栩如生。
凡是經過的地方,百姓全都跪地,高呼千歲,從聲音裡,楚易大致能夠辨別百姓們對這位楚王的愛戴,畢竟是常勝的皇子。
“沒想到,這位楚王,竟然因爲我,得到李元宗的召見,回到長安,恐怕又是一番風景,以他在地方上的實力,恐怕會有很多人巴結吧。”楚易心底想道,“李秀和李進,這回該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