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易面無表情。
“你之前說,如果我們跟劫掠大唐海疆,便十倍還之,這可不是一個選擇了三皇子或者二皇子的人,能說出來的話。”鬼陀羅微笑道,“反到是這位燕王殿下,很符合你的胃口,所以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沐衣言頓時也反應了過來,得意的看着楚易,說道:“原來如此,冠軍候啊冠軍候,你竟然跟我耍這等小心機,真不愧是……”
“不愧個屁,你們說的不錯,我確實要讓他活着。”楚易打斷了他。
見到楚易承認,鬼陀羅擡手一抓,便準備將李純保護起來,可就在此時,異變突起,他面前的李純,身體突然扭曲了起來。
“魂術!”鬼陀羅臉色一變,真元滾滾涌動,身上鬼氣森森,準備封鎖虛空,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他面前的人扭曲了瞬間,緊跟着又變成了實體,他還是擡手抓了下去,卻落在了實處,正當他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只聽到一聲鷹鳴響徹長空。
緊跟着那巨雕再次出現,遮天蔽日,朝着甲板上一抓,鬼陀羅不由朝楚易看了過去,還以爲他是想跑,卻嚇了一大跳,他看到的人可不是楚易,而是李純。
他以爲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發現那人確實是李純,而李純也楚易呆滯狀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他們回過神來,那巨雕身上金光一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鬼陀羅臉色極爲難看,如果說被巨雕抓走的是李純,那他手中的又是什麼?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來。
他當即催動真元,護住了自己全身,手抓鬼氣森森的狠抓下去,卻感覺像是抓在了金剛鑽上,竟然沒能抓攝進去,緊跟小腹傳來一股劇痛。
垂首一看,才發現真元形成的護盾被刺穿,一把滿是魚鱗的劍,刺進了他的小腹中,刺痛之下,他擡手一拍,將眼前的人打飛,緊跟着便脫離了原處。
楚易在地上一陣翻滾,當即感覺亂刀朝他砍來,他身上劍光一閃,龍闕劍在手,橫掃過去,便將那些人全都斬殺。
待到他站起來時,準備抓沐衣言時,卻見沐衣言早已經逃入了船艙中,周圍隱藏十幾個武王,已經朝他包圍了過來。
他並不在乎這些武王,可他怕自己被纏在了此處,雖然鬼陀羅被他刺傷,可並不嚴重,一旦他被拖在這裡,定會陷入之前的景象。
正如同他所料的一般,周圍的船隻,已經漸漸靠了過來,那黑漆漆的鎖鏈,蓄勢待發,他當即身形一閃,鑽入了海中。
船上的一幫強者,追到船首,看到楚易跳入海中,卻都站在船沿上,不敢追擊。此時,沐衣言罵罵咧咧的從船艙裡衝了出來,怒吼道:“一羣蠢貨,爲什麼不追?”
他罵完,這十幾個強者都是面面相覷,心想你自己都不打不贏別人,我們上去還不是送死?
沐衣言似乎也知道情況,罵完之後,便去查探鬼陀羅的傷勢,鬼陀羅調息真元,罵道:“這個惡毒的小畜生,若不是猝不及防,我也不會中招。”
“他使得的是什麼術法?”沐衣言心驚膽顫,他知道鬼陀羅說的是硬氣話,卻也不揭穿他。
“魂術啊,忘了他是雙修,沒想到他的魂力竟然如此強大,竟然已經可以施展出魂術來了!”鬼陀羅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古怪的魂術,但他知道那魂術絕對等級不低。
沐衣言沉默了,他知道此刻根本就不是追究楚易的時候,想到霍羅國水軍全軍覆沒,加上自己被擊潰的事實,他是壓力巨大。
“難道真的要跟他談判?”沐衣言想到了來之前,他的父王下達的命令,絕對不與大唐談判,因爲他們的水軍對於大唐水軍來說幾乎無敵。
至於沐衣言之前所說的那些狀況,根本就不被渤海國的那些朝臣放在眼裡,只要霍羅國與渤海國鐵板一塊,楚易就是把日向國拉來,又能怎樣?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霍羅國水軍損失三分之一,已經足以撼動這微妙的平衡,狼子野心的日向國,早已經想要吞併兩大王國,獨霸無盡妖海。
“不行,即便談判,也絕對不能落了下風!”沐衣言有了決定,道,“傳令下去,所有戰船掉頭,攻打揚州城!”
遠在幾十裡外的天空,一頭金色巨雕,正抓着李純疾馳,有那麼片刻時間,李純是懷疑過楚易真實的目的。
楚易在船上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被李純感受在心,那時候他有些動搖,感覺楚易的可怕,竟然隱藏的這麼深。
可當身體被調換過去,金色巨雕落下時,他知道自己完全錯了,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鬼陀羅的那句話,楚易最大的破綻,就在於他想要保護海疆上的百姓,這與他不謀而合。
想到這裡時,李純心底無比的內疚,想到自己之前對楚易的懷疑,心如刀絞一般,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
“或許,他本來就是無法看透的吧。”李純覺得楚易身上始終蒙着一層神秘的面紗,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楚易,並不是一個好人。
儘管這世上,除了聖人之外,並沒有一個純粹的好人,可就說世俗上的好吧,楚易也不是那種世俗的好,他殺起人來,比誰都狠,冷酷的讓人心驚膽顫。
然而,在人們無比恐懼他的時候,他卻總是爲人們帶來希望,就像是他咬牙切齒的告訴沐衣言,如果他敢在海疆劫掠,他便讓渤海國十倍以償。
一個正常的人,想到的定不會是最後的結果,而應該是在他們劫掠之前,如何防止百姓被劫掠,但楚易想的偏偏不同。
在受到威脅時,他總是以牙還牙,有時候李純並不理解楚易這種冷酷的思維,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思維有着他可行的一面。
正在矛盾中的李純,突然感覺天靈的爪子一鬆,隨即他便掉落了海中,等他落入水中,再浮出水面時,這可惡的巨雕,又把他從水中提了起來。
李純心底惡氣難掩,當即就要罵它,只見一隻手從巨雕的背伸了出來,而後便是一張熟悉的臉,以及臉上那熟悉的笑容。
當他被拉到天靈的背上時,他才感覺到這裡有多麼的舒適,他才知道爲何剛纔這巨雕會把他丟下去,因爲它見到了自己的主人。
兩人坐在巨雕的背上,不發一言,李純看着楚易,心底依然矛盾的很,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太過仁慈,雖然他也知道有時候有些事必須得做,可卻做不到楚易那麼果斷狠辣。
楚易望着李純,心底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怨言,對於他來說,只要李純活着,他哪怕就是丟掉半條命,也是值得的。
他感覺到了李純那矛盾的目光,但他並不準備解釋什麼,因爲他不能告訴他,滅門之仇,不共戴天,他無論如何也要報了大仇,哪怕日後李純知道,即便是殺了他,他也毫無怨言。
過了許久,李純打破了沉默:“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天上有一隻眼睛,然而我卻沒想到,竟然是一頭金翅大鵬雕!”
楚易一聽,笑了,他懶散的躺在天靈的背上,撫摸着他的翎羽,說道:“它是我從小的夥伴,親如兄弟一般。”
看到楚易臉上露出的柔和,李純幾乎不敢相信,他想不到這個鐵血的冠軍候,竟然會有如此一面,他心底在想,如果他總是這麼柔和就好了。
過了一會,楚易主動開口:“想問什麼,就問吧。”
李純當即詢問他離開天流島之後的事情,楚易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他,當然也隱去了一部分,但是進入老王八身體的事情,卻如實告知了。
一聽到天流島就是一頭巨龜,李純心驚膽顫,他們離開時,並沒有見到那巨龜,只感覺到海嘯滔天而已。
對於楚易這奇蹟一般的經歷,李純也是羨慕不已,所謂的奇蹟,一旦被揭露出來,也就沒有什麼驚奇之處了,但李純還是很佩服楚易的勇氣,竟然可以在那種情況下,想出那種辦法。
聽完之後,李純詢問道:“沐衣言不會就此罷休,如果他進攻揚州城該怎麼辦?”
“他沒有底氣進攻揚州城,最終還是會和我談判的。”楚易根本不在乎渤海國的水軍。
“真的要跟夷族通商?”李純問道。
“必須如此,你抓了那麼多海盜俘虜,想必也應該清楚,肆虐海疆的,可不只是夷族,還有那些丟了飯碗的大唐漁民,若是海禁不除,商路不通,遲早會有更多的漁民變成海盜,他們也都是被逼無奈啊。”楚易說道。
李純當然知道,他殺那些俘虜時,全都驗明正身,發現其中有一半都是唐人,而且很多都是靠海吃海的漁家子弟,當然也不乏渾水摸魚,本性惡劣之徒。
那個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個死結,正如同楚易所說,海路不通,海患便永遠不可能消除,哪怕大唐水軍再強,也一樣如此。
可這其中牽涉的利益盤根錯節,完全放開海禁,這對於大唐來說,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也就是楚易乾綱獨斷,加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他父皇的鼎力支持,這才放開了三州之地的海疆。
然而,這三州海疆不過數萬裡,大唐的海疆將近十萬裡啊。
“那些俘虜你怎麼處置了?”楚易突然問道。
“殺了。”李純說道。
楚易一臉驚奇的看着他:“連帶唐人也都殺了?”
李純還以爲他想要留下,點了點頭不說話。
“殺的好啊,這些叛徒比那些夷族還可恨!”楚易冷着臉,“你怎麼殺的?”
“砍頭啊。”李純有些無語。
“砍頭也太便宜他們了,今後若是再抓到做海盜的唐人,要不五馬分屍,要不就凌遲處死!”楚易冷酷的說道。
這回李純真的無語了,但他能夠想象到楚易爲何如此咬牙切齒,雖然這些人都是被逼無奈去當海盜,可他們劫掠的卻是他們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