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定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來，看着遠處的篝火，這時篝火處的姚湘他們，似乎也發現了這裡的動靜，聽到“楚易”的名字，當即有幾個人跑了過來。
帶頭的是廖建國，濃霧這麼厚，他們的視力可沒有楚易這麼好，他們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楚兄弟，是你嗎？”
楚易沒有回答，他知道這不是真的，也許只是過去，也許是未來，又或者什麼都不是。
“我跟了你一路，曉得你很在乎他們，果然，你真的在乎他們。”柳葉紈冷笑起來，像是抓住了楚易的軟肋。
這時，楚易突然擡起頭，道：“呵呵，你好好看一看，他們根本不是人，他們早就死了，你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我承認我在乎他們，可你拿幾個幻象來要挾我，你不覺得很愚蠢？”
“楚兄弟，真的是你啊，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你，我是廖建國啊，你在跟誰說話啊。”廖建國跟幾個軍士尋着聲音走來，他們看不到楚易，卻非常興奮。
柳葉紈緊接着說道：“幻象嗎？好啊，那我讓你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幻象。”
她一擡手，其中一名兵士像是被扼住了脖子，被她吸到了面前，他的臉已經漲紅，渾身抽搐，很痛苦的樣子。
看到楚易後，他張開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像是再說，救，救我。
但楚易卻不爲所動，昨夜他遇到姚湘他們也是這樣，那太真實了，真實的讓楚易沒有絲毫懷疑那是真的：“你殺了他吧！”
那被抓住的兵士眼睛通紅，卻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他，複雜的很，好像在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爲什麼要讓她殺了我？
廖建國他們已經慌了神，在濃霧中大聲的喊道：“楚兄弟，出了什麼事，你在做什麼，爲什麼要抓我們的人，爲什麼要殺他？”
柳葉紈有些意外的看着楚易，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但這戈壁的涼意，讓她沒有把握，而且白日裡被欺騙的心結，此時被放大了。
見到楚易竟然還能這麼淡定，她冷笑一聲，輕輕的一擡手：“如你所願！”
“噗哧”一聲，這人瞬間被一股巨力五馬分屍，鮮血濺了一地，卻沒有一滴落到柳葉紈身上，她卻像是殺了一個螞蟻一樣，毫不在意：“現在你還覺得這是幻象嗎？”
楚易呆呆的看着那屍體，不發一言，如果這是幻象，也太逼真了，而且如果是幻象，柳葉紈憑什麼可以殺掉他？
此時他開始懷疑了起來，當見到柳葉紈把目光，落在了着急的廖建國身上時，他終於忍不住了，不管他們是真是假，他都必須救它們。
“住手！”楚易擡起手，道，“我投降，別再傷害他們了，我投降。”
“妥協了？”柳葉紈冷笑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走過來，跪到我面前！”
楚易沒有絲毫猶豫，緩緩的走了過去，而後跪在了柳葉紈面前，不管眼前的廖建國他們是真是假，不管什麼男兒膝下有沒有黃金，只要能夠救得了他們，楚易都不在乎。
廖建國從對話中，似乎聽明白了，他雖然看不到楚易，可他並不笨：“楚兄弟，別受人威脅，別管我們，你自己走就是了！”
說完，他大聲的朝遠處喊道，“頭兒，快跑，有危險，快跑！”
姚湘他們也聽到了動靜，正帶着人趕過來，聽到這話，卻沒有絲毫逃走的意思，他們是長城軍，哪裡會拋棄自己的同伴，獨自逃生。
廖建國越喊，姚湘他們反而趕的越快，而見到楚易低着頭沮喪的表情，柳葉紈冷笑道：“我說過，你要敢耍花樣，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惡婦，你給我去死！”楚易臉色變了，他擡手想要拔劍，卻發覺被一股巨力禁錮，武聖的修爲，豈是他所能抵抗的？
“好好看着！”柳葉紈冷冷一笑，看向了廖建國他們，她一擡手，連同廖建國幾名兵士，全都被她拘束了過來。
在楚易的面前，排成了一排，而此時廖建國它們也看到了楚易，只是根本掙扎不得，她又是一擡手，剛纔還活生生的五個人，瞬間在楚易面前，變成了一堆爛肉。
鮮血濺在楚易的臉上，滾燙滾燙，他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肉，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的情景更是一片昏暗。
“看到了嗎？”柳葉紈冷笑着問道，“他們是因你而死，因爲你不聽話，所以他們要給你陪葬，多好的年華啊，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可他們死了。”
她的話像是一記一記的重錘，敲在楚易的心底，憋悶的想要吐血，他此時才清醒了過來，怒火點燃了他的身體，殺伐真氣運轉全身，目光血紅血紅，像是地獄裡來的魔鬼。
楚易的身體顫抖着，可是他卻動彈不了，無論他的真氣如何沸騰，無論他的魂力如何外放，在武聖面前，他根本無法反抗。
“有本事，你衝我來！”楚易一字一字，艱難的吐了出來，豆大汗水冒出，腦門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面目極爲猙獰。
“不，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了，更何況，我留着你還有大用，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之前我可是告訴過你的！”柳葉紈的目光看向了衝過來的姚湘他們。
此時，霧氣不知什麼時候散去了一些，十幾個兵士，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當即拔出了武器，姚湘沒有詢問楚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這一地的碎肉，他也紅了眼，而且看到楚易竟然跪在這女人面前，他還想着要把楚易救出來。
“跑啊！”楚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喊道，“跑啊……快……快跑啊！”
他喊破了嗓子，可姚湘他們沒有停留，柳葉紈笑了，他一擡手，把姚湘他們全都拘束到了面前，像是一個個稻草人一樣，排成了一排。
那一張張掙扎的臉，讓楚易腦子一片空白，他不願意再看到接下來這一幕，他閉上了眼睛，可是柳葉紈一擡手，他的眼睛又睜開了。 щщщ＿ttKan＿￠ ○
“你若是閉上眼睛，這痛苦豈不是沒那麼深了嗎？我要讓你感受的是完全的痛苦，而不是一半的痛苦！”柳葉紈說完，她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姚湘他們的頭顱，齊刷刷的落了下來，又齊刷刷的滾下了沙丘。
十幾條鮮活的生命，頃刻間消逝在楚易眼前，他體味過死亡，在孫仲的畫作中，他見慣了這些，他似乎已經麻木，但當姚湘他們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楚易五臟六腑，好像被擊碎了，他的心彷彿被一雙手撕裂。
楚易的眼睛血紅血紅的，怒火充斥着他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髮，好像要化作熊熊的火焰，他的身體燃燒了起來，綠毒妖火充斥着全身，可他依然動彈不得。
“還沒有結束呢。”柳葉紈很滿意她的傑作，楚易表現的越是痛苦，她便越是痛快。
遠處剩下的兵士也衝了過來，只是他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柳葉紈拘束到了面前，楚易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有些無措。
他突然想到了與姚湘他們的相遇，想到了跟他們的對話，想到了這一路來他們堅持要保護自己，最後畫面定格在他們走出虎狼關的一幕。
他們的目光永遠堅定的望着北方，他們沒有被長安城的繁華所擾，他們依然記得，他們的家在長城，而不在長安。
楚易聽不到柳葉紈的聲音，看着兵士們人頭一顆顆落地，他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那首歌謠，是姚湘在他的腦海裡唱，他們唱道：“吾披鐵甲，挎長刀喲……”
“與子征戰，共生死……”
“同仇敵愾，守長城喲……”
“與子征戰，心無懼……”
“馬踏燕然，逐胡兒喲……”
“與子征戰，歌無畏……”
“萬里長城，永不倒喲……
“叫那萬國，朝未央！”
一遍一遍，這歌聲像是走出虎狼關的姚湘，像是廖建國，那一張張臉，刻在了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眼淚奪眶而出。
突然，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滿地的碎屍，沒有血流成河，可楚易卻感覺自己已經血流成河了。
這一刻，他想到昨天夜裡看到的姚湘，他最後對自己說：“楚兄弟，我們不怪你，真的，沒有人怪你。”
楚易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原來姚湘他們真的在回家，原來那時候的他們已經死了，他看到的是未來的他們。
“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告訴我，告訴我你已經死了，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死的，也許，也許那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楚易自言自語的說道。
柳葉紈奇怪的看着他，還以爲他瘋了，此時人已經被她殺光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效果竟然會這麼好，楚易竟然會這麼在乎這些人。
她甚至在想，如果把楚易逼瘋了，可就不好了，一個瘋子是沒有感覺的，更不可能告訴她，她女兒的下落，也不會跟她一起去救她丈夫了。
柳葉紈有些後悔，擡手扇了楚易一耳光，把他打落在地，問道：“你瘋了？”
“我發誓。”楚易掙扎着爬了起來，聲音冷的像是小鬼在討命，“如果今天我能活下來，有一天，我會讓你，還有你的女兒，你的丈夫，受盡這世間所有的痛苦而死，我會讓你們感受比我今天還要強烈一百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