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個時辰持續不斷的刻畫中,楚易終於停了下來,按理說他現在已經完成了符紋的創造,畢竟每一個符紋,都是七十二筆,接近於極品,如果現在他拿出黑玄蟒的血來修飾的話,立即就能夠變成異化符紋,也就是真正的極品符紋。
想了很久,楚易也沒想到缺了什麼,便沒有再去想,而是放下筆,伸了伸懶腰,見到別人都全神貫注的刻畫,他乾脆拿出了杜東明給他準備的飯盒。
打開飯盒,頓時一股令人食慾大增的香味傳來,飯菜不錯,三隻林園湖的大閘蟹,一盤豬蹄膀,一隻燒雞,還有一盤抄筍子。
拿起筷子,才吃了一口,齊顯長老的太師椅降落在他面前,並用嚴厲的目光盯着他。
楚易感覺有些尷尬,心想自己什麼也沒幹啊,你過來幹什麼?看到飯盒裡的大閘蟹,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即抓起一隻遞了過去:“長老,您還沒吃飯吧,要不湊合着一起吃點?”
齊顯一看臉立馬黑了,冷道:“你這個時候吃飯,妥當嗎?”
“有什麼不妥啊,不是到點了嘛?這回我可沒去搶人家吃的。”提到搶,楚易立馬一臉尷尬,這算是不打自招了。
齊顯冷着臉,看了看周圍,道:“吃飯小聲點,不要影響他人創作。”
說罷,不等楚易反應過來,伸手便把那隻大閘蟹給搶走了,等楚易回過神來,他已經飛回原處去了。
“我就是跟你客氣一下,你用得着那麼認真?”楚易看着飛走的大閘蟹,嘴裡嘀咕道。
接下來的時間,楚易便開始打發時間了,所以吃的也非常慢,他很清楚如果一時間想起不起來的東西,拼命的去想也沒什麼用。
但如果放下來,去做點別的事情,說不定就能夠想起來了,所以抱着這種打算,他的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
別人刻畫符紋時,他在吃飯,別人停下來吃飯的時候他在吃飯,別人吃完飯繼續創作時,他還在吃飯。
到最後,他連螃蟹幾隻腳也不放過,全都一隻一隻攪碎了吞了下去,那叫一個嘎嘣脆啊,爲此齊顯過來提醒了他好幾次。
望仙台上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有人說道:“這傢伙是不是一輩子都沒吃過螃蟹啊,居然吃這麼慢,而且,吃這麼慢也就算了,有他這樣吃的嗎?腳吃了也就算了,竟然連殼都給吃了,即便林園湖的螃蟹貴,也用不着這麼吃吧。”
“你知道啥,我估計他是在噁心人,聽說昨天符紋世家的人和他賭輸了,都學狗叫的,這回他贏不了人家,還不得搗點亂。”
“難怪啊,我說長老怎麼飛過去幾次呢,原來是提醒他啊,不過這樣做也無恥了一點吧,有本事就憑真才實學贏人家啊。”
聽到這些議論,杜東明和醜歡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尤其是杜東明,原本是買幾隻林園湖的大閘蟹給楚易補補的,沒想到這傢伙吃的這麼噁心,此時他真恨不得自己就變成螃蟹,把楚易一夾子給廢了,省的在那給他丟人。
對於看臺上的人來說是如坐鍼氈,恨不得立即就出成績,但對於比試的符紋師來說,這一天過的太快了。
從日出到日落,從日落到日出,時間眼看着就要到了,很多人卻都還沒畫完,更有甚者見到太陽快出來了,直接哭了。
到是楚易一點擔憂沒有,嘴裡叼着根草,看着遠處的山頭,伸了伸懶腰:“終於要結束了啊,可惜,還是沒想到缺了什麼,不過,不要緊,憑這符紋,也能輕鬆的贏過他們了。”
此時,鄭經和荀桀幾人都已經畫完了,剛好聽到楚易這話,立即臉色不好,心想我們拼死拼活構思了那麼久,畫了那麼久,才創造出來的,你就隨意潦草亂畫幾筆就想超越我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
司徒靜也畫的差不多,見到楚易伸着懶腰的模樣,立時問道:“師父,你畫完了?”
“差不多了,不過,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楚易沒有回頭,看着日出的地方目不轉睛。
突然,他靈機一動,似乎覺得缺少的東西,好像要出現了。
當太陽漸漸升起時,光芒灑落大地,那一刻楚易心中情緒越來越濃烈,他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太陽,也不覺得刺眼。
陽光灑落大地上,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這一剎那,楚易突然明白符紋到底缺了什麼了:“原來,是光啊。”
吳道玄的畫能夠讓人感覺身臨其境,就因爲裡面有光,可是山水中並沒有光,那這光又是如何出現的呢?
很顯然,從一開始,吳道玄的心中就有光,有了光萬物纔有生機,有了光,符紋才能夠閃亮,這一切的一切,都跟光脫離不了關係。
當這陽光升起,人們感覺平常,那是因爲從一出生都現在,太陽總是落下後,會在第二天從東方升起。
“傳說,大周諸聖仰望星空時曾言,這世間的光,源於太陽,而這太陽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火球。”楚易可沒有在自己的宣紙上畫上一個太陽的想法。
這樣就有些畫蛇添足的意思了,試想吳道玄沒有在他的畫上畫出太陽,可是他的畫卻會發光,很多人覺得,就像太陽起落一樣,這十分的平常,原本就應該是有的。
然而,這就是亞聖與普通人的區別,他們更善於去觀察,更善於去思索,更善於把有的東西,變的更加實際。
就像很多人知道太陽會打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可卻從來不會去想爲什麼會這樣循環往復。
想到這裡,楚易終於有了一個大概,只是他並沒有亞聖那種力量,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在畫上,點了幾筆。
沒錯,就是畫,從始至終楚易創造的就不是符紋,而是一張畫,只是初看的時候,比較像是三枚符紋。
但他接下來的幾筆,卻將符紋連接在了一起,成爲了一個整體,也成爲了一張畫,完整的畫,看起來像是有光的山水。
楚易依然有畫蛇添足的意思,那是因爲他領略到了亞聖的風采,可是沒有亞聖的力量,所以他只能畫蛇添足。
然而,僅僅只是畫蛇添足,卻也比其他人強了千倍,因爲他是用意境做的符紋,也是用意境做的畫。
“因爲心中有光,所以畫也有光。”楚易閉着眼睛,迎着陽光笑了起來。
一副山水圖出現了,但這不僅僅是山水圖,更是山水中的三個符紋,強皮、強肉、強筋。
因爲所有的宣紙都被遮掩,所以周圍的人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同的地方,到是司徒靜覺得,楚易那幾筆下去,十分飄逸,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不由的揉了揉眼睛,發現楚易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看起來那麼可笑,還有一點低俗,只是在這低俗中,有那麼一絲苦大仇深的惆悵。
“錯覺?”司徒靜搖了搖頭,突然一臉驚訝道,“師父,你的筆。”
“筆?”楚易回過神來,道,“我的筆怎麼……”
他擡起手來,發現手中一片殘渣,整支狼軒筆直接化作了灰燼。
楚易一臉吐血的表情:“這回虧大了!”
“哈哈哈,蠢物,讓你亂畫吧,連你的筆都看不過眼,自己化爲灰燼了。”鄭經那刺耳的譏笑聲傳來。
“你找揍吧!”楚易轉頭盯着他。
鄭經嚇的退後幾步,發現遠處的金吾衛離着很遠,此時比試已經結束,原本準備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咚”一聲鐘聲傳來,這是第二關比試結束的鐘聲,這一次沒有人再繼續畫了,不等唐坤宣佈停止,都停下了筆,免得落得上一關那一些人下場。
唐坤一擡手,把試卷收了起來,隨後考場上便平靜了,依然是四個長老閱卷,但這一次卻不是從低到高,而是從高倒底,最先看的是宗師級的考卷。
“這司徒楠果然不愧是掌握了青松筆的人,創造出的符紋,果然有些意境了,若是能夠在進一步,將符紋完全繪製出來,也不是問題啊。”一名長老讚歎道。
“嘿嘿,司徒楠那是借了聖筆青松的光,你們看這鄭維揚,只是拿着天元筆,竟然也能夠擁有意境,顯然比他高明一籌的。”
“這兩人都不錯,不過,比起這秦宣來,還是差了一些的,你們看,這秦宣竟然意境有用意境刻畫符紋的勢頭了,誰說秦家無後啊?”
三位長老說完,卻見一旁的齊顯長老一眼不發,不由奇怪問道:“齊長老,你看什麼呢?”
聞言,齊顯回過神來,把試卷遞給他們,道:“你們自己看看,一張是西涼正雄的,一張是那吳法天的。”
聽到這兩人的名字,他們都認真了起來,接過來查看起來,看了好一會,他們的才從試卷中抽出神來。
“這西涼正雄創造的符紋,竟然已經有那麼意思意味了,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雖然說這符紋比不上他西涼家的碧海潮生,但也是可以日後刻畫的了。”一名長老驚訝道。
“西涼正雄的算什麼,你們瞧瞧,吳法天創造的這符紋,已經可以刻畫了好不好,短短一天的時間裡,就創造出這種符紋,這需要何等的天資,雖然只有一個,但後面衍生出來,必然勢不可擋,而且這每一筆,都透着亞聖韓心的嚴謹,不愧是韓心的隔代傳人啊。”
兩大長老都是驚歎,不論是西涼正雄還是吳法天,都可以算得上是此屆大比的頭名,只不過既然是比試,終究是要分個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