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倒是沒再收到鮮花, 不出所料,某位神秘人士出現了,不過並不旖旎, 是消失了許久的夏今楓, 他翹着腳坐在俞穆歡的對面, 在秘書將茶水端給他的時候還拋了個媚眼過去, 然而他的魅力一如既往的嚇人, 秘書只差沒嚇得滾出去,等到門關上之後,再看俞穆歡忍俊不禁的樣子, 夏今楓沒好氣地一個爆慄打在她的額頭上,嘴上道:“嘲笑我是吧?”
俞穆歡捂着嘴搖手:“你誤會了, 我沒有。”可是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夏今楓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在辦公桌上敲了又敲, 以示自己的不滿。俞穆歡總算是給點兒面子不再嘲笑了,正色道:“好了好了, 對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還裝神秘?”
誰知夏今楓卻是一臉的疑惑:“裝什麼神秘啊?昨晚上十一點才下的飛機好嗎?沒良心的東西,我可是一大早就來看你了呢,巴拉巴拉巴拉……”
俞穆歡忍受着他習慣性的話癆,想想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面了還是給這發小個“發揮口才”的機會吧, 十分鐘後, 趁着夏今楓低頭喝茶潤喉的空當, 她問:“那話誰送我的?”
夏今楓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你終於有追求者了?”
俞穆歡黑臉:“你什麼意思啊?”
夏今楓嘿嘿笑着打哈哈, 然後嘀咕道:“不是, 我這不是說你家徐偃看的你太牢了嗎?”心裡卻是想着得給小徐子報個信兒來着。俞穆歡還是有些不滿,但直到跟這個混不吝是說不清楚的, 索性直接趕人了:“好了好了,人也見過了你現在可以滾蛋了。”言罷還很嫌棄地連連揮手做出趕蒼蠅的姿勢來。
夏今楓噎了一下,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座機響起,俞穆歡接起應了兩聲,然後門被篤篤篤地敲響,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被秘書領了進來,跟夏今楓實現相對的時候兩人都有些錯愕。但是即使錯愕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便是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
夏今楓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難看出其眼中對對方的蔑視跟不屑。“石先生?怎麼,你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後面那句問的是俞穆歡了。
說實話俞穆歡也很詫異石鍾寧會忽然拜訪,搖了搖頭,對石鍾寧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石先生所爲何事?”
這一問倒是把她的疑惑、疏離等等都表現了出來,又不失禮貌,夏今楓就得了意了,有些人就是磁場不合的,要說以前石鍾寧也沒怎麼對不起他過,行爲上也算得上是彬彬有禮,但是夏今楓就是看他不順眼,見了面不是挖苦就是直接漠視,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會不會是喜歡俞穆歡,對石鍾寧是處於情敵的那種討厭。但是當事人知道,其實這就是磁場不合,他覺得石鍾寧這人虛僞,石鍾寧看他也覺得哪兒都不順眼,一股子紈絝習性。將石鍾寧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石鳳凰……嘿嘿……”
石鍾寧的臉色不太好看,只是眼神冷冽地盯着夏今楓看,像是要把他盯出個洞來似的,俞穆歡撫額,正想說些什麼,誰知石鍾寧先移開了目光,看向了俞穆歡,道:“路過,上來看看,對了……”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她的辦公室,一邊道,“花不喜歡嗎?怎麼不插上?”
俞穆歡恍然,原來真是他送的,又聽他話語間很是親切,心裡不由得泛上反感,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夏今楓先叫了出來:“靠,石鳳凰你臉還要不要啦?他媽的有多遠就給老子滾多遠,別再來煩木頭了行不?”礙着是俞穆歡的地界兒,他還是下意識地放低了音量。
石鍾寧哧了一聲,只看想俞穆歡,言語溫和:“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失去你這個朋友罷了,既然不喜歡,那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都這樣好聲好氣的了,俞穆歡也沒道理對人家喊打喊殺的,點了點頭,直言道:“既然是路過的,那麼我現在要工作了……你……”
石鍾寧也是識趣,頷首道:“是我的不是,那就先告辭了。”別的什麼都沒說,好像真是就是路過了上來看一看老朋友的,夏今楓嘴裡還在嘀咕:“肯定有什麼陰謀,這傢伙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你可得小心着點兒啊!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來着!”
俞穆歡連着點頭,表示自己非常明白:“我又不是傻子,我不願意他還能怎麼着我嗎?”
“朋友也不能做啊!還好小徐子現在成我外甥女婿了,不然這石鳳凰再冒出來還真能膈應死我來着。”夏今楓的姐姐是俞穆歡的小嬸嬸,兩人身上這拐了彎的親戚關係真要亂起來,俞穆歡還真得叫夏今楓一句舅舅來着。他也就這會兒來裝一裝長輩氣質了。俞穆歡不理他,直接趕人:“你也可以滾了,每次見着你就沒好事兒,我看這瘟神也是你給招來的……”
“……你,你,你好!”被氣到了的夏今楓哼了哼走人了。
夏今楓走後沒過多久,就接到了徐偃的電話,兩人之前無緣無故的冷戰,經過昨晚,結果又無緣無故地好了起來,倒是比之前更親近一些。徐偃在那頭的話語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你家小舅舅來我這兒騙吃騙喝了,怎麼樣,要不要趕出去?”
俞穆歡笑了:“把你的間諜出賣給我知道這真的好嗎?”
徐偃一點兒都沒有被揭穿的窘迫,也沒有問她“你怎麼知道的”,語氣輕快地說:“反正現在你都快要成徐夫人了,我還要這個間諜幹嘛?五分鐘前他已經被我炒魷魚了。”
“那你可真無情。”若說夏今楓跟石鍾寧是相互看不順眼,那麼夏今楓在徐偃的跟前那就是完完全全好兄弟一枚了,從她跟石鍾寧在一起開始他就不遺餘力地搞破壞,然後在她面前不停地說石鍾寧哪裡哪裡不好,徐偃比他強一千倍等等等等,有一段時間俞穆歡在姚冰的帶領下看什麼都是有色的,倒是沒往自己身上想什麼,一度以爲夏今楓是個GAY,還一度爲徐偃感到可憐……
俞穆歡不信徐偃沒有說石鍾寧的事情,現在徐偃沒說,俞穆歡卻是不能不說的,她又不是蠢蛋,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中間可能會形成的疙瘩,更是對石鍾寧不待見了起來。對徐偃如實相告:“……他就說路過,你放心,我沒理他。”鬼使神差的最後一句話就這麼樣冒了出來。
電話那頭原先還有些鬱悶的徐偃幾乎是瞬間就被治癒了,俞穆歡這丫頭有多麼沒心沒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因爲前段時間莫名其妙的冷戰,他也知道自己在她面前這輩子是別想要直起腰桿子來了,原先只是生氣她怎麼都不肯給自己個肯嫁的準信而生氣,結果沒堅持到兩個禮拜就敗下了陣來,唉,冷戰只會讓感情越來越糟糕,他還得努力啊。
所以這會兒明明知道俞穆歡是不太可能再對那個背叛過她的男人再有什麼想法的,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可是又不想她生氣,只能忍着不問,誰知道俞穆歡竟然主動“招認”了呢,心情歡悅地連語素都加快了不少,道:“嗯,我都知道。”
俞穆歡也笑了:“好了,我要工作了……都是你,我的工作效率嚴重下降了……”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撒嬌。
徐偃更是心中一蕩,請咳了一聲,明明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現如今的窘態,還是不自禁的正襟危坐了起來,故作不解又帶着點兒甜蜜地道:“怎麼都是我了?”
電話半天都沒有掛掉……
晚上徐偃照常去接俞穆歡下班,在進小區的時候,正好能從後視鏡中看到石鍾寧的車子也跟着駛了進來,俞穆歡“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啊,扭頭看徐偃。
徐偃心裡有些緊,轉而鬆快,點了點頭:“沒看錯,他好像跟我們一個小區,就是不知道是哪棟樓。”
俞穆歡“哦”了一聲,沒有跟熟人走動的打算。
而恰好跟在了徐偃車子後面的石鍾寧也認出了前面的車牌,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天天送花又不留名,再今天突然襲擊的行爲,忽然覺得自己相當地莫名其妙,他還在期待點兒什麼?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正不厭其煩地響起,鈴聲還是那首《十年》,他用了整整五年的《十年》,上面閃現的不是自己原以爲會陪着自己一輩子的那個人的名字。
等他將車子聽在單元樓前的時候,手機屏幕已經黑了下去,他拿到手裡,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人,點進去,將“江燕”這個名字拉入了黑名單。又坐着抽了半支菸,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