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一個人即使已經不再被你放在心上了,但他曾經留下的痕跡卻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消除的,曾經的石鍾寧就像是埋在俞穆歡心頭的一根刺,她當年拼着心痛硬是親手將這根刺拔了下來,最終導致了一片鮮血淋漓。傷口正在慢慢的癒合,總有一天,時間將會將之模糊……
也許是連續幾天熬夜熬得太遲了,加之她本身也不是個特別健壯的人,這會兒就覺得特別地累,草草地煮了點兒麪條應付過了晚飯就躺牀上去了,預備着將過去一星期的覺都給補回來。但是希望很美好,現實卻每每跟她作對,模模糊糊中她覺得自己是被熱醒的,潛意識裡覺得不應該啊,她明明開着冷氣的……
腦袋暈暈乎乎的,躺在那兒覺得整個房子都像是在轉,晃地她直想吐,她這才意識到:我這是生病了吧。
舔了舔乾燥的脣,喉嚨像是要冒煙,她伸手從牀頭櫃裡翻出遙控板關了空調,裹着被子捂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廚房裡倒水。這會兒門鈴卻是響了起來,門板也被砰砰砰地敲得震天響,俞穆歡皺起眉頭,想問是誰,喉嚨卻啞的說不出話來,只好移到門邊,身體雖然被燒的滾燙,腦袋卻還保留着一絲清明,手上還順帶抓着剛纔倒得一杯滾燙的開水,透過貓眼正看到一個被小小一個凹凸鏡拉得分外扭曲的人影,她心底一鬆,開了門。
也許是總算覺得自己也有個人能依靠了,也許是病中的人總是特別的脆弱,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所以她理所當然地直直往他的方向靠了過去,等到感覺到那雙有力的大手箍住了自己的腰身,俞穆歡長呼一口氣,好累,總算是不用自己站立了。
隱隱約約地,她感覺到一個溫熱粗糙的手掌觸到了自己的額頭上,然後是脖頸處,似乎“嘖”了一聲,然後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只是他的手不夠涼,她不喜歡,想要躲開卻又沒有力氣,最後身體裡破罐子破摔的那股子無賴勁兒又佔了上風,索性就隨他了,反正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
而被她緊緊粘着的徐偃則是身子僵直,感覺到屋子裡涼浸浸的溫度,又看她都快要被燒熟了,根本就來不及思考,將之抱起,又幫她拿了手機又把外衣給她罩上才關了門下樓,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茶几上明晃晃的一串鑰匙被他忽略了個徹底……
俞穆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自己家裡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色,入鼻的是一股很淡很淡的肥皂味兒混合着輕微的汗味、消毒水味……她纔想動一動,卻很快地就被人制住了動作,一個透着一些沙啞暗沉的聲音似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別動,小心脫針!”
聽到熟悉的聲音,俞穆歡頓時安心不少,只是也只一瞬,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她現在好像是坐在他懷裡的?!這是怎麼回事!這廂她急的擡起頭,卻沒想到她原先腦袋是擱在他的肩窩處的,這麼猛的一擡頭雙脣就毫無預兆地直接就擦着他的下巴貼到了他的嘴角處,溫熱奇妙的觸感瞬間從兩人相觸的那一個地方作爲節點傳向了四肢百骸。
俞穆歡訥訥地睜眼望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她非禮了徐偃!
不過被非禮的這個人貌似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在剎那的身體僵直之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比起正不知所措的某人不知道機靈了多少倍,完全沒有要紳士的意思,原本託着她肩膀的手臂往上伸,穩穩地放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大嘴一張就將某人的脣含進了嘴裡,細細品嚐。
徐偃的吻很溫柔,卻又霸道,親的很重,還會用牙齒輕輕地咬她,舌頭不怎麼有章法地在她嘴裡亂攪,其實並不是很舒服,卻讓俞穆歡有一種心悸之感,只覺得眼前有一座大山朝着自己壓迫而來,而只有眼前這個閉着眼睛專注地親吻着自己的男人能夠拯救她。這一刻,她混亂的腦子沒有空閒去思考之前他們是什麼關係,下意識地不去想萬一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該怎麼辦,她也只想順着心意重重地回吻他。
在得到她迴應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的到了天堂,這麼多年的等待,原來都是值得的。
兩人在醫院的冰冷的鐵座椅上緊密相擁,呼吸相聞,確實讓同樣在這兒掛水的人看了場熱鬧,有的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像是不屑地扭過頭去,暗啐一聲傷風敗俗,有的小孩子則被媽媽遮上了眼睛勒令不許看。然而這一切兩人卻是全無察覺,直到看時間差不多的護士過來提醒鹽水已經見底了,該換下一瓶了,兩人方纔訕訕地分了開來……
到了這個時候,兩人性格的天差地別就顯現出來了,俞穆歡鴕鳥似的將整個腦袋都藏到了他肩窩處,眼不見爲淨,就連自己怎麼到了醫院,怎麼會被他抱在腿上掛水,怎麼會跟他親到一起的都忘記了。
徐偃雖然也是耳尖通紅,卻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看着護士幫忙換上了另一瓶水後又去看躲在他懷裡等到某人,意圖再將之騙出來,奈何人家已經不再上當了。
兩人雖然不說話不交流,但是彼此之間的氣氛卻是極其曖昧,徐偃的手搭在她的肩背上,手心的熱度透過布料傳導到她的皮膚上,炙熱地讓人顫抖。
俞穆歡這會兒也不知道自己是後悔多一些呢還是享受多一些了,因爲她根本就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她感覺到自己屁股靠近大腿那個地方像是被他的什麼器官給抵住了,還且那個還正慢慢變硬中,羞得她只好抓緊了徐偃的袖子,心中的忐忑、惶恐、愧疚像是要將她淹沒,完了完了,多少年的革命情誼啊,今兒個丫的就這麼樣被自己給毀了!
暫且不提俞穆歡在那兒天人大戰,徐偃卻完全沒有想那麼多,在他看來俞穆歡遲早是自己的人,這都糾纏耽擱多少年了,是時候拿下這妞兒了。後悔?對不起,誰也沒這個本事讓徐偃後悔親了俞穆歡這個事情,天知道他都想了多少年了!更何況這輩子他最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太自矜,讓別人捷足先登成了這妞兒的心上人 !如果時間能夠倒退,早在六年前,他就想這麼幹了!
……
掛完了水從醫院裡出來,俞穆歡還是被徐偃抱着出來的,她覺得自己跟個娃娃似的被他塞進副駕駛室,然後他又想幫她系安全帶,她連忙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徐偃也不勉強她,只是下一個動作卻是差點兒將俞穆歡給驚出了個好歹來,只見他微微一笑,然後快速地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方纔關上車門又從另一邊進了駕駛室。整一個過程中,俞穆歡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又再度不好掉了,這是徐偃嗎?這是不是打開的方式不對頭啊!
不論她怎麼糾結,車子還是歡歡地駛上了道路,現在已經接近午夜,路上的車不多,俞穆歡卻發現不對勁兒,心裡掙扎了一番,終是扭頭問他:“這不是回我家的方向。”
只見徐偃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然後理所當然道:“回我家。”想了想還是加了句,“你沒帶鑰匙出來,回去了也進不去。”心裡卻是道,都這樣那樣了,還不準備跟我住一塊兒?
俞穆歡躲避着他的眼神,低着頭道:“可以找開鎖匠……”
徐偃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可是俞穆歡卻能夠從其中感受到他隱含着的怒氣,半響後,駕駛室裡安靜的嚇人,他才道:“俞穆歡你想始亂終棄!”
明明是極其平緩的口氣,,隱隱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俞穆歡卻見鬼了似的覺得分外喜感,甚至還作死地笑出了聲來。突如其來的笑聲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地突兀,只是再捂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