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腦袋漿糊地跟着徐偃下了車,然後又進了樓,上了電梯又進了門,當坐在徐偃家的客廳沙發上的時候,俞穆歡還是沒搞明白事情怎麼就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客廳裡的飲水機正在燒水,徐偃這會兒正在看袋子裡醫生給她開的藥,嘴裡唸叨着“這個吃一顆,一天兩次 ”,“這個是吃兩顆的一日三次”,“小柴胡沖劑也要喝三次”,卻沒見着俞穆歡在邊上臉都皺了起來。在他站起身倒熱水的時候,她忽然道:“這個膠囊我吃,小柴胡不要!”
徐偃倒水的手頓了下,但還是沒有影響結果,滿滿的一杯子水被分成兩個半杯,放在茶几上降溫,沒什麼商量餘地地道:“這怎麼行呢,吃了好得快。”
俞穆歡苦着臉:“這個太苦了,跟中藥一樣。”
徐偃覺得好笑,竟然伸出手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擼了一下,就跟以前小的時候在鄉下摸他爺爺家的大黃土狗似的,面上卻是一臉的正色,狀似思考般的猶豫了幾秒鐘,然後起身在電視櫃的抽屜裡找藥箱,嘴裡道:“我看看還有沒有板藍根啊,那個不苦。”
“能不能不吃啊?板藍根比小柴胡還要噁心,那股味道聞到就想吐,就不是糖,還弄點甜味出來,那我寧可吃全苦的。”她是真心討厭這種沖劑類型的藥的,每次吃都能幹嘔上半天。不過吃膠囊就厲害了,也不知道喉嚨是怎麼長的,人家吃三四顆藥要分幾次,她一下子就能搞定。
徐偃聽了她的話也只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到茶几邊上摸了摸杯身,在俞穆歡一臉尋死的表情中忍着笑拆開了小柴胡的包裝倒進了盛着水的杯中,用一早準備好的筷子攪拌着,一邊道:“乖啊,小孩子都不怕吃藥的,你這麼大個人了還怕這個,丟不丟人啊!”
俞穆歡聞着那股子散發出來的怪異味道,一手捂住口鼻一邊哼哼道:“我不是怕苦,我就是覺得這股味道噁心!”緊接着又白了他一眼嘟囔道,“而且我就是小孩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這個行爲基本就是形同於撒嬌了,在兩人現如今關係如此曖昧的當口怎麼能不惹人遐想,反正徐偃就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被她那一眼和那一句嬌嗔給弄得酥麻麻的了。偷眼瞥了一眼正皺着眉頭嫌惡的看着他手中正冒着熱氣的黑色的藥的她,心裡更是好笑,揭穿她說:“剛纔誰說這個苦,像是中藥的?這會兒又不怕了?”頓了頓又道,“嫌味道重你就屏住呼吸唄,一口悶下去就好了。”聽這話裡頭的意思竟是非要她喝不可了。
徐偃還很不要臉地笑着問她:“要不要我含嘴裡餵你?”
俞穆歡募的瞪大了眼睛,醫院裡的一幕再度涌上了腦海,想到是自己被美色所惑……臉上不禁泛起了一股子惱羞成怒的暈紅,“pia”的一掌打在他肩膀上圓瞪着眼睛道:“徐偃你好惡心!”然後像是害怕他真的那樣做似的,連忙接過了杯子皺着眉頭三兩口通通吞下了肚子去。
然後腦袋又遭到了徐偃的一陣虎摸,她豎着眉毛粗聲粗氣地道:“幹嘛啊!”
徐偃道:“……”
徐偃的房子是兩室兩廳的,只不過就他一個人住,所以一個用作臥室一個用作書房,書房裡自然是沒牀的了,只不過他很自覺地將臥室讓了出來給她,自己則鋪開了沙發,反正大夏天的也不容易着涼。
看着他在那兒笨手笨腳地換被套,整個一團亂,俞穆歡就有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上前阻止道:“我來吧,看你蠢的。”口氣不怎麼友善。
徐偃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將手上的被芯跟被套遞給了她,好聲好氣地道:“那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啊!”又道,“我給你找兩件我的衣服換洗好吧……”沒說完就被她一眼瞪進了浴室。
過了一會兒,浴室裡就傳來了水聲,聽他在裡面問:“歡歡,你是要燙點兒的還是涼點兒的?”
“溫的就行了。”
等她把被子套好後他也出來了,只聽他說:“你感冒還沒好,我給你弄得稍微有點兒燙,到時候好得快些。”說着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別洗頭啊!我把洗頭膏護髮素都收走了,要洗白天的時候洗。”
俞穆歡被他熟稔而親近的態度給弄得不自在,躲開了,佯裝煩躁地道:“你煩不煩啊!我知道了,你走吧!”態度相當惡劣,如果臉別這麼紅就更有說服力了,顯然徐偃也瞧出來了,但他知道她的性子,看似開朗大方,實則就是一烏龜,若是逼急了她沒準兒真就鑽回烏龜殼裡不出來了,尤其是被人揹叛過之後,要她再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真的不容易。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她恢復單身後又等了兩年……
想到這裡,徐偃倒是沒再在她眼前刷存在感了,點了點頭,出去前卻叫住了她,認真道:“歡歡,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是瞭解我的,我不開玩笑,我都是認真的,你好好想想。”說着又實在是忍不住一親芳澤的衝動,又怕把她給真惹惱了,只是志氣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手背上有掛了水之後的小塊兒淤青,嘴脣在那上面輕輕地觸了觸,道了聲“晚安。”方纔替她關上了房門。
不得不說,徐偃是極其瞭解俞穆歡的。在他出去之後,她還在原地站了許久,手抓着睡裙的前襟,臉上露出了一股迷茫,她跟徐偃,徐偃跟她……
有的時候,有些錯誤真的是不能犯的,就因爲一時間的鬼迷心竅,俞穆歡覺得她也許真是掉進了徐偃挖的大坑了,而誘她入坑的武器是——美色。因爲感冒身子正弱,徐偃這混蛋將房間裡的空調遙控板拿走了,夜晚的涼風透着窗戶吹進來倒也不是很熱,只是至於空調被都不給她讓她蓋着這厚厚的棉被嗎?俞穆歡咬着脣在那兒胡思亂想着,一擡腳蹬掉了被子,抱着枕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整了,出人意料的是徐偃竟然還在家裡。她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穿着一件格子紋的休閒襯衫,正對着茶几上的電腦插着耳機開視頻會議,餘光瞄到她出來,還擡頭瞥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廚房方向,意思是裡面有早餐。見她會意了,然後繼續回頭對着電腦:“這些我都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用心地做企劃!”巴拉巴拉巴拉,倒是也不怕泄露商業機密。
等他合上了電腦結束會意的時候,俞穆歡正坐在餐桌前吃皮蛋瘦肉粥,電飯鍋裡盛出來的,還有些燙嘴。他剛纔對着電腦開會時的怒氣好像一下子蕩然無存了似的,手裡拿着車鑰匙,坐在她的對面問:“好吃嗎?”
俞穆歡眨眨眼:“你做的?”見他嘴角噙着笑意,好吧,她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不是他煮的難道還是她煮的嗎?傻笑了兩聲低下頭繼續吃,一邊道:“挺香的,是火腿肉嗎?”
他“嗯”了一聲,道:“過年那會兒我嬸嬸家裡醃好了送來的,還是第一次煮。”
俞穆歡沒話找話說:“哦,怪不得這麼香,跟外面買的不一樣。”
徐偃輕笑。
等她吃完了,挺自覺地將碗拿進廚房裡洗,問他:“你等會兒能載我回家嗎?”話說她現在身上就一條睡裙,外面搭了件外套,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徐偃倒是沒有阻止她,點了點頭說:“那走吧。”不過這說走就走的架勢倒是讓俞穆歡遲疑了一下,不由得問:“你今天不上班?”
徐偃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我去上班好了。”
俞穆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