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兒, 你妹妹要回來了!”沈嘉彥剛剛回到家中,便被沈國公叫了去,一見面, 沈國公便滿眼激動地說道。
妹妹?沈嘉彥想起記憶裡那個小小的、精緻的女娃娃, 頓了頓:“不知妹妹什麼時候到, 是不是要讓管家安排一下!”
沈國公還沉浸在興奮之中, 想起自己乖巧可人的女兒要回家了, 他不由得唸唸有詞起來:“敏兒喜歡有花木又清淨的地方,地方要軒敞,就讓人去把明月閣拾掇出來!……”
見沈國公一個人興致勃勃地在紙上寫着要放進明月閣的東西, 沈嘉彥心裡有些羨慕,雖說自己自幼便被阿耶當做親生兒子來看待, 可是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情況下卻沒有辦法像這樣親近;沈嘉彥早下定了決心, 待自己成親之後, 便開出府去單過,沈國公府, 就讓妹妹沈嘉敏的孩子來繼承。
一大早,沈國公便拉着沈嘉彥坐在正堂上,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只聽外面看門下人高聲通報着:“娘子回來了!”沈國公一下子站了起來,滿眼期盼地看向門外。
“敏兒見過阿耶, 見過兄長!”搭着兩個侍婢的手, 沈嘉敏望着堂上兩年未見的父親, 不由得微微紅了眼眶, 再一看旁邊器宇軒昂的青年男子, 心下對他的身份瞭然,盈盈拜下。
嬌鶯初囀, 聽到這一聲問好,沈嘉彥腦海中立時便冒出來這個詞,他向堂中亭亭玉立的少女看去,微微怔愣住了。
果然是瓊姿花貌,秋水伊人。臻首蛾眉,不施脂粉,卻是鉛華銷盡見天真姿妍,舉手投足之間體態風流爾雅,窈窕無雙,翩若輕雲出岫,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雙大大的貓兒眼,眼波流轉,宛若秋水盈盈脈脈,顧盼生輝。
“妹妹不必多禮了!”沈嘉彥素來是少言寡語的人,面對多年未見並不熟悉的妹妹,他也想不到說什麼好,便只應了一聲。
沈嘉敏看着他眼底暗藏着無措,不由得粲然一笑:“阿耶,敏兒下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再過來!”
沈國公點點頭,慈愛地撫着她的頭髮:“長途跋涉,去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讓下人去叫你便是了!”
到了晚間,一家三人用了晚膳,沈國公還難得地喝了些酒,僕婢們將杯盞撤下去,沈嘉敏和沈國公說着話。
“敏兒聽阿耶說,兄長的馬術很是精湛,瞧着外面夜色明湛,想來明日定然是個好天氣,不如一同去馬場跑幾圈如何?”沈嘉敏看着牆壁上的奔馬圖,硬扯了個話題。
有些驚詫地看着身材嬌小的沈嘉敏,沈嘉彥疑惑着:“原來妹妹也喜歡騎馬麼?”
沈嘉敏只是笑着,並不回答,沈國公心裡寬慰地看着兒子和女兒的互動,聽他這樣問,點點頭:“獨孤家是鮮卑大族,對弓馬之事素來看重,不過近些年來頗受漢俗影響,對女孩子的要求多了罷了!”
沈嘉彥想了想:“妹妹既然有興致,今晚便讓管家去安排就是了!”
————————話說馬場真是好地方的分割線君——————————
“這兒地勢開闊,看着真叫人心裡舒坦!”沈嘉敏握着馬鞭,眼前一大片平坦的草地,踩在上面舒服極了,正是北雁南飛,秋高氣爽的時節,看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她不由得感嘆起來。
“娘子,清風鬧脾氣了呢!”虹雲有些急促地走過來,對着沈嘉敏福了福身。
沈嘉敏身材嬌小,尋常的大馬對她來說太高了,因此她的幾位表哥特意去找了一匹小馬駒過來送給她,取名叫清風。這小馬很是通人性,對沈嘉敏親暱得很,又很溫順,所以很招虹雨虹雲幾個女孩子喜歡。
“乍到不熟悉的地方,難怪它這樣焦躁!”沈嘉敏進了馬棚,搖頭笑道,從一旁馬伕手裡捉了一把乾草便過去了。
只見一匹白色小馬噴着鼻息在地上踏着,來回地轉圈。聽見動靜扭過頭,那雙溼漉漉黑黝黝的大眼一下子亮了,馬頭湊到沈嘉敏身邊蹭起來。
沈嘉敏撫着它身上水亮的毛:“好啦,以後可都在這邊,別鬧小脾氣了!”
一人一馬親熱了半晌,沈嘉敏將馬兒牽出來,拍拍它的腦袋,翻身上馬:“好清風,咱們去和兄長比賽!看看你能不能跑過大馬!”
清風好似聽懂了一般,長嘶一聲,撒開蹄子便飛馳而去。
沈嘉彥正慢悠悠地放任馬兒跑着,誰想一擡頭,眼中便瞧見一團火紅色似騰雲駕霧一般過來。
“籲——”沈嘉敏一下子勒住繮繩,停了下來,亮晶晶的大眼看過去:“兄長,咱們比比吧!在外祖家的時候,幾位表哥從來不肯和我認真比試——兄長可不許故意讓着我!”
面前少女一襲紅色的修身騎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子,臉上的神采比頭頂上的日光還要璀璨幾分,沈嘉彥不由得目眩:“那是自然!”
沈嘉敏眯起眼兒,看着前方遠遠的有一棵樹:“那就以那棵樹爲記,先到者勝!”
兩人一同揚鞭,縱馬馳騁,沈嘉彥餘光瞥見少女脣邊勾起的弧度,手上動作微微頓了頓,便被身旁那道紅影超了過去。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妹妹的騎術算得上是極好的了!”略遲了幾步,沈嘉彥看着從容不迫的沈嘉敏,稱讚道:“我認輸了!”
沈嘉敏拍着手,得意地笑着,叫人生不出討厭,反倒有一股子嬌憨意味:“既然哥哥願賭服輸,就答應敏兒一件事兒唄!”
無奈地看着前方歡快的身影,沈嘉彥認命地跟了上去,誰叫自己大意,居然輸給了一個小姑娘,若是被自己那羣屬下知道,只怕要被笑話了。
“兄長,你瞧瞧這個娃娃,好可愛!”沈嘉敏大眼彎成月牙一般,看着嬌俏喜人,她捧着一尊胖胖的小陶俑,扭過頭來撒着嬌笑道:“兄長,敏兒要嘛!”
掏出荷包付了帳,便見她如一隻小蝴蝶又跑到了另一處攤位上,再一看沈嘉彥手中已經拿了不少東西,方纔的陶俑娃娃,木製的風車,不知道用什麼石頭穿的手串……
沈嘉彥搖搖頭,隨着她的路線一路跟上去,臉上雖是無奈的神情,目光裡卻滿滿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