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煙的傷並不嚴重, 所以在休息了三四天後便可以出院。除了周樸華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外,很少有人來探望她。
而隔壁的房間卻是夜夜歡唱,田志崑幾乎成了學校裡英雄救美的傳奇, 來探望他的人絡繹不絕, 他也一反往日的古怪, 笑臉相迎, 和同學們有說有笑。
而每次宋香每天下課後必會出現在那裡, 殷勤而細心地照顧着田志崑,田志崑難得的好心情也不趕她走了,這一切導致了同學們都心照不宣地笑着, 又爲她抱打不平。爲什麼英雄救的美女不是她,而是那個葉飛煙呢?難道田志崑真的爲那個葉飛煙苦苦如影子般的追求所動?
在大家糾結的同時, 葉飛煙這幾天翻來覆去地想, 田志崑那忽明忽暗的態度究竟爲何。在出院的前一日, 等隔壁那房間安靜了後,她慢慢挪了過去。
田志崑的房間裡花香襲人, 各式鮮花和公仔填滿了外面的客廳。
田志崑一個人坐在裡面房間的牀上,茫然地撥弄着吉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幾天不見他,他變得那麼神清氣爽。那滿頭豎着的彩色頭髮已被洗得乾乾淨淨, 露出褐色來, 伏貼的在頭上, 露出原本乾淨好看的髮型。那眼裡透出的絲絲憂鬱和脣邊的淡淡微笑, 是那麼的熟悉, 那一晃眼,彷彿就是明崑又回到了面前。
他輕輕地彈唱着, 她靠在紫藤花上聽着。
葉飛煙眼窩有些溼潤,呆呆地望着他。
好會,田志崑發現門口有人,擡眼望去,卻是葉飛煙一眼霧氣地呆在哪裡,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揚起眉毛打招呼:“是不是很感動啊?想來報答本少爺的救命之恩啊?”
啊?他瞬間又變回了那個羈傲不馴的痞子樣。
這會才留意到他依然戴着那閃耀的磚石耳釘,身上的病人衣服一顆釦子也沒扣,露出結實的胸脯來。
咳……
葉飛煙差點被她的口水嗆到,扶着門好會才平靜下來。
田志崑忍不住調侃起來:“看來我還說對了。你不用那麼激動啊……”
“我忘記了拿書包!崑……”客廳裡清脆而柔和的女孩子聲剛響起便落下,宋香看見葉飛煙居然在這裡,她嚇了一跳,壓抑住亂跳的心,轉而小心翼翼:“你沒事吧?葉飛煙。”
葉飛煙心裡無聲地笑了起來,是什麼讓這個大小姐居然變了態度?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宋香害怕地看了看她,眼神飛快轉向田志崑。
還好,他難得的依然一臉陽光笑容。
宋香從葉飛煙身邊走過,取了書包背上,低了頭,眼神亂轉着,想溜出去。
“你幫我倒杯水吧!”田志崑難得叫住了她。
宋香猛然擡起了頭,驚喜若狂地望着田志崑。難道,他終於認同了她?
見他點頭,宋香直管低頭倒水,含羞地將杯子遞到他手裡。卻發現他根本不接水,只是笑望着門口,她忍不住疑惑地擡了頭,卻發現他依然是剛纔那副笑容,那嘴角的上彎得讓人覺得僵硬。那眼神,卻是柔得一塊石頭也會融化。
她再望向葉飛煙,卻發現那女孩子只是靠着門也望着田志崑,一雙大眼睛水汪汪蓄滿眼淚,彷彿一觸即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我見猶憐。
露這幅模樣,難道是想報恩?應該是吧?本來她就一直那麼無恥地追着田志崑,不管田志崑如何給她臉色看都無所畏懼。那種執着,曾經也讓她感動過。但是更多的是嫉妒和惱恨,讓她失去了理智。
就好像今天兩人這個樣子,讓她打心裡的難過。好像電視裡常見的兩人在深情對望。對,就是這樣!
但是兩人的眼裡還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似是不忍,似是不捨,似是悲傷……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把被田志崑抓住了手,拖到牀邊,靠在他的胸膛上。
宋香嚇了一跳,隨即聞着田志崑香草清香味,心裡一下被柔化了,身體一倒,靠緊了田志崑,臉色一紅,害羞地望向了葉飛煙:“崑,有人呢……”
“沒事。”田志崑終於收回了那種讓她忿忿的眼神,變得嬉皮笑臉:“你是我女朋友,她遲早會知道。”
啊?!
葉飛煙和宋香同時驚訝地望向了田志崑。
後者眯了眼,一口而盡杯中水,將杯子遞給宋香:“還要一杯。”
在她絞盡腦汁的時候,田志崑居然主動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這一切太突然了,宋香有點回不過神來。
“倒水啊!傻啊?”田志崑嘴角的微笑依然,臉色卻有些掛不住了。
宋香“嗯嗯”迴應着,接過水杯,卻想起了平時裡所有同學中她始終是靠他最近的,還有溫室那個吻,還有聖誕節那首歌,沒錯。他應該是不好意思表達,沒葉飛煙刺激一下,還真逼不出這句話來。
宋香頓時心情大好起來。可是,她憑藉着女孩子敏銳的觸覺覺得還是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呢?
“水倒地上了。”田志崑再也無法看葉飛煙在哪裡拼命地吸氣,深呼吸,不想讓那眼淚落下來,卻又偏偏順着臉頰不停滾落的樣子。回頭一看,宋香接的水早漫了出來,流了一桌子,已經開始向地上滴去。
“那又怎樣?”葉飛菸嘴角搐動了好久,終於忍住了落下的眼淚,哽咽着問。
宋香心裡一股莫名的火頓時升了起來。這個人還真不要臉呢。她開口就想說話,卻有忍住,悄悄看了一眼田志崑。
他又開始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琴絃。
於是,她噤聲,從葉飛煙身邊溜出去,到衛生間裡找到抹布,又回到房間裡。
“爲什麼?”葉飛煙終於平靜下來,壓制住內心的撥動,瞪着田志崑。
“因爲你們……”宋香一陣發笑,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關你的事!”田志崑出聲止住了宋香,又對葉飛煙說道:“她救了我,就是這樣。”
她救了他?葉飛煙迷糊了。
“是啊。是啊。那天我發現你們出了車禍,就趕緊送你們到了醫院,就是這樣。”宋香一陣心虛,看着葉飛煙疑惑的目光,心裡一怔,大聲道:“難道就許你跟蹤崑,不許我也暗中跟一次啊。”說着,嘟着嘴趕緊擦着桌子。
看來,還是要下猛藥才行啊。宋香心底又想起田媽媽那天的反應。
說不說?
說還是不說?
要說!要不然,葉飛煙一直存着幻想!
葉飛煙就是學校裡的一號癡呆人物,沒人提醒她會一直癡呆下去!
她猛然扔了抹布,回頭一看,葉飛煙不不知何時已離去,只有田志崑百般無奈地盯着那門口,那一種專注而憂傷的神情讓宋香也忍不住難過。
“你可以走了。”田志崑淡淡地說着,回過眼神,埋頭又開始亂撥琴絃,見宋香沒反映,不忍地又提醒:“天色晚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哦。”宋香這次再沒高興起來,默然收了桌子,默然離去,心裡只是嘀咕着說與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