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聖誕節讓田志崑更火了, 穩穩坐上了格致學院校草的第一把交椅。進進出出總是擁了更多的人,而宋香更是挨着他,牽手進進出出。只是, 他卻更冷了, 笑容越來越少。
聖誕節也捧紅了兩個人, 那就是周樸華和葉飛煙, 成了格致學院裡公認的灰姑娘和多情王子。
當然, 也有人期望着田志崑和周樸華的比拼。
這些謠言,只是讓三人一笑而過,當在紫藤花下相遇時, 葉飛煙耳邊就會迴響着田志崑在聖誕節上的那半首歌。
她的心就會跟着痛楚起來,會讓她的眼淚忍不住。
她放棄了去守着他, 也放棄了堅守在他放學的路上, 也放棄了一定要讓他承認他就是明崑的想法。
她只是遠遠望着他, 遠遠地看一眼。
她那一副幽怨的表情,讓田志崑更加抓狂, 比面對面調戲她還難受,更難受。
他寧可跟她天天鬥嘴取樂,或者偶然吃吃她的豆腐,看她着急小臉通紅的模樣,也不要這樣難受。
天啊, 他到底是惹着了什麼魔怪啊, 早知這樣, 何必在晚會上唱那首《抓狂》?
他開始很少去上課, 反正也要放假了。
葉飛煙越來越少見到他, 心裡隱隱不安。他總不會連考試都不來吧?
在他真的第一堂模擬考試都不來的時候,她坐不住了。
很久沒逛街的她, 在熟悉的街道上溜達着:去找他?不去?去他家?不去?去花架下等他?不去?
忽然,她死死地盯住了對面而來的一羣少年。
一羣染着紅髮、黃髮的少年,他們都赤膊穿着各式各色的皮背心,背心上吊着各種亮亮的鏈子,穿着有着鏈子的破牛仔褲,腳上踏着各色波鞋。他們嘴裡叼着煙,在大街上招搖地叮噹晃着。那羣少年裡,田志崑就那樣高高地、帥氣地站在中間,歪着頭口裡吐着菸圈圈,望着她。
“嗨!”忽然,他笑了,如陽光般燦爛,對着她招手。
她眨眨眼,舉起手卻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他身形一頓,頓時吹着口哨,仰頭又吐了一個大大的菸圈,閉了眼。再看她時,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彿不認識一般,從她面前走過。
她頓住了,瞪着他,只想問他:爲什麼?爲什麼?
“認識啊?”少年們嘻哈笑着,和葉飛煙擦肩而過時,拍着田志崑的肩膀,拉着他:“靚女哦,來,打個招呼!”
“不認識!”田志崑淡淡一笑,笑容裡很是乾淨,看不出來和往常有什麼不同:“還不值得招呼。走吧。”
少年們並沒放在心上,是啊。這樣的清湯掛麪女孩,大街上常常出現。
沒人在意,只是擦肩而過。
不認識?
不值得招呼?
葉飛煙的呼吸痛了起來,猛然轉身,揚着拳頭喊道:“田志崑!”
“哈哈哈啊!”她的喊聲只招來了那羣少年的譏笑:“崑!你的粉絲到處都有!”
“你太壞了!和你在一起我們都成了無形的!”
忽然,有人出了個主意:“要不要我們逗逗她?”
“好啊!”立刻,有人響應。
“不行!”田志崑沉了臉。
“哦!哦!哦!”少年們起鬨起來。
田志崑的臉更黑了,拳頭不由得握緊,猛然回頭,幾大步走到她面前,兇巴巴地喝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非要在這裡晃盪?不上課嗎?滾!”
上課?葉飛煙頓時反映過來,捂住了嘴。
她!她居然逃課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吼她,從來沒吼過她的他,居然吼他了!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腦海裡,花架下、課堂上、考試中、鋼琴旁、禮堂中,彈琴聲、歌聲、爭論聲、讀書聲,亂七八糟的聲音全部在耳邊響起。
隨着那聲滾,她的堅持在瞬間倒塌。
她也紊亂了。
她抱着頭蹲了下來,眼淚嘩啦啦只向下流。
“不許哭!”
“你不許哭!”田志崑更是混亂,心裡木木的痛着,痛得咯吱作響。
“不許哭!”他使勁搖着她,一隻手胡亂抹着她的淚,卻怎麼也抹不去他心裡的淚。
這是什麼場景?少年們呆了,面面相窺,默不作聲。
原來是她。街角長長的長辮子一揚,消失在彎角處。
“無聊!”田志崑的手漸漸無力,慢慢鬆開手,牙齒縫裡吐出兩字,微笑着轉身拍着一個少年的肩膀離去:“只會哭,沒趣!”
原來是這樣。少年們鬆口氣,又恢復了剛纔的壞笑,一片熱鬧,打鬧着離去。
是啊,沒趣!
無聊!
葉飛煙只是蹲在地上,抱着雙膝,眼淚潤溼了雙頰和裙襬。
“你怎麼在這裡?”一塊繡着一枝黃色帶葉子蘭花的白色手絹遞在她面前,穿着長長的白裙子和宋香長長的辮子出現在她面前。
“你別哭了呀。我帶你回去吧?”她細細柔柔的聲音很是讓人心軟:“我們是朋友,別怕。田志崑他就是那個脾氣,你熟悉了就好了。他絕對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以後離他遠點就沒事了。我保證他不會再有第二次。起來吧?”
宋香的手絹帶着淡淡的蘭花香,絲絲磬人心脾,就如她人一般,細細弱弱地非要扶起蹲在地上的葉飛煙:“你再不起來,人家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再傷心的葉飛煙這會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她那麼溫柔文弱怎麼會欺負她,怎麼看起來也是她欺負她不是。
可是,她也忘不了那隨時伴在田志崑身旁的長髮長裙。
她沒收下那手絹,只是深深吸了口氣,手背在臉上一抹,露出笑成月牙般的眼:“我沒事。謝謝啊!同學,我走了。”
她若無其事地蹦跳着,數着腳下的無數鋪街的格子方磚,怎麼數也數不清的方磚,一直數到了那紫藤花邊,她的腳卻忽然軟了,呆坐了下去,靠着花架,失神地望着那已經快落完葉子的紫藤花架子,直到眼前一片朦朧,彷彿看不見前途的迷茫孩子。
“沒生病?”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周樸華的笑臉出現在眼前:“還好。我給你請了病假。我們回家吧,我媽媽回來了。”
周媽媽回來了?葉飛煙的淚再忍不住流下來,那個視她像親女兒一般的周媽媽回來了。她抱住周樸華:“樸華哥哥,我們回家吧。”
周媽媽是個很慈祥的人,和葉飛煙媽媽是手帕之交。自從葉飛煙媽媽去世後,葉飛煙更是依賴着她,叫她媽媽。
周樸華露出溺愛的笑容:葉飛煙,她終於正常了。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記得他這個樸華哥哥。他始終是她可以依靠的大山,也是她可以遮風擋雨的大傘。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絕不可以!
葉飛煙眼前依然一片朦朧,站起來時一片踉蹌,差點站立不穩。
她使勁地揉揉眼睛,終於看見了被夕陽染上金邊的周樸華,如一尊笑眯眯的大佛慈祥而可親。
她的心裡一片溫暖,親熱地挽住他的手臂。
周家,周媽媽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葉飛煙和周樸華都愛吃的菜,葉飛煙的房間依然佈置得乾乾淨淨、淡紫色而溫暖。
周媽媽依然像個媽媽一般數落着周樸華的缺點、又呵護着葉飛煙,叫着,要周樸華好好照顧葉飛煙。
晚上,葉飛煙望着桌上媽媽抱着幼小的她的照片,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她又聽見了那個悄悄的腳步聲,她趕快藏進被子裡,假裝閉上了眼。
周媽媽熟悉的溫暖的手又撫上了她的臉,輕輕拉好被子。
她真的累了。
這段時間讓她好疲憊。
她陷在溫暖裡,漸漸迷糊。
只是,今天夜裡出現了另一個悄悄的腳步聲,周樸華的腳步聲,一個自幼她就能分辨的聲音。
他那雙大手也輕輕撫上了她的額頭,見她沒事,才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樸華哥哥的笑容一直都是最純真溫暖的,她真的睡着了。
周樸華關上燈,悄悄走出去。
周媽媽在門口等着他,見已經有一米八三高的帥氣兒子出來,寵愛地笑了:“畢業就訂婚吧?”
周樸華默笑:“好。不過要問問她。”
“你也大了,巨鼎集團要靠你們。畢業後一起去美國唸書吧。”
“好。”
周媽媽滿意地笑了。
等周媽媽離去後,周樸華又進了屋,嘆口氣,輕輕摸摸她的臉,葉飛煙睡夢裡都是笑,只是眼角依然有着眼淚的痕跡。
周樸華揚起了嘴角,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吻,輕輕抹去那眼角的淚痕,看着她嘟噥着小嘴,又翻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他那剛毅的心柔柔地笑了。
他躡手躡足地離去。
週一,葉飛煙終於又露出了那個開心的笑容,笑得眼成了月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