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崑的新聞如同當年的田志巍一樣, 總是隨時出現在校報的頭條,甚至還會是各大週刊的頭條。
這次也沒例外。
不多久,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宋香被田家認可, 而一直執着的葉飛煙被拒田家門口的事。
同學們都希望看見葉飛煙再次執着跟在田志崑的身後, 被田志崑趕走, 或者被宋香諷刺的場景, 可是,這一次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葉飛煙的確還是跟在田志崑身後,只是身邊還有周樸華, 宋香也沒諷刺她,而是牽着她。兩個女孩子一個一身淡藍繡花長裙如同一朵蘭花, 一個紫色短裙加淡紫色的長長紗巾如一串紫藤花, 陪着兩個高大帥氣的男孩, 成爲格致學院最靚麗的風景線。
沒人知道葉飛煙的心情,雖然在後門見到了田志崑, 可是她的心情還是有些失落,因爲宋香那幅畫和那首詩。
而且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媽媽和明家一切的事情,她也迷茫了。
對十八歲的他們來講,這些都是太沉重的往事,沉重地讓他們分不清楚對錯, 或許, 在愛情裡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
青春的花季是五彩斑斕的, 他們的世界裡是芬芳的。
而現在的田媽媽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母親而已, 葉飛煙對她是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 甚至還有一絲絲同情她。
如果人慢慢變老,會不會就只剩下黑白色呢?就好像她的視力也會偶然從彩色電視機變成黑白電視機一樣。
只是現在的她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就連田志崑也不想知道。
葉飛煙開始喜歡慢慢散步回家,看着夕陽西落,她的心情如漫天彩霞一樣飛舞起來。
今天的天很好,漫天霞光將片片魚鱗一般的白雲染上了金邊。
葉飛煙走到了家門口也捨不得進去,開了門,脫了鞋,坐在白色的木門前的走廊邊,望着天邊白雲不停的變化着圖案。
忽然,她聽見大廳裡傳來周媽媽和周樸華的聲音。
這傢伙,居然早回家了啊。
“現在飛煙必須去美國,那邊有我和你爸爸的好朋友,而且他們的醫術比國內好的多。”周媽媽堅持着。
“可是,我查過中西醫學,國內也有治好的例子。”周樸華有些不肯定。
“那你也相信。那些例子,你查過他們活了多久嗎?不能治標不治本,只會邀功的例子。”周媽媽一指頭點在周樸華額頭上:“我的傻兒子,遇見飛煙妹妹,聰明也變笨蛋了。”
“纔沒有呢。媽,我也查過了查爾斯德蘭已經回到了美國,如果我們這次再錯過他,下次預約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了。他全國各地跑的,很難約到。”周樸華不甘的叫起來。
“哎呀呀!看看,我家兒子,有了妹妹忘了老孃。你說我生病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那麼勤快去查問一下醫生啊。”房間裡傳來周媽媽調侃周樸華的笑聲。
葉飛煙卻沒他們那麼輕鬆,醫生不是說她沒事嗎?她不是一個小病嗎?一個常常發作的小病而已呀?不外乎就是頭暈暈而已,最多就是一下子變個黑白電視機而已,一般一會就好了呀。
咳咳,好像有個雜誌上看過,常常發作的小病就是大病的前兆。
呸呸,太不吉利了,應該不是。
葉飛煙再也坐不住了,從後門溜了進去,剛走到樓梯口,準備從大花瓶後面上樓,就又聽見周媽媽擔憂地說道:“看見田志巍的結局,我就提心吊膽的。畢竟她和田家也有着絲絲縷縷的聯繫,那個該死的遺傳病應該不會到她身上吧。”
背脊一陣發寒,葉飛煙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在發軟。
“媽媽,你又多擔心了。那個病是傳男不傳女的。再說了,飛煙妹妹這個不過就是一個多發症的瘤子而已,壓着了神經而已。”周樸華趕緊安慰周媽媽。
“可是,那個視網膜變異怎麼辦?她已經在惡化了。你看看田志巍纔多大啊……”周媽媽依然憂心忡忡。
瘤子……
視網膜變異……
葉飛煙心裡一顫,只覺頭暈目眩,周媽媽後面的對話她再也聽不進去。
原來她一直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小病,但是老天卻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的病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輕鬆,並不是勞累過度,聽到這裡她的心裡感覺一陣悶氣,整個腦袋如同要炸開了一樣。
“嘭!”
眼前一黑,葉飛煙摔倒在地上,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麼回事?”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周樸華和周媽媽。
飛奔出來的周樸華看見葉飛煙蒼白的小臉心裡一陣陣的抽疼,這丫頭,怎麼可以這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媽,快點找醫生過來,我先抱她會房間。”
周樸華焦灼的神情,被已經是過來人的周媽媽看在眼裡,她暗自嘆氣,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懂感情這東西是不能讓的,而且這個丫頭的心明顯不在他這裡。
半個小時過去了,葉飛煙緩緩睜開雙眼,正好對上週樸華那張帥氣的臉,以及周樸華身後的醫生身上。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那裡不舒服的你,如果有快點告訴我!”周樸華總算鬆了一口氣,摸摸她的額頭,又摸摸她的手心。。
“沒事,我還好!不過,我想單獨問問李叔叔。”葉飛煙笑笑,她的臉有些蒼白,讓人看着有些心疼。
李叔叔是周家的御用醫生,多年來看着葉飛煙和周樸華長大,兩個孩子都叫他李叔叔。
周樸華明瞭地望望李醫生,又看看葉飛煙。
李醫生慈愛地拍拍周樸華的肩頭:“放心。她比你想象的堅強。”
周樸華擔憂的望望李醫生,又望望葉飛煙對他露出寬慰的笑容,他狠心地關了門。
這一切她遲早都會知道的,只是比他們想象的來得快,來得早。
情,總是會牽動神經,那纔是致命的病。
“你的頭還疼麼?”李醫生開始給葉飛煙做些常規的檢查,邊檢查邊和葉飛煙聊了起來。
“還好,只有有點漲,有時有點痛。李叔叔,我究竟怎麼了?”
“沒事,只有勞累過度,以後學習不要太拼命了。”
葉飛煙咬着小嘴脣,看來李叔叔和他們一樣,並不打算告訴她呢。
可是,她已經長大了,她有權利知道,她還想活下去呢。
“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葉飛煙輕聲的說。
“沒有!”
“是不是裡面長了一個瘤子!”葉飛煙也不打太極拳了,忽然直接的回答讓李醫生一怔。
這孩子早知道了,還來套話,不過看來她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沒事呢,是個良性的。那個不是大問題。”
果然不會說實話,葉飛煙翹起了小嘴,撒嬌的拉着李醫生:“李叔叔,你騙我。如果是良性的,爲什麼我有時候看東西會變顏色呢?就好像一下從彩色電視機變成了黑白電視機一般。李叔叔,別騙我哦。要不然你就是小狗狗。”
這孩子十八了還玩這個,李醫生啼笑皆非地拍拍她的頭。
“哎,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聰明,還學會了詐我,其實你也不要擔心,你腦袋裡面的瘤子是良性的,並不是惡性的,只要做一個小手術就能夠恢復,我們已經給你聯繫了美國最好的醫生,到時候你只要睡一覺起來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李醫生嘆了一口氣,葉飛煙這丫頭平時看起來有點呆萌,但是真正精明起來,卻讓他也有些無奈。
那就是說瘤子和眼睛沒關係了?
不過正常人總不會這樣吧?
還要詐他一詐纔可以。
不等她開口問,只看見李醫生又拿出一個手電筒來,扳開她的眼睛細細檢查起來。
“只是這個眼睛受你心情影響變化太大啊……哎……”
隨着李醫生的長嘆,再不明白的人也明白了。
葉飛煙癟了嘴,看來那個瘤子不是大問題,大問題在她的眼睛上。
“我……會瞎嗎?”看着李醫生收拾東西,她嘴脣動了動,小心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的眼睛明亮着呢,玻璃體是沒問題的,瘤子嘛壓迫了視網膜,影響了視力。所以不要擔心,我們割去那個瘤子呢,小煙兒就會好的。所以你要快點做手術纔好呢,畢竟瘤子在腦子裡,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想想是不是?”李醫生安慰了她幾句,匆匆離去。
真的是這樣嗎?李叔叔可從來沒那麼匆忙走的呢。
好吧,不說就自己查吧。
爬到電腦旁,找到度娘……
好吧,不得不承認李叔叔說的還是正確的,葉飛煙暫時放下心來。
她卻不知道,樓下李醫生擔憂地對周媽媽說着:“哎,視網膜出現了變異,田家的遺傳病呢,在她身上體現在視網膜上,現在只是出現了黑白色,漸漸她的視力會越來越弱,直到失明。這是上次的檢查報告。唯一的辦法是換視網膜。”
“可是,李叔叔。她和田家的關係隔了不止五代吧?怎麼也會有遺傳病?”周樸華不明白了。
“這個應該是X性連鎖隱性遺傳,她本來是沒事,但是這次這個瘤子引發了細胞免疫產生病變,嚴重干擾了這個X線粒體。你看看這個就是。”李醫生打開基因檢測報告。
周樸華明白了,看看周媽媽,望望李醫生,似乎像下定決心一般站了起來,從旁邊的女傭手裡接過牛奶和水果,蹭蹭走到樓梯口,又回頭說:“媽咪,我聽你的。我學醫去!”